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化貓·9

怪化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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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滅。」

包圍着少年的那成百上千無盡的猙獰怪物齊齊停下,駭人的嘶吼消聲於喉間,畸形的肢體僵硬的停住動作,整個場面宛如在少年開口的瞬間里就成為了一副被定格的畫作——無聲且壓抑的畫。

灰色的陰鬱天空之下,畸形的、令人心生厭惡和畏懼的怪物爭先恐後的佔據了所有視野可見的畫面,透過畫面幾乎都可以令人聞到他們獠牙上滴下的腥臭唾液,那銅鈴大的眼睛之中彷彿可以看到無數血腥和殘肢斷骸。

而那條年幼的小龍平靜的站在這幅無聲且壓抑的畫面正中央。

原本只是稍微溫和無害的長相在這些怪物的傾力襯托之下,居然也顯現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美麗,偏白的膚色有了強烈的對比之後顯得像是能反光一般,那雙賣葯郎曾經見過黑沉沉的眼睛之中帶着無數的星辰,在這陰鬱的畫面之中,優雅垂手而立的的少年目光中沒有一點恐懼嫌棄厭惡等負面的情緒,一視同仁,平和沉靜得宛如這幅壓抑的畫里乍泄的一線溫柔天光。

鏡像之中的畫面維持的時間並不長,只是一閃而過便又跳到了其他的地方,所以賣葯郎無從得知,他以為的那一線溫柔天光的確是沒有半點驚懼厭惡的情緒,但也沒有其他,他平靜得近乎漠然,只看了一眼這宛如地獄一般的場景,然後就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任由成百上千的怪物在他身後宛如崩塌的建築一般灰飛煙滅都未能引得他一點餘光。

與其說這是一視同仁並無嫌棄厭惡的溫柔,倒不如說是,...無謂。

在葉白漫長的生命之中,他的海洋教會了他責任和義務,海賊世界的海洋則告訴他權利,騎士的生活環境讓他更為自製,梅林保護了他的無知,教會他成為一個優雅的貴族,而11742...從某種程度上來說,11742和梅林有着微妙的相似,他們都不約而同的選擇維護了他原來的模樣,只不過比起梅林那樣近乎與世隔絕的嬌養,11742更加進一步的教導他天文地理百般技藝,當然,也獨獨漏過了七情六慾。

沒有人教會他何為溫柔,葉白的溫柔更多時候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的,並不是因為喜歡你或者想要討好你而做出來舉動,比如保護弱小,看顧幼兒,縱容愛護,安靜緘默,諸如此類的舉動...他也許會在相處之後產生在意的情緒,但在初次見面時,他在做出這些舉動的出發點與你所以為的一定相離甚遠。

反正絕對不會是你以為的那樣。

這些的確都是他出自本心的舉動,他的確是付出了真心,然而,只有11742和梅林知道,這一切之下的本質是無謂,無謂它們的存在,也無謂它們的消亡。

他只是遵守規則,海洋的規則,騎士的規則,他所存在的這個世界的規則。

這一切所有人都無從得知,...哦,梅林知道,所以他將葉白安置在阿瓦隆上與世隔絕避開了任何後果,而11742...11742他則更熱衷於讓小王子去與不同的人接觸,然後看着他造就了無數的奇妙發展。

比如周防尊,比如海賊們,比如黑手黨。

也比如賣葯郎。

賣葯郎已經自行給葉白刷了十分的好感度上去了——這裏面固然有葉白本身的緣故,但也有這個世界的因素包含其中。

就在賣葯郎圍觀著鏡像之中閃現的場景時,發現自己莫名的走出地下城的鬼王也挑了挑眉,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十分熟悉的誇讚聲。

「吾友啊!」充滿了悍然戰意與欣喜的聲音,白髮的大妖只慢了鬼王一步踏出那地下城,擁有摯友雷達的他毫無障礙的捕捉到了鬼王大人的存在,「吾便知只這區區地下城如何能止住吾跟隨你的腳步!」

鬼王大人有些頭疼,甚至想乾脆再回到地下城裏再待一會算了。

這方地界上的妖怪世界是很簡單的,兩妖相遇,要麼我看你順眼,我們成為了朋友,要麼我看你不順眼,我們打一架,打架的過程生死不論各憑本事,贏了我心情不好吃你,心情好你滾,輸了你心情不好吃我,心情好讓我滾。至於打着打着兩個人忽然之間握手言和成為好朋友之類的也很經常。

鬼王大人他倒是不後悔那天打贏了茨木,也不後悔那天將茨木收入麾下,他後悔的是自己那天為什麼要出門呢???

唉。

非常不邪魅酷帥拽的嘆了口氣,酒吞童子迅速的收拾好心情,轉過身看着一身戰意昂揚的大妖,紫羅蘭色的眼睛裏帶着幾分危險感,以及凜然戰意——不論是作為王還是作為一名大妖,他從不畏懼戰鬥。

這場戰鬥最終也沒能打起來,因為冥府的掌權者也只稍微遲了他們一步出來,跟着就是一眾鬼差,最後出來的則是書翁,而冥府的兩名童子則是由一隻水墨畫出來的巨大鳥兒載着,除了昏睡之外,看起來似乎並無大礙。

「多謝。」鬼使白一手抱着自家小崽子,溫和沖書翁點頭致謝。

「非也,」書翁豎起一隻手指搖了搖,轉了轉手中的毛筆,輕快的笑了聲,看起來似乎心情頗好,「功勞不敢居身,不過是受人所託,幫忙送出來罷了。」

鬼使黑顛了顛懷裏的小徒弟,「總之算是我們兄弟倆欠你一次人情。」

「那一位,..」書翁曬然一笑,卻未接這話,反而是看向慵懶倚在雲端的閻魔,「究竟是什麼來歷?」

「來歷?」閻魔四下看了看,見大江山的兩位也看了過來,心下便知這兩人也是要找自己討一個答案的,她撐起手支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書翁,「你心中應該有數,何必問我。」

「在另一邊的地界上,有一種人,是天生的天師。所謂天師,咒金金自銷,咒水水自竭,咒火火自滅,咒山山自崩,咒神神自縛,天師言語之中,凝聚天地之勢,言出既法術。」

閻魔存在的時間更加的長久,她比鬼王等妖怪知道的也更多一些,她知道這個地界發生的變化,也知道海的另一邊地界上都存在着什麼,她的視線緩慢的掃過在場的所有妖怪,將他們的神色收入眼中之後,方才慢悠悠的接着說道,「他並非天師,但天師所有的一切能力,都是因為...他允許。」

「回去了。」閻魔不再多說,她率先離開,一眾鬼差也跟着離開,留下似懂非懂的幾名大妖。

在進入冥府之後,閻魔又像是想起什麼,她沖黑白鬼使一笑,在兩名鬼差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對判官說道,「諸君曠工半日,記上吧,月末結算別忘了。」

鬼使黑的臉真的黑了。

鬼使白的臉也很白了。

目送兩名鬼差離開,判官抿了抿唇角,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尊上究竟是...」

對於一貫守禮的冰山判官,閻魔有幾分訝異,不過她並不介意對他多了幾分寬容,「他很多名字,你應該都有聽過。」

「命運、」

「天道、」

「法則、」

「主宰、」

「天地。」

閻魔輕嘆了聲,「這些都是世人給他起的名字。」

且不說這邊判官的驚懼,尚還在地下城之中的賣葯郎此時也正覺得有些不對勁。

在許久都未曾再看到自家小龍,也未曾看到酒吞童子等任何一個妖的時候,賣葯郎方才覺得有些不對,他挑了挑眉頭,仔細的掃視起一個個鏡像上展現出來的畫面,藍紫色的眼珠子漫不經心的轉動,俊逸妖冶的面容上帶着幾分閑適,好似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此時孤身一人陷在地下城中,「去..哪兒了呢?」

伴隨着賣葯郎的這聲呢喃,原本展示著各種畫面的鏡像緩緩消失於這大殿之中,亮堂的大殿一下子暗了下來,在一片昏黑寂靜之中,似曾相識的『噠噠噠』的腳步聲響起,彷彿由遠而近,正在逐步靠近。賣葯郎往後退了一步,修長的手指虛虛的搭在退魔劍的盒子上。

於昏黑之中逆光款款而來,僅僅是那些許剪影就已經可以叫人看出那種一步一風流的嬌媚,賣葯郎的目光緊緊釘著,退魔劍更是已經握在了他的手中,雖然沒得出鞘,但比起空手,也總算是聊勝於無。

時間的流速被拉得極長,叫人只覺得那噠噠的腳步彷彿是踩在了心口之上,讓人愈加沉重起來,明明不過是數十步的距離,等到對方走到近前時,賣葯郎卻覺得彷彿經過了一個世紀一般。

艷麗大紅的衣裳款式十分陌生,隱約可見那上面用金絲精工細秀的花紋,從胸前盛開的大朵大朵的金色花,一直蔓延到逶迤的裙擺上,十分的張揚精緻,賣葯郎可以確定那工藝絕非這個地界上所有的,而對方的長相...

賣葯郎看了看那張糅雜了裊裊仙氣和嬌媚妖氣的、好看到叫人失去言語的臉,愣了一瞬,..他總覺得這張臉似乎在哪裏看過。

「這是狐女郁分割下來守墓的一絲神識。」

少年沉靜的聲音忽然響起,賣葯郎這才發現自家小龍從女郎背後走出,仍是那副十分平靜的模樣,賣葯郎眼尾彎起一個幾近於無的弧度,「..龍君。」

「陵墓?」賣葯郎仰頭打量著這巨大的藏書閣,——老實說他實在沒想出來這地方居然還是一個陵墓?

「嗯。」葉白點點頭,示意對方跟上自己的腳步,屬於少年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殿堂之中迴響,「這是阿嘉往日煉製的一出洞府,主要是用來收藏書冊用的,後來..,姆,」葉白思索了一下,「狐女郁將此處作為存放阿嘉肉身的地方,約莫是為了不讓人尋到,所以添了一點小陣法,又留下了守陣報信的神識,平日裏應付絕大多數的妖怪也夠了。」

「這次陰差陽錯下被冥府的童子闖進來了,後面又跟了閻魔酒吞童子等大妖,我們要是沒有進來,它也是要和狐女郁報信的。」

賣葯郎隨着葉白的說法,瞟了眼步履輕盈的跟在葉白身後的女郎,老實說,從對方那顧盼生輝的眼睛和神態,實在看不出這只是一絲神識而生的幻象。

已經和自家搭檔聯繫上的葉白此時完全可以說是最清楚這個洞府的人了,他帶着賣葯郎,身後還跟着那一絲屬於狐女郁的神識,輕車熟路的漫步在這地下城之中,絲毫沒有驚動任何陣法與機關的帶着賣葯郎領略這個地下城裏的一切。

基本上全是書,在高聳蔓延的書架之後則是隨意堆放的庫房,隨意的堆放着數之不盡的珍寶,從珍寶的類目上來看,可以看出這裏的主人是一個好享受的人,在第不知道多少間的庫房之後,賣葯郎終於從那些奇珍異寶的包圍中解脫了出來。

與前面的書籍珍寶不同,在所有的盡頭之後,是空曠大氣、綿延而上的階梯,階梯的之上除了一個王座之外,什麼也沒有,異常的簡單。

一直默不作聲跟在少年身後的嬌媚女郎仰頭望着那階梯,轉眼化作一隻巨大的狐狸,邁著優雅的步子,它走到了王座邊上,圍着王座繞了兩圈,彷彿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姿勢之後,便伏下身子,巨大的身軀將那王座包圍了起來,小山一樣的佔據了所有的空間,蓬鬆的、雪一樣乾淨無暇的尾巴蜷起來,圍着王座,再也不見之前的空曠感。

白狐那雙妖紅的眼睛滴溜溜的看了台階之下的兩人一眼,隨後很快的合上眼睛。

王座上的青年微微合上眼睛,一隻手放在扶手上,撐著下頷,嘴角帶着似有似無的弧度,微妙的滋生出些許嘲諷的味道來。

「誰坐在..那裏?」

賣葯郎凝視着王座,他看不清楚階梯之上那人的容貌,卻隱約知道是誰。

「是妾身的兄長。」

回答賣葯郎的是從另一方向款款走來的狐女,她扶了扶發間的頭飾,雙眼上挑,很是迷人,她沖着看過來的兩人露出一個可以稱之為顛倒眾生的笑容,「這便是妾身同郎君提起過的那憊懶兄長。」

「看着挺..」賣葯郎仰著頭又看了會,扭過頭認真的說道,「令人火大。」

狐女郁贊同的點點頭,「妾身深以為然。」

「兄長他看着就令人火大,妾身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看都有人能將兄長打得鼻青臉腫半身不遂。」

葉白眨了眨眼睛。

「......」

在聽聞葉白轉達的狐女郁與賣葯郎的對話之後,11742在空間里笑了起來,葉白沒有問他在全職的世界裏做了什麼,他自然也沒有想要說的意思,反而是解釋起這個世界的事情來。

「我曾吞併過這個世界的法則一段時間。」

他輕描淡寫拋出來的第一句話就讓葉白愣住了。

葉白本身的存在讓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理解法則究竟是什麼,自然也就更清楚『吞併法則』這件事的存在本身有多驚悚,然而他的系統仍在漫不經心的說着。

「這個世界的任務是殷帝辛提出來的,他不滿天道要殺他,要殺妲己,他想要妲己不死,願意以自己一身龍氣和一國氣運來換,並且他永不原諒天道。」

這是當時的11742頭一次見到主動想要和天道杠上的人,所以他當時接下這個任務還是很盡心的,嗯,..他的盡心和葉白的盡心並不一樣,起碼他對當時的妲己完全就只是一個『活着就行』的態度,並不怎麼上心,所以此時妲己對他的態度如此,他倒是並不意外。

當時作為一個任務者的11742他的重點更多是放在了殷帝辛後面的要求上,殷帝辛也許只是想着要給天道找點麻煩,但盡心起來的11742卻興緻勃勃的打算將天道吞噬。

他計劃得很好,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如果吞噬了天道,那他就要永遠留在這個世界了,當時他的系統都快炸了,廢了很大的勁,終於把他給拆了出來,不過雙方都留下了一點小小的後遺症。

比如這個世界對11742基本是臣服的狀態。

又比如,11742死了系統,又成為了系統。

「...兄長他的確很討人厭,但妾身仍需要他在這裏。」

葉白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聽見狐女的聲音,十分的輕,就像並不在意會不會被人聽到一樣。

狐女的仰望着階梯之上的王座,一眨不眨的又重複說道,「我需要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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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葉白和11742這一對搭檔大概互相就是...隱藏的大佬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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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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