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鬼之子

婦鬼之子

看著三王子和四王子對於小王大人的挑釁,為了緩和氣氛,子穆順著小王大人的話語說道:「阿郊、阿洪,父王收回你們兄弟倆的封地,沒有邑人可以前來上繳。冬天快到了,司農黃將代表小王大人為你們分配稻粟。」

「尊貴的王女大人。」子郊忽然陰冷地笑道:「你是擁有封地的領主,而我和四弟已是戴罪之身,王女大人是體會不到失去封地的痛苦。」

看著三王子慣常的冷笑帶著三分慍色,又看了看一臉沉默的四王子,子穆很快就回憶起幼時三王子和四王子經常同她比試射箭,三王子和四王子若是輸了一場比賽,兄弟倆便會請她吃一鼎牛肉,討她歡喜。哪曾想,隨著時間的流逝,三王子與四王子卻變得性情詭激。子穆此時對著兩位王子嚴肅地說道:「阿郊、阿洪,兩位王子若是想重新得到自己的封地,你們就得為大邑商建立功勛。」

子洪幾近自我嘲諷地說道:「三兄和我無一日不在外巡邏,卻難討父王眷注,哪似兄長整日可以前呼後擁。」

此時,小王子聖一雙睿智而深邃的眼睛望向三王子和四王子,也是充滿了冷漠的氣息。

「日落月升,天色已晚。」子穆向兩位王子拱手說道:「小王大人和我先走了。」

回到久違的柏宮,毓室之內,月光流轉,華燈初上,宓琴與東瑟靜默地擺放在南邊的角落裡。

在新置的紫檀木鳥架上,有一隻學會人類語言的烏黑鸜鴝在吃食水煮蚯蚓。

把雀翎寶劍放進劍匣之中,小王子聖望著正在昂首鳴喚的鸜鴝,說:「攸侯世子贈予我的鸜鴝似乎又長大了許多。」

「我瞧一瞧。」懷裡環抱一隻雪白的貓咪,子穆此時輕輕地把毛球放在金磚鋪成的地面上,毛球橫衝直撞式地走來走去,喵喵喵地直叫。

「小王萬福——」紫檀木鳥架上的鸜鴝適時地鳴喚。

子聖微笑地說道:「阿穆,我已經命令司鴒教導鸜鴝了。」

「王女萬福——」鸜鴝又在學習人類的語言。

「真是可愛。」子穆抬頭望著紫檀木鳥架上的鸜鴝。

腳下的白貓適時地卧伏在地,毛茸茸的一團,簡直就像一塊玲瓏剔透的水晶石,甚為可愛。

一名女性小臣進入室內,向小王大人報告道:「三王子和四王子派遣使者給小王大人和王女大人送來兩隻隼鳥,隼鳥乃是肅慎之地所專門出產的猛禽。」

子聖笑著問道:「此等猛禽現在何處?」

「現在隼舍之中。」那一名女性小臣對著小王大人報以優雅的笑容。

紫檀木鳥架上的鸜鴝復又吃食盆中的水煮蚯蚓,子穆轉過身來,向小王大人說道:「三王子和四王子送給我們兇猛的隼鳥,記得前些年,肅慎首領派遣奚仆來我大邑商,提供了眾多的奚仆讓百姓驅使。我聽奚仆所言,隼鳥可以在洶湧的汪洋之上奮勇直擊獵物,乃是戎狄所豢養的凶物。」

手撫小妹的肩膀,子聖儼束地說道:「隼鳥如此兇猛,等到了隼舍,不要讓隼倌放它出來。」

「知道了。」子穆微笑地說道:「阿兄,我會注意的。」

隼舍之內,一名男性隼倌手提竹制鳥籠,竹籠之內有兩隻隼鳥,羽毛白亮,目光犀利。

望著籠內的兩隻隼鳥,子聖讚歎地說道:「健勇非凡的隼鳥來我大邑商,阿郊、阿洪,給我們挑選的這兩隻禽類不同凡品。」

「還是需要獵犬才能夠捕獲到獵物。」子穆看著小王大人說道:「阿聖,等我明天牽來小機靈在椿苑狩獵。」

「也是。」子聖輕撫小妹的肩膀,說:「等明天我也牽來小芭蕉同小妹狩獵。」

翌日,燦爛的陽光投入椿樹叢中,枯黃的樹葉閃爍著金光。

一隻擁有著五彩斑斕扇形尾巴的綠色孔雀正在昂首闊步地前進,一名儀態俊美的男子將手中沾滿蟲尉的木頭放到草地上,等候孔雀前來吃食。

小芭蕉狗和小機靈狗跟在主人後面,兩隻白色獵犬搖晃著毛茸茸尾巴吐著舌頭散熱,看起來非常憨厚馴良。

子聖與子穆各自牽著一頭白色獵犬,手上似乎還沾染著猛獸的鮮血,兄妹倆一眼就望到初任雀倌的亞蒡子稽在逗弄孔雀,孔雀收攏起美麗的扇形尾巴,低頭啄食蟲尉,填滿空腹。

三王子郊聚精會神地觀賞孔雀,一雙閃爍著星光的眼睛映出玄鳥張翠蓋。

四王子洪嘴角彎起一絲弧度,以一雙明澈的眼睛望著玄鳥畫金翠。

「列位在此供奉玄鳥。」子聖笑著對亞蒡說道:「恭喜阿稽出任雀倌一職。」

子稽對小王大人報以禮儀式的微笑說道:「擔任雀倌一職,乃是我的榮幸。」

一隻螞蚱快速地躥進草叢之中,就在此時,引吭高歌的孔雀踱著腳步拖著美麗的扇形尾巴。

王女子穆輕柔地撫摸著雄性孔雀頭上豎立的翎毛,說:「玄鳥真是漂亮。」

子稽微笑地說道:「阿穆,如果你喜歡飼養玄鳥,等會我派遣使者給你送來一隻玄鳥。」

「行耶。」子穆望著綠色孔雀,只見那一隻孔雀很快就展開綠茸茸的扇形尾巴,其中點綴著藍盈盈的圓點,甚為光耀絢麗。

小王子聖對著三王子和四王子說道:「阿郊、阿洪,等會隨我前往柏宮飲酒作樂。」

三王子郊帶著禮貌性的微笑說道:「行,等會我帶四弟前往柏宮。」

四王子洪倒是在旁邊一言不發,目不轉睛饒有興趣地注視著草地上昂首闊步的孔雀。

在柏宮的大室之外,天邊的文鳥在展翅高飛,風露凄清,梧桐樹落葉繽紛。

金磚地板上,赤金所鑄成的鳳凰委羽而立,一左一右,分設兩邊。

作為東道主,小王子聖吩咐一眾小臣擺上佳肴,擺上香甘清醇的木樨酒以愉賓客。

一道又一道以精製醬料烹制而成的兔肉置放在案幾之上。

諸位王子雖然平時多有爭執,但在宴飲之時,有佳肴醅酎可吃,卻是和睦相處,言語之間多有歡快之誦。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使兄弟之間能夠遵守既定的規則——長幼尊卑。

三王子郊以金觥飲用木樨酒,回想起田獵活動的暢快,左逐麋鹿右追黑豹,借著酒勁,他高興地說道:「我今日進行軍事演習,捕獲到猛獸,真是暢快!大丈夫在世,若有白犬相助,恣意狩獵,便是足矣。」

小王子聖命令一名女性小臣為他倒上一觥鬱金香酒,置放在案幾之上,鬱金香酒散發出清幽純凈的味道。飲用完畢,子聖對著三王子說道:「大丈夫在世,建功立業,鵬飛萬里,騰雲駕霧,實乃世間最為暢快之事。」

舉起一觥木樨酒飲盡,放置在案幾之上,四王子洪附和道:「本王子也認為這世間最為暢快的事莫過於建功立業。」

王女子穆使用一雙象箸夾起一塊方正的兔肉,將香噴噴的兔肉放在嘴裡細嚼慢咽,隨後她微笑地說道:「近幾日以來,我跟隨巫須大人學習新的琴譜,正想讓小王大人與我共同撥弄樂器呢。」

子洪望著王女大人說道:「如此甚善,想必小王大人與王女大人的琴瑟合譜會是愉悅神明的盛宴。」

兩名女性小臣為小王大人和王女大人抱來二十五弦瑟和七弦琴,梧桐能引來鳳凰,梧桐所製成的琴瑟乃是樂師最為珍視的樂器。

小王子聖跪坐在瑟之右側,叮咚一聲,輕攏慢捻地撫弄二十五弦瑟,飄揚起一曲鳳凰之樂。

王女子穆跪坐在琴之右側,她望了望以梧桐木所製成的風琴,叮咚一聲,即刻隨著鳴瑟彈奏出幽深厚重的音樂。

寶瑟雁柱上的二十五弦一弦一柱都在訴說著雌性鳳凰與雄性鳳凰棲息在梧桐樹之上。

一朵又一朵潔白的雲彩在天上飄蕩,白雲遮住了燦爛輝煌的太陽,雌性鳳凰與雄性鳳凰共同搧動著燃燒著火焰的翅膀,伸長脖頸吟唱出清脆而響亮的合奏曲。

在兩隻浴火鳳凰的呼喚之下,散發著熱量的太陽從一重又一重的雲朵當中跳躍而出,眾多的鴻雁搧動翅膀托起冉冉升起的新生太陽。

雄性鳳凰率先跟隨著赫赤的太陽而動,雌性鳳凰跟隨著雄性鳳凰飛到太陽之畔。

高大的梧桐樹靜默地岑立在碧綠的草地之上,綻放出淡紫色的花朵,許多蝴蝶被美麗的花朵所吸引,棲息在嬌嫩的花蕊之上,吮吸蜜汁。

雄性鳳凰與雌性鳳凰帶著一身火焰,兩雙顧盼生輝的眼睛一眼就望到高大的梧桐樹,樹上開著淡紫色的花朵,輕颸襲來,花枝招展隨風擺動。兩隻浴火重生的鳳凰揮動巨大的翅膀,降落在雄偉的梧桐樹之上,準備垂下眼帘進入睡眠狀態。

七弦琴與二十五弦瑟共同創造的合鳴曲徐緩地上升,氣勢恢宏的樂聲在朱柱之間盤旋鳴囀,即彷彿蔚藍汪洋當中所升騰起的波浪,又彷彿綿延起伏的蔥綠山脈,使人感到置身於廣闊的天地之間。

叮咚一響,琴瑟相撞的聲音戛然而止,雄性鳳凰與雌性鳳凰棲息在梧桐樹之上。

子洪先是使用象箸夾起一塊兔肉肆意咀嚼,隨後他對於此次的琴瑟和鳴進行評價:「琴聲輕柔,瑟聲渾重,二者相合,恍若春日重臨。」

聽聞四王子對於琴瑟合奏的評價,王女子穆溫柔地笑道:「多謝四王子誇獎。」

「王女大人同小王大人彈奏的琴瑟和鳴恍若雀鳴玄圃,使我猶如置身於江河之間,嘶鳴三聲,展翅高飛。」子郊一雙烏黑的眼睛此時便蒙上一層關於遐想的色彩。

小王子聖命令一名女性小臣將七弦琴和二十五弦瑟放回毓室之內。

王女子穆隨同小王大人返回東邊的席位。

子聖對著三王子和四王子說道:「三弟、四弟,快要到新年了,我命令廚師提早準備製作庖湯的食料,待會請三弟和四弟留下來品嘗。」

「多謝小王大人美意。」子郊推辭道:「我和四弟在家裡也讓廚師準備了庖湯。」

子洪附和道:「為了做庖湯,我還去椿苑捕獲麋鹿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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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之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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