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蒼崎橙子站在大廳外的露台上。
厚重的玻璃門后，依然是熱鬧到嘈雜的宴會。而一牆之隔的露台上，卻安靜地好像另一個世界。站在高處，連海面上船隻航行時的燈火也能看見。
她點燃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對於她這種煙不離手、有着幾十年煙齡的老煙槍來說，這種不能吸煙的宴會無異於是煎熬。
「日本的煙味道還是這麼淡啊。」她有些感嘆地說了一句。「嗯，你覺得這裏怎麼樣？」蒼崎橙子這樣問默不作聲出現在她身後的青年。
綾辻行人很不客氣地說道：「很無聊。」
「唉——？」橙子露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我以為，你見到那個毛利小五郎會比較高興呢。」
綾辻行人皺起了眉頭，冷冷地說道：「看他不在公眾面前的樣子，簡直就像卸了妝之後的校花一樣反差強烈。」
蒼崎橙子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你這麼說，是見過你們學校那個校花素顏的樣子了？」
綾辻行人沉默著點了點頭。
「真是絕妙的比喻啊，」橙子把快要燃盡的煙頭扔進露台角落裏的垃圾桶，「不過，我到現在還是不喜歡這種場合呢。」
「那為什麼要來？
橙子卻一臉驚訝地看着他：「我沒有跟你說嗎？」看到對方很肯定地搖了搖頭之後，她嘆了口氣，說道：「為了多掙點錢啊。每年一下子少了幾百萬的收入，真是讓人頭疼。」
如果說魔術協會在哪個方面還能讓蒼崎橙子有所懷念的話，那就只剩下每年可以從協會那裏獲得的一大筆「專利費用」了。
將很久以前就遺失的盧恩魔術中的大部分進行再構築，「把作為根基的共通盧恩二十四文字進行了魔術性的再生」。托這個專利的福，時鐘塔每年都要給蒼崎橙子一大筆錢。
除了時鐘塔，蒼崎橙子還有很多渠道獲得金錢。作為最高位的人偶師，魔術師中最為頂尖的冠位魔術師，有的是魔術師捧著大把大把的鈔票請她上門。橙子也只會從各種委託中挑選出自己有興趣的來完成。
即使是完成度很一般的人偶，也能在地下拍賣會中拍出九位數的高價。
更不用說，橙子還會假借自己妹妹作為「第五魔法使」這個身份，從時鐘塔借錢來收集魔術相關用品。
正因為這樣，即使她花錢大手大腳，到手的錢馬上就會花光，蒼崎橙子在「封印指定」撤銷后基本上就沒有再為了錢而煩惱過了。
把剛到手的委託金拿去買魔術用品花地精光，不僅連僱員的工資發不出來，甚至還要反過來問自己的手下借錢這種事，簡直就像是在夢裏發生過的事情一樣了。
在魔術協會莫名其妙地消失、甚至這個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個魔術師的情況下，她也沒有辦法再從魔術的渠道里獲得金錢了。
鈴木財團是日本數一數二的大財團。跟鈴木家的人搞好關係和諧共處，自然是利大於弊。如果再能接到這種規模的委託，想必可以舒舒服服地過上幾個月的日子了。
更何況，為了節省不必要的開支，蒼崎橙子已經很久沒有去高檔餐廳好好吃一頓了。
感覺自己生活質量嚴重下降的魔術師，義無反顧地帶上自己的助手參加了這次宴會。
「果然橙子小姐能夠有一點點的理財觀念的話，也不至於到這種程度了。」然而助手先生、綾辻行人並沒有領情。
「把剛到手的委託金全部拿去買不知道幹什麼用的東西，橙子小姐即使每天都能接到委託也會入不敷出的。」他毫不客氣地開始吐槽自己的老闆。
蒼崎橙子無奈地苦笑了起來：「哎，那才不是什麼沒有用處的東西啊！那可是蘊含着魔力的、真正的魔術用品啊。」
綾辻行人不為所動地說道：「我並不是說橙子小姐不能去買自己想要的東西，我只是覺得你這種消費習慣有着極大的隱患而已。」
還沒等橙子說出什麼反駁的話，宴會大廳里突然傳來里重物倒地的聲音。然後，就是各種尖叫混合在一起的騷亂。
蒼崎橙子和綾辻行人對視一眼，一起走進了大廳。
鈴木財團的酒店裏，開業第一天就有客人入住了。在十五層的一間套房裏，卻正在上演着一些不太應該發生的場景。
一個穿着浴袍的中年男子瑟瑟發抖地癱軟在柔軟的地毯上，他滿臉驚恐地看着他眼前的那個人，好像看到了地獄的大門正緩緩打開。
那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五歲左右的少年。頭上戴着一頂看起來有些年紀的黑色帽子。帽子下，幾縷橘紅色的髮絲散落開來。
他漫不經心地把那幾縷不聽話的頭髮別在耳後。與此同時，製作精良的皮鞋卻重重地踩在了那個中年人碩大的肚子上。
「喂，組織好語言了嗎？想好了就快點說，我可不想把時間都浪費在你這個渣滓身上。」少年戴着黑色手套的手靈活地把玩著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如同一件玩具在他的手指間舞動着。
「我……我說！請放過我吧！繞我一命……」那個中年男人哆哆嗦嗦地說道。
少年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腳上的力度也狠狠地加大：「再啰啰嗦嗦的，我看還是先給你放放血清醒一下腦子！」
中年男人臉色煞白，他如同幼兒園裏被訓斥的小孩子一樣對少年的問題有問必答。每回答出一個問題，他都覺得自己已經離死亡不遠了。即使眼前的這個傢伙放過自己，組織里的人也不會對自己手下留情的吧。
「喂，太宰，還有什麼問題嗎？」少年問完最後一個問題后，說道。
他耳朵里的耳麥里傳來了搭檔懶洋洋的聲音：「沒有啦。話說中也你動作好慢啊！我已經無聊地快要睡著了。」
「明明都是我在幹活好吧？你這個只要動動嘴皮子的傢伙有什麼資格這麼說啊！」少年暴躁地對那個叫太宰的人吼道。
「嗨嗨你快點解決完我們收工吧。」太宰的聲音依然是懶洋洋的。然而下一秒，他突然很興奮地說道：「吶，中也，我發現我現在靠着的這棵樹特別適合上吊哎！」
中也一臉猙獰地用匕首劃過了那個中年男人的脖子，不過看起來他好像更願意把刀子對着自己的搭檔。他小心地避開了蔓延開來的血跡，路過套房裏的大床時隨手從床頭柜上抽出了紙巾把匕首上的血漬擦乾淨。
「我已經解決了。」中也站在陽台上，對自己的搭檔說道，「你那裏怎麼樣了？我要撤退了。」
「攝像頭已經搞好了。」太宰的聲音傳來，「中也你最好快一點哦，如果兩分鐘之後我看不到你的話我就準備上吊啦。」
聽着耳機里傳來了自己搭檔咬牙切齒的聲音，太宰心滿意足地哼起了歌。
中也從十五層樓的陽台上一躍而下，然後完全無視掉重力、如同一根羽毛般悄無聲息地落在地面上。剛一落地，他就匆匆忙忙地奔向自己搭檔所在的位置。
這個世界上人的愛好千奇百怪，但是以「自殺」為樂的，恐怕也只有太宰治一個人了。
中原中也很了解自己的搭檔，如果他去遲了，那傢伙絕對會把自己掛起來的啊！
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突然往河裏跳或者從樓上往下跳，這種事情對於太宰治來說就是家常便飯。他自己充分享受到了興趣愛好帶來的快樂，就苦了身為搭檔的中原中也。
不僅要專心完成任務，還要時刻注意自己的搭檔——中原中也覺得自己一個人做了至少三個人的工作。也許就是生活的重擔一直壓在身上，才導致自己沒有太宰高的吧。
等中也趕到他們會合的地點時，太宰治正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往樹榦上掛繩子。中原中也怒從心中起，鐵青著臉衝上前搶下了太宰治手上的繩子。
「中也你好好的幹嘛要搶我繩子！」還沒等中也說話，太宰治先一步指責道。
「如果你還記得，我們這是在執行任務的話。」中原中也深吸幾口氣，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要正中這個混蛋的下懷。
太宰治一臉無辜地說道：「我知道啊，反正任務已經完成了，讓我上一會弔也沒關係吧？」
中原中也看起來很想直接用繩子把他勒死。
不過他並沒有這樣做。不是那一點稀薄的搭檔情誼，而是他清楚地聽到了警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
「不可能這麼快就發現了的！」中原中也皺起了眉頭。
太宰治仍然一臉平靜：「安心，不是因為我們的關係。」
「就算這樣，這麼多條子我們想走也比較麻煩啊！」中也沒好氣地說道，「要不是你忙着上吊我們早就離開這裏了！」
「也就中也會被這點小事煩惱。」太宰治的語氣聽起來相當氣人。他看了看手機，淡淡地說道：「只是宴會廳里死了個人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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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好睏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