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喂……我是婉兒，你有時間嗎？」
「他又怎麼了？」
「他沒事，明天就可以出院，我想約你聊聊。」
「沒事就好，我不是去過醫院了嗎，他還不吃飯嗎？」
「既然你這麼關心他，為什麼還要離開他？」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
端木婉兒開口說道：「下午兩點我在之前的那家咖啡廳等你。」
顧北城遲疑了下，半響才從電話那頭傳來聲音：「好……」
下午兩點，顧北城赴約來到咖啡廳，兩人面對面的坐著。
端木婉兒喝著咖啡，顧北城喝著檸檬水，兩人沉默了幾分鐘，端木婉兒開口道。
「那天你去看他，他好像有察覺到，柜子上的藥膏你忘記拿走了。」
顧北城愣了下：「那你沒有告訴他吧……」
端木婉兒搖了搖頭：「我說那是阿姨家裡帶來的，他好像沒有懷疑。」
顧北城還是平靜的表情沒有再接話。
「你……真的打算離開他嗎？」
顧北城嘴邊的水杯停了下，臉上沒有太多波瀾。
「我離開他才能成長起來，莊家需要有能力擔當的庄少爺，而不是只會耍孩子氣的庄小傑。」
「可是你看到了他離開你后變成了什麼樣子，你還想看到他折磨自己嗎！」
「他身邊會出現很多可以幫助他的人，而我只是其中的一個過客，有我沒有，他還是要過下去，少了我，對他來說就像弄丟了一件物品，最多可惜一陣子，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忘了。」
端木婉兒輕哼了一聲：「顧北城！你真的這麼覺得嗎，過客，物品，你覺得你在他眼裡就這麼不起眼嗎！就算是物品，你也是他的奢侈品，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而你卻用金錢和他談感情，你這不是把他打入地獄嗎，難道他在你心裡也只是個過客嗎！」
顧北城挑眼看著她：「奢侈品不是必需品，只要他有權有勢有錢，隨時都可以擁有。」
端木婉兒愣了下，盯著他看了許久：「你那天在他家門口遇到我時候，從他眼神中我看的出來，他很愛你，每次我勸他，他都不敢和你說，他怕你會離開他，那次你回家知道他帶我回家，他是有擔心你，每次從他嘴裡談論你，就好像老天給了他所有的愛，但那不是老天給他的，是你給他。」
顧北城沉默著，平靜的問道：「你今天找我出來，就是想跟我說這些嗎？」
端木婉兒怔了下，自己沒想到他會這麼冷靜，和之前的眼神完全不一樣，之前他看庄小傑的眼神充滿了愛意和不舍，而現在除了冷漠沒有其他的。
端木婉兒直截了當的說道：「我希望你能回到他身邊，其他事情我們可以再商量對策。」
顧北城也直接回絕：「我已經拿了庄總的支票，而且已經安排去美國，等我爸的手術完成，就飛美國。」
端木婉兒瞟了他一眼：「支票你已經退還給庄叔叔，你不用瞞著我，去美國，你說的是夏志豪是嗎？你好像還沒答應他吧！」
顧北城疑惑的望了他一眼，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支票是阿姨告訴我的，夏志豪的公司和我們公司有業務來往，他人很好，一直幫我當妹妹看待。」
顧北城皺起了眉頭，那……夏志豪應該不會把什麼都告訴她了吧，應該沒有，不然她不會來找自己，不會問那些話。
顧北城堅定的回復他：「不管我有沒有拿那張支票，從現在開始，他都要自己走後面的路。」
「顧北城，你知道嚒，曾經我多麼希望，能像你們這樣，有一個像你這樣的男生陪伴庄小傑一樣，陪著我，守護我，那我也會有精神支柱，讓我撐過去，而現在，哪怕是幻想，都變成了泡沫。」
顧北城回到病房，看到夏志豪正在給顧爸擦臉，擦手，顧媽躺在陪護床睡著，看他回來微笑著迎上去。
「回來了，醫生說叔叔這幾天恢復狀態不錯，等手術后就可以痊癒，你不用太擔心了。」
顧北城揚了揚嘴角：「謝謝你……」
夏志豪笑了聲：「這麼客氣幹嘛，要真想謝我，就趕緊回復我的請求。」
顧北城愣了下，夏志豪一看顧北城的表情急忙安慰他：「我和你開玩笑呢。」
顧北城笑了笑問道：「你和端木婉兒認識？」
夏志豪背著他，正在臉盆里攪著毛巾，頓了頓回道：「認識……公司有業務合作。」
顧北城隨口問道：「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夏志豪想了想：「在美國的時候，因為都是中國人，所以業務溝通比較方便，後來就和她認識了。」
顧北城問道：「怎麼沒有聽你提起過。」
夏志豪解釋：「我也是回國之後才知道她也回國了，後來知道你們的事情，我沒什麼好參與的，就忘了說。」
顧北城隨意的回應了一聲：「……哦……」
顧北城接過他手中的毛巾：「我來吧，這種事情我來就行，你斜著吧。」
夏志豪遲疑了下，鬆開了他接過去的毛巾：「那我去外面給你們買點吃的，醫院的伙食我看你吃不慣，你胃不好，我去買點你愛吃的。」
顧北城朝他會心的笑著：「學長……」
「嗯……」
「謝謝你……」
「不用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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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小傑出院后直接驅車開往顧爸住院的醫院，推開病房的門看到顧北城趴在床沿邊，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推下外套輕輕披在他身上，彎腰蹲在他邊上看著他。
緩緩抬起手，手指輕柔的劃過他的臉頰，滿眼的濃情愛意，手指落在他的嘴邊，正要低頭靠上去，對方突然睜開了眼睛，把自己驚慌了一秒，顧北城瞬速往後躲開，而睜眼的那一刻自己疑惑的以為自己還和他在一起，遲疑和驚喜的表情還好沒有被庄小傑捕捉到。
「你怎麼在這，你不是在……在工作嗎！」
顧北城避開他炙熱的眼神，轉頭瞟到他手背上的針孔，還有拳骨上已經結痂的傷疤，停了兩秒，移開了眼神。
庄小傑伸手蓋住自己的傷口，小心翼翼的說道：「我來……看看叔叔。」
「庄少爺，我們都很好，您公務繁忙，應該以事業為重。我們平民百姓就不勞您費心了。」
庄小傑緊握著拳頭：「小北，你真的要這樣和我講話嗎，就算是我錯了，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但是不要把我當成外人好嗎！」
顧北城胸口突然一陣刺痛，不敢看他：「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可能在一塊，把那些年當成美好的回憶，放了現在吧……」
庄小傑垂頭盯著地面：「好……我答應放開……但我只是放開……只是暫時的放開……可我不會離開……只要你需要我……我隨時都會在身邊……求你……不要把我推開……」
顧北城胸口堵得慌，心疼的喘不過氣，好怕他突然溫柔的語氣求自己，向自己撒嬌，怕自己會忍不住心軟，好怕自己忍不住抱住他，咬了咬牙，厲色的眼神朝他看去。
「庄小傑……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說過我們……」
庄小傑猛地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就往自己懷裡攬去，冷涼的嘴唇堵住了他的話。
顧北城睜大眼睛盯著他，睫毛抽動了一下，他那一句：不要推開我！還回蕩在耳邊，心疼他，好心疼他，心疼的自己的心都在淌血流淚。
庄小傑深深的吻著他，嘴唇有些顫抖得在他嘴邊探索著，撫摸著他臉頰捨不得鬆手，顧北城沒有推開他，也沒有回應他，心頭突然刺痛起來，眼眶一陣溫熱起來，在眼淚流下來的前一秒鬆開了他的嘴，轉頭呆立在那邊。
顧北城沒敢回應他，可又抵擋不住他的柔情，本能的想要回應，他卻突然鬆開了自己，愣在他身後，看著他有些消瘦的背影，眼淚忍不住的流淚下來，兩人一前一後躲著對方偷偷留著眼淚，想哭又不能放聲大哭，想留下對方，似乎很簡單，但是又是那麼難，責任，擔當，愧疚，承諾，父母，還是孝道。
直到庄小傑的背影搐動了一下，顧北城急忙擦乾了眼淚。
庄小傑紅紅的眼眶溫柔的看著顧北城：「我不想聽到話，以後就別說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說完庄小傑轉身就要離開，剛走一步，身後傳來顧北城的聲音。
「等一下……」
庄小傑欣喜的轉頭看著他。
顧北城俯身撿起地上的外套，朝他走了過去，把外套遞了過去。
「別再喝酒了，好好照顧自己。」
庄小傑眼裡閃著一道光，瞬間灰滅，艱難的抬起手，接過他手中的衣服，腦門有些發脹，眼眶不受控制的模糊起來。
行駛在回去的路上，眼淚一路流淌著，胸口撕心裂肺的痛……
顧北城望著庄小傑離開的背影，眼眶中打轉的眼淚無聲息的落了下來，心好痛，癱在椅子上痛的喘不過氣，痛的撕心裂肺，淚水止不住的流淌在胸口，強忍著哭聲死死咬著嘴唇，嘴邊瞬間流出鮮紅色的血，混著眼淚滴落在胸口的衣服上，炸開一朵像櫻花一樣粉紅色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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