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假江寒（三）
「死…死人了…」
王子豪被絆倒在滿是石塊的地上，回頭一望，身體連著牙關一起打顫。
在他身後是一具老人的屍體，雙眼空洞，胸腔處破了一個碗大的洞口，地上的血液凝固成一塊，顯然距離死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畢竟王子豪兩天前還是個學生，在此之前只在電影或電視劇里見過死人，雖然有聽林墨提起過居民死亡的事，但是真正看到的那一刻還是讓他嚇得腿腳發軟。
與此同時，身後跟來的「江寒」邁著小碎步，走出了迷霧。
「你快看，死，死掉的居民！」王子豪哆哆嗦嗦地說道。
江寒的出現，讓他心中不免放鬆了一些。
然而「江寒」對地上的屍體視若無睹，自顧自地跨越一個個障礙，朝王子豪的方向走去。
「咔嚓—」
「江寒」踩在了屍體身上，低頭停頓了一下。
王子豪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江寒，覺得極其不對勁，但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
「哥們？」王子豪試探性地揮揮手，問道，「你近視嗎？你好像踩到……屍體了……」
「吼！」
「江寒」咆哮一聲，身周猛然衝出濃郁的綠色氣息，在屍氣的作用下，地上那具屍體以極快的速度腐化，彷彿瞬息之間失去了所有的能量。
王子豪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如今就算他再蠢也該明白這個「江寒」的身份了。
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不是他高冷，而是他根本不會說話！
「我敲里馬！」王子豪使出渾身解數，開始往反方向連翻帶滾地逃離。
一陣風吹過，地上的屍體化作灰燼而去，只有黏在地上的血跡證明這裡有人躺過。
「嘶—」
楚人美徹底吞噬了屍體的能量，大量黏液從嘴角湧出，身周的屍氣更加強烈起來，在屍氣的包裹下，張牙舞爪地化回原型。
沈辰當初設計楚人美瘋狂版的時候，意在加強隊伍凝聚力，因此用的只是普通人類女性的模型，以至於楚人美瘋狂版成型后的基礎體質和普通人相差無幾。
但沈辰沒想到的是，楚人美作為一個鬼，天生具有吞噬人類能量和精華的天賦，在嗜殺中可以不斷增強。
此時王子豪已經踉踉蹌蹌地跑出一段距離，按楚人美之前的速度絕無可能追擊上。
「嚎！」
但嘗到了能量的甜頭后，楚人美哪裡肯放過即將到手的獵物，她高舉利爪，對陰霾的天空怒嚎一聲，無眼的眼眶掃盡四周，屍氣翻湧而出，剎那就鎖定了王子豪的方位。
這時，一個搖晃著身子的老婆婆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來，直到碰見瓦片房的門檻才停下。
「阿，啥在外邊啊？」老婆婆探出腦袋，用不知名的方言說道。
楚人美二話不說，身影如風地移到老婆婆面前，利爪鑽心而去，但在前一秒她本能般地剎了下來。
在楚人美的潛意識裡，彷彿有一道指令束縛著她，如果她殺了這個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將失去殺心。
顯然，她不滿足於這個將死之人的能量，她的目標是之前追擊的那團青春磅礴的能量。
最終，老婆婆和死神擦肩而過，順便給王子豪拖延了幾秒的時間。
楚人美再次綻放出巨大的力量，準備追擊還在感知範圍內的王子豪。
「…」
忽然，楚人美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感知範圍里，走進了另一團更加精粹的能量。
如果把能量比作火焰，那麼遲暮之人的火，便是火柴的火，那少年的火，則像篝火的火。
但剛剛進入感知範圍的生命，他的火焰，如同燎原的烈火，彷彿剎那間就可以焚燒整座山林。
即使像楚人美這般沒有思維能力的鬼，在本能的引誘下，也毫不猶豫地朝那團燎原之火衝刺而去。
…
「沒有聲音了…他還活著嗎？」
江寒手中緊握著一根粗糙的長木塊，木塊是在經過的路上撿到的，無論有沒有用，手上拿點東西多少會給人一種安全感。
一起撿來的還有褲兜里圓滾滾的小石塊。
江寒揮舞著木塊，試圖扇開一點霧氣，效果並不理想，但聊勝於無。
「啪—」
木塊突然發出擊打在皮膚上的聲音，江寒一怔，連忙收回木塊，和木塊一起進入視野的，還有一張蒼白，無眼的臉。
……
江寒身後的一段距離，小薛，林墨，韓越結伴而行。
小薛走在隊伍的前面，用手扇了扇霧堆，煩躁地說道：「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走得越遠霧氣越大，差點走失了。」
「應該是在南方一代。」林墨隨口說道。
韓越問道：「你不是去過一次瓦片房嗎？」
「鬼記得，我現在又看不見。」
…
江寒背脊發涼，剛才他清晰地看見了一張鬼臉，但突然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幻覺嗎？」江寒用手上的木條再次來回掃蕩，什麼都沒有拍到。
「不對，不是幻覺…」
剛才拍打的手感記憶猶新，幻覺可以蒙蔽視覺，但蒙蔽不了手感。
環顧四周皆是白朦朦一片，望不到遠處有什麼，在心理和身體的雙重壓抑下，恐懼感逐漸攀上心頭，江寒第一次產生了退縮之意——他真心想救出那名瘦弱的少年，但此時他更懼怕那未知的鬼臉。
「有異常！」
江寒忽然注意到一團白霧之間竟然隱隱約約有綠色的氣體在往上流動，由於顏色的原因額外顯眼。
綠色氣體在靠近…
越來越大了…
絕不是什麼自然現象，至少江寒從小到大念過的書里沒有這種對這種自然現象的解釋。
「啊！」
江寒怒吼一聲，使出全力揮舞木塊敲去…
堅硬的木塊瞬間四分五裂，零零散散地落在四周，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上面沾有鮮紅的血跡。
「呼，呼！！！」
最大的依仗化為碎塊，江寒無比壓抑地喘著粗氣，彷彿身上懸挂著重達百斤的鐵塊，動彈不得，連呼吸都成為了一種奢望。
這是壓制，一種生靈對另一種生靈的壓制，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顯然，楚人美永不消耗，不死不滅的軀體對於凡人來說，已經達到了這種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