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身陷深谷中 寫信求父親
北明率領十名親兵過了箭雨陣，來到了一條盲腸小道，小路狹窄，只能匍匐前進，爬了一段路，一個親兵碰了一根細絲，身後一聲巨響，石塊飛舞，濃煙滾滾，一堆石頭堵塞了來路，北明心中一凜，這是斷我們的歸路啊！眾人又向前爬了一段路，眼前透出了一絲光亮，大家欣喜若狂，總算走出了這鬼地方。出了地道，大家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晃了晃脖子和腰，舒展了一下胳膊和腿，抬頭一看都傻眼了，原來眼前是個瓶底坑，周圍是四丈多高的懸崖峭壁，瓶底處有一小湖，湖的周圍蒿草密生，眾人都心涼了半截，這可咋出去呀？
北明來到了湖邊，見裡面有魚有蝦有青蛙，問道：「大家都餓了吧？」他見眾人頻頻點頭，又道，「用刀劍叉魚吃吧。」他用寶劍帶頭叉了條魚，用蒿子桿把魚串好，點著火放在上邊烤，等魚烤到八分熟時，他用寶劍把魚鱗刮掉，開膛破肚把魚腸子扔掉。
一個親兵不解的問道：「太子殿下，您為什麼不先刮掉魚鱗再烤呢？」
北明神秘一笑，然後說道：「你要是先颳了鱗再破肚，那魚血都白白的流掉了，失去了原來的香味，我這叫烤全魚。」
魚都烤熟了，大家飽歺了一頓。吃完魚又覺得口渴，趴在湖邊準備喝水，北明道：「這水太渾不能喝，你們在湖邊沙地上挖一個小坑，待水滲過來再喝，這叫純凈水。」喝完了水，北明望著四丈多高的懸崖出了神，他在盤算怎麼出去。
一個親兵道：「太子殿下，我們大家去找出口，您在這等我們。」
北明閉著雙眼道：「甭找了，不會有出口的，這是他們事先設計好的，引我們進來就是要困死我們。」
大家覺得雖然北明說的有道理，但還是不死心，偷偷地去找出口，巡視了一番之後眾人回來了，一個親兵說道：「還是殿下聰明，周圍確實沒有出口，都是四丈多高的懸崖，看來我們是要被困死在這了。」
北明沉思了一會，說道：「大家割湖邊的蒿草，把蒿草搓成胳膊粗的繩子，我有用。」
大家七手八腳的割完了蒿草，北明先動手搓草繩，搓了五丈多長，北明對眾人道：「把外衣脫下來，割成條，然後接到一起，也要五丈多長。」眾人不知道太子的用意，命令之下，誰敢不脫。
北明這一走就是兩三天，可急壞了弟弟北亮，他象熱鍋里的螞蟻在帳篷里打轉。他忽然間看見了掛在帳篷里的鴿籠子，他取出了兩隻鴿子，寫了兩張紙條放在竹管里，把竹管挷在了鴿子腿上，把兩隻鴿子放飛了。
這兩隻鴿子飛過高山，越過平原，來到了西安郡馬府，落在了郡馬的虎案上。郡馬北斗見鴿子腿上挷著個竹管心中一喜，喜的是這小兒子終於來信了。他捧起了鴿子解下了竹管，一看紙條他傻眼了，怎麼和崑崙派幹上了？崑崙那是天下八大門派之一，這兩個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北斗放下了紙條，騎馬來到了陝甘總兵大營，總兵一聽郡馬來了，趕忙迎到了軍營門口，施禮道：「臣不知郡馬爺到大營視察，有失遠迎，請郡馬爺恕罪！」
北斗急不可奈地說道：「我就不到帥帳了，請總兵借我三百名火銃手，我有急用。」接著，他把大兒子北明被困昆崙山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總兵爽快的答應道：「可以，我馬上就去集合火銃隊。」
北斗道：「隊伍集合好在北門等我，我回府一趟，向郡主辭行。」
郡馬回到了郡馬府，向郡主朱高卿辭行，最後他說道：「貫兩我帶走了，家裡的事就交給副總管吧。」他又找到了貫兩，讓他多帶些銀兩，供三百人的衣食住行用。
貫兩答應了一聲，到賬房去支用銀兩。主僕一切事辦完，來到了北門，見三百名火銃手身背火銃，挎著弓箭正等在哪。北斗一揮手，隊伍出發了，在路上打尖時，貫兩要付錢，那些火銃手道：「郡馬爺，我們臨來時，總兵發給我們每人二十兩銀子，讓我們手指卷煎餅－－－自個吃自個。如果您要是替我們付了錢，回頭總兵會處罰我們的。
北斗仰天道：「我這總兵朋友替我想的可真周到啊！」他長嘆了一聲。打完尖，火銃隊繼續趕路，這些人騎的是青海良馬。這天到了嘉峪關，總兵申由甲聽說郡馬爺到了，迎到帥帳外，把北斗和貫兩讓進了帥帳，下人獻上了蓋碗茶，北斗喝了口茶，說道：「速請總兵給我們倒換關文，我去于闐國救我長子。」
申由甲道：「郡馬爺，天已經黑了，等明天再走，在驛館里好好休息一宿，如何？」
北斗此時正是心急火燎，那有心思住下，他說道：「我得連夜趕往于闐，你速速調換馬匹，越快越好！」
申由甲命令手下給郡馬和那三百名火銃手調換馬匹，他陪著北斗吃了頓飯，那三百名火銃手吃的是手抓羊肉，吃的是滿嘴流油。吃飽了喝足了茶水，馬也換好了。北斗一看自己的白馬也換了，便道：「我的白馬不用換，那是我老泰山送給我的千里駒，是一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寶馬。」下級軍官又把北斗那匹白馬牽了回來，北斗懷揣關牒，騎上白馬向于闐國進發了。
鄯善國王聽說親家要路過此地，便和宰相呼拉吁早早的迎在了王城的城門口。他見遠處旗幟招展，便讓呼拉吁去迎接。呼拉吁到了隊伍前面一看鼻子沒氣歪了，原來是一夥送葬的，打著的旗幟是幡幔。他返回了城下，向國王報告：「陛下，那不是我們要迎接的隊伍，是一撥送葬的。」
中午時份，北斗的隊伍到了，國王上前一揖：「親家，一路辛苦了？」
北斗被弄的莫明其妙，問道：「我們怎麼是親家哪？這話從何說起？」
鄯善國王哈哈大笑道：「我的女兒嫁給你的兒子難道我們不是親家嗎？」他見北斗沒聽明白，便把來龍去脈詳細的說了一遍。
北斗恍然大悟：「這事我全然不知，望親家諒宥。」
鄯善王道：「呼拉吁，讓隊伍進城休息用歺。」
北斗領著隊伍進城，在鄯善國王陪同下吃完了飯，鄯善王請北斗留下休息一天，北斗道：「不行啊，親家，你那姑爺還被困在昆崙山生死不明，我焉能安心住下？火銃手的戰馬調換了嗎？」
呼拉吁畢恭畢敬的說道：「回親王殿下，馬已調換完畢，不知您的白馬要不要換？」
北斗道：「我的馬就不用調換了，謝謝你們的盛情款待！」
鄯善國王也不挽留，他心裡也著急，被困的是他姑爺啊。他問道：「親王，需要兵將不？如果需要的話請吱聲，我會派兵支援的，這都是自家的事兒。
北斗一揖道：「謝謝大王，人多了反倒無用武之地，我帶的人馬夠用了，等日後再來打擾。」
鄯善國王和宰相呼拉吁送北斗隊伍出了西門，北斗直奔于闐國。路過且末城時，于闐**師武天拜見了北斗，要北斗進城休息，北斗道：「我還得趕去救你們的太子北明，就不進城了。」
到了于闐國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女王見自己丈夫來了，埋藏在心裡多年的苦處終於有人傾訴了。吃完了飯，北斗急著要去救兒子，女王說道：「天已黑，山路崎嶇，溝壑縱橫，多有事故發生，不如明天再去也不遲。」
北斗一想也對，便與女王回到了後宮，脫去衣褲，兩人來了場龍爭虎鬥，真是久別勝新歡哪，女王緊緊的抱住北斗，不讓他動彈。早晨，女王吩咐御膳房的太監準備早歺，讓御馬監的太監給那三百匹戰馬飲水，吩咐完畢，她又轉回到床邊，看著北斗那熟睡的樣子，心裡有一股說不出的惆悵。
在瓶底坑裡，北明讓十名親兵把脫下的外衣割成條，接在了一起，有五丈多長，一頭挷在了蒿草繩頭上，一頭叼在嘴裡，他來了個鯉魚跳龍門，一下子竄到了兩丈多高的石壁中間，把刀插進了石縫裡，然後又蹬著刀，借著刀的彈力，一個鷂子翻身，一下子跳到了崖頂上，他把布條栓在了一棵樹上，之後他拉動布條，把蒿草繩拽上了崖頂，固定在樹上，對下邊人說道：「你們順著蒿草繩爬上來吧。」
十名親兵陸續地捋著蒿草繩爬了上來，北明又返回峭壁中間把刀拔出，順著蒿草繩爬上了崖頂。眾人受了一場驚嚇，總算大難不死，都歡欣鼓舞，歡喜之後又有點后怕，要是沒有太子殿下那還不老死在這瓶底坑裡？想到這，大家都出了一身冷汗。北明抬頭望去，這崖頂上就是平地，不遠處便是起伏的山巒，他們順著山腳向山的對面走去，見一小道士在探頭探腦的監視什麼。北明冷不防的出現在他的面前，嚇了小道士一跳，北明抓住他的脖領子問道：「你在看什麼？」
小道士定了定神說道：「掌門人讓我監視敵人的動向。」
北明問道：「你們的敵人是誰？」
小道士道：「是于闐國的軍隊。」
北明再問：「于闐國的軍隊在哪？」
小道士答道：「在對面山腳下。」
一個親兵過來問道：「你們的人藏在哪？」
小道士見他們都穿著襯衣，反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問我們的人藏在哪？」
北明見要露底，笑著說道：「只是好奇，沒什麼意思，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小道士也笑了，說道：「我們的人就在背後那山洞裡。」
北明一指背後的山峰，問道：「是那座山峰嗎？」
小道士點點頭道：「對，就是背面的山峰，我走了。」他象個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地走了。
北明率領十名親兵回到了大營，哥倆見了面彷彿象久別重逢似的，非常親熱，北亮抱怨道：「哥，你上哪去了？這些日子連個信都沒有，我簡直都要崩潰了。」
北明把探洞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說道：「讓弟弟擔心了。」
北亮擦了下激動的淚花，說道：「見你不回來，我給咱父親寫了張紙條，請他來救你，是用飛鴿傳的信兒。」
北明瞞怨道：「你寫信給父親，這不是讓他擔心嗎？你也是的，也不考慮後果。」
北亮見哥哥怨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兒，嘟嘟囔囔地說道：「那咋辦？信都發出去了。」
北明把話題一轉，道：「我方才捉住了一個小道士，據他說他們的人都藏在背後那山洞裡，我們趁熱打鐵，一舉殲滅他們。」
北亮望了一下那座山峰，猶豫了一會說道：「要去那座山峰，那得經過一條山谷，如果敵人要是在兩邊的山崖上埋伏兩彪人馬，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北明胸有成竹的說道：「咱們分三批通過，萬一有伏兵，咱們可以用火炮將他們打退。」
北亮點點頭，同意了哥哥的方案。隊伍分三批開拔，第一撥五百士兵護著十門大炮，拉著帳篷；第二撥也是五百名士兵，趕著老牛拉著十門火炮，車上裝著鍋碗瓢盆；第三撥是剩下的士兵，十門火炮，車上裝著糧草。北亮跟隨第二撥隊伍，北明殿後。三隊人馬分時分段的出發了，第一批隊伍剛進入山谷，山崖上的大石頭便砸了下來，人馬死傷了十分之一，剩下的扭頭就往山谷外邊跑。北亮命令十門火炮一齊向兩邊山崖上開火，把崖上的草木都打著了火，足足打了兩刻鐘才停了下來，他命令三十名火銃手上崖頂偵察一下。三十名火銃手端著火銃上了崖頂，見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老道，都是被散彈打死的。其中一個老道腹部中了一顆珍珠大小的彈丸，鮮血汩汩地流出，嘴裡還喃喃地喊著：「救我，救救我！」
一個火銃手舉起了火銃說道：「救你？你還是去找太上老君去吧！」
那火銃手剛想搬動機簧，被隊長義海給攔住了：「別打死他，背回去說不定還有用哪。」他背起了那位受傷的老道下山了。
北亮見義海背回來了一位受傷的老道，便讓隨軍大夫給他治傷，那大夫在老道腹部摳出了一粒彈丸，用一把草藥給他敷上。北亮見那老道臉色蒼白，但還能說話，問道：「你們的人藏在哪？」
那老道緊閉著雙眼，一付死相，北亮不耐煩地說道：「你別以為裝死就能矇混過關，告訴你吧，能救你也能殺死你！」他拔出了寶刀，冰涼的刀刃緊貼在那老道的脖頸上。
老道見北亮要來真的了，哆哆嗦嗦地說道：「在背面的山洞裡。」
北亮見這老道怕死，嚇唬道：「如果你要是有半點假話，我隨時隨地就能殺死你。我再問你，山洞裡有多少人？」
那老道說道：「有二三百人，裡邊有吃有喝，還有睡覺的地方。」
北亮命令士兵清理山谷，前邊退出山谷的士兵又二返腳跑進了山谷，把死去的人馬清理乾淨。北明北亮兄弟倆把三股部隊合在了一起，來到了一個洞口處，北明下令道：「把完好的火炮都給我支起來，一齊轟那洞口！」
火炮噴著火舌，獨子彈打的那洞口飛砂走石，不大一會，那洞口被轟塌了。火炮一停止，從那洞里跑出了二三百名道士來，惟首的象個觀主，他來到了北明跟前道：「我們願意投降，要殺就殺我一個好了，他們都是普通道士，與他們沒有一點關係。」
北明滿臉嚴粛的問道：「其餘的人哪？他們都隱藏在哪？」
那觀主模樣的人說道：「不知道！這裡就這麼多人。」
北亮大聲呵斥道：「你不肯說，是吧？那好，我看你有多少人夠殺的。來人哪，拉出來一個給我殺了！」
幾個士兵拉出一個小道士，那小道士正是他們派出引誘北明上鉤的人，他沖那位觀主模樣的人說道：「父親，兒先走一步了。」那士兵剛要手起刀落，被一個人一把給擋住了。
「明兒，亮兒，你們怎麼能隨便踐踏人的生命？」兄弟倆定睛一看，見是自己的父親，遠處緊跟而來的還有三百多名火銃手。
哥倆一見父親，連忙跪倒叩頭，說道：「兒子給父親請安了。」
北斗扶起了兩個兒子，高興地說道：「明兒，父親接到你弟弟的飛鴿傳書，可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你不在人世了呢？沒想到你竟脫離了險境，我真為你高興。」
北明臉一紅說道：「兒讓父親擔心了，實在愧對父親。」
北斗指著那些老道問道：「這是咋回事兒？」
北明道：「秉報父親，這是被我俘虜的崑崙派道士，我問他們其它道士藏身何處，他們不說，我想殺他們幾個滅滅他們的威風。」
北斗道：「崑崙派是我的故交，掌門人楚天良是你師爺紫陽真人的同輩人，他還長我一輩哪。」他轉身對那觀主模樣的人說道，「你們可以走了，見了楚老爺子替我北斗問好？」
二三百名道士走了，北明不解的問道：「父親，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北斗哈哈一樂，問道：「不放他們，你還準備留他們吃飯哪？」
北亮插話道：「這幫老道才不是東西哪，他們殺我于闐國百姓，殺官兵放火燒百姓房屋，我看把他們都殺了也不足惜。」
北斗指著兒子的鼻子說道：「你就會殺人，殺人那是最簡單不過了，手起刀落就完事了，可你想過沒有，殺完了人之後該怎麼辦？」批評完北亮，北斗又道，「就地紮營，等他們來找我們！」他說的那麼自信，那麼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