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巫山

蛇妖帶着昏迷的兩人貼著樹頂飛了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傳來。

它又沿着河流繼續飛行。

彎曲的小河由窄變寬，也變得筆直。

空中可以看到河流的盡頭是道極大的瀑布，衝力巨大的水流濺起巨大的水花。

轟隆的聲音像是在打雷。

蛇妖在瀑布旁的山腰處落下。

拐個彎，有座殘破的小廟。

越過半塌的廟門，黑色的泥土上一根雜草都沒有。

廟裏的雕像切口平整，像是被利器砍斷。

蛇妖漂浮而行，速度很快。

帶着昏迷的兩女繞過雕像，進到牆壁里的洞口。

黑幽幽的通道里只有兩點紅光。

許久之後，遠處有火光。

蛇妖飄出洞口。

火光和低沉嘶吼聲填滿著整個地下洞穴。

圓形的深坑裏許多血屍漫無目的走着。

突然，血屍咬向旁邊的血屍，引起一陣騷亂，也帶動其他血屍互相攻擊。

不過那些血屍都不敢靠近中間位置。

只因中間的石台躺着一個年輕的男人。

相貌普通，雙目緊閉，膚色也和常人無異。

蛇妖飄到石台上方，把方桃雨和秦玉君丟到地上。

他則飄回到洞口，站穩之後，抬起雙臂和頭，幾個呼吸后，七竅忽得一起向外發射光芒，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他身上飛走。

待光芒散盡，蛇妖的面目變成一張滿是皺紋的人臉。

他眼角低垂，滿是疲勞，臉上的溝壑比龍青山還要崎嶇，看起來非常的老，至少有八九十歲的模樣。

可他的發須還是黑白摻半，又把年齡往回帶了帶，變成五六十歲。

破麻布一樣的衣服上掛着許多小玩意。

有小鼓、有藥瓶、有葫蘆、有草根、有鹿角…

恢復人形的哈倫深深吐出一口氣，取下小鼓敲了幾下，同時又念出一段極長的音節，似話又似歌。

做完這些事情，他才轉身望向大坑底下的兩女。

法力散去，方桃雨和秦玉君也醒過來。

看到眼前無數的血屍，方桃雨小隻小白兔一樣瑟瑟發抖。

看到秦玉君時，本能的想找人依靠，但又想到兩人之間的間隙，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害怕表現得那麼清楚，只能悄悄的挪著小腳，慢慢往她身邊移動。

秦玉君看到這樣的景象倒是還好，畢竟跟殭屍同吃同住了一個月。

雖然血屍丑了點，但味道、氛圍還是能接受。

也判斷出目前的處境是安全的。

被活着帶到這裏也說明自己暫時有用。

「別出圈，你們很安全。」

「別碰中間的銅屍，你們也很安全。」

哈倫望着底下的兩女，沙啞的嗓音在洞穴中回蕩，講完話他就轉身走進洞口。

他的中原官話看起來不是很熟練，但音都咬得很准。

秦玉君立馬做出判斷。

『對方不是中原人，看裝扮也不是南疆、西域的人。』

『初遇是妖，但現在又變成人，排除北邊的妖族，只剩下東南深處那個神秘大山裏的巫山一族！』

巫山族，簡稱巫族。

是一個商人在沙漠中迷路，偶然間在荒涼的沙漠中發現一座綠意盎然的大山。

本來以為是海市蜃樓，但商人還是抱着一點希望走過去。

沒想到那山竟然是真實的存在。

裏面生活着許多大大小小的部落。

只是相比南疆動輒千人以上的大部落，巫山的部落小得可憐。

多的一百多人，少的就十幾個人。

甚至還不如一個世家。

之所以人數這麼少，主要還是因為巫山之中有着許多上古妖獸。

人類在裏面，就跟小蟲子差不多，隨時可能被踩死。

想要逃，外面是茫茫的沙漠，但凡離開的人都沒有回來過。

只能默認世界上只有巫山這塊綠地。

為了活命，巫山一族向強大的妖獸進貢，祈求庇佑，得到可以借用它們能力的辦法。

按照那商人的說法，這種能力叫做——請神。

能夠請神的人在部落里被稱為巫師。

借妖獸的力量，巫師不僅戰鬥力強大，還學會醫術，負責為部落的人治病、支持婚禮葬禮等等儀式。

好在請神對身體的要求極高。

即使巫族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環境比巫山更好，也沒能力邁出去。

後來商人帶人開通巫山的商路，巫族才勉強提高生活質量。

「現…」

過去許久，方桃雨才開口想要說話，結果一出聲發現洞穴里都是自己的聲音，急忙壓低音量，問道：「現在怎麼辦？」

要是以前，她絕對不會開口詢問秦玉君，但修為被封，只能用跟人講話的辦法，來驅散心中的恐懼。

秦玉君慢悠悠地脫掉身上厚重的玄甲，長吁一口氣，無所謂道：「等人來救唄。」

「是你？」

方桃雨這才發現這個玄甲兵是秦玉君。

現在不是計較前仇的時候，聽見她那麼淡定，急忙詢問：「誰來救我們？你剛才有留下記號？還是你們玄甲軍有特殊的聯絡方式？」

「不知道，沒有，沒有。」

秦玉君的回答很簡單。

方桃雨一下急了，魅人的桃花眼頓時水霧蒙蒙，小腳一跺：「那你還這麼淡定，在等死嗎？」

「放心啦。」

秦玉君把剛才的猜想講給她聽，最後上下掃著方桃雨凹凸有致的身段，調笑道：「再說了，剛才那人七老八十的模樣，就算想壓海棠估計也難咯。」

「什麼東西？」

方桃雨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秦玉君是什麼意思，羞紅著臉轉身抱胸，氣鼓鼓的不說話。

「你是怎麼惹上他的？」

秦玉君問道。

「不知道。」

方桃雨氣道。

秦玉君沒在追問。

等了一會，方桃雨才小聲道：「我離開你們，飛到那隻狼妖說的地方，卻沒有發現任何妖族，正準備離開時，卻忽然被蛇妖從風中抓出來。」

「我爹以前給了我一張符籙，可以瞬間傳到一百里遠的任意地點，我知道打不過那隻蛇妖，立馬就用了符籙，沒想到它竟然也跟上來。」

「我只能一邊打尋着留在你們身上的氣息，想着找幾個幫手，誰知道竟然碰到你…哼……」

方桃雨越說，秦玉君的表情也越發凝重。

他們只是過來調查龍青山妖族事件的先行部隊，平均實力跟方桃雨差不多，只是勝在人多。

蛇妖對方桃雨如同在戲耍小孩，可能還故意讓她去找隊友，才出手制伏，實力恐怕要超越三四個大境界。

那個等級的存在，絕對不是人海戰術能應對。

至少不是七八品的人海戰術能搞定。

雖然秦玉君腦中立馬出現許多應對的方法，但都不是單人戰術，而是群戰……

……

「這…這地方可不興久呆啊…」

瀑布下，柳元驚嘆道。

在他的眼中，半山腰處的怨氣比旁邊的瀑布還要巨大。

黑壓壓的蓋住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