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琴劍落纓 易水人去

第十九章 琴劍落纓 易水人去

CP|W:217|H:252|A:L]]]祁連山白雲觀

沈若兮獨自坐在竹林中,望着遠方的某一處,若有所思.青絲未束,由鵝黃絲帶輕織起來,如瀑布般傾瀉下來,垂在柔軟的緋色衣襟上,被微風吹起.她抬起手,任由長長的髮絲將掌中的青銅小劍絲絲纏繞.

------一片樹葉,一支木棍,一粒石子都能殺人.

------人劍本是生死與共的.劍既死,又豈能殺人!

很久以前,似乎有人這樣說.

掌中無劍,劍在心中.

掌中有劍,人劍合一.

秋日的陽光在金屬上折射出刺眼的光澤,她猛然間拔劍,任其切斷纏繞的縷縷髮絲------扼腕,挫指,抖柄,旋劍,閃電交錯,疾速在空中輪迴.劍氣由翎羽般展開的千萬絢影合為一束,指向十丈開外搖曳翩然的一葉紅楓.紅楓在接觸到劍氣的瞬間碎裂成粉.劍氣反噬了阻力,肆意前沖,卻在下一秒中受到更大的強阻強行鈍回,湮逝風中.

內力全失的武林第一女俠收回清寒小劍,藏於袖中,對林中來人深施一禮,"您受驚了."

掌中無劍,劍在心中.

掌中有劍,人劍合一.

若是眼前之人呢?

一個慈悲而淡泊的曠世奇人?

他的掌中無劍.

他的心中亦無劍.

那麼------

劍,則在天下!

輕搖拂塵,將胸前一撮碎葉捲入掌中.少年道士謂嘆:"白果神功,貧道無力消受,若非施主及時收手,貧道便已然如同這楓葉一般粉身碎骨了.無量天尊,當是貧道謝過施主活命之恩."

沈若兮臨風負手,淡淡道:"道長言重了."

隱真向著林中小移幾步,望着眼前傲然挺立的緋衣少女,深深的蹙起了眉頭------

服食了蜀中唐門的化功散,若是平常練武之人,便與廢人無二.可眼前之人,這樣年輕的女子,卻仍能一招制他於死命!只因,她是沈若兮!功力雖失,造詣卻在.武林第一女俠,號稱翱翔於武林九天的鳳凰!試問天下,除了那個武林神話楚明昭外,誰又能與爭鋒?沈若兮,便是失去了藍冰劍與雙手,也依舊堪當天下第一!

隱真念了句無量天尊,印指為禮.

沈若兮隨隱真回到觀中.用過齋菜,隱真便將沈若兮安頓在女觀中."施主初來敝觀,當有諸多不慣.這幾日,委屈施主了.待施主歇息幾日,蓄意重出江湖時,貧道自然不會阻攔."

沈若兮望着橫楣上"白雲洞天"的匾額,沉吟道:"道長就那麼有把握,我會作出那個決定?"

隱真微笑道:"落葉,總是要歸根的.沈若兮,亦只屬於江湖."

抬手,正了正案上的香爐."施主請便,貧道告辭了."轉身欲走,卻聽沈若兮出言相阻:"道長且慢,在下有一事相問:何以白雲觀中,唯見道長你一人?"

隱真道:"觀主率同其他道友前往臨安參加武盟大會,唯留隱真守觀.前日值隱真外出雲遊,不想機緣巧合,偶遇施主."

"武盟大會不知進展如何了."沈若兮思索著."畫眉閣無疑是武林盟的支柱,此次入盟,烽邪教又豈能旁觀.楚明昭不會想不到這一層..."

隱真道:"當是圈套?"

沈若兮道:"猜測而已.道長精通易理,不如為此卜上一卦."

"貧道並非惜劍聖人,怎會有此神通?"隱真的目光縹緲而淡定."況且武林盟之事,施主何不順其自然."

"道長昨日在靈湖岸邊占卜,早知內情."沈若兮望着隱真,目光堅定不移."不論結果多麼惡劣,還請告知."

隱真轉身,凝望着窗外雲霧繚繞的重重觀宇,沉吟良久.

"好."

案上的香已經燃盡.

大門外有人扣門:"觀中可有人?"

隱真轉身開門,只見門外是兩名佩劍女子:一著黃衣,粲然明麗.一著碧衣,清秀婉約.二人儀錶不凡,卻是一臉風霜之色,想是趕了很長的路,奔波已久.黃衣明麗少女敬劍道:"在下修靈谷九灝,與師妹綏鳶雲遊至此,不知可否在貴觀借宿一宿?"

隱真印指道:"無量天尊,二位施主請進."側身請二人入內,又道:"請二位在此稍待."徑自去了齋房備齋煮茶.

二人走入道觀正殿,只見檀香繞樑,正中供著三清道尊神像.神像下蒲團之上背對二人跪着一名緋衣女子,十**歲的年紀,青絲如雲,口中兀自念念有辭.碧衣婉約女子上前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沈若兮轉頭起身,微笑道:"區區賤名何足道,在下不過是和二位一樣的借宿路人罷了.二位叫我沈玉即可."

"閣下可是造福青陽的青蓮女俠沈玉?"碧衣婉約女子驚道.

沒想到這顯然是外來人的兩位俠女竟知道自己在青陽的一個名號,沈若兮連忙搪塞道:"在下一介百姓,有幸與青蓮女俠同名."

碧衣婉約女子放下包裹,"相識即是緣分.我姐妹二人向來清高自負,我卻獨與玉姑娘一見如故.姑娘相貌清奇,身蘊靈氣,也當是習武之人吧?"

沈若兮淡笑嘆息:"我------自己也不知道."

黃衣明麗女子九灝不由詫異:"此話怎講?"

"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罷."沈若兮垂頭幽嘆,眼中流過複雜的感懷."二位奔波連日,想來也憊了,還請歇息吧."

"玉姑娘!"九灝喚住轉身欲走的緋衣女子,"姑娘氣質脫俗,想來定非常人.修靈谷九灝,綏鳶誠意結交,若有失禮之處,萬望姑娘海涵."

"你說...你們是修靈谷的人?"沈若兮暗驚."修靈谷不是去臨安參加武盟大會了嗎?"

"我二人本隨畫眉閣人馬先行,途中與大隊走散了,耽擱了時日.便自行趕路,順便察訪二個人的下落."碧衣女子綏鳶嘆道.

"不知二位所尋為何人?或許在下可以略盡綿薄."沈若兮真誠的說道.不知道為何,她總是覺得有愧於修靈谷.是因為白非嗎?

九灝與師妹綏鳶對望一眼,互相點了點頭.

"不瞞閣下,我二人本是修靈谷"雪谷梅仙"的嫡傳弟子.此次出尋,一來尋訪大師兄白非,二來受師姐之託,找尋武林第一女俠沈姑娘,有要事相告------啊,恰巧姑娘也姓沈呢!"九灝不由笑起來.

綏鳶向九灝使了個眼色,接過話道:"不知姑娘可認得這兩個人?"

沈若兮忽然苦笑起來,笑得辛酸不已."不必找了.你們的師兄,已經死了."

綏鳶與九灝雙雙變了臉色."你怎能亂說------難道姑娘認得師兄?"

"豈止認得......"沈若兮低聲嘆息,"白大哥本是我的結義兄長.大理街頭的客棧里,他死於無鞘劍派堇莫言劍下.他死的時候,我就在他身邊."

九灝悲鳴一聲,與綏鳶一齊伏地痛哭,悲傷不已.

沈若兮見她們流露出的傷痛不似裝假,這才確信她們是修靈谷的人."二位節哀..."將二人扶起,"義兄一生光明磊落,又是與義嫂夙敵拼搏而死,可算死得其所."

綏鳶淚光盈盈,泣道:"姑娘所言甚是,眼下,我們也只有先找沈前輩了."

聽到被同齡人稱為"前輩",沈若兮苦笑不得,"只盼二位儘快找到沈若兮,亦與白閣主有個交代."

又勸了幾句,沈若兮退出房外,關上房門.嘆了一聲,轉身卻險些撞翻了隱真手中的托盤.沈若兮又吃了一驚,"隱真道長,你偷聽我們的談話?"

隱真悠悠地將齋飯茶水送了進去,道了聲"二位施主請便",便退出來,挑眉望着沈若兮:"施主,當初是誰,口口聲聲說要破解金刀藍劍之密,如今秘密就在眼前,你卻輕易放棄,又是何必?"

"知與不知,又如何..."沈若兮斂眸淡嘆,"與道長相處日來,沈某耳濡目染,已然明白,這世間,本沒有什麼是一定要清楚的.一個人的一生中,多多少少總會做些糊塗的事情.是么?"

"無量天尊...施主看開就好."隱真微笑,與沈若兮並肩向著竹林走去."昔日雪谷清瞻葬琴,謝曉鋒斷指,大理段氏避位為僧,武林盟之主亦封劍無名谷底.施主埋葬藍冰之舉,不羈往事之懷,亦堪與之同列."

看着隱真淡定而灑脫的面容,沈若兮心中一動.那日在大理菊漣客棧對自己出手相救的人,亦是有着這樣的氣質呵.那樣輕的年紀,竟然有着那樣高絕的武功------須臾之間便解決了無鞘劍派的八大高手.

------"在下已經暫時緩解了姑娘中的毒,惡人已退,後會有期!"清朗的聲音在淅瀝的微雨中格外突兀.電光閃過,映照出少年俊朗不羈的眉眼.那青衫磊落的雨中剪影,成了沈若兮心中彷彿永恆的追憶.

他,究竟是誰呢?

轉首望着隱真依舊完美無暇的面容,沈若兮由衷感慨道:"人生在世,種種之執念,均緣於割捨二字.我只是受教於道長,看破了這一層,又豈可與前輩梟雄相比呢..."

"施主言談舉止,像極了師尊道長靈竹."隱真步至前方,坐於林中琴台之上,屈指輕彈,清音悠揚瀰漫."貧道自幼隨師父靈竹道人周遊四方,閱人無數.然而像施主這般清奇離世之人,卻是貧道平生首遇."

"此曲只應天上有..."沈若兮莞爾一笑,"多謝道長謬讚了."抽出袖劍,隨音起舞.

"冷光出鏡!"隨着一聲清吒,清光凜冽,劍氣縱橫,清寒劍如貫日長虹般直衝雲霄.疾風迴旋,竹葉紛落,衣袂翻飛.

應着清奇的劍招,隱真信指而奏.琴音繞竹,恢弘幽雅.

劍光交錯,琴音悠揚.一剛一柔,恰如其分.

"滴雨澤蒼!"在漫天竹葉翩躚九重之際,倏然掠劍眸前,佇劍凝氣."珠落玉盤!"待竹葉瞬間靜止空中時,以光之速挽開劍花,回劍向天.劍光到處,萬千竹葉紛紛飄落,宛若漫天白雪.

"斜風細雨!"左指捏訣,點葉控風.右掌執刃,化劍之凌為刀之厲,由某一點自上斜切而下.琴音倏地一轉,待一招"楊柳拂風"使出,琴音已由恢弘轉為婉約.絲絲相扣,細水常流,如水墨江南紅顏女子的淺吟低唱.起伏,婉轉,淡定,天成.

琴音脈脈送出,沈若兮的記憶也隨之牽扯得極為遙遠.

------青陽古道上,自己凌空掠起,藍冰劍向白非刺去,風馳電掣一般直取白非咽喉!沒有浮華繁麗的招式,最簡單的一招,恰能致命!

------招招凌厲,招招致命.變守為攻,毫不留情!自己的左手輕斬白非脈門,右手藍冰劍平平指向白非,抵在他的咽喉之上.

大片大片的驚鴻掠影,在沈若兮的腦海中隨閃即逝.凝氣於右掌,凌空出劍,竟是刺向安詳撫琴的隱真.集萬千縱橫的劍氣於一劍,破空平刺,正是那招"滴水穿石"!

"施主如何開起貧道的玩笑來..."蒼白修長的手指撫過琴弦,隱真神色忽然一斂.琴聲戛然而止,隱真已然平地騰身而起,藏琴於身後.右手執起拂塵,當空一揮,光華如練,迎上凌空刺來的清寒劍.

劍尖斜挑,繞開揮過來的拂塵.沈若兮但戰不語,腳下施展出驚二十四步移形步法,手中仍然不停."殘月清風"使出,一劍光寒十九洲,風雲突變,天地飄搖.

"好一招"清風殘月"!"隱真凝力於掌,欲傳剛勁於至柔拂塵之上,重震沈若兮掌中之劍,從而以柔克剛.豈知拂塵揮出,擊於劍刃之上,竟似以卵擊石,毫無着力之處.

"隱真,好一個道貌岸然的出塵道士!你當沈若兮是白痴嗎?"眼中燃燒着熊熊怒火,她已經口不擇言."從在大理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就是殺害白大哥的堇莫言!"

------"無鞘劍派繁無影,堇莫言,奉掌門之命率同眾師弟誅殺點蒼八子,一命不留!"

------"師兄,此人亦不可留......"

隱真,隱本藏真.

"你化裝成莫三哥的模樣,只是為了博取我的信任.一直以來你深藏不露,而今,我終於可以為白大哥報仇了!"

一個人的身形可以改變,容貌可以改變,但聲音卻是永遠無法改變的.

兩道人影在風中閃電般交錯.白練清光,交錯摩擦,唯見風中絲絲盪開的銀色塵絲.飛揚的緋色長衣掠過風中獵獵作響的潔白道袍.隱真大驚之下,眼中掠過悲慟與無奈.

"堇莫言,拿命來!"沈若兮雙目微紅,射出濃烈的恨意與殺氣.伴着撕心裂肺的吶喊,沈若兮一招"飛沙走礫"使過,又連一招"沙天漫卷".腳下步法依舊絲毫未亂,掌中清寒劍劍氣充盈形成氣陣,光影交錯摩擦如展開的羽翼.籠罩在隱真的周圍,迅速的推進……

何曾熟悉的情景.何曾熟悉的招式.風雨十劍.驚鴻二十四步移形.乃至最後的一招萬劍合一.以點蒼的武功敗敵,以致白非死命的招式奪命,正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耳邊是呼嘯卷過的疾風.隱真周身一暖,一絲微笑浮上嘴角.棄了手中凋零無幾的拂塵,迎著撲面而至狂厲的劍氣,隱真臨風挺立,手結蓮印,低誦道號無量天尊.白袍纖塵不染,隨風翩躚如蕩漾水中的白流蘇.

清寒劍的劍氣在觸到隱真衣袂的那一瞬,就忽然頓住.二人相對而立,世界彷彿靜止.

多熟悉.

歲月輪迴,造化弄人.成敗枯榮之間,一切又重演.

隱真淡然動唇:"從今晨竹林的白果神功到此時的萬劍合一------施主已錯失了兩次殺我的大好時機.施主不殺我,我便有了反撲的機會."

他忽然輕輕一笑,淡淡的嘲諷之意在他的眼裏蕩漾開來."只因,你的心不夠狠."

劍在手上輕輕地晃動起來.沈若兮咬着嘴唇,握劍的手指因太過用力而指節發白.清寒劍的劍尖微微顫抖,緋衣女子的眼神亦悲傷而絕望.

只要再向前一分……一分!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你!"

那一瞬間,彷彿有千萬般言語無從傾訴,只化為絲絲極至的憂傷,氤氳在她的眼底,如霧靄般迷茫,捉摸不定.那是怎樣複雜而又絕望的感情------本該殺了仇人,為自己生平唯一肝膽相照的摯友報還奪命之仇,可為什麼...短短几日來朝夕相處,劍至眼前之人喉前,卻遲遲下不去手!

清寒劍在沈若兮手中兀自搖曳顫抖,執劍人淚盈於眶.隱真念號道:"白施主確系堇莫言所殺,然而貧道俗名陸淞燮,真正的堇莫言,已在你我相遇那日,死於點蒼二俠嚴青軒劍下."

沈若兮的瞳孔倏地放大.正在此時,只聽遠處傳來一聲清吒,碧衣的修靈谷女弟子已然拔劍,向隱真攻來.

"綏鳶姑娘,住手!"沈若兮急忙相阻,"兇手另有其人,不是他......"

"堇莫言一派滅徐家滿門,殺了我多少兄弟姐妹,亦在武盟大會上出言不遜,置畫眉閣於水火之上...此仇早已結下!今日不管他是不是堇莫言,我都要殺了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手刃仇人的機會!"綏鳶招招狠厲,旨置隱真於死命.卻因口中說話而真氣不純,節節敗退------若論武功,她實非白雲觀下有道之士的對手.

隱真並不進攻,只是一味相避.當掌中拂塵木柄震飛長劍之時,綏鳶後退三步,道:"你本該殺了我的."

"無量天尊,罪過罪過..."隱真嘆息道:"既然二位施主都不相信貧道,那麼......"

"啊------"沈若兮和綏鳶同時驚叫出聲.

白光一閃,跌落地上的長劍已被拂塵捲入道士掌中,隱真握住劍柄,倒轉劍刃,以劍鋒向自己的臉上狠狠劃去!瞬間,那原本白玉般完美無暇的面龐,已經被鋒利的劍鋒削去薄薄的一片.鮮紅的血液順着玉白的臉頰滑下,一滴,一滴,陰森可怖.

如此狠厲勇絕的一劍.

將那葉片般大小的血肉置於掌上,隱真蒼白的嘴唇微顫.他微笑道:"這樣,二位可相信了么?"

------那是真正長在隱真臉上的肉皮,而並非葛皮或白面製成的易容面具.

"你......又是何苦!"沈若兮的目光閃了一閃,聲音悲哀而迷惘."我從一開始就相信你,從一開始就相信......"

綏鳶已伏在巨石上痛哭不已.

"我想,有些事情,還是要解釋清楚的..."隱真謂嘆,"點蒼九子聞名天下,二位可曾聽說,其第三俠莫青凌,在入派以前,名喚陸清燮......"

沈若兮雙手緊握成拳,斂在袖中."武林盟受難,我豈能坐視.道長且借我一匹馬,我要立即趕去."

"施主,怎可以忤逆天意."隱真謂然規勸,"萬事順其自然,還是不要去了罷."

沈若兮奇道:"我重出武林,豈非道長所願?"

隱真久久地沉默著,彷彿在思慮着什麼.忽然,他撩衣跪在沈若兮面前.

"貧道這一生,除了師傅,再沒有跪拜過第二個人.如今,我卻只求你------

不要去武林盟."

這千金一拜之後,又隱藏了何許不能言說的掙扎與無奈?

沈若兮凝重的望着面前屈膝而跪的少年道士.須臾,一絲自嘲浮上臉龐.

她亦向著他緩緩地跪下.

"重拾舊道,完成夙願,這將會是我最後的機會."

"所以,你這一拜,我不能受."

藏身於竹林深處的黃衣女子,目睹了這一切.

翌日清晨,隱真端著齋飯扣響了沈若兮的房門.久無人應.推門而入,人已去,只尋得茶盞之下白箋一封------

一舞驚曲窮碧落,拔劍向天下黃泉.

纓落塵香花已盡,玉碎瓦全緒翩躚.

四海三山人去也,此去無回君勿念.

共剪西窗莫休問,竹林試劍幾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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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蕭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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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琴劍落纓 易水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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