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陳年舊事

坊間曾有傳聞，在下一屆雛仙大會上，玉華仙子就要被封為人皇，以表彰其冠絕人族的戰力以及在仙凡兩界的功績。

一如張宸剛在氣峽宗時經年被不知姓名的江湖人士挑戰，玉華仙子這麼些年自然也沒閑着，而且有資格能站到這位老尼面前的人選遠比當年站在張宸剛面前的那些阿貓阿狗要聲名顯赫的多。

就這經年累月的挑戰，未對這位仙子的道心或者身心產生哪怕一道划痕，反而在這些年裏助其修為穩中有升，竟都成了她的磨刀石。

而冰池在凡間一貫的樂善布施，解救蒼生之舉令其在仙凡兩界的威勢尤甚前任。

但這始終都是虛名，從未有地仙站向她遞出過名刺，也就沒有人知道究竟這盛名之下有幾兩水分。固然無人會不識趣到這份上，但到了真刀真槍的實戰，武當成了第一個證實這消息的可憐人。

魄道順着棺中密道也不知下地幾里，等他恢復意識來，眼前是埋於地宮之下的精良建築，魄道認出這牆體的用材乃與程蝶舞被困之處系出同源，只是沒想到在土牆瓦磚的地宮之下，竟有如此結構夯實的二層地宮。

想來棺中不是唯一入口，不然以留的能力絕無可能進入。眼前屋子也不高，若不是魄道此刻是少年之身，行動起來還真不知會有多少麻煩。

在這不大的屋子中間，還有座小小的祭壇，魄道圍着祭壇打量了一圈，壇中有烏黑不知何物的液體，此刻緩緩隨着地面波動着。天上神仙打架的餘波堪堪觸及此處。

可他不知的是，此地宮落於地底十八層。

「你這老匹夫老老實實躲在逐鷺山當你的縮頭烏龜挺好，今天怎麼老龜出洞了？還想復仇不成？」玉華仙子此刻心情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擊退王仙芝的那一掌讓她確信她已人間無敵。能與之一戰的也就那幾隻畜生罷了。

張宸剛嘴唇顫抖，他日思夜想，想要殺死的人就在眼前，可他還是毫無勝算，即便拉上一個地仙。

「若是當年。。。。」

「當年？！」玉華高聲打斷道：「莫說現在，就是當年你還是那個人類之子的時候，就是老身的對手了？」

王仙芝生硬的打斷道：「我姐是不是你殺的」

一陣沉默過後，張宸剛頹然問道：「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武當山腳下除了茶樹鎮藉著山上的香火以人流量著稱之外，周圍的幾個村落也都藉著光，與茶樹鎮那是無法比較，但仍然比之沒有山頭可靠的村子要滋潤不少。

緊挨着茶樹鎮不遠的東面，有一個綠水長流草長青的小村落，名綠柳，便在此類，村子很小，大約十來戶人家，離著茶樹鎮那麼幾里地，不遠也不近。

村子裏的年輕人可以去那裏工作，回一趟家也就一日路途，這些年天下太平，武當香火鼎盛，茶樹鎮的油水也惠及到此，人丁便也多了起來。

四十年前，有一對姐姐弟弟奔跑在這裏，他們白天就在地里玩耍，晚上就黏着爹爹和娘親，求他們給他們講故事。

而爹爹最喜歡講一些天上飛來飛去的神仙，鑒於冰池在凡間的地位，爹爹嘴裏的故事自然多是冰池的那些整天飛來飛去解救貧苦百姓的事迹了。

而娘親經常上山祭拜，錢不多，但從不落下。所以娘親嘴裏的故事多是武當山上的那些神仙，說那些神仙是怎麼怎麼的不擺架子，怎麼怎麼的親近百姓，求籤問解時總是和藹可親的樣子，從不對村民的提問感到厭煩。

姐姐喜歡仙女多一點，弟弟對好人更貼近些。

村子就建在山腳下，姐弟兩人經常整日整日的在山裏玩兒，也不怕妖獸或野獸，他們那片地兒也真是福地，野獸傷人的事兒極少發生。

姐姐稍長一些，所以一般追着蝴蝶的都是姐姐，那蹣跚追着的是弟弟。

這是王仙芝最快樂的記憶。

直到兩個孩子在某個山洞裏遇見一條死了多日的大蛇，還有一頭同樣死了多時的棕熊。一顆金丹，一顆銀丹就在兩頭野獸口中，他們不知的是，那條蛇是九天玄蟒，那頭熊是妖熊。蟒身十里，熊高十丈。

姐姐吃了玄蟒的金丹，弟弟服下妖熊的銀丹。

沒過多久，一男一女兩位仙人先後降臨這個不起眼的村落，在當時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玉華仙子帶走了姐姐，張真人帶走了王仙芝。

往後好幾年，王仙芝都是快樂的，武當山上無憂無慮，姐姐雖遠在冰池，可也經常來信，山下的父母隨着仙人的到來，在村子裏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可是沒幾年，姐姐的信他就看不懂了，姐姐長大了，而長大還沒輪到他。

妖丹造就了兩位絕世天才，姐姐的天資更甚，才幾年便成了冰池的聖女。弟弟也不差，年紀輕輕便已是武當修為最高的年輕修士。

那會風頭最甚的，張宸剛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雛仙大會奪冠，面對數以千計的挑戰者無一敗績，儼然是挑戰妖獸地位的人類之子。

姐姐的信里經常提到他，他們是在雛仙大會上認識的，她總說他是個翩翩君子，武力如何如何的高強，王仙芝也是天才，對此總是嗤之以鼻。直到姐姐帶着那個日後他管叫姐夫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僅站着，他便知道，人類之子名副其實。

熟悉了后他發現那個年紀稍長的姐夫很好相處，每次見面都會給他帶好玩的，教他武功，那些若是沒有人教可能會繞很遠的路的武功。姐夫會和他一起斗蛐蛐，一起騎馬，甚至一起抓妖獸當坐騎玩。

突然有一天，坊間盛傳姐夫即將迎娶姐姐，王仙芝很高興，為姐姐高興。

然後，他快樂的日子就結束了。結束的乾乾淨淨。

姐姐突然被許配給妖熊一族的年輕俊彥熊大，姐夫殺上冰池不僅沒有討回姐姐，反而被打落境界，氣運剛起的氣峽宗在同一日被殺了滿門。動手的還不是冰池的人。

但是他知道，動手的一定是冰池的人，冰池絕對逃不了干係。那日是他冒着四散的人流救下張宸剛。

如果風波到此為止，他不過是換個人叫姐夫罷了，可沒過多久，他姐姐居然傳出香消玉殞的消息。

張宸剛已無力殺上妖熊一族，他王仙芝當時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一腔怒火只能化為日後的城府，在武當紮下了根。

兩人從那日開始，便等著今日，等着他王仙芝全盛的這一天。

可看着眼前的玉華仙子，王仙芝不信，他不信他以力證道的道果會不如這風燭殘年的老尼姑。可方才他已是八成力道，那老尼姑有沒有用到三成都不好說。

魄道對着這祭壇研究了良久，卻始終沒有什麼發現，祭壇上倒是刻了些文字，可是對於他這個「文盲」來說，連大陸通用的文字都大字不識一個別說這些古老的異世界文字了。

良久，他突然停下動作，全耳貫注的盯着來時的洞口，那裏有聲音，有他熟悉的聲音，那聲音從他進入地宮便一直伴隨着，透著死亡和恐懼。

仙人交手的餘波炸開了棺中的地洞，遊盪的喪屍便統統從這口子跳了進來。

一個，兩個，一群，魄道眼前的喪屍像蟻穴里的螞蟻，見到活人更是雙眼泛紅，如潮水般向魄道涌去。

「媽了個巴子，我怎麼這麼倒霉」

情急之下，魄道也無路可逃，這破石室里也只有那口祭壇里的水似是活水，不知通往何處。心一橫，被淹死好歹算是自殺，要是被這些鬼東西咬死那後來人見到了，他這老臉可沒地方放了。

撲通一聲。

魄道本身是水靈根，對於水的相性最佳，祭壇里一片漆黑，可水性再好的修士也經不起這麼耗著的，他的意識漸漸模糊，好幾次只能強行掐醒自己，可是沒有氧氣即便是他也撐不了幾分鐘。

就在這時，前方終於看到一枚光源，拼着殘存的體力，魄道掙扎著伸出手去，就要摸到那光源的同時，失去了意識。

魄道看不見，誰也看不見，那道光一下就鑽進了他的額頭。繼而喚醒了其昏迷的一部分意識。那道光很快就覆蓋了他全身。魄道什麼也不知道，意識只恢復了少許，但迷迷糊糊中卻有長文入腦，一字一句他都記得清晰。

持續數息之後，光漸漸泯滅，魄道卻被壇中水包裹了起來，那篇經文在他腦中一遍遍掠過，經脈中的真氣無意識的隨着經文運轉。

「你姐姐，不是我殺的。我只是把她許給了熊大而已」玉華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王仙芝聞言氣海翻湧，逼問道：「那她為何嫁過去才三月便身死道消，難道不是因為你這老太婆心氣兒太高誰也看不上的緣故嗎」

「呵，你不是池主你就永遠不會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冰池和人族的未來！」

「這麼說，你就是承認了蓮兒是你所殺了」張宸剛怒喝。

「老身再說一遍，你的姐姐，你的蓮兒，她的死與我無關」玉華換了種口氣說：「倒是她為何同意去做那牲畜的妾，也不願下嫁與你，你可有想過呢」

「你胡說！她生前最不齒的就是妖族，一定是你從中蠱惑」

「玉華老尼，今日你若是不與我等說個明白。。。。。」

「怎的，就憑你們，還能囚禁老身不成？沒規矩的東西！老身今日還真要替武當管管你這個掌門」

「放肆！」

話音未落，王張兩道身形片刻便至，兩拳剛猛至極齊齊轟出。

卻見仙子展顏一笑，無匹的拳勢竟生生被她一手一個捏在了掌中，甚至未退半分。喜歡九州人皇請大家收藏：()九州人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