第673章 他不配

季瑩瑩乘馬車到了寧草苑，一路上緊張不安。

她要去問問陶大夫的心思，假若陶大夫的心裏沒有她，她就永永遠遠放棄他，不再打擾他了。

她喜歡陶啟明沒錯，但她不是唯唯諾諾，低賤到塵埃里的人，他若是不喜歡她，她會爽快利落的轉身，再也不煩他。

「小姐，到了。」馬車停下，車夫提醒道。

季瑩瑩掀開車簾，看到寧草堂熟悉的大門，攥緊了帕子，走下了馬車。

她走過去，推開門寧草堂的門，寧草堂的位置僻靜，因此大門是虛掩著的，一推就開。

她已經許久沒有來過這裏了。

但是寧草堂的一切都記得，這裏的一草一木，還有她親自栽種下的藥草。

季瑩瑩的臉色閃過複雜，走了進去。

她徑直走進廳堂，廳堂里空空蕩蕩沒有人。

「這個時候，陶大夫應該在處理藥材吧……」季瑩瑩想起來，去了隔壁藥房，推開藥房，苦澀的藥味撲面而來。

「陶大夫？」她輕聲喊道。

屋子裏沒有回應。

她放輕腳步走了進去，藥房裏一切都是熟悉的樣子，陶啟明在這裏處理藥材，配製葯，還囑咐她那個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不要碰。

看到熟悉的一幕，季瑩瑩的睫毛垂落，難以掩飾的悲傷。

如果問清楚了陶大夫的心思……她就再也不能來這裏了吧。

她輕輕關上藥房的門，轉過身。

「不在這裏，那麼會在哪裏呢？」

季瑩瑩在寧草堂到處尋找陶啟明的身影，但不論哪裏都不見他，她不由得蹙眉，該不會是不湊巧，陶大夫偏偏出門了吧。

陶啟明平時會宅在寧草堂製藥，偶爾會出去採購藥材。

難道今日就是出去採購藥材的日子？

季瑩瑩抿了抿唇，有些糾結的戳着手帕。

看來今日是不可能問了，只能等下一次。

她漫無目的走在院子，不知不覺中走到後院，她栽種下藥草的地方，那是她親手栽種的，雖然種的不太好，原本以為活不了，但是發現頑強的活下來了。

每次來看，都茁壯生長了一些，葉子蔥蔥綠綠的。

季瑩瑩心想既然走到這裏了，那麼看看她栽種下的藥草再走吧。

走到近處，忽然看見一道身影。

季瑩瑩的身形一僵，站在原地。

順着目光望去，看到的是陶啟明的身影，此刻背對着她，站在葯田前，靜靜的站着，不知道在做什麼。

看到陶啟明的瞬間，季瑩瑩原本平靜的心思被打亂，忍不住的感到緊張。

她攥緊帕子，幾乎要把帕子戳出個洞來。

陶啟明靜靜站在葯田前，她站在不遠處，沒有發出聲音。

好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準備上前去問他。

剛踏出去半步，葯田前寂靜已久的身影動了，季瑩瑩驚的收回了腳，又躲藏在暗處，屏住呼吸。

她也不知道為何，如此小心翼翼。

陶啟明蹲下神，低頭望着面前的藥草，垂下眼，因為距離遠，看不清他的神色，不過可以看到他此刻在看的，正是季瑩瑩親手栽種的草藥。

季瑩瑩注意到了這一點，微微一怔。

他為什麼在看我種的草藥？

是出什麼問題了嗎？難道是活不成了？

陶啟明伸出手，輕輕撫過葉片，拔掉旁邊的雜草，細緻鬆土，最後拿起旁邊的水壺澆灌。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像是做了無數遍。

葯田裏那麼多的藥草，其他藥草看都沒有看，唯獨只看這一株草藥。

做完后，他又沉默看了許久。

季瑩瑩躲藏在暗處看着這一切，看到陶啟明對她親手栽種的藥草如此精心對待，心中起了漣漪，心思微動。

她一步步走了過去。

「陶大夫。」

葯田前的身影僵住，似乎是不敢置信，這個時間她會來這裏。

季瑩瑩已經許久沒有來過了，寧草堂似乎都變安靜了，以前不曾覺得，只覺得她嘰嘰喳喳的，覺得吵鬧。

但是真正離開了之後，感覺到的是空蕩。

陶啟明的臉色微怔，隨後變得複雜。

「陶大夫……」季瑩瑩又輕聲喊了一聲，微微一笑，「你在做什麼？沒想到我會來吧，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俏皮的語氣如同往常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陶啟明緩緩站直身體，依舊背對着她，沒有轉過身。

季瑩瑩俏皮笑容一點點收斂，臉色變得凝重。

她走過去，走到陶啟明的身邊，低頭看她親手栽種的草藥。

「陶大夫，今日我是來問你一件事的。」她的話語輕柔認真，不帶一點開玩笑的語氣，對於問出這件事，她是認真的。

陶啟明沉默，沒有回話，只是後背綳直，握緊了水壺。

「陶大夫，你喜歡我嗎？對我有一點點的動心嗎？哪怕只是一點點……」季瑩瑩轉過臉，看着陶啟明問道。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微微發顫。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這是她這輩子問出的最有勇氣的問題，彷彿站在懸崖邊緣，陶啟明的一句話，能夠讓她落入懸崖深淵。

陶啟明的身形一顫，死死握緊了水壺。

久久寂靜。

季瑩瑩抬臉看着他，「陶大夫，回答我好不好……你對我有過一點心動嗎？」

陶啟明轉過臉，看她的臉，近在咫尺的人。

他的眸子深處有深深的隱忍。

喜歡季瑩瑩嗎？

一開始是並沒有感覺的，但是久而久之，他的身邊熱鬧起來，她歡快的聲音和笑容，似乎讓寧草苑都生機勃勃起來。

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寧草堂變得死寂。

不論去哪裏，似乎都能看見她的身影……但是當走過去，卻化作一抹虛無的幻影。

陶啟明的臉色微動，看着面前的人，眼前的人眼中充滿著期盼和緊張。

他動了動腳步，想要說話。

但是話語到了嘴邊，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

季瑩瑩是侯府之女，身份尊貴，而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大夫，又怎麼能站在她身邊呢。

他不配。

他也不敢染指。

所以寧願埋藏心裏的感情，也不敢去看她。

最後陶啟明垂下了眼，「季姑娘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敢對姑娘有心思呢。」聲音微沉，透著一點沙啞。

季瑩瑩聽到陶啟明的回答后，明明已經預料了回答，但是聽到的瞬間，鼻頭髮酸，眼尾微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陶大夫……真的，一點點都沒有對我動過心嗎？」

陶啟明想回答是。

這樣就能斷絕掉他的想法，同時也能斬斷與季瑩瑩的聯繫，季瑩瑩是侯府之女，她應該配得上更好的，而不是他這個不聞名的小小大夫。

但是這一句話，卻是噎在嗓子眼裏說不出來。

心臟傳來鈍痛，痛的喘不過氣。

季瑩瑩聲音微顫，帶着哭腔，「真的……一點點都沒有嗎？」她小心翼翼問道，哪怕只是有一點，只要陶啟明說有一點動心，她就會毫不猶豫的奔赴他。

陶啟明不敢去看她的眼，下意識避開。

再看她的話，怕會產生妄想的心思。

季瑩瑩原本滿心傷心，但是在看到陶啟明複雜的臉色后，心思有了觸動。

「陶啟明，你為何不敢看我？」

「陶啟明，你看看我……」

季瑩瑩越是如此，陶啟明越不敢看她，怕是看了她之後，就會表露壓在心裏許久的心思。

季瑩瑩踮起腳尖，雙手扶住陶啟明的臉，強行把他臉轉向自己的方向，兩人四目相對，離的很近。

她認認真真看着他，不放過他一絲臉色變化。

「陶啟明，你對我有一點心動嗎？」

陶啟明臉色微動，漆黑的眸子裏是季瑩瑩的倒影，近在咫尺，能夠聞見她身上的清香。

他想要後退，但是被季瑩瑩牢牢抓住，有種越來越貼近的趨勢。

「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要不然為什麼會精心照顧我栽種的藥草，還看這麼久？你對我……是有一點心動的對不對？」

季瑩瑩說着，微微一笑，小酒窩陷進去。

陶啟明臉色慌亂起來，明明想要壓制內心，但是這一刻瞬間崩解。

季瑩瑩笑的更加燦爛，「哦，原來你想我的時候，會來這裏看我栽種的藥草啊，但是為什麼不直接來找我呢？」

「只要讓人傳話給我，我就來了呀。」

季瑩瑩想起來方才楞站在葯田前許久的身影，不由得噗嗤一聲笑出來。

陶大夫還真是個不肯表明心思的人呢。

「季姑娘……」陶啟明推開她，退後了半步，保持一段距離，讓自己的臉色冷了下來，「不，不是的，你誤會了。」

「我誤會什麼？」

「我……」陶啟明想要說出根本沒有喜歡她，但是這句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季瑩瑩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陶啟明渾身僵硬，不敢動彈。

季瑩瑩眯起眼，「你就是喜歡我，如果不是喜歡我，怎麼反應這麼大？」

陶啟明再退後了一步，與她保持距離，「季姑娘，不要再過來了……我只是小小的大夫，配不上你。」

對，他只是不聞名的小小大夫，又怎麼能待在她身邊呢。

陶啟明垂下臉，遮擋住一片神色。

季瑩瑩看到面前退縮的人，不禁感到心一疼。

直接撲進他的懷裏，緊緊抱住他。

「才不是小小的大夫呢，你救了我的命，你還救了靜姝，瑾王他們的命……如果沒有你，我們可能都不在了。」

「陶啟明，你是我心中最厲害的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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