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臭味相投便稱知己

「說別的，我不懂，說這個我一下就明白了。」於正偉抱著胳膊，緬懷過去的神情道。

「88年，物價闖關。」

「各路商品價格，那是天上一錘地上一腳，沒個定性。」

「那會兒啊，街上有人吆喝，糧價要漲！」

「我媽就跟要末日似的，瘋狂囤糧。」

「明說，副食品要漲價，我媽就衝上去搶副食品，跟著了魔似的。」

「結果可想而知。」

這事，能算悲劇，

但於正偉眼裡竟透著謎樣的愉悅。

甭管這廝什麼操行，他也有心，也有感情……這也正是趙子川費口舌的原因。

趙子川見這廝話匣子打開，也不打斷，笑眯眯的聽著。

而這於正偉，也深深陷入了對『家』的回憶之中，「那三個月，我們家吃地瓜葉、野菜，菜窩頭都難吃一回。」

說到『苦』，趙子川也想到了許多。

前世，趙子川也有些地位……但那是面上風光，背地裡頂著上級壓力，下級覬覦，沒多痛快。

這一世自然瀟洒。

可趙子川也沒一天閑下來。

他身子後仰，瞄著波瀾壯闊的大海，閑聊似的口氣道，「等凰朝掃平路障，四平八穩了，我呀，就去海中央買一小島，悠閑個一年半載。」

於正偉一聽這話，有點慌。

他知道趙子川說的是設想、是如果……可他心裡還是竄著害怕。

「您可不能歇，真不能！」

「旁人我不知道。」

「就我這明日頭條，那在行業里，是眼中釘肉中刺，要沒您豐城趙子川的名號，多少人得往死里整我。」

「真的。」

「咱起的太快了，動了太多人的蛋糕。」

森林有一隻狼吃肥了，必定要有一隻狼死。

這，也是趙子川對抗『自封神權』的戰略思想……他就是要把那些，本該流入『自封神權』腰包的錢，撈進自己口袋。

見於正偉神色慌張，趙子川輕抬手。

他慢條斯理道，「天這大，世界這麼大，憑什麼你我去看最美的風景？」

「別怕。」

「盤子碎了，可以黏上，銳氣沒了，就只能回家養老了。」

趙子川這一番話也算苦口婆心。

他可從沒對人這麼耐心過，帶於正偉來港城、甚至特別對待，只為一件事。

媒體。

20年後，媒體能顛倒是非，把黑的說成白的。

把一群娘炮硬生生的包裝成潮流。

其威力，可見一斑。

但這事歸根到底是髒兮兮的，赤果果的噁心事。

背鍋人，總得有一個。

趙子川笑著，把西瓜汁推向了於正偉，「有些話，我不說你也懂。」

「我就強調一件事。」

「要多少尊重，就得付出多大代價。」

「想想，你的家庭地位。」

於正偉目光中登時湧出三分傲然，「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勞力士帶上了，賓士開上了，女人，一線大明星包括洋馬子我也上了。」

「但這些事，比起我在王家的地位而言，屁都不算。」

「真的，爺們我腰桿硬了，能在王家站直了說話……老頭在家宴上，拍著我的肩，指著孝子賢孫喊，『你們能不能學學正偉』！」

「真的，我那一刻特別想給你跪下。」

「我補上！」說著，於正偉椅子後退，起身就要給趙子川來一大禮。

趙子川也就信三分。

「滾。」

他罵一聲，順口拋出了正戲，「過些日子，我會推出一款遊戲。」

「你想個辦法，在華夏之外辦個遊戲傳媒公司，造幾個神出來。」

「另外，我想你去漂亮國，配合一下張自強，專門建立一個金融板塊。」

前者，是小事。

後者才是核心大事。

於正偉有沒有被麻痹，不得而知，但他一口答應下來，「小事，我連夜就飛漂亮國！」

「真的，您一句話，刀山火海我也闖了，半點不含糊。」

這話呀，聽著舒坦。

可惜，騙不了趙子川……用98年『流行語』講，那就是撅起屁股，就知道他於正偉拉什麼樣的屎。

於正偉的確沒受蠱惑。

但是，從出身、境遇、以及內心執著上，於正偉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比任何人都懂，對自己狠，才能博出一片天。

有這樣心態的，不僅僅是於正偉。

『希望』面前，很多人都會做出『孤注一擲』的選擇，在這樣的選擇下，往往有著駭人的戰鬥力和忠誠。

豐城。

趙子川下了飛機，見到了接機的楚顏。

本打算，來個愛的抱抱，不料，兩個電燈泡明晃晃的湊上來。

龜田、郭某人……倆人遭遇相仿，又都是豐城外人，在短暫的交談后，就穿了一條褲子。

「川哥。」

「趙總。」

趙子川見二人表情、聽二人稱呼，也猜到了一些。

他反握楚顏的手，走向賓利，頭也不回道，「怎麼，水土不服？」

「沒有沒有。」郭某人處境猶如馬戲團的猴子，踩著鋼絲，他不敢有半點懈怠。

跟在趙子川身後，他彙報道，「佳吉在機械方面的成果，全部交給了六菱。」

「就是，佳吉的供貨商斷了。」

小超市斷貨，最多虧個千八百……佳吉這樣的國際糧商斷貨怎麼也得虧個千百萬。

而且，這不僅是虧錢那麼簡單。

股東撤資、股市崩盤。

資金鏈斷裂，斷貸逾期。

很可能，佳吉一天就要申請破產。

趙子川心知肚明，淡聲安撫道，「信我，就別管那一些。」

「撤資退股的，先同意，合同拖個十天半月在簽。」

「停止供貨也無妨，直接讓他滾蛋。」

「至於資金，等十天，我先拿200億讓你花銷。」

聽這話，佳吉郭某人臉上的笑，更難看了。

他吞吐半響，一咬牙，戳破道，「趙總，我都打聽清楚了，您在糧食反擊戰中，是虧本打先鋒……就算您一分錢沒支出，也就500億資金。」

「可，可您撥給研究基地200億。」

「六菱這頭又拿走了200億。」

「您，您賬上沒錢了呀。」

地位不同，說話的方式也變了……這一番話本該是斥責，最少也是暴跳如雷。

可郭某人，卻像委屈孩子一樣，小心翼翼的抱怨。

趙子川也沒含糊。

他笑了笑，如實說道，「2000億，的確是我忽悠你。」

「但也請你放心，我說沒事，就一定沒事！」

趙子川正安撫著郭某人，機場路口，讓郭某人畏懼的人，就出現了。

拉卡不知從哪裡知道了趙子川的航班，提前蹲在路口。

他見趙子川要上車，三步並作兩步走衝上來，控制著呼吸，平穩的語氣道，「喲，這不是佳吉郭某人么？」

「你說，一條狗放棄了主人，選擇跟另一條狗共事，這是什麼邏輯。」

「唉，趙總，你說這是不是臭味相投稱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