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樹基地 第十八章虛靈分身的進化

有什麼危險正在臨近，而大廳里的人逃不出去。

他們合力都沒法破壞這扇堅固的大門。小茜用力拍門大聲呼喊，但她的聲音被忽然強勁起來的舞曲蓋過了，手風琴手跳進舞池中張揚地演奏起來，男男女女拉著手圍繞著手風琴手蹦跳，鞋跟踏得地面震動。

他們都很歡樂，用歡樂淹沒了小茜的絕望，便如用貝多芬的《歡樂頌》淹沒一隻小狗的哀鳴。

小茜喊不動了，她背靠著那扇她永遠也打不開的門，看著這些死到臨頭還縱情歡樂的愚者。

在這群人中她是一個異類，這群人即使在正常的時候也跟她迥然不同，把她困在鬼樹基地的其實不是鐵門和密碼鎖，而是這些陌生人。

這些年來一直是這樣，她住在一個由混凝土、鋼鐵和奇怪陌生人組成的牢籠中，緊緊抱著被磨掉了毛的布袋熊。

她害怕得想哭，可哭不出來。

「小茜，你怎麼不跳舞？」有人在背後輕聲問。

她驚恐地扭頭，滿臉潮紅的李東靠在門框上。李東住14號房，比小茜大一歲，他瘦而蒼白，窄臉上有著細碎的雀斑，嘴唇上有一抹淡黃色的細絨毛。

李東那雙黃褐色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小茜，他用舌頭來回舔著乾燥的嘴唇，渾身酒氣。

「你熱不熱？」李東用一種古怪的聲音問。

小茜一步步後退，縮在角落裡使勁搖頭。

「你流汗了。」李東一步步逼近。

「我……我不熱……」小茜嘶啞地說，聲音全不似她自己的。

「熱就跳舞啊，我們跳舞啊。」李東的雙手搭上了小茜的雙肩，一把就把披肩扯了下來，小茜瘦削剔透的肩膀露了出來，身上只剩那件帶白紗裙角的小裙子了。

在小茜的驚呼聲中，李東雙手抱住她的腰，發力把小茜舉過頭頂，帶著她跳進舞池，歡呼著抓掉小茜的帽子。淡金色長發傾瀉而下，像是一匹金色絲綢。跳舞的男男女女都為李東的「勇敢」鼓掌大喊：「吻她！吻她！吻她！」

李東把小茜放在地上，圍著她跳舞。他著魔似的甩動小臂和小腿，全無規律可言，眼睛始終直勾勾地盯著小茜的身體。

小茜覺得那目光像是要把自己扒光，人們層層疊疊地圍著他倆。李東放肆地撫摸著小茜暴露在外的肌膚，那女孩和那男孩就在旁邊，一邊擁吻一邊歡呼叫好。

小茜忽然明白了那些人的意圖，她盯著那些被欲·望燃燒的眼睛，從中解讀出的是一隻只野獸。今夜就是一場狂歡節，沒有規則的狂歡節，今夜他們想做的事都能做，沒有人會斥責他們。

今夜是他們夢想成真的日子，但他們還需要一件祭品。就像人類在還蒙昧的時代，每逢好日子就要祭祀一個處女給天神，還要圍著她載歌載舞

小茜就是他們選中的祭品，因為在這裡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樣。

小茜把手伸到了裙子里，拔出了她藏在裙角的小刮刀，這是她從倉庫中某個破舊的工具盒裡偷的。她覺得自己需要一件武器來防身，但現在她準備用這柄刮刀扎進自己的心口，她很想回家，但也不在乎死去。

她心裡一直存著一個夢想，將來她會長大會發育，變得漂亮，有人會彬彬有禮地邀請她跳舞，在月光下輕輕地吻她的指背，她會愛上那個人，那個人也愛她，為了那個人她可以做任何事。

她不想像只羔羊那樣，被野獸一樣的李東吞噬，如果是那樣她不如死去。

護士長從斜刺里衝出來，一把打飛了她手中的刮刀，噴著酒氣大喊說：「紙娃娃又不乖了！」

「我們該不該懲罰她一下？」她把小茜推倒在地毯上。

「讓我們看看小茜有沒有長成女孩！」男孩高呼之後，摟過女孩激吻。

「批准了！」護士長高呼。

音樂聲轉為歡快的圓舞曲，所有人都興奮地湧向小茜，他們的手肆無忌憚地撫摸小茜的身體，有人拉下了她的肩帶，有人撕扯她的頭髮，有人玩命掐著她胳膊，她的身體漸漸裸露出來，素白得像是冰雪或者鹽，有人把酒噴在上面試圖點燃打火機，護士長一把打飛了打火機，轉而把那個男人也摁倒在地毯上。

小茜獃獃地望著屋頂上的水晶燈，世界在她的腦海中漸漸變得空白，身體彷彿不再屬於她，一切的屈辱都像是發生在舞台上的戲劇。她心裡也不覺得怎麼難過，可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李東狗一樣從人群下鑽了進來，湊上去吻她的嘴唇。他愣了一下，覺得這件事好像失去了樂趣，因為小茜的嘴唇冰冷蒼白，就像是死人的嘴唇。

「啪啪啪」三聲，機械密碼鎖依次彈開。開門的吱呀聲並不多麼響亮，卻在一瞬間壓過了金色大廳中的喧囂。

所有人的動作都僵住了，他們下意識地扭頭看向門邊，陌生的男孩雙手抱懷，靠在桃花心木的大門上。

小茜從沒見過許遠這麼閃亮。他戴著漂亮的熊皮帽子，穿著雅緻的藏青色呢子風衣，領子上別著銀色小天使的徽章，就像貴族少年出獵歸來，誤入了跳舞場。

許遠轉身把門重新關上，走到舞池中央。他所到之處，人們自然而然地讓開道路。

許遠用身體隔開小茜和李東，伸手把小茜拉了起來，不緊不慢地為她整理裙子，把扯開的肩帶重新歸位，把扣子扣好，用手幫她梳理頭髮，用手帕擦去她身上的烈酒，最後打量她渾身上下，露出不屑的神情：「這種板狀的身材居然也能讓人發狂？」

他轉身面對李東，露出痞氣的冷笑：「嗨！你為什麼碰我的女孩？」

李東像是被驚嚇到的小狗那樣，目光游移不定。

「問你為什麼碰我的女孩。」許遠忽然一巴掌抽在李東臉上，極重極狠，李東被他抽得轉了一圈。

李東齜了齜牙，眼中閃過暴怒。

「為什麼碰我的女孩？」又是一記耳光，反向抽得李東又轉了一圈。

「為什麼？」第三記耳光。

李東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第四記耳光接踵而來：「問你。」

自始至終許遠那痞氣的眼神都沒有變過，並未流露出暴戾，也不聲色俱厲，他蠻不在乎，還有些不耐煩。好像他做這一切理所當然，他的女孩被別的男孩冒犯了，他現在要給那個不知好歹的傢伙一點顏色看看。

「跟你說了十點之前要回家嘛，不要在外面玩得太晚。」許遠拉著小茜的手走出人群。

背後傳來了風聲，小茜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許遠甩手推到一旁。李東像是蠻牛那樣沖向許遠，他的眼睛漲紅，皮膚變作赤紅色。此刻的李東能撞翻一頭小牛，他不能忍受自己看中的女孩就這麼被人帶走。

許遠深吸一口氣，忽然發動，向著李東對沖而去……上步、轉身、揮拳，極其有力的下勾拳打在李東的小腹上，李東痛得收腰，下意識地胸·部突出，許遠的拳頭順勢轟在李東的胸口，接著是對下頜的暴擊，李東仰天吐出幾顆帶血的牙齒，整個人被打得離開了地面！

這還不算完，許遠轉身，肘擊他的側臉，旋轉360度，起跳追打空中的李東。新一輪的下勾拳旋身打在空中完結，沒有任何拳擊冠軍能發出這樣匪夷所思的拳技。

許遠大笑著高呼：「爽嗎！」

他輕盈地落地，李東翻滾著落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許遠整了整衣襟：「第一次打，不好意思，終結技那一拳有點缺陷，大家見笑了。」

小茜想起來了。她曾在圖書館里看到過一本日文雜誌，講一種在電視上玩的遊戲，小茜看不懂，只記得一連串的圖片表現一個日本武士把敵人打浮空然後追加攻擊。

許遠使用的拳技居然是從遊戲雜誌上學來的……就像他說的那樣，他的所有知識都是看書學來的，他甚至能把空想出來的拳技練成真的！

李東掙扎著想爬起來，護士長也兇狠地沖向許遠，似乎想跟這個搗亂的小子講講理。許遠忽然轉身，環顧所有人，瞳孔中只剩下熾烈的金色光芒。

所有人都被震懾了，包括小茜，只聽見許遠用沒有溫度的聲音說：「看什麼看？沒見過為搶女人打架的么？」

一瞬間舞場里的秩序就恢復了，被打斷的舞會重又開始，男男女女繼續歡歌熱舞，大口地喝著烈酒，連李東也加入了其中。好像剛才的那一幕只是不愉快的小插曲，現在已經過去了，就不必再糾結了，大家繼續享受美好的良宵。

「生日快樂。」許遠用袖子給小茜擦眼淚。

小茜不說話，只是看著他不停地流眼淚。她這時才感覺到錐心的恐懼，剛才李東是真的想要強暴她，當著所有人的面。

她現在難過得恨不得蜷縮起來，找個沒有人的角落放聲大哭。

「喂喂！」許遠壓低了聲音，「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我們還沒有脫離險地呢。」

小茜還是哭。

「喂！他們又沒有拿你怎麼樣！我不是已經及時出現救了你么？你全身上下什麼都沒少，還是個小處女，還沒發育，連胸都沒有，這時候他們扯你的衣服也什麼都看不到啊！」許遠有點不耐煩了。

小茜繼續哭……許遠長長地嘆了口氣。

許遠重重的擁抱住了小茜。

小茜獃獃地看著許遠，她的嘴角本來是癟著的，可慢慢地那個小哭臉被某種力量撫平了，她不小心地露出了一點笑容。許遠就像魔鬼，魔鬼們很聰明，他們不想讓你哭的時候，總有辦法安慰你，因為魔鬼太懂人心。

「有人要把這個基地炸毀，我剛剛知道。他們通過通風管道釋放了致幻劑，所以你覺得這些人都瘋了。致幻劑就像毒品，吸毒過量的人會失去理智節操等一切人類道德，他們現在只想要酒、強烈的音樂和異性。

這裡清醒的人只剩下你和我，」許遠摸摸小茜的頭，「你的血統太優秀了，致幻劑對你是沒用的，低賤的族類怎能以那些骯髒的東西傷害你？」

「我該怎麼辦？」小茜問。

「還記得通風管道的地圖么？」許遠說，「從通風管道回到你住的那棟樓，來許遠房找我，要快！我們必須在零點之前撤到安全距離之外。」

他直視小茜的眼睛，目光深邃：「按照我說的做，很快你就會獲得自由。現在出發吧，快跑！快跑！快跑！」他的唇邊帶著一絲輕笑，「我的小公主！」

小茜恍惚了一下，手心忽然就冷了。就在她的雙臂間，許遠化為紛紛揚揚的金粉落在地毯上。還是那個嘈雜的舞場，空氣中滿是酒精味，男男女女放肆地歌舞和親吻，門被三把密碼鎖鎖死了。她獨自站在舞場中央，抱著眼神認真的布袋小熊。

Ps：今天心情還可以，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