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穆之野

天穆之野

在燦爛的太陽照耀之下,金黃的麥田隨風飄揚,一群麻雀在地上尋找麥粒。

楓樹與楓樹之間留下足夠容納數人的空間,一縷陽光射進充盈著植物與動物的空間。

土方王子土輻手執蚣蝮寶劍,橫眉冷對來自大邑商的王子,說:「今日你我在此一戰,為的是男子的尊嚴。」

「你儘管過來同我決鬥!」手執雀翎寶劍,子聖與土方王子欲要在晟地一決勝負,為的是爭奪誰是數一數二的勇士。

待到塵沙飛揚,蛇鳥相爭,寶劍的利刃與寶劍的利刃相擊,錚錚錚之聲響徹林間,使螻蟻為之搬離巢穴。

小王子聖瞄準時機,將土方王子腰間的青龍玉佩斬落下來。

嘭——

青龍玉佩陷入沙塵之中,沾染泥垢。

土輻一時愣怔,揚起高亢的聲音,激憤地說道:「哼,你贏了!」

收起雀翎寶劍,子聖依然運用沉穩而雄渾的聲音說道:「等會舉行射箭競賽。」

趕到晟地,在兩名侍女的陪伴之下,王女子穆看到小王大人和土方王子已經將利劍收回劍鞘之中,準備進行射箭競賽。

全副武裝的小王子聖手執紫檀弓,腰間掛著一壺檜木箭,尤顯王儲的曜武揚威。

裝備上錚亮的盔甲,土方王子土輻手執蛇紋弓,腰間掛著一壺榆木箭,尤顯夏后之子的八面威風。

一株粗壯的楓樹的枝幹上掛著一面標靶,白色圓圈套著白色圓圈,中間一個赤點。

嗖——

檜木箭率先射中標靶上的赤點,驚起了一群正在樹上棲息的白鴿。

「阿兄真是厲害!」子穆立即響起甜脆的聲音,以一雙含露之目看著兄長,作為小妹,她心裡充滿著對於兄長的依戀之情。

女子優美而宛轉的聲音在林間響起,引人駐足流連。

子聖轉動腦袋看向小妹,微笑地說道:「小妹,我等會還要再度發矢。」

子穆鼓勵他說道:「兄長一定要勝過來自土方的王子。」

嗖——

一支榆木箭迅速地射中赤點,正是土方王子所發之矢。

看著他們兄妹倆,兄妹倆對話之間多有親昵之意,土輻一雙黝黑而深邃的眼睛噴出三昧真火,隨即拾取箭壺中的榆木箭,又發一矢,插入赤點之中。

子穆看著土方王子笑道:「你也很厲害。」

聽聞女子的贊語,土輻微笑地說道:「阿穆,多謝你的讚揚。」

子聖對著土方王子說道:「你我二人再發一矢,一決勝負。」

嗖——

標靶的正中赤點,榆木箭率先沒入其間。

看到屬於自己的榆木箭射中赤點,土輻浮現出帶有酒窩的笑容,終於戰勝了來自大邑商的王子!

「你贏了。」子聖隨後將一支檜木箭投進標靶正中赤點之內,說:「這一次競賽是你勝過我。」

握緊手中的蛇紋弓,土輻運用清亮而爽朗的聲音說道:「王子大人,下一次我們再來切磋武藝。」

子穆見狀便粲然問道:「這一位遠道而來的土方王子,你既然贏了我兄長,可有什麼請求?」

土輻胸膛之中充滿著愛意,向美麗的王女大人問道:「我有一個並不過分的請求,不知王女大人同不同意?」

子穆此時凝神看著土方王子問道:「王子大人可有什麼請求?」

土輻態度誠摯地說道:「我想讓王女大人陪我一同游于田野之間。」

「這……」子穆先看了看小王大人再看了看土方王子,最後她向小王大人道了一聲:「阿兄。」

子聖對著小妹報以微笑,以兄長的身份說道:「沒事,你自己做決定。」

聽聞兄長的話語,子穆沉吟半晌方才對著土方王子說道:「行,現在正是秋收時節,我要返回庇邑探望長輩,阿輻,你就隨我前往徵邑和庇邑吧。」

土輻再一次展現出淺淺的酒窩,振奮地說道:「我願隨王女大人前往您的封地。」

子穆莞爾一笑道:「來自土方的王子,你要滯留在大邑商,可要告知你的父汗。」

土輻對著王女大人恭敬地說道:「我明日派遣使者前去告知父汗。」

拉住小妹的一隻玉手,子聖殷勤叮嚀道:「返回庇邑和徵邑,小妹一定要記得多吃食粟黍。」

「嗯,聽聞小臣來報,邑人們已經將今秋的糜子上交於我。」子穆高興地說道:「到時候我就可以吃上一頓牛肉配黍飯。」

荒草黃連天,一群鶇鳥在草地上吃食蜈蚣。

土方王子土輻與凶方公子凶鷙各自手執弓箭,他們兄弟兩個,一個來自於土方部落,一個來自於凶方部落,都是善於狩獵的射鵰手,善於捕捉大型猛獸。

遠處有犀牛出沒,犀牛憨厚的面孔浸在湖泊水面當中,一隻小鳥在犀牛頭頂上昂首而立。

看著遠處的麋鹿聚集在一起,土輻把弓箭放在背後,看著麋鹿優哉游哉地走動,羨慕起了麋鹿的從容閑適。

收起了一壺梨木箭,凶鷙言語懇切地勸告道:「阿輻,你少跟來自大邑商的王女大人接觸,周侯已經派遣使者來到夏國,要我等夏后之餘重回中原。」

土輻此時手裡握著銀杏弓,向凶方公子道出自己對於王女的愛慕:「阿鷙,來自大邑商的王女大人的容貌就像盛開的山丹花,燦爛的山丹花滿山遍野地綻放,會使牧者見而愛之。」

「在我們凶國,美麗的女人多的是。」凶鷙看向土方王子振奮地說道:「改天阿輻到凶國一坐就知道,這世間美麗的女子就像天上的雲朵和地上的綿羊一樣多。」

土輻一雙明亮而黝黑的眼睛閃爍著夢幻的色彩,說:「阿鷙,王女大人的美麗就像羊群中的巨角綿羊,使觀者望之而驚異其可親可愛。」

看著土方王子提及來自大邑商的王女大人,話語當中多蘊含著連綿情意,凶鷙嚴肅地問道:「阿輻作為一名王子可是要取商王室女為主婦?」

「我正有此意。」土輻興奮地說道:「此番我隨同王女大人前往庇邑,必要向她的父母求取。」

「氈廈里確實需要一位主婦了。」凶鷙對著土方王子正言厲色地問道:「不過,不知來自大邑商的王女大人是否能夠勝任夏國王子之妃?」

托腮思忖半晌,土輻喃喃自語道:「不知此番前往,阿穆是否答應嫁給我?」

松樹和柏樹依然常青,一群毛茸茸的麻雀在松柏的枝幹上嘰嘰喳喳地鳴喚。

無邊無際的黃澄澄麥田,是耘夫田婦的希望,修長的麥秸在風中搖晃。

兩輛裝飾豪奢的軺車停靠在金燦燦的麥田邊上,軔木塞到車輪之下,防止軺車再次行走。

由於自小在草原上放牧,見慣的是牛羊,土方王子土輻第一次以觀賞者的身份見到黃澄澄的麥田,麥田就像遙遠的北海,掀起一陣又一陣洶湧澎湃的波浪,使他驚嘆。

王女子穆與土方王子保持三步之遙的距離,看到土方王子臉上神色飛揚,她微笑地說道:「阿輻,這是我在徵邑指導邑人們所耕種出來的公田。」

土輻笑語以對地說道:「我從小就學會放養黃牛和綿羊,我還沒仔細看過中原之地的麥田。」

子穆便以手招呼他說道:「阿輻,我們一起走到麥田當中。」

秋風吹拂著垂下來的一株又一株的麥穗,沉甸甸的麥穗快要挨到鬆軟的土地上。

土輻和子穆此時都喝起了桑葚之酒,兩張圓盤似的臉龐頓時熏染上了紅暈。

遠處有一群鴿子收攏起潔白的翅膀,在麥田旁邊的溝渠上尋找掉落的麥粒吃食。

一襲白衣素裳的王女大人在麥田之間行走旋轉,看著王女大人面容白皙,雙腮沾染著朝霞一般的胭脂,土輻嘴裡飄出少男的遐思:「王女大人獻給神明的舞蹈真是美不勝收。」

蔚藍色的天空之下,一群白色的文鳥振翅高飛,王女子穆一雙猶似墨玉珠的眼睛望向一望無際的麥田,以一襲白衣素裳旋轉於黃澄澄的麥田之畔,盡情地步入麥田之中,旋轉再旋轉,展示著巫師亦夢亦幻的舞蹈。

看著眼前金燦燦的麥田散發著清甜的味道,土輻也步入麥田之中享受著秋收時節的麥香清風。

輕盈而又潔白的鵓鴣英在風中飄蕩,望著土方王子英俊的面孔,子穆綻放著天真爛漫的笑容,以此來表達少女對於土方王子的歡喜之情。

酒精充盈著五臟六腑,土方王子土輻伸出一雙大手抱住王女大人,說:「阿穆,在這秋收時節,你我二人有此閒情逸緻游於穬麥之田,真像是在做夢。」

借著酒精的作用,雙腮酡紅的子穆拉著土方王子的一雙大手,帶領土方王子跑到長滿白麥的山丘之上。

第一次見到滿山遍野的白麥,土輻讚歎地說道:「見到金黃的穬麥,我才知道黎民所種植的禾苗是多麼豐碩。」

看著滿山遍野的金黃,王女子穆又一次在金麥叢中翩然起舞,揮舞起長袖,旋轉再旋轉,猶似一隻白色的蝴蝶遊戲於花間。

「此山恍若天穆之野,即豐且繁。」土輻遙想著傳說中充盈著農作物的郊野,他的一雙大手再一次拉住王女大人,說:「王女大人真像一株顆粒飽滿的農作物,讓人愛不釋手。」

「是嗎?」子穆微笑地說道:「我在冬天出生,有一邑人給我阿父獻上一株嘉禾,阿父見到嘉禾歷冬而彌堅,大為驚異,便給剛出生的我取名為「穆」,希望我像嘉禾一樣茁壯成長。」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商之頌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商之頌
上一章下一章

天穆之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