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雲中月 第三十六章 鏖戰

第一卷 雲中月 第三十六章 鏖戰

最近幾日,雲州城的戰事就一直沒停過,在城頭豁命的雙方約好了兩兩咬着牙死磕。

打仗這種事,正常來說還是人多就要更佔上風一些的,所以這幾日下來,雲州守軍的人數是越來越少了,少到只有兩萬出頭還人人帶傷、疲憊不堪。

先前長史韓棠上城頭給麾下諸軍撐了一口氣漲回來的士氣也又開始有些低迷了,倒也不是說如今還在城頭活着的這些袍澤怕死所以鬥志不高,只是眼看着人數越來越少,偌大的雲州城原本四萬人來守就有些捉襟見肘,現如今人數少了一半就更顯緊張了。

如今這個形勢,每個在城頭的將士心裏都很明白,再打下去就要因為人手不夠而城頭失守了。在這死磕了幾十年的兩大帝國邊境上當邊軍戍卒的,見過袍澤馬革裹屍的不在少數,怕死的早就等不到成了如今這個光景。

將士用命,死則死矣!可一旦當兵的在這城頭死絕,可雲中軍守了百年未失寸土的邊線就要丟了,且不說身後那些雲中軍同袍真正的父老鄉親必然跟着一起遭了殃,丟了城之後去了底下怎麼有臉跟那些為了守疆而先行一步的袍澤交代?

怕的不是死,怕的是無顏面對數十萬戰死沙場的手足兄弟!

那可都是「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兄弟!

甲九營四十三帳的幾個袍澤從當初上城頭開始就一直都在一處沒有散開,倒是伍長老梁在開戰第二日被調到了別處,說是那邊有經驗能指揮的百夫和校尉們傷了的有些多所以人手不夠,就被調去接手了某一段的空缺,指揮守城去了。

留在原地的老梁帳下的這幾個人手裏多多少少都有些真章,這幾天仗打下來立的功也着實是不算小了,光附近這一片地方靠着這幾個年輕人擋回去的爬上城頭的蠻子就不在少數,還有附近一些地方有時候顧不過來險象環生,這幾個人還能輪著番過去搭把手支援個一二。

就這麼輾轉騰挪的,最後連負責指揮整個北城城頭的領兵將軍都清楚地知道了此處有幾個老梁帳下入伍還不到一年的新兵,打仗的本事練得不賴,用處大得很。

三境武夫趙平川頂着對手胡亂甩動的兵刃攻擊,用不知道從哪裏順手拾起來的一桿長槍捅死了一名剛剛爬上城頭還沒來得及跳下垛牆站穩腳跟的突勒軍卒,又掄圓了槍身將那一命嗚呼未及倒下軍卒砸下城頭,順着雲梯把更後面爬梯子的一串突勒蠻子砸了下去。

這個平日裏咋咋呼呼的涼州年輕人一口氣殺了好幾個之後都沒來得及喘口氣,抬頭看了眼城下密密麻麻還在往上爬的蠻子,眼角忍不住抽了抽,回頭看了眼身旁左右兩側還在打鬥的同帳,苦笑了一聲,道:「哥幾個,別怪兄弟喪氣啊,咱這城頭上還有口氣在的兄弟是越來越少了可這仗還是不見停,這到底啥時候是個頭啊?」

站在不遠處不斷張弓搭箭、一根箭矢能串上好幾個糖葫蘆的劉文周一邊拉開強弓準備放箭,一邊簡單的回了幾個字:「再撐一撐!」

話音未落,拉着弓弦的手指一松,「嘣」的一聲脆響,又是一根箭矢將面前搭在城頭的雲梯上幾個突勒軍卒砸了下去。旁人並未注意到,這個讀書人一箭建功之後繼續一手握弓一手抽箭,兩隻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劉文周為了出箭迅疾,先前上城頭守城的時候選的那張弓是一張六石硬弓,雖然修行之人要比普通軍卒耐力更足,可也架不住放箭不停,加之劉文周說到底是個煉神的讀書人,可不是練力的武夫,扛了這麼久還能忍得住也確實不易了。

趙平川這時候也顧不上轉頭看一眼開口答話的同帳,繼續輪着手中那桿長槍砸人,一邊喊:「我說姓劉的,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說你這傢伙腦子確實比我好使那麼一點點,當初在草原上你算得就挺準的。那你現在倒是給咱算算,咱這援軍還能不能等得來啊?」說話間又抬手將一人砸了出去,握在手中的那桿長槍因為這個三境武夫連槍帶棍的使了幾回,用力太大砸人太狠終於是不堪重負應聲爆裂,劈了。

趙平川見狀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反手倒握槍桿掄圓了胳膊將長槍擲出城頭往城下扔去,那眼看着就要散架的長槍就跟床弩似的又串了幾個人。

空了手的趙平川隨手又從地上拾起一桿沒了主的長槍繼續殺人,一邊又道:「咱這都打了幾天了?援軍他娘的到底還來不來了?」

遠處的劉文周回答的依舊簡單明了:「會來的!」

「……」趙平川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強行抽了個空檔轉頭看了眼多一個眼神都沒給他的劉文周,憋了憋還是沒憋住,張口罵道:「老子他娘的咋就跟你成了同帳的兄弟?你他娘的多說兩句會死嗎?」

「會!」

「我……」趙平川這回是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要不是正在打仗,他早他娘的跳過去要跟那姓劉的打一架了,什麼君子動口不動手?狗屁!

張從武從頭到尾沒有說話,不知道從哪個蠻子手裏搶了根狼牙棒,此刻正掄圓了砸人呢,他覺著這東西雖然還是輕了一點但可比那些什麼長槍啊還有橫刀什麼的要實在多了,一鎚子就是一鎚子,得勁兒!

李長安之前也沒說話,此刻聽見趙平川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就隨口給了句:「都別他娘廢話了,省點力氣留着守城不好嗎?」

城下蟻附的不見少,城頭守城的人不見多。

不知又過了多久,反正在疲憊已極咬牙死撐的雲州守軍們看來,一炷香和一盞茶其實也沒多大區別的,埋頭死戰的城頭守軍終於等來了突勒后軍那一聲渾厚悠揚的號角聲,城牆上密密麻麻還在扶著雲梯往上沖的突勒軍卒們終於是開始緩緩後撤了。

站在城頭上的將士們比之早晨開戰時又少了不少。

有些雲州軍的軍卒見蠻軍退去,心下驟然一松之間只覺眼前一黑,閉着眼直挺挺往後倒去,若不是身旁的袍澤眼疾手快拉上一把,說不上後腦勺就直接砸在已經被血水染紅了的地磚上了;

還有情況好一些的將士,見蠻軍撤開了,也顧不得其他,直接一屁股躺倒在地,兩眼無神唯余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還有些直接就跪在地上開始吐,吐得亂七八糟的,這些人見慣生死不是因為噁心,而是累的……

看一眼城頭,就沒幾個還能好好站着的。

又是李長安和劉文周兩人肩並肩站在一處,看着緩緩後撤的突勒大軍,二人身後是張從武和趙平川兩人背靠背坐倒在地大口喘氣。

李長安抬頭看了眼天色,已是午後,但太陽還遠沒到要落山的地步,於是轉頭看着劉文周,聲音低了低道:「是不是不太對?」

劉文周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聞言並未回話,只是盯着緩緩後撤的突勒蠻子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

自從雲州開戰,留守雲州的大人物們時不時就會聚到長史府的議事堂里議事,商議軍務,討論對策。

但是近幾日,這議事已經是越來越少了。最初在場的那些人,有些人因為被蠻軍針對所以已經是下不了城頭了這是一個原因,另外也是因為戰事太緊張已經沒太多的機會還能回城中一趟了。

雲中長史韓棠也已經束甲提劍站在了城頭,不僅僅是督戰指揮,那柄手中長劍已經砍下了不少突勒人頭。

隨着突勒后軍那一聲長長的號角聲吹響,城頭壓力驟然一松,韓棠站在城樓前的台階上,如出一轍抬頭看了眼天色,然後低下頭看着城下退卻的蠻軍,面色微沉。

這是要畢其功於一役了……

————

突勒汗國境內,與南北兩大帝國打生打死、死磕不斷的兩國邊境距離極其遙遠的草原深處,一座孤山拔地而起且並無支脈,遠遠望去就猶如一柄倒立的長劍,劍尖直上雲霄。

眾所周知,突勒汗國從來都是一國皆草原,遠望入眼遼闊平坦,偶有起伏的小山包卻並無太多過於突兀的山巒絕頂,而這座孤山恰恰就是這座草原上為數不多的幾處破例不像草原的地方。

歷來在這座孤山附近游牧的部落牧民們都管這座山叫「烏羽」,至於這名稱的來歷則因太過久遠而早已不可考。

有個比較可信的流傳,說大概是因為這山的山腳下常年間大霧瀰漫,時不時還會有濛濛細雨毫無徵兆說來就來,所以這座山最開始應該是叫「霧雨」的,後來因為代代流傳的時間久了所以才慢慢變成了現如今的這個名字。

只不過這也就只是個聽起來比較有道理的猜測而已,實際並無任何佐證。

從烏羽山的山腳處一路登山往上,穿過那一片大霧和時不時就落雨的烏雲,就會發現另一派突然間晴空萬里的大好光景,只是這種離著山腳草原極遠、位置又極高的地界,普通人是絕對上不來的。

實際上如果站在草原上離這座烏羽山極遠的地方,目力又足夠好的話,會看到那一片大霧迷濛和烏雲遮天之於這座高聳入雲的劍山就像是一位苗條的女子圍了一道圍裙一般,風景壯麗而奇特。

外人不知道的是,其實在這座烏羽山的極高處還有個底蘊深厚的草原仙家宗門,名字直截了當,就叫烏羽山。和那舊竹林一樣,這烏羽山也是當年赫頓可汗舉兵追殺馬匪的那場草原江湖浩劫之後,碩果僅存下來的幾大宗門之一。

按理說,江湖狹小、魚蝦幾隻,這些在水中混飯吃的宗門要面對那龐然大物的汗國金帳王庭,抱團取暖才是正經道理,但出人意料的是這些草原上倖存的宗門之間大多數都並無多麼和睦一說,至少這烏羽山和那舊竹林之間就互相看不順眼很多年了。

一代代老宗主卸任去了祖師堂養老,又一代代新宗主接任換了一番新氣象,但不對眼還是個不對眼,完全不講道理。

今日,這烏羽山山腳下的草原上,有個一身黑袍的中年漢子背着一隻堪稱巨大且看起來疙疙瘩瘩的包裹緩緩從遠處走近山腳,再踩着凹凸不平連個像樣的路都沒有的山石一步步登山而上,穿過大霧,再穿過雲層,又走出好遠,終於在一座山門前停下了腳步。

這漢子到了山門前,卸下背在背上的那隻大包裹放在一旁,然後抬頭看着那刻在山門牌坊頂端龍飛鳳舞的「烏羽山」三個大字,像是打招呼一樣招了招手笑着說道:「大家好久不見吶,我回來了。」

小時候在山上長大,有事沒事的就愛從這山門後面的更高處跑下來看那三個字,後來長大了就時常下山遠遊,每回久出歸來從山下走上來到了這山門口還是會看那三個字。這麼多年看他看了無數遍,可每回看都還是會覺得不一樣,老朋友重逢久別再重逢,就挺有意思。

這漢子打完了招呼,又站在那裏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對着那三個字絮絮叨叨說了好多這一趟下山見到的奇人異事……過了許久之後那漢子撓了撓頭仔細想了想應該是沒落下啥該說又沒說的,這才又對着那三個字揮了揮手道:「差不多這趟出門就這麼回事了,我先上山去跟那幫糟老頭打個招呼去,過兩天再下來看你們哈。」

說完又看了眼那三個字,然後背起那隻奇奇怪怪的包裹穿過山門,往更高處走去。如果李長安在此處,就能認出來,這個中年漢子就是他在涼城中遇到的那個擺攤賣端岳皇家貢品的邋遢漢子,而這漢子此刻背着的那隻巨大的包裹,不用猜都知道必然是那一堆價格奇高沒幾個人買得起的貢品金銀瓷器了。

這漢子也是心大,那一堆東西都是南朝官窯那些能工巧匠們費勁心力造就出來價值不菲的好物件,他當初在涼城還警告李長安說摔壞了哪一件他都賠不起,可此刻背在背上一路背上山,那些被胡亂裹在包裹里的稀罕物件互相之間磕磕碰碰叮叮噹噹的這漢子竟是半點心疼都無,管他三七二十一,愛咋咋地!

這要是讓那些官窯的匠人師傅們看見了,非得豁出去老命跟這漢子拚命不可!

這漢子就這麼一路大搖大擺走路帶響地穿過山門一路往上走了好大一截,這才陸陸續續碰上好多熟人,嘻嘻哈哈笑着打過招呼繼續往上走,慢慢的這漢子後面就跟了一大堆毛頭孩子,也跟着嘻嘻哈哈的往前走,有些孩子笑嘻嘻的跟這漢子問話:「大老大,你這趟出遠門給我們帶啥好玩的了沒?」

那漢子就跟着笑哈哈道:「有有有,別急別急,等我先去趟祖師堂,出來再給你們分。」

那些孩子一聽他們口中這個「大老大」要去祖師堂,一個個瞬間都成了苦瓜臉,停下腳步癟了癟嘴低聲道:「那我們在這邊等你吧,你記得出來了來找我們哦。」

沒有一個孩子敢繼續跟着這漢子去那祖師堂的,主要是那裏面的那幫白鬍子老祖宗們一個個都凶得很,每回見着他們這些娃娃不是板着臉考校功夫就是提着板子監督他們練功……只要被抓住了,不苦哈哈練上大半天練出個腰酸背痛腿抽筋就絕不會放他們走!所以平日裏只要沒啥事不是非去不可的話,能不去那邊就堅決別去,太可怕。

那漢子腳下不停,聽着身後那幫孩子們可憐兮兮的喊話也不回頭,伸手舉過頭頂擺了擺,回道:「放心放心,不會忘的,一會兒就回來。」然後就繼續往祖師堂那邊走去。

到了那座有了好多年頭,平日裏沒什麼大事就少有人來的祖師堂門口,這漢子也不猶豫,一步跨過半尺高的門檻走進大殿,然後大聲吆喝道:「死老頭們都出來,我帶回了一堆好東西給你們,誰出來的慢了我可不負責給留一份的啊!」

話音未落,突兀間一個巴掌一把扇在這中年漢子的後腦勺上,那突然出現扇巴掌的老頭在漢子身後罵罵咧咧道:「你這混小子真是越來越欠揍了!」

被扇了一巴掌的中年漢子縮了縮脖子然後撇了撇嘴,那老頭下手其實不重,他半點都沒覺得疼,仍舊一副大大咧咧的表情,給那老頭丟了句:「有本事你就別要我帶回來的東西。」

二人說話間,大殿中一個個鬚髮皆白的老頭老嫗紛紛突兀現身,只一會兒的功夫就將這中年漢子圍在了中間,聽見他這句話紛紛面帶笑意,有個站在先前出手那老頭身側的另一個老頭一臉笑意,搓了搓雙手對着漢子道:「沒事沒事,這老小子不稀罕你的東西,我們稀罕!他那份給我們分了就行了,讓他哪涼快哪獃著去!」

先前那老頭聞言大怒,破口罵道:「呼延玉吉,怎麼哪都有你?你是不是想打架?」說的是後面出現的這個說要分東西的老頭。

被稱作呼延玉吉的老頭回以一個輕蔑的冷笑:「打就打唄,老子怕你不成?難不成就你屈突沔是個八重樓的拔山境武夫?」

旁邊眾人見二人擼胳膊抹袖子看着要打起來了,趕忙紛紛上前拉架,結果這倆老頭反倒更來勁了,吹鬍子瞪眼吵得凶得不行。

眼看着兩人越吵越起勁,腦門都快頂到一處了,並肩站在眾人圈外的兩名老嫗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扒拉開眾人走到場中,兩個吵得正歡的老頭被這倆老嫗一人一個揪住耳朵,一人罵了一句:「吵夠了沒有?」

圍觀眾人就見這兩個放在外面只要跺跺腳都能讓江湖抖三抖的高階武夫,方才還吵得凶到沒邊來着,可就只在這一個轉瞬間就慫的半點脾氣都沒有了,竟還約好了一般雙雙弓著腰舉起手連連回道:「不吵了不吵了……」

說完聽見對面跟自己說的竟是一樣的話,於是又回頭互相瞪了對方一眼,再回過頭一臉諂笑地看着揪著自己耳朵的自家婆娘。

一臉諂笑的老頭屈突沔眼角餘光瞅見圍在周圍的眾人全都一個個一臉揶揄抱臂看熱鬧,於是瞪圓了眼梗著脖子罵了一句:「看啥看,沒見過怕老婆嗎?」

另一邊的呼延玉吉又跟了句:「笑啥笑?老子怕的是自家媳婦兒,丟人嗎?」

嗯,怕媳婦兒是自家事,不算折了面子。

就在一眾年歲不小的老頭老嫗們吵吵鬧鬧的時候,最先引起戰火的那中年漢子就站在門檻邊,自顧自卸下背上的那隻大包裹,然後靠着門框坐在門檻上,好整以暇的看熱鬧。

也不知道這幫老頭老太太們到底是怎麼給外面那些稚童還有少年人們留下了一個嚴厲印象的,弄得大家平日裏都不敢來這祖師堂。那些小傢伙們若是見到自家老祖宗們眼前這幅做派,估摸著下巴都得掉一地。

中年漢子摸著下巴回想自己從小到大好像就從沒怕過這祖師堂里的誰,大概是因為這幫老祖宗們好像也從沒自己看過什麼臉色?也是,自己每回來祖師堂逛盪,遇上的長輩們一個個都和顏悅色的沒個正形,哪還怕得起來喲?

一群老人漸漸的安靜下來之後就又突然想起來他們現身的根源了,回頭掃了一圈大殿,就看到那個「罪魁禍首」正優哉游哉坐在門檻上,一臉饒有興緻的表情笑眯眯看着他們。這時才大概是覺著先前鬧騰了半天有失了祖師身份,大都老臉一紅,紛紛咳嗽一聲朝那漢子問道:「咳咳,小拓跋,這次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啊?」

被稱為「小拓跋」的中年男子複姓拓跋,單名一個塽字,是草原部族拓跋氏子弟,自幼拜入烏羽山修行,及至年歲漸長開始下山遠遊天下,每逢外出歸返宗門,都會給祖師堂里這幫帶一大堆外頭淘換來的物件,比如這次……

拓跋塽看熱鬧看得正高興,見這堆老頭兒轉過來問他,於是笑着擺了擺手,指了指那隻大包裹,道:「喏,就這些。」

烏羽山的各位老祖宗們自打拓跋塽進殿就注意到了他背着的那隻包裹,此時見他示意這就是給他們帶的好東西,於是紛紛上前打開包裹一探究竟,卻見其中都是些看着精美的金銀玉瓷器……

這東西,也不能說不好,畢竟看着就很華美。聽小拓跋的意思,這還是南朝端岳的皇家貢品,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得來的,算是很珍貴了。

但是對於在這祖師堂里的這些老頭來說,雖看起來鬚髮皆白,但一個個鶴髮童顏的可是修行有成的,活了一大把歲數了,對這些東西嘛,好是好,但其實也不算太稀罕。

拓跋塽瞧著一幫宗門老祖宗們一個個微妙的表情笑了笑,道:「就知道你們這幫死老頭不滿意。」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個須彌物,繼續道:「真正的好東西,在這兒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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