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現生機(五)

雲海現生機(五)

「說得好!」尚膳樓台下的陰影處,緩緩走出一穿紅色宮裝的女子,她頭戴簪花金步搖,身姿妙曼。她邊鼓掌邊笑著嬌聲道:「師兄所言極是。」

白春生定睛一看,來人正是沈玉瑩。

白春生心中警鈴大作,他設想過是魔界的魔物,猜測過中域天清門,他甚至連燕家都有所懷疑,但唯獨沒有想過敵人來自萬妖宗內部。

這更糟糕,因為這意味著——

祖母出事了。

白江寒乃是萬妖宗唯一一個大乘後期的大能,她不出意外,沒人敢對白春生動手。

白春生不動聲色,將驚鴻劍收起,只皺眉問道:「你已至合體前期?」

他剛才已經暗自探察過,不僅僅是尚膳樓,大半個古木靈界都被下了結界,別說離開,倘若不解決掉這個結界,白春生連在古木靈界內都寸步難行。

沈玉瑩……哦、不,水淵界為了抓住他當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沈玉瑩說:「不錯,這已經是前幾天的事情了,師兄離開宗門,忙著在小世界中尋覓燕一的蹤跡,自然是不知道這件事了。」

白春生勾起嘴角:「你尋我為何事?」

「總不至於是晉陞后,急著要向我展示一二吧?」白春生指著一旁幾具早已看不出模樣的焦屍諷刺道。

沈玉瑩從袖口抽出一條粉色手帕,裝模作樣的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我都要忘了,燕一封住了雲海小世界。消息傳不進去,師兄怕是還不知道師祖出了意外?」

「什麼?!」白春生一驚,他雖然也做了些準備,但有準備是一回事,直面真相是另一件事情了:「你且告訴我,祖母怎麼了?」

沈玉瑩沒有直接回答白春生的問題,她上前幾步,繞著白春生走了兩圈,最後她指著白春生問道:「師兄之前怎麼沒有說過自己認識燕一?」

「誰,燕一?好笑。」白春生覺得一陣荒謬,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這人,雲海小世界空空蕩蕩,他連個人影都沒找到。白春生此時一心記掛著祖母,沈玉瑩答非所問、故弄玄虛,更讓他焦心萬分。

白春生冷聲道:「我沒心情和你打這些圈子,你大費周章絕不會只來告訴我一聲你晉陞了。你只要告訴我祖母到底怎麼了,你想要做什麼?」

沈玉瑩搖搖頭說:「兩月前,師祖渡劫失敗,薨了。」

聽到這句話,白春生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兩耳更是嗡嗡作響。

「兩月前?」白春生扶額,他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不至於過於失態。

待這陣頭暈目眩過去后,白春生穩住情緒,抓住了沈玉瑩的一個漏洞,他問道:「怎麼會是兩月前?!」

白春生記得清清楚楚,他在雲海小世界中所待一個月餘三天,算是他在路途上耗費的世界,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一個半月的時間。

沈玉瑩笑道:「南域宇文家主持作法,截斷了雲海小世界的光陰,你自然不知道自己過去的一個半月其實是三個月。」

「哦,我忘了……因為燕一的緣故,小世界被禁封所有消息,連師祖薨了這樣大的消息都傳不進去,你自然也不會知道這件事。」

沈玉瑩將雙手負於身後,她踱步:「奇怪奇怪,天清門三個合道修士、宇文家五脈家主齊至,中域南域但凡有點名聲的修士,都在這雲海小世界外候著,怎麼他們沒有一個人能進去,反倒是你進出自如?」

「師兄當真不認識這燕一嗎?」沈玉瑩笑吟吟的問道。

白春生早知她笑裡藏刀,他此刻心亂如麻,一點都不在意那什麼燕一。他問:「祖母怎麼會突然衝擊大乘後期的瓶頸?」

說到這,沈玉瑩很平靜的說:「她年紀到了,若是再不突破,也要壽元將至。不過,她自知有暗傷在身,也過不去這關卡,我見她在雷鳴之下泰然自若,想來是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了。」

白春生心情平復了許多,現在情況危機,也容不得他垂淚悲傷。沈玉瑩來勢洶洶,恐怕事情沒她嘴上說得那麼簡單。

他心中已有盤算,早在第一次發現有結界存在時,白春生就已經調動血脈之力,力求快速突破界限。先前的對話中,有一半出於他想要尋求真相的真心,另一半則是白春生想要拖延時間,為自己在險象環生中求得一線生機。

而從沈玉瑩的表現來看,他的這一線生機已經爭取到了。不止是他在等,沈玉瑩也在等。

白春生不知道沈玉瑩在等什麼,他只知道自己要贏了。

他悄悄握住了劍柄。

沈玉瑩看似走得隨意,其實心神時刻注意著白春生的舉動,見他要握起劍,翻手一記銀刃便如翩翩蝴蝶似的飛起向白春生打去。還未近身白春生周身,銀刃泯滅化作了光影消失。

僅霎時的功夫,兩人已交戰數回合,沈玉瑩步步後退,白春生躍起立於桌上握劍立於前胸。

沈玉瑩笑道:「師兄真是見外,方才還在和我談笑風生,如今又要我的命。」

白春生不理會她,幾次切磋,他對宗門內的情況又不是不了解。白春生冷靜的說:「龍王已入駐萬妖宗。」

「你知道就好,現在萬妖宗沒了你的容身之處,偌大的中域也不會有。」沈玉瑩玩笑道:「要麼現在死,要麼跟我回去,從今日起改姓沈當我的如意夫君,此後還有你的一席之地。」

兩人不再虛偽與蛇,白春生反倒自在不少,他冷笑道:「你當我傻,白鳳一族如今只剩下我了一人,從前龍族就沒少覬覦我一族的白鳳傳承,只是沒想到你們這麼迫不及待。」

能修行到這個地步,不會再有人天真到將自己的性命放於他人的砧板上任人宰割。

白春生毫不懷疑,沈玉瑩的言外之意是要廢了他,讓他下半輩子都只能當個割肉放血的容器。

這兩個選項對白春生來說,都是死路一條,他哪個都不想選。

沈玉瑩體態妖嬈,容貌如五月牡丹般美艷,她反手輕輕地嗅了嗅自己的銀色匕首,猩紅的嘴唇在銀色刀刃的襯托下更顯妖冶:「我勸你最好束手就擒,你生得這副好模樣,我都捨不得劃破你的臉……」

她還未來得及說完話,聽見如同玉石割裂錦帛般的撕裂聲,沈玉瑩當即神色一凜:「你瘋了?你尚未達到大乘,燃燒血脈之力來破空越界,會傷到根基的!」

白春生絲毫不敢放鬆,越到這個時候他越是警戒,他譏諷道:「哈哈,落到你們的手裡才是真正的會傷到根基吧。」

沈玉瑩才突破化神,修為底蘊遠不如白春生,此刻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白春生急於脫身,但越到這個時候越是急不來,他數著時間,快了、快了,再過片刻,等他從古木靈界脫身,便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待他修行至大乘,再捲土重來,要這水淵界的龍族悔不當初。

正等到緊要關頭,白春生聽見幾道破空之音,眨眼間,沈玉瑩周圍出現了七個身著藍白道袍的修士。都不是熟面孔,僅能知道修為個個不低於合道期,更有一女子修為遠在白春生之上。

白春生心道糟糕,原來沈玉瑩拖延時間是為了給他們幾人的傳送爭取時間。

如此看來,不僅是他,就連沈玉瑩這方的人,也不能自由在此地出入。

但這又是為何,難道不是他們布下的結界,又或是這是由陣道大能製作的陣盤,他們根本無法操控?

此時兇險,容不得白春生多加思考。好在白春生此刻已能感應位置,他趕快挑選定下了坐標,身影開始在呼吸間逐漸變淡。

見到此情此景,沈玉瑩大叫了一聲:「不好,他要跑了。」

「白鳳一族的天賦能力,看來抓不住了。」另有一人道。

「抓不住白春生,等尊上回來,我們都要死。」

修為遠高於白春生的那名高挑女修士的左腿上綁了箭筒,背上背著一把墨綠色的弓,她比沈玉瑩手腳更快,在沈玉瑩還在大叫時,她已然搭箭拉弓,在白春生即將離開的最後一個呼吸,一箭刺中了白春生的左腹,她尤嫌不夠,趁著最後一秒鐘的時間,再次一箭刺中白春生的右腿。

在離開前,白春生聽到沈玉瑩最後的一句話是:「活的、活的,尊上要活的,他若是死了,我們連死都難!」

這算是解開了白春生剩下的另一個迷惑,若說開頭的赤火宴是厲害不夠、陰毒有餘,那麼沈玉瑩幾人的表現就有些束手束腳了,看來毫不留情是真,要留活口也是真。

伴隨著強行突破結界跨越空間的眩暈冒上來,後知後覺的疼痛也在提醒著白春生此刻的困境。他疑心箭上下了陰毒詛咒,因此讓他血流不止且時時刻刻忍受鑽心的痛苦。因為這疼痛,連天旋地轉的頭暈都顯得不值一提。

白春生用力的喘了口氣,他一手捂住左腹的傷口,費力從百靈芥袋中拿出仙靈冊。

果然是雲海小世界封鎖了全部的消息,仙靈冊的第一頁便是萬妖宗太上大長老白江寒渡劫失敗化為灰燼的消息。

白春生眨了眨眼睛,才讓自己的眼睛清明些,好讓他繼續看後面的消息。

第二條彈出的消息有關燕一,天清門忍無可忍,白春生這才知道此人在斂光秘境中都做了什麼,他殺了三名合道修士,其中有兩人神魂俱滅,一人僥倖逃出元嬰。

燕一揚言自己的劍被盜,此次出山是為了來找尋自己丟失的劍,其餘事情他一概不理。

除去倒霉的天清門外,另有一苦主是南域宇文家,他們另有話說,並且給出了證據,罵燕一胡說八道,因為他兩月前來南域打劫,手裡分明有劍。

燕一理直氣壯:「這是自然,這劍是我搶的。」

好一個厚顏無恥之徒,戴著面具就能連臉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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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自己還能再快點的呢【對手指】

明天一定可以!!!

啾咪啾咪!!!雙十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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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成為失憶死對頭的假道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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