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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動了動右邊的胳膊,疼痛如期傳來,那是別墅的守衛為了阻止他逃走開的槍。一槍正中上臂,也是個有準頭的老槍手,所以並不傷筋動骨。這一點,司南倒是極為慶幸的。畢竟他只是想要尋找一個打破目前僵局的方法,並不想搭進自己的一條胳膊。

他被困在別墅里的這個星期,除了何欽,並沒有見到任何人。很顯然,這裡並不是何欽跟那個人見面的地點。最近的三天別墅忽然加強了守衛,已經足夠證明那個人已經知道了司南的所在,並且急於將他帶走。同時也證明,何欽的確是真心想要將他護在這裡,甚至不惜與那人決裂。

但司南要的卻不是這些。此時此刻,那條大魚已經在蠢蠢欲動,只要給他足夠的餌料,他就會乖乖地上鉤來。而司南明白,那個關鍵的餌,正是他自己。

司南曾經將自己代入到那個人的角色里,以他的思維來思維,再通過已知事件的拼湊,對他進行了側寫。很顯然,這是個從始至終都十分精明的人。如果能夠參與到當年的實驗當中,並成為陸舟的真正幕後支持者。首先要有足夠的智力與財力。

那麼當年他能夠控制陸舟,很顯然他的年紀與陸舟相差不多。時至今日,怕也是個年近半百的老人。基於當年就有著不凡的身份身家,想必這些年不會更差,那麼就該是個社會高階層人士。

他為什麼要做這個實驗,因為他需要。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一個人執著了這麼多年,甚至不惜花費二十多年的時間,等待實驗品長成。科學瘋子?他沒有將司南軟禁起來足以說明,他是個有理智的人。

想要名利?這種移植人類記憶的實驗一旦成功,得到的評價一定是毀譽參半的。通過移植記憶實現知識文化的傳承固然是好事,但如果代價是另一個活人的生命,那就值得商榷了。所以這絕不是一個原本就聲名有成的老人不顧一切想要獲得的名利。花了幾十年樹立起的完美形象,一不小心就晚節不保。

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種可能,他想要進行這種實驗的目的,是最終用在自己身上。他已身患絕症,並且時日無多。他需要一具全新的身體,強健的體魄,良好的身體機能,智慧的大腦……以完美的軀殼,承載他的記憶重生。

如同一隻瀕死的野獸,奮盡全力也定然要拚死一擊。所以他對自己,應當是勢在必得的。越是急迫,越是礙於何欽的阻攔不得,便越是瘋狂。而司南要的,就是他的瘋狂。

只有他瘋了,才有可能失去斷尾逃生的機警,被釘死在牆上。

面前的大門被推開,何欽從門外風一般地衝進來,直直朝他過來。滿懷怒意的氣場令在場所有人都低下頭,別墅里的保鏢們都清楚,何欽一貫溫文爾雅,看似斯文異常,可一旦被激怒,往往堪比野獸,頃刻間便可將目標撕碎。

而在滿室惶恐的氛圍內,只有司南是平靜的,他的身體沉在柔軟的沙發靠背里,歪了頭用無甚表情的臉看著已到近前的何欽,看著他在他面前站定,抓起面前的杯子握在手裡。

「水冷了,換溫的來!」良久,那隻握住水杯的手直接上的青白才漸漸退去。

聲音里雖仍舊是壓抑的怒火,但卻已然將語調放低至極盡溫柔。這種彆扭的反差,令眾人一時沒能反應,下一刻便被怒意燃燒的喝聲喚醒:「都聾了嗎!」

換好的溫水在何欽的掌心反覆試了試,才在司南身邊坐下來,遞到他面前。司南卻只是看著他,沒有接。

「你不會用不吃不喝這麼低端的手段來表示反抗。」何欽再度舉了舉手裡的杯子,嘴角勾起的那絲溫柔帶著慣有的篤定。

司南卻仍舊沒動,在整個房間令他人膽戰心驚的安靜中過了良久,才緩緩開口:「我好奇你的底線在哪裡。」

何欽似是認真地想了想,才答:「我也好奇。不如……」他笑著看進他的眼,「你試試看。」

下一秒,他的餘光似乎捕捉到什麼,一個轉頭便看見了司南手臂上刺目的鮮紅。何欽瞪大了眼睛,眼底的紅血絲更加明顯,他起身走到司南受傷的手臂旁,單膝跪下來。

槍傷。

原因也很顯然。

手中的玻璃杯終於不能承受第二次突如其來的極大壓力,在他的掌心炸裂開來,鮮血順著他抬起的手緩緩滴落,那紅色卻不如他眼中的怒火分毫。

Caleb進門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他趕忙幾步跨到他身邊,從一旁拿過醫藥箱,一把拉過何欽的手。因為知道是他,何欽並沒有掙脫,只是側過臉道:「誰開的槍,你知道怎麼辦。」

Caleb為他清理傷口的手一頓,然後便低下頭:「嗯。」

何欽抬起頭:「告訴這些不長眼的傢伙,以後,若是他多掉了一根頭髮,我就要他們一根手指。」

這話分明是說給屋內所有人聽的,Caleb沒有再應,熟練地為他清理完傷口,緊皺的眉一直沒有舒展開過。

與此同時,司南的目光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Caleb。那種莫名的熟悉感,令他十分困惑。直到Caleb轉身的那一剎那,彷彿閃電劃破夜空——那個背影,是人體拼圖案中監控里的背影。

從背影,到輪廓,甚至是部分的舉止,這個人都跟自己如此相似。

司南將目光從Caleb身上重新回到何欽身上,卻見他正含笑望著自己,那眼神里分明地寫著瞭然。他知道他一切的特徵與習慣,知道他的所有動向,知道他心中所想……司南原本以為,何欽對自己的執念,不過是一件從未得到過的新奇玩具,是對過去無能為力的自己的反抗與證明。

而此時此刻,在親眼見證了何欽對他所花費的時間和經歷之後,他卻忽然不確定了。

「我答應過你,一切都結束了。」何欽聲音溫柔,「只要你願意跟我一起離開這裡,我保證,你所希望的一切都會回到正軌上。」

他所希望的一切,不過都跟那個人有關。雖然這是何欽最不願意承認的,但為了能夠得到他的一句心甘情願,他也都承諾了。

「何欽,我想問你個問題。」司南忽然正色道。

何欽點頭:「知無不言。」

司南看著他的眼睛:「我的親生父母,是不是你殺的?」

何欽愣了一下,旋即便笑了開來:「所以你還是拒絕了我。」

像是心照不宣的答案。

當然不是他,基於那樣畸形的戀慕,關於司南的一切都將被他視若珍寶,又怎會去親手毀壞。

所以殺了司南親生父母的人,只能是那個人。

既然如此,司南就絕不可能放棄找出他。

「我會仗著你對我的縱容,一次又一次地做今天這樣的事,」司南看著他,「我會想辦法給他機會讓他靠近我,帶走我,以自己為誘餌找到他,然後結束這一切。」

「你那麼了解我,一定知道,我決定了的事情,你阻止不了。除非我死。」

何欽神色一凜:「不許你提死!」

他頓了頓:「我當然知道,但這並不妨礙我繼續保護你,你不會想要見到那個人,相信我。」

司南挑眉:「我當然相信,但那個人似乎更想見我,畢竟對他來說,關乎性命。」

何欽對於司南這番話並沒有任何的意外,彷彿早已猜到司南會想到這一層一般,他看著他慢條斯理地開口道:「你說的對,他會死,但你不會。」

「辛辛苦苦籌劃了這麼多年,他會甘心功虧一簣?」司南冷笑,「你是不是有些小看了他。」

那樣一個苦心經營的人,又怎會比何欽的籌謀少?!

事到如今,他無法再從何欽的身上得到理想中的順從,原本的助力轉瞬間變成了最大的阻力。使得他不得不先想辦法移除這個突發的障礙,那麼……

司南的臉色微沉,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升起。

那個人可能永遠也沒有辦法讓何欽把自己交出去,但卻可以讓自己主動要求離開,並且是不顧一起地離開。

能夠讓他不顧一切的理由,此刻統統暴露在危險的正中。

司南的臉色驟然蒼白,猛地站起身快步衝出門去。何欽緊隨其後跟了過去,他看見司南衝進了房間找到手機,毫不猶豫地撥通了電話。那緊張的神情,分明昭示著對面的人會是誰。

聽筒里傳來的嘟聲短促,卻令司南覺得連呼吸都變得漫長無比。

嘟——嘟——

無人接聽。

掛斷,再撥。

依舊無人接聽。

司南握住手機的手有微微的顫抖,但習慣性的理智迫使他努力平靜下來,再次撥通了電話。

「喂,司教授。」聽筒那邊傳來侯銳的聲音,聽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常,這讓司南的心中微微定下幾分。

「猴子,你們老大呢?」

電話那頭的侯銳愣了一下,才道:「司教授,我知道我不該問,不過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司南並沒應,只是繼續追問:「他在哪兒?」

侯銳道:「嗨,我不多嘴了。老大,還能在哪兒,一天到頭恨不能扎在辦公室不出來,我一瞧那樣兒,就是你們倆之間有什麼問題。」

「他在辦公室?」司南打斷他。

侯銳轉頭看了一眼辦公室鎖著的門:「哦,沒。早上就跟祁醫生一起出外勤了。關於屍體保存的那幾家生物科技公司的數據比對出來了,他們過去了解情況了。」

「地址給我。」司南的聲音清冽的乾脆,沒有一秒鐘的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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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他太流氓[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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