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海一派(下)

第十一章 南海一派(下)

黎明的曙光在天邊劃了一抹亮線,慢慢地變大,新的一天就要來臨,光明總在黑暗之後。WENxueMI。cOm四個人分頭行事,高文昌回家解毒救人,黃典和江九海各自找了方向去找高軒竹和聶小妹。

韓飛回到自己房間,一夜未睡精神不是很好,倒在床上翻了幾次身,又起身奔笑忘書的房間來。到了笑忘書的房間,韓飛敲了兩下門,沒有動靜,推門進去,他發現窗口處有一個人站在那裡……正是笑忘書。心想,這位書生真是好玩,一會兒開心鬧得象個孩子,一會兒又沉默想著心事,行動怪異。

笑忘書回過頭來。韓飛道:「你怎麼了?剛才到哪裡去了?知不知道我很關心你。」笑忘書唰地一下臉紅了,黑暗裡韓飛沒有看到。韓飛接道:「以後有什麼事一定要跟我說,哪怕是煩我要我離開,這樣才叫坦誠才叫朋友,你說是嗎?」笑忘書突然趴到韓飛肩上,韓飛笑道:「怎麼像個女孩子似的,是不是剛才被那幫人嚇壞了,剛才要不是你,南海二魔不會輕易將解藥交給我們的。」笑忘書抬起頭道:「那幫東西這回可恨透我了,你能不能保護我。」韓飛點亮蠟燭道:「會的。」

屋裡霎時間明亮起來,本來模糊的東西都看得清了。韓飛看見笑忘書眼睛紅紅的,不知何故取笑道:「怎麼眼睛紅紅的,是不是讓那些人嚇哭了。」笑忘書道:「你才哭了,我只是一宿沒睡,精神不好。」韓飛道:「不是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女里女氣的,說實話,剛見到你的時候我總是感到不舒服。」笑忘書瞪大眼睛道:「真的嗎?」韓飛馬上道:「現在好多了,你蠻可愛的,就是有點調皮。」

笑忘書道:「我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樣子,別人往往把我當成女孩子。」韓飛道:「不錯。」笑忘書道:「什麼不錯?」韓飛道:「不論從皮膚還是長相都是不錯,如果你換成女裝也是傾城傾國的美人呀!」笑忘書看了一會兒韓飛道:「如果我是美人你會喜歡我嗎?」韓飛哈哈大笑,笑得笑忘書好不自在,聽他道:「我喜歡你,那不是短袖之癖嗎?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你的身世呢?為什麼一個人到處亂竄,你的家人呢?」

笑忘書怔了一下,看了看韓飛道:「怎麼這麼多問題?是不是那些老頭叫你考問我的?你不相信我?」韓飛被他說中了心思,剛要辯解。笑忘書接道:「其實我早就應該告訴你的,省得你多心,象盤問犯人一樣盤問我。」韓飛窘道:「其實,我……」笑忘書也不理他,自顧道:「我是山東菏澤人,家裡三代都是讀書的,祖父那輩時家境不錯,到了父親時家道中落,我也是兩次會試不第。父親見我年紀大了,仕途也不太順利打算給我說一門親事。」

韓飛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好事呀!」笑忘書道:「這是什麼好事呀?其實我早就有心上人了。」韓飛道:「笑兄弟,沒看出來嗎?你竟有這等本事,那你為何不對伯父說呢?」笑忘書道:「說什麼說呀,我是單相思,人家不知道的,再說她家也挺窮的,我父親那種人眼裡只有錢,說也是白說呀!」韓飛道:「伯父熟讀聖賢書,不會象你說的那樣吧!只是你說是單相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家也是殷實,讓伯父請上媒人配上彩禮,料也無防。」

笑忘書苦苦一笑道:「是呀!可是她不喜歡我呀,如果真的嫁過——娶過來的話也沒什麼意思。」韓飛道:「你不跟人家說人家怎麼知道,說不定她也喜歡你呢!」笑忘書道:「她家鄰居也是個書生,我聽別人說那人曾經救過她一次,看樣子她也挺喜歡他的。」韓飛道:「救過她也不等於娶了她嗎?也許她只是為了報恩呢?」笑忘書有些精神了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可不是這樣的。每當我跟她說話時她總是無精打採的,而他們在一起時她卻是興高采烈的,我們三人在一起時,我總是多餘的一個,一個若有若無的人。」韓飛知道自己不能再說什麼了,乾笑道:「看來我該說順其自然了,你是躲出來的,這樣躲下去也不是辦法呀!」笑忘書道:「躲一天算一天吧,誰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你是怎麼回事呀,跟你在一起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不是打就是殺,你是江洋大盜吧?」韓飛道:「你說像嗎?」笑忘書一掃陰霾,調皮地一翹下巴道:「江洋大盜倒是不像,你像**大盜,說說你要找的那位姑娘,她跟你什麼關係呀?」

韓飛本想說是自己的心上人,可想了一想,自己何必又自欺欺人呢?人家早已經訂了親的,自己卻為什麼要做惡人,裁了一樁好婚姻。笑忘書看他發怔,笑道:「你不說就罷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我們現在還沒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其實我剛才跟你說的都是假的,我沒有必要都告訴你,我在跟你開玩笑。」未等韓飛說話又道:「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到,憑兩天來我對你的了解,你肯定是喜歡一個女孩兒,但有什麼難言之隱而不敢袒露心扉。其實你看起來挺開朗的,骨子裡卻是極孤獨,心裡話不肯輕易講給別人。」韓飛對笑忘書的洞察力感到驚嘆,好厲害的一雙眼睛,此人就是貪玩,只是他對自己的表白正如他所說都是假的?是呀!不正己何以正人呢?笑忘書道:「得了,不用想了。你現在想說我還不想聽了呢,一宿沒睡天都已經亮了,回去睡一會兒吧,我們還得找那個你的……」韓飛忙道:「笑兄弟……」笑忘書把他攆到門外,韓飛只得回房.

韓飛回到房中還沒有從剛才的談話中解脫出來,他痴痴地站在窗前,陷入一陣沉思之中,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擺脫這份感情了。他的腦子裡不時閃出高軒竹的影子,一種莫明的感動游遍全身,像觸電似的。有時他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可是一滴眼淚也沒有,有的只是從身體內部向外寒冰一樣的冷。

睡了一會兒,朦朧間有人敲門,韓飛揉揉睡眼開門一看,笑忘書站在門前。韓飛經風一吹精神了許多,問道:「什麼時辰了?怎麼沒睡?是不是想你的小媳婦了。」笑忘書道:「時候不早了,你不想找你的心上人啦,我覺得我挺沒勁的,你的事我還這麼著急。」韓飛道:「行了,我的小兄弟,我請你吃頓好的。」夥計打來洗臉水,韓飛洗完臉和笑忘書到街上吃完東西已是日照中天。

兩人出了谷水鎮,行了半日,日頭西墜之時來到磁澗縣。進了縣城不遠找了一家「磁澗客棧」住了下來,有了住處后,二人出來來到大街上。磁澗縣不大,前後只有兩條街,街兩旁零星散布著各種鋪面,有賣瓷器的,有賣書畫的,有賣布匹的……也算齊全。

走出不遠韓飛看見前方圍著一群人,和笑忘書快步來到近前,人群之中躺著一名老漢,滿身的泥水。韓飛很少看熱鬧,今日不知何故偏要看看,伸手牽了笑忘書的手擠了進去。笑忘書被他一牽不由自主跟了進去。

圍觀的人群七嘴八舌亂說著,可沒有一個人去扶老者。只聽有人道:「世道不好呀!惡人當道好人無活路呀。」又有人道:「這還算輕的,前些天後街的王老五被打得到現在還沒能起床。」韓飛看著不忍上前將老人扶起,問道:「老人家,這是怎麼了?」老者哭道:「我就是這街上的,一生無兒無女只有我和老伴倆人,一年到頭不吃回肉。我老伴病得要死了,我當了棉衣想買斤肉吃頓餃子。」用手一指不遠處的「和記肉鋪」道:「那個錢如爹,我買一斤他只給我半斤,我剛說兩句他就把肉搶了回去,還打了我一頓。」

笑忘書道:「現在世界上還有這種人?」四周的人聽了都發出嗤地一聲,似乎笑忘書說的這句話十分滑稽。人群中有人道:「一看他們就不是本地人,這裡缺斤少兩,挨打挨罵是常有的事。」韓飛道:「那你們為什麼不去告到衙門?」剛才那人道:「衙門,衙門大門朝南開,你沒錢沒人就別進來。」又有人道:「其實這裡的劉老爺還是不錯的,就是他手底下的那幫人。」剛才那人道:「一聽你就不懂了,什麼叫挺好的,他要是清官我們能受這個罪嗎?」人們紛紛點頭。

笑忘書從懷中取出五兩銀子遞給老者道:「老人家我這裡有五兩銀子,趕快回去給你老伴治病,再到別處買肉吧。」人群炸開了鍋,他們哪裡見過,只從說書的那裡聽到過。老者直叫「恩公。」樂著由鄰里扶著走了。

兩人出了人群,韓飛道:「這錢如爹是一方惡霸,我要教訓教訓他。」笑忘書笑著道:「用不著你出力,你回客棧呆會兒,看看我的。」韓飛知道他又有鬼主意了,也是一笑回到客棧。等了一會兒,笑忘書穿一件當差的衣服,手裡提著個包裹回來,笑道:「這次我叫錢如爹成為階下囚,我打聽過了,街盡頭還有個叫金錢眼的,也是很霸道,今天一塊收拾了。」他如上次給韓飛化了妝,韓飛從銅鏡看自己變成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師爺,不知他又想怎樣。臨走前笑忘書囑咐韓飛只許看熱鬧不許說話,韓飛點頭答應,兩人上了街。

二人來到錢如爹的「和記肉鋪」前,笑忘書喊道:「錢掌柜,錢掌柜。」裡面跑出一個小胖子,一身華服,看見笑忘書穿著官服,笑嘻嘻地道:「這位差爺,叫我嗎?」笑忘書道:「你就是錢掌柜,我是縣衙劉知縣的差役,他是劉知縣的師爺。」錢如爹忙向韓飛施禮道:「怎麼二位從沒見過?」笑忘書一臉不悅道:「怎麼劉掌柜,不信我們,要不要我們到衙門裡去證明一下。」錢如爹皮笑肉不笑道:「看看,好大的火氣呀!差爺,我哪裡是這個意思呀!我只是隨口說說,二位趕快進到屋裡。錢二,趕快倒茶。」

二人進到屋裡,笑忘書改了臉面道:「其實也不怨錢掌柜,我是三天前才來的,小弟姓馬,捕頭馬輝是我哥,西街金老闆是我丈人。」錢如爹道:「嗷,原來是馬捕快,剛才怨我眼拙,金掌柜是你的丈人,我跟金掌柜沒的說,您來?」笑忘書道:「這次來呢,是有件好事呀!我家劉老爺兒子明天結婚,事情很急,叫我和師爺做些採買。我也是受人使的命,還請錢掌柜行個方便。」錢如爹心裡罵道,你是金錢眼的女婿,何不去他那裡,這多半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可衙門又得罪不起。

錢如爹滿臉堆笑道:「劉老爺的公子去年不是結婚了嗎?怎麼又續小了?」笑忘書道:「哪裡,去年是大公子,這次是二公子,新娘是搶來的所以才這樣急辦,要不怎麼也得鬧幾天。錢掌柜,這事兒我就跟你說,你可不要到處宣揚呀!」錢如爹道:「看您說的,進了我耳朵的話就是進了我錢匣的錢,沒的跑。」韓飛看在眼裡,聽在耳中,笑在心裡,一言不發只是看著。

笑忘書道:「我聽我岳父說你家的驢肉是百里挑一的,劉老爺說這回也不用大辦,但也需要一千斤豬肉,一千斤驢肉,兩千斤牛肉,如果不夠隨時來取。」錢如爹心中這個罵,好狠的金錢眼,他那裡一點不出叫他女婿來盤剝我,這麼多肉能收回本就不錯了,心中不滿,嘴上卻不敢說。開口道:「請劉老爺放心,我馬上就辦,明天一定送到。」笑忘書回頭看了看韓飛,想了一想道:「不行呀!明天就是正日子,剛才我不是說了嗎,這是……這是搶來的媳婦,不能拖的,要不我們也不能這麼著急呀,今天你也別睡了,連夜趕一趕吧!」錢如爹啄著嘴道:「要得太多,先殺再煺……」笑忘書給韓飛使了個眼色,韓飛會意道:「還請錢掌柜上心。」

錢如爹看著韓飛,見韓飛一臉嚴肅,咬了咬牙道:「好,我叫夥計們加點緊,晚上我給你們送去。」笑忘書道:「那就不必了,晚上我帶人來取。肉要切成五斤重的肉條,到時好用。」錢如爹道:「好,你就瞧好吧。」笑忘書又道:「銀子嗎等辦完事到衙門去取,要不要讓師爺給你留個憑證?」錢如爹道:「不必了,不必了,難道我連你們還不相信。」笑忘書道:「那錢掌柜,明天你可要到呀!」錢如爹道:「一定,一定。」

韓飛出了門就想笑,被笑忘書一把捂住嘴道:「笑不得的。」韓飛聞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香氣。韓飛拿下笑忘書的手道:「笑兄弟,好本事,我看連演戲的也沒有你像。」兩人來到西街,韓飛道:「這次看我的。」笑忘書道:「好吧,不過還要以我為主。」韓飛道:「好的。」

韓飛來到金錢眼的肉鋪前,對一名夥計道:「金掌柜在嗎?」肉案旁一個搖椅上一人突然站起道:「我就是……」看見笑忘書一身差服喚了口氣道:「您二位是?」韓飛剛要說話,笑忘書搶先道:「他是劉知縣的師爺,我是新來的捕快姓馬,捕頭馬輝是我哥,街東的錢掌柜是我的岳丈。」金錢眼往東頭一看,錢如爹正遠遠沖著他笑呢,心裡罵道,准沒好事。金錢眼回首笑著一躬身道:「感情是師爺大人,快請,快請。金五,快把我從杭州帶回來的好茶拿上來。」將二人讓到屋中。

金錢眼進屋落座后,眼珠不輟地看著笑忘書道:「這位差爺是?剛才沒有聽清,怎地沒有見過?這裡的差官我都很熟的。」笑忘書道:「我剛來沒幾天,所以你沒有見過我,我哥你一定認識。」金錢眼道:「令兄是?」笑忘書道:「我哥就是衙門裡的捕頭馬輝。」金錢眼道:「嗷,我說的嗎?看您第一眼就覺得哪裡見過,可就是一時想不起來,您這麼一說,像,是像。您二位這是……」

笑忘書搶到韓飛前頭道:「金老闆是本地一大富戶,我聽我哥說過,金掌柜是仗義疏財的好人,今日特來拜訪。」金錢眼轉著球一樣的眼睛道:「這怎麼敢當,馬捕頭的為人才是沒的說。」笑忘書道:「今兒我們來還有點公事。」金錢眼道:「怎麼縣衙出事了?」笑忘書道:「金掌柜真是能掐會算,我家劉老爺的父親兩個時辰前仙逝了,現在衙里忙的亂七八糟的,要不怎麼能派我這人生地不熟的來呢。」金錢眼滿臉驚訝道:「是嗎?前天我還看見了,怎麼……什麼人生地不熟的,就派人來說一聲,我也照辦呀。」笑忘書道:「我哥沒有說錯,金掌柜真是好人,老爺子這一不在了,可把我們忙得夠嗆。劉老爺在磁澗已經好多年了,為了老百姓的事吃不好睡不香的,這回老爺子……他不好過呀!」金錢眼心裡道,什麼不好過呀,他爹這麼一死不知又要在我這撈多少銀子,磁澗的地皮只怕又淺了一層。

韓飛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他道:「這次呢,老爺要大辦,要我們做些採買,需要牛肉二千斤,驢肉一千斤,豬肉三千斤。」金錢眼道:「這麼多?」笑忘書道:「一縣之長嗎,鄰縣的,本縣的,哪個不得來呀!我還怕這些不夠呢。金掌柜這件事可不要張揚,你也知道這也是一大筆買賣,我們都給了你,別人是不是……」金錢眼暗道,好事還會想到我,這麼多東西我要盤剝到幾時才能掙回來呀!口中道:「這我還不知道嗎?二位的好處金某記在心裡了。」笑忘書一領韓飛站起來道:「我們還有很多事要辦,就請金掌柜費心了,劉老爺說衙中銀子現在比較緊張,等收貨的時候老爺會給你收條的。」金錢眼道:「錢財是身外之物,二位在我這吃完便飯再走吧。」笑忘書道:「不用了,我們還有事。對了,肉我們晚上派人來取行嗎?而且要切成五斤一塊的肉塊。」金錢眼道:「您就瞧好吧!」

兩人出了金錢眼的肉鋪,韓飛道:「我們還去哪?」笑忘書道:「還沒有玩夠嗎?我現在很困,回客棧休息一會兒,等會兒我們去發肉。」韓飛猛地一領笑忘書躲到一堵牆后,笑忘書聽到有人說話,像是南海二魔。從拐角處閃出二人果真是南海二魔。財魔道:「鬼哥,我還覺得身子軟得很,一點力氣沒有。」鬼魔道:「拉了那麼多回,那小子的解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股怪味,要是再遇到他們,我一定把他們的腦袋擰下來。」笑忘書撲哧一笑,看韓飛一本正經的看著牆角,用手在他臉上捏了一把。韓飛扭過頭小聲道:「你幹什麼?」笑忘書調皮的噓了一聲。

財魔道:「這個什麼清風仙影跑到哪裡去了,害得我們好苦,病成這樣還得出來。」鬼魔道:「聽五師叔說,這丫頭才二十多歲,三師叔和四師叔連手也斗她不過。」財魔道:「我們沒有見過怎麼找呀?」鬼魔道:「三師叔說她就在這座縣城裡,經常穿一身杏紅色的長衣。」笑忘書在韓飛耳邊道:「我要好好再教訓他們一番。」臉上現出一層怨氣。韓飛道:「只是盛氏三兄弟在他們身旁,而且他們的功夫我也不是對手。對了,我記得你以前說他們吃的只是普通的巴豆,那你給他們的解藥是什麼?」笑忘書道:「這是秘密!別看他們身高體壯的,我有一個聰明的頭就行了,我們先看他們住哪。」兩人跟在二魔身後,二魔進了城西的一個「許記老店」。他們回到自己的客棧,吃了些飯,休息了一會兒,月亮已經掛在樹梢。看時間金錢眼和錢如爹還不可能幹完,但怕夜長夢多,二人去找那位老漢。來到老漢的住處,告訴老漢要給每個窮人分肉,老漢歡喜得不行,把四鄰都叫了出來。笑忘書從中挑了四十人,分成兩隊,又花錢租了十輛大車。韓飛領一夥去錢如爹那裡,笑忘書領一夥去金錢眼那裡。

錢如爹和幾位夥計正忙著切肉,自從韓飛和笑忘書走之後一直沒有休息。韓飛在門口叫道:「錢掌柜,錢掌柜。」錢如爹滿手油漬地跑了出來,看見韓飛道:「師爺大人,我這還沒忙完呢?還差一千來斤。」韓飛道:「那咋辦呀,府里等著用呢?」錢如爹道:「你們走了之後,我就開始忙活,要不再等會兒?」韓飛道:「那這樣吧!有多少算多少。你們幾個趕快往車上裝。」一陣忙活裝滿了整整五車。韓飛道:「錢掌柜,明天一定到縣衙,老爺親自吩咐的。」錢如爹道:「一定,一定。」

一行人推著車,來到東城,人們像過年似的說說笑笑。每四人一車,兩人推車,一人敲門,一人送肉。每敲開一戶就道:「您好,錢如爹今天給每人五斤肉。」半個多時辰已經發得差不多,來到正街正好遇到笑忘書那一夥。笑忘書蹦噠噠地跑過來,靠在韓飛身旁道:「韓公子,怎麼樣?這招不錯吧?」韓飛道:「這叫借花獻佛。」

兩隊變一隊,過了一條街來到「許記老店」,笑忘書眼珠一轉,叫過老者,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老者點頭稱是。韓飛知道他又在出什麼鬼點子,瞧他的樣子也不多問,等著看好戲。老者領著幾個人進去給人們發肉。等了一會兒,韓飛聽見了財魔的聲音,「怎麼沒有我們的,這地方真奇了,住店還給肉。」老者道:「兩位是外地人吧?您二位不知,我們這有兩位大善人,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給城中的老百姓發東西。」財魔道:「怎麼沒我們的呢?」老者道:「聽我說嗎,大善人對外地人更是沒的說,只要到他家,他必會擺酒宴招待的。」

財魔道:「鬼哥,這種大手筆連江湖上一些豪放的俠士做到的也很少呀!」鬼魔道:「這倒是,我就知道你有便宜一定要佔,只是我們還有要事在身。」財魔道:「什麼呀!他這麼好客,我們不吃還有別人吃嗎?再說只是吃頓飯也不會誤了事。那個臭小子讓我們拉了將進兩天,我現在還有些虛,這個破店房也沒有什麼好吃的。哎,老頭,那善人的家在什麼地方。」老者道:「就在前面那道大街,『和記肉鋪』就是。」財魔道:「那好吧,既然肉不給我們,我們就去他家。」鬼魔道:「怎麼現在就去。」財魔道:「那還不現在去,沒聽見我肚子呱呱叫嗎?」韓飛和笑忘書連忙隱在黑暗處,不多時,二魔出來奔和記肉鋪的方向去了。笑忘書吩咐老者等人將剩下的幾戶分完,然後帶著自己的肉回家去。兩人跟著南海二魔來到「和記肉鋪」。

「和記肉鋪」此時仍是燈火通明,錢如爹還在指揮著夥計們切肉。財魔來到門口就嚷道:「誰是掌柜的?」一名夥計跑出來道:「二位找錢老闆有什麼事?」財魔道:「這是『和記肉鋪』嗎?」夥計道:「是呀。」財魔道:「是就對了,告訴你老闆,有遠方的朋友來了,叫他快準備一桌上好的酒席。」夥計不知是真是假,只得進去回稟。

錢如爹心情正自不順,聽見有朋友來,出來一看不認識,問道:「你二位……」財魔道:「你是掌柜的。」錢如爹道:「是,不知二位?」財魔道:「好了,我們找的就是你,我們是從外地來的,趕快準備酒席,我都快餓死了。」錢如爹在磁澗一帶橫行一時,欺行霸市,無惡不作,哪裡見過有人跟他這樣說話,心道: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我是什麼人,上這來白吃白喝。鼻子哼了一聲,道:「二位知道我是幹什麼的?」財魔道:「人們都說你是大善人。」錢如爹道:「對,我是大善人。」他在夥計耳旁吩咐了幾句,夥計進去了,他等了一會兒道:「二位請。」

財魔在前,鬼魔在後,兩人進了鋪內。鬼魔後腳剛進門,門就突然被關上,十來個人手裡舉著木棒向他們打來。二魔一時反映不及,每人身上都挨了五六下,只是二人身高體壯沒有被打倒。鬼魔猛地攔腰抱住一個壯漢向前急推,壯漢人仰馬翻又壓倒了三人,財魔雙臂一掄也撩倒了兩人。這些人平時欺負人欺負慣了,哪裡受過這種氣,站起來又掄棒打來,財魔鬼魔武功不凡,身體強壯一時間難分勝負。錢如爹一看二人如此身手就知道二人存心搗亂,抽了空拿起一把剃骨刀劈向財魔,財魔見刀影閃動,只得不避其他棍棒去躲來刀,右手拳正搗到錢如爹的臉上,錢如爹滿臉開花倒到桌椅之下。

時間一久,南海二魔有些堅持不下去了,一來沒有應手的傢伙,拳頭抵不過棍棒;二來昨天吃了笑忘書的巴豆,拉了兩天,身體此時還有些虛弱。到得後來只有抱頭裹腿挨打的份兒,這幫打手也受傷不淺,所以動起手來格外賣力。錢如爹也加了進來,剛打了兩下,鬼魔一腳搗到他的腿上,登時一個馬趴,剛止住的血又流了下來。

韓飛和笑忘書在外面看到了全部過程,笑得韓飛直不起腰來,笑忘書暗暗冷笑。南海二魔被打得遍體鱗傷,鬼魔趁打手們一疏忽跑了出來,財魔也跟了出去,跌跌撞撞跑回客棧,酒肉沒有吃到卻吃了一頓棒子加肉。

天色剛明,磁澗縣縣衙前的一個小茶攤來了兩個書生,兩人要了兩碗茶和一些點心,看樣子有什麼事要辦。過了一會兒,從街南邊走來三個人,都是高挽褲腿,腳下無鞋,頭上纏巾,每人手中都拿著一件非常奇特的兵器。三人撿了靠路邊的一張桌子坐了,只要了一壺茶。

時間尚早,街上的行人很少,只有幾個遛早的老人。縣衙門一開,三乘小轎躍出衙口,三人站了起來,手中都抓緊了兵器。這時從街東來了一群人,吹吹打打,吹的是「喜鵲蹬枝」;從街西也來了一群人,披麻戴孝,奏得是「報親恩」。三人剛要上前,兩對人馬已經將衙口阻得滿滿的,錢如爹腫著臉手中拿著賀禮,金錢眼一身重孝,哭得不能自己,他爹死時也不曾見過他掉過一滴眼淚。

沉寂的街道上熱鬧起來,鄰街住的人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都出來觀望,幾名差役上前來阻攔人群。當先一乘轎子轎簾一挑出來一位五十幾歲的老夫人,慈眉善目,微微有點發福。錢如爹認得這位老媼是本縣劉知縣的夫人,忙不迭地跑過來給老夫人見禮,跪地道:「老夫人安好,這是我給二公子的賀禮,大喜的日子可喜可賀。」老夫人笑開了花,她根本沒有聽錢如爹說些什麼,滿是皺紋的臉上又多出了許多道道,說道:「錢掌柜費心了。」金錢眼手裡提著哭喪棒,一身重孝擠了過來,離得老遠就跪下,跪爬而行,淚如雨下,不知是哭出來的還是水淋上去的。老夫人看著很是不解,金錢眼爬到老夫人跟前哭道:「老夫人節哀順便,人死不能復生。」

老夫人突然心驚,難道老家出事了,沒聽到信呀!這是怎麼回事呀?問道:「金掌柜,你這是說些什麼?」金錢眼道:「不是令府老太爺過世了嗎?」啪地一聲,金錢眼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金錢眼道:「難道不是嗎?昨天夜裡馬捕頭的弟弟,就是錢掌柜的女婿和令府的師爺說的,而且還要了很多肉。」錢如爹聽了罵道:「好你個金錢眼竟敢血口噴人,昨天是你的女婿來我那,說劉知縣的二公子今日結婚的,還拿走了三四千斤肉。」老夫人道:「怎麼又出來個二公子,我們只有一個公子,難道老不死的外面還有人?」老夫人哭鬧起來。

後面的兩乘小轎出來三名女子,中間轎子中是一名千金小姐,最後轎子中出來的是兩個人。韓飛一眼就看見了高軒竹,心情分外激動,多日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高軒竹站在一位女子身旁,那女子正是在白馬寺見到的那位紅斗篷女子,韓飛不知道她們怎麼到了一起。

盛氏三兄弟突然沖了過去,撞倒了三四名壯漢,壯漢倒地半天爬不起直叫痛。日進斗金盛華昌大吼道:「小娘們,你的死期到了。」高軒竹身旁的女子輕聲笑道:「是嗎?」嫵媚動人中透著殺氣。銅屍鐵臂盛華陽也不答言,上前就是一招「泰山壓頂」擊向那女子頭頂。突然左首一件兵器點到,不知是何人,破天荒地躲了一招,回頭一看是一個二十來歲的書生,在白馬寺交過手。出手的不是旁人正是銀笛俏書生韓飛,他怕高軒竹和那女子受傷一直注意著盛氏三兄弟的舉動。

日進斗金盛華昌道:「又來幫手了,來一個死一個」鐵斗向韓飛罩來,韓飛知他力大閃身躲過,盛華昌哪肯放過他,接連又是五招,韓飛只躲不攻。盛華昌見六招沒有碰到一個文縐縐的書生好不氣惱。

人們見真動了傢伙,紛紛躲了開去,遠遠地看著。幾名差役有些氣惱,這些人怎會在衙門口打起來,沒有將他們放到眼裡。一個自認為身手不錯的,提著單刀指著韓飛和盛華昌道:「別打了,別打了,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哪容得你們在這裡撒野。」嘴還沒合上,盛華昌手肘正撞到,登時滿嘴是血,一張嘴二十多粒珍珠落到了地上。他哇哇怪叫,罵罵咧咧提著的單刀劈了下去,刀到半空中,盛華昌鐵斗已攔腰掃來,心叫小命休已,身上帶子一緊,一個后坐躲過這一劫,恍惚間見是那位書生,心中感激萬分。

銅屍鐵臂盛華陽來戰韓飛,日進斗金盛華昌棄了韓飛和判官鐵筆盛華軒去戰那位女子。那女子輕輕一飄飛到二人身後,仍是笑嘻嘻地。二人轉身又攻,那女子道:「你們怎麼這麼死心眼呀!你們哥五個連手也未必是我的對手,能者多勞,這東西讓我多玩幾天,等我玩膩了就給你們了,何必呢?」手裡此時多了一個手掌大小的綠色玉佛,日進斗金盛華昌一隻鐵斗使得虎虎生風,空著的手去搶那玉佛,可總是慢著半拍。判官鐵筆盛華軒鐵筆連點,那女子輕擺腰枝在筆海斗山中閑庭信步。

韓飛此時難以支撐,銅屍鐵臂盛華陽兩次與高文昌相鬥都是受傷不淺,但他兇悍之極,不但沒有懼色反倒增加了鬥志。韓飛武功不如他,只得四處游竄,進攻不得。時間一長破綻百出,被銅屍鐵臂盛華陽抓住不放,連連攻上,不能自救。

青光一閃,那女子陡然間手中多了一柄二尺三寸長的小寶劍,青光閃處日進斗金中兩劍,判官鐵筆中一劍,兩人略一遲疑,那女子飛身來到銅屍鐵臂身後喊了一聲「喂,你不是來找我的嗎?」銅屍鐵臂一回頭,身上已中了三劍,他兇悍之極,看也不看一眼,獅吼了一聲棄了韓飛直取那女子。韓飛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之機,提著笛劍準備侍機再次攻上,看了一會兒,輕輕一笑,沒有那個必要,那女子武功高得出奇,盛氏三兄弟連手也斗她不過。

一陣幽香飄了過來,這香氣韓飛再熟悉不過了,轉目一望,高軒竹就站在身旁,她眼中含著淚,在她含淚的眼中韓飛是模糊不清的。韓飛道:「看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你怎麼跟她在一起的。」高軒竹拉著他往背靜處去,韓飛回頭望了望那女子和盛氏三兄弟,知道不用自己幫忙,自己也幫不上忙,跟著高軒竹走了。來到背靜處,高軒竹突然抱住了韓飛,韓飛一時間手足無措。高軒竹動情道:「抱著我,抱緊點。」韓飛心中此時茫然無物,緊緊地抱了。她的頭伏在他的肩上許久,許久,整整一個世紀,韓飛覺得他的肩膀都濕了,她一直在哭。他輕拂她的長發,輕聲道;「這些日子你受苦了吧!」高軒竹扭動著嬌軀道:「抱緊我,抱緊我好嗎!」韓飛緊緊地抱著她。人群外來了兩個人,兩人衣著凌亂,跌跌撞撞來到人群旁。錢如爹一眼就看見了二人,罵道:「這兩個蠢東西又來了,錢五,你們幾個把那兩個東西攆走。」十多個吹鼓手放了手中的嗩吶鑼鼓,直奔南海二魔。南海二魔昨天晚上好不容易逃了出來,身上傷痕纍纍,看見那些人衝過來哪裡還有膽子上前。財魔從身上摸出錢鏢,使出全力打出,錢如爹的夥計們倒地幾個,但財魔力道準頭不夠,在地上趴了一會兒又都起來。鬼魔長著身子高喊「三師叔,四師叔,五師叔,我們受傷不輕支撐不住了,我們哥倆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跑。

日進斗金盛華昌聽到喊聲,模糊不清,打鬥中往喊聲方向一看,南海二魔正被十多個人追趕著,罵道:「兩個龜兒子,哪裡有南海派的本色,我們的臉都被他們丟盡了。」扭頭一看銅屍鐵臂盛華陽和判官鐵筆盛華軒又都中了幾劍,現在無援,憑三人之力眼看著無取勝之機,這樣下去,只怕……想到此大聲高喊「四弟,五弟,風緊扯呼。」一躍落到那女子跟前,鬥口朝前斗低朝後,韓飛在遠處一見知道他舊技重演,大聲叫道:「姑娘小心。」轉眼間萬顆牛毛鋼針射出。那女子聯袂一飄飛身縱起一丈多高,左腳一踏右腳再次縱起,正是江湖上有名的「燕子三潮水」。韓飛今日開了眼界,此一招師父銅臂鐵羅漢了安大師也不如她使得飄逸乾淨。看年紀她只不過二十來歲,正當芳齡,怎麼會有如此造詣,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呀!

那女子落地后,盛氏三兄弟已跑出了人群,她輕輕一笑也不追趕,徑直來到韓飛和高軒竹跟前。韓飛拍了拍高軒竹,示意她起來,高軒竹晃了晃頭卻是不肯。那女子道:「怎麼看到情郎就不理人了?」高軒竹慌忙抬起頭來,滿臉通紅抹著眼淚道:「你又取笑人家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干姐姐清風仙影楊露蟬,楊姐姐。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韓少俠,江南一劍韓大俠的公子。」清風仙影楊露蟬一聽面露驚色。

韓飛道:「姐姐的功夫真是俊呀!」楊露蟬厲色道:「你怎能稱呼我姐姐。」韓飛一時間無法回答。高軒竹道:「楊姐姐,他為什麼不能稱呼您姐姐,我們……」楊露蟬也覺失禮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他不應該叫我姐姐,以後你們會明白的,看在你的面子上叫就叫了。」高軒竹為二人打圓場問韓飛道:「剛才你好象不是一個人,那個書生是誰?」韓飛左右看看道:「他是我在找你的路上遇到的一個朋友,他叫笑忘書,人挺有意思的,是個鬼靈精,不知道這時又跑到哪裡做壞事了。」高軒竹又問一些家裡的情況。楊露蟬不想打攪他們,自覺地走開了。

盛氏三兄弟和南海二魔一走,縣衙前頓時安靜下來,差役們驅趕著看客。老夫人和小姐已經回府了,錢如爹和金錢眼也不在爭執,二人知道被人**了,好沒趣的往回走。兩名差役來到二人跟前道:「你們兩個跟我們來,老夫人有話說。」二人跟在差役後面直打聽,「差爺,今天這是怎麼了?這麼亂?」一差役道:「都是你們鬧的,無緣無故到縣衙來鬧,我看你們今天有事幹了。」錢如爹急道:「還請兩位差爺說些好話,我們這也是受了別人的騙了。」那人道:「在這磁澗縣裡還有人敢騙你們,笑話。」金錢眼道:「錢掌柜說的是真的,我們兩個人遇到了同一夥騙子,他們扮做縣衙的師爺和差爺,那個差爺還說是馬班頭的弟弟,是錢掌柜的女婿。」錢如爹道:「什麼?他說他是你的女婿呀」差役道:「行了,有話跟夫人去說吧。」

韓飛正和高軒竹說著,一名差役走了過來,正是剛才韓飛救了的那人,此時已經漱了口,嘴腫得老高。差役來到二人身旁道:「這位英雄原來是高小姐的舊識,剛才多虧英雄搭救,我這裡有禮了。」說著深深一躬,韓飛趕緊去攙扶道:「不必客氣。這位差哥怎樣稱呼。」差役道:「我叫杜平。」韓飛道:「杜兄,我姓韓名飛字鶴鳴。我們這就算認識了。」差人杜平道:「冒昧地叫你一聲韓兄弟,剛才多虧了你呀!要不我現在……」韓飛道:「見人有難哪有不救之理,再說我也是僥倖為之。」差人杜平為人豁達,頗與韓飛投緣,他道:「兄弟是江湖中人吧,這功夫真俊呀,有空的時候教我幾招。」韓飛道:「一定一定,杜兄這是要?」差人杜平道:「噢,我家夫人有請,請二位進去。」韓飛看了看高軒竹,高軒竹輕輕一笑道:「既然老夫人請了,我們做後輩地哪能不去。」二人跟著差人杜平進了縣衙後門。

縣衙后宅不大,是一座北方典型的四合院,小院乾淨異常,看來老夫人很愛乾淨。韓飛邊走邊問高軒竹道:「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高軒竹道:「那天夜裡我睡的很熟,也許是白天累了吧。後來我就覺得有人背著我走,但眼睛睜不開,話也說不出來,身體蜷在一起不能動彈。當時我就想是遇到賊了,可他偷我幹什麼。」韓飛打趣道:「平生第一次遇到**賊吧,哼!那賊還有些眼光。」高軒竹故做打勢道:「去你的,剛見面就拿我開心。當時我害怕極了,後來他把我放到地上,把口袋打開,我看到了兩個可怕的人。」韓飛道:「其實那個**賊你見過,就是在白馬寺我要斗的那人,叫什麼花仙子阮真。那天他本想去找你那位楊姐姐的,中途被我們攪了,也是知道她不好惹才找你的。」高軒竹道:「小聲點,老夫人最喜歡靜了,我們等會兒再說。」

三人來到正房堂屋前,透過門縫看見縣太爺的夫人坐在正中,後面站著一位小姐,楊露蟬坐在一旁,屋內還有七八個丫鬟和差役。差人杜平來到門前喊道:「夫人,高小姐和韓公子來了。」高軒竹和韓飛進了屋,高軒竹襝衽萬福道:「乾娘,這位是我的救命恩公,喚我們來有什麼事。」回頭對韓飛道:「這是我結義二姐的母親——磁澗縣令夫人——我的乾娘,身後的是我的二姐。」韓飛給老夫人見了禮。

楊露蟬道:「看把她興奮的,兩句話並作一句話說。」老夫人和身後的小姐都笑了起來。老夫人道:「聽說韓公子一個人對付很多人,救了軒竹?」韓飛聽她口氣中很是瞧不起,心中也是不怒,他深知官宦人家最瞧不起舞槍弄棒的,說是一介武夫蹬不了大雅之堂。老夫人頓了頓接道:「其實我最看不慣那些打打殺殺的,就象今日,本來我們是打算去上香的,卻遇到了這檔兒事。」楊露蟬臉上頓時不悅,站起身道:「我知道夫人說我呢,我到外面涼快涼快。」楊露蟬比不得韓飛,心裡有什麼說什麼,老夫人也是掛了滿臉寒霜。

夫人後面的小姐道:「母親別生氣,她就是這個脾氣。」老夫人道:「我最看不慣這種人,要不是她救了你,我才不會將她留在府中。今天那三個蠻夷就是沖著她來的,好懸讓我們吃了瓜落。」沉默了一會兒道:「老爺剛走兩天就出了這檔子事,叫我怎樣跟他交代呀!杜平你去查查那三個人是什麼人,敢到縣衙來搗亂,也不把王法瞧在眼裡了。還有那姓錢和姓金的都關進大牢。」一名差役大著膽子道:「夫人,他倆是叫人給騙了,而且損失慘重,每人都損失了幾千斤肉。」

老夫人道:「那是他們自找的,說是結婚的還好點,咒我家公公,那還了得。」一個像頭的差役道:「夫人,把他們關了就關了。可這也不是什麼大罪,關幾天就得放了,那不便宜了他們。」老夫人道:「馬班頭有什麼辦法?」韓飛一看,他就是馬班頭,也不知道笑忘書怎樣知道他的。馬班頭道:「不如讓他們出點血,一來出了夫人的惡氣,二來夫人又得了好處,兩全其美嗎?」老夫人道:「那好吧!這事就交給你了。還有那兩個騙子一定要抓住,我倒要看看他們長得什麼樣,果真三頭六臂不成。」韓飛心道,看來那金錢眼和錢如爹並不是最可恨的,他們表面上是欺行霸市,但與這些官人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他們吃肉不吐骨頭呀。錢如爹和金錢眼回去后定會更加盤剝鄉里,真真該教訓的是他們這些表面衣冠楚楚,心中惡毒的自稱君子的官宦們。他忽然覺得滿屋子的濃煙,嗆得他喘不過來。

高軒竹見夫人的事辦得差不多了,叫了聲乾娘道:「乾娘,我出來時家裡不知道,如今還在瘋找呢,我這就回去了,感謝乾娘這幾日對我的照顧。」高家在洛陽雖不是官宦大戶但也有些名堂,這些當官的最是勢利。老夫人忙起身道:「這怎使得,你剛來了兩日,再說也不差這一時,我馬上派人通知高莊主不就行了。」高軒竹似被夫人的話打動了,看了眼韓飛,韓飛向她晃了晃頭示意她一定要回去,這裡一刻也不能呆了,他快要窒息了。高軒竹道:「家裡最近出了很多事,韓公子說我父母以為我丟了現在急得不行,這裡離高家莊不遠,有空的的時候我會來看乾娘的。」那位小姐道:「只是這裡離高家莊也不算近,現在已經是這個時辰了,回去免不得要走夜路的。」高軒竹道:「不是還有他嗎?」一個女人如此信任一個男人。母子兩人見高軒竹去意已決也就答應了。說走便走,好在高軒竹沒有衣物少了些負擔。高軒竹跟母女二人辭行,卻沒有看到楊露蟬,囑咐劉小姐跟楊露蟬說一聲,兩姐妹灑淚而別。

韓飛和高軒竹攜手出了縣衙,韓飛左右找了半天也不見笑忘書的影子,不知道他又跑到哪裡瘋去了。韓飛很是感激他,兩日來他心情不好,笑忘書給了他極大的快樂又幫助他找到了高軒竹,只是他隱隱覺得這個人不簡單,找不到也就算了,他相信還有見面的機會,他有這種預感。

來到街上,高軒竹問道:「你為什麼要急著回去?其實我很想我們有單獨在一起的機會,我覺得我們之間很生疏,你不覺得嗎?」韓飛所問非所答道:「你怎麼管縣太爺的夫人叫乾娘?」高軒竹道:「楊姐姐救了我也救了劉小姐,後來劉小姐提議我們拜為干姐妹,我們三人就拜了把子,那我自然得管她母親叫乾娘了。」韓飛道:「你們這叫桃園三女結義吧!」高軒竹道:「你不要取笑我了,我剛才問你的話還沒回答呢?」韓飛道:「什麼問題?噢,我頂討厭那夫人說話,你的那位楊姐姐倒挺投脾氣的,不愛聽就走,我卻做不到,只能盼著你把話說出來。」

高軒竹笑道:「你可別打她的主意,她已經有心上人了,她跟她的大師兄鬧了點矛盾偷跑出來的。」韓飛也笑道:「我就是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膽呀!你沒看她的那功夫,三個我也不是她的對手。」高軒竹沉默了一會兒道:「你這兩天挺著急吧!」韓飛道:「我想聶女俠比我更著急。」高軒竹道:「不知道怎地,我現在一刻見不到你心裡就不舒服極了,什麼也不想做,想你在幹什麼,想我了沒有,可後來總是感覺你漸漸的離我遠去,越來越遠。」韓飛道:「不要想那麼多,苦樂隨願吧!」

兩人出了磁澗縣城,一路上有說有笑,太陽已經西墜,一片紅霞象著了火。出縣城不遠是一片密林,二人剛到林邊就聽見有人喊救命,韓飛依稀聽見是個女人的聲音,高軒竹卻驚道:「是小妹的聲音。」韓飛尋聲進了密林,在一塊大石旁果真見到了被綁的聶小妹,韓飛看見聶小妹道:「小妹,不錯嗎?綠草鮮花為伴,天當棉被地做床,神仙的日子嗎?」

聶小妹看見韓飛滿眼含淚道:「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還不快點給我解開,竟說風涼話。」韓飛氣她道:「這多舒服呀!」伸手鬆了綁繩。聶小妹活動活動筋骨,高軒竹走了過來扶住她,全身上下看個不停,不住道:「沒有傷著吧!是不是那兩個鬼東西抓了你?」兩姐妹突然抱頭痛哭起來,哭得韓飛心裡也酸酸的。

哭了一會兒,高軒竹道:「家裡最近出了很多事,如今看到你沒事就好了,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聶小妹笑道:「我多聰明呀!他們叫我玩的亂轉,昨天他們把我放到這就不管了,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一個時辰前我才把他們堵在我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這幾天可憋死我了,沒想到正巧遇到你們,真是天意呀。」高軒竹道:「這回好了,都回來了。」聶小妹驚道:「都回來了?」高軒竹將自己如何被摞的往事一一說了。韓飛聽高軒竹講完道:「天快黑了,我們趕快走吧!不知道家裡現在急成了什麼樣子!」二人答應,迎著夕陽直奔高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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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南海一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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