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可以穿你的襯衫嗎
她回頭怒瞪著他,面頰上紅暈未散,一雙眸也染著水光,表情更是十分生動,她斥責他:「放手!」
江雁聲瞥見那到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在轉角,他才收回目光,低頭盯了她兩秒鐘,然後扯著她坐到沙發上。
有些暈,但她更多的是憤怒。
她想也沒想就起身,卻又一把被江雁聲按住肩膀,男子嗓音很冷:「坐好。」
裴歌臉上沒忍住浮起冷笑,嘲道:「不愧是你啊,動不動就打人,就算你看再多的書、平常偽裝得再好也改變不了你江雁聲下里巴人的本質,鄉巴佬的劣根性!」
他就站在她面前,姿態居高臨下,高大的身子罩住她,同時也擋住了所有的光。
裴歌低著頭,半眯起眼睛,呼吸有些急。
後來他倏地蹲在,面對著她,甚至比她還要矮上一截。
男人掀眸靜靜地看著她,光影灑下,襯得他五官輪廓更加清晰立體,但卻是半明半暗。
他抓著她的手,低聲問:「你在怨我什麼?」
裴歌看都不看他,閉上眼睛,她再度冷笑一聲:「我都說了,陸曄是斯文人,而你不是,別拿你那套對付市井小混混的手段對付他,也別用你腦子裡那骯髒的想法代入他,看得人怪噁心。」
江雁聲垂眸看著自己握著的這隻手,白皙柔軟,像工藝品。
他又抬頭望著她,另一隻空閑的手將擋住她臉頰的長發給撥到而後,那張帶著殷紅顏色的絕美面龐落入江雁聲視線。
男子連語氣都沒變,繼續問:「還怨我什麼?」
裴歌看他一眼,別開視線:「你打擾我喝酒的好心情了。」
「還有呢?」
這邊一片狼藉,空氣里還飄著濃郁的酒香味。
「沒有了。」裴歌吸了吸鼻子,將手從他手心裡抽出來,姿態冷淡:「你可以不要擋我的路了么?」
他冷嗤一聲,黑眸閃過冷光:「放你去洗手間是么?」
「你打了人,我沒讓你去跟人道歉已經是慣著你了,江雁聲,你不要給我得寸進尺。」她說。
口口聲聲說喜歡他要跟他結婚的女人,這才短短時間,態度就如此惡劣。
他說:「喜歡跟他喝酒是么?裴歌,才短短半個月,你答應過什麼就忘得一乾二淨了是不是?看來你的喜歡也不過如此。」
裴歌攥了攥手心,她抿唇看著他。
過了好幾秒,卻倏然笑出聲,「我雖然天生喜歡犯賤,但我還沒賤到這種程度,沒道理任由你一邊玩著我我還要上趕著捧你的臭腳……」
「江雁聲,你算什麼東西。」她深深地凝著他,眉梢眼角都掛著譏誚,聲音很低但足夠他聽清楚每個字。
他卻是笑了,薄唇勾起微末的弧度,跟她說:「我沒玩著你。」
未等裴歌有什麼反應,他接著補充:「我也沒單獨跟顧風眠一起吃飯,那通電話是……上午我剛從虞城回來,和幾個金融公司的負責人吃飯,機會難得,所以順便替眠眠引薦一下。」
裴歌大腦空白了一陣。
她勾唇:「所以呢?這半個月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給我回了幾個?你回來有第一時間告訴我么?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你抽幾分鐘先給我打個電話,很難做到嗎?江雁聲。」
「所以是吃醋了,這會兒想方設法報復我?」
裴歌別開臉,冷哼:「你是什麼東西,我報復你?」
他又去拉她的手,裴歌要躲,但她始終整個人都在他的掌控之內,逃也逃不到哪裡去。
他捏著她的手,難得親昵,嗓音很低,帶著磁性:「那是我報復你,行了吧?」
她不說話。
江雁聲站起身,裴歌不情不願地任他拉著自己。
陸曄和莫筳均都沒回來,也不知道是看見她和江雁聲待在一起故意避嫌還是怎麼。
但裴歌可沒忘記他剛剛野蠻地打了陸曄。
她跟他說:「你剛剛打了人,現在去跟陸師兄道個歉。」
一聽要道歉,男人臉色倏地黑下來。
裴歌抽出手,往洗手間的方向去。
江雁聲盯著她的背影,愣了一兩秒以後抬腳跟了上去。
在往大門和洗手間的交界處,江雁聲抓住裴歌的手腕,女人小腦失衡,身形不穩,踉蹌一步被他一把攬著肩膀。
頭頂他低沉的嗓音傳來:「我不跟他道歉。」
「你打了人……」
「我不跟他道歉,也不要那個觀察期了,這樣滿意嗎?」
腦子突然空白了幾秒。
等反應過來裴歌已經被他給塞進了副駕駛。
江雁聲照舊傾身過來給她系安全帶,裴歌揪著他的襯衫問他:「你說不要觀察期了,是什麼意思?」
車裡一片靜寂。
她琥珀色的眸盯著他,紅唇嫣紅,那雙絕色的眼睛明明足夠清澈透亮,但江雁聲看著就是覺得迷離。
他盯著她的唇色,喉結滾動:「字面意思,應該很好理解。」
裴歌眨了眨眼,濃密纖長的眼睫像扇子一樣撲騰,又在眼瞼下方落下一片陰影。
她說:「那我們這是徹底吹了還是在一起了?」
男人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下,眸子里無多少笑意,但嘴角勾著淺淺的弧度。
薄唇貼著裴歌微涼的耳廓,呼吸盡數沖刷著她脆弱又敏感的耳膜:「你說呢?」
裴歌攥緊手心,沒忍住往一旁縮了縮,她眨眨眼:「鄉巴佬,你想哄人可真是太容易了。」
……
他就這麼把她哄住了。
裴歌側頭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看,眼神直白肆意,她說:「如果不是我撞到,你準備什麼時候給我打電話?」
若不是她不小心撞見顧風眠和他通話,他指不定還要瞞她多久。
男人單手熟練地打著方向盤,側頭看她一眼,薄唇輕啟:「我不準備給你打電話。」
「……江雁聲,你這個人真是爛透了。」
他笑笑:「嗯。」
裴歌咬牙:「你還嗯,為什麼不準備打?」
「是想著要不就算了。」他停頓住,過了一會兒又說:「不過你要這樣氣我,好像又覺得辦法忍。」
「我沒氣你。」
他回側頭看著她,眸色深沉:「約法三章,你答應了的,這會兒忘了?」
「你先找顧風眠的。」
「只是給她引薦人脈,一起吃飯的人那麼多,並不單單和她一人。」
「江雁聲,你偷換概念。」
「裴歌,她跟你不同。」
「哪裡不同?哦對,你們青梅竹馬,我是後來者居上。」她冷哼了聲,轉頭看著窗外。
而江雁聲安靜開車,懶得再理她。
走了一段路,窗外城市夜景不停倒退,樓影幢幢,這條路越看越是熟悉。
她轉頭,語氣頗有些不滿:「這條路不是去你家的啊。」
他點點頭,嗓音平淡:「嗯,先送你回家。」
裴歌往椅背里一靠,低著頭:「去你家,不行么?」
江雁聲看她一眼,菲薄的唇勾起淺淺的弧度,嘲道:「裴歌,咱們能不能偶爾稍微矜持一下?」
她不以為意,輕飄飄地說:「我已經很克制了。」m.
到達裴家已經快接近十一點。
車子熄火,江雁聲轉頭望著她,對她道:「回去早點休息,讓你們家露絲給你煮點醒酒湯,否則明天早上醒來頭會痛。」
她低著頭,還是沒動。
「裴歌。」
她眼皮動了動,頭也沒抬,說:「肉絲笨死了,她根本就不會煮什麼醒酒湯,」裴歌忽地抬頭看著他,軟了態度:「你給我煮。」
江雁聲利落地解開安全帶,下車。
然後繞到副駕駛這邊,開門,彎腰傾身進來解了她的安全帶,再將她半摟半抱地從車裡拖出來,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絲毫不拖沓。
車門被裴歌嘭地一聲關上,她抓著他腰際的襯衫布料,抬頭望著他:「你進去給我煮醒酒湯。」
見他臉色黑下來,裴歌順著就改口:「那不然還是去你家好了,就只有我們倆人。」
他拉下她的手指,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艾道:「就兩人方便你幹壞事么?」
「你要是不願意,我還能做什麼啊?總不能強迫你不是么?」她嘟著嘴,十分不滿。
夜更深,月亮悄悄地躲進雲層里,四周響起蛐蛐的聲音,襯得這一片靜謐極了。
四下無人,這片區域更是靜到連狗吠聲都沒有。
可偏偏江雁聲卻看著她說:「你也不是沒強迫成功過。」
裴歌皺眉:「江雁聲,你說什麼呢,你要是真的不願意,你別有反應啊。」
他深深地睨著她,眸色深沉,面色也頗為嚴肅:「裴歌,我是個男人。」
她抬頭看他一眼:「哦,所以才這麼惡劣。」
「不早了,進去吧,外面蚊子多。」
裴歌盯著他的唇看,在她剛剛準備踮腳的時候江雁聲傾身下來,微涼的唇在她的唇上蓋了一下,一個淺嘗輒止的吻。
男人眉頭卻皺緊,對她說:「以後不要和其他男人一起吃飯、喝酒。」
她閉了閉眼,眼尾帶著淡淡的憊懶,「看你表現。」
江雁聲目送她走進別墅,臨進了那扇門,裴歌又忽地回頭,她沖他笑著,挑著眉:「真不進來么?我爸不會知道的。」
他堅定地搖頭,愣是不給她任何回應。
裴歌捏起拳頭跺了下腳,轉身時歪了一腳,差點摔了,不還好她穩住了,反正那姿態看的江雁聲一陣心驚膽戰。
腦子裡想著,以後一定要讓她少喝酒。
接下來兩天都是周末。
她最近報了一個繪畫的班,是在江雁聲出差之後報的。
那時候也是覺得無聊,報來消磨時間罷了,不過後來去了兩天就沒去了。
現在心情好了,他又要上班,總不能一天天地找他膩歪著,於是整個大白天她都在培訓班裡待著。
到了下午四點終於熬不住了,裴歌提前溜了。
她直接去了裴氏找他。
距離五月份的裴氏年中會才過去短短三四個月,裴歌在那天晚上賺足了眾人艷羨的目光,公司自然大部分都認識她。
她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江雁聲那層。
這一層的接待秘書見是裴歌,都連忙擺正姿態,笑臉相迎:「裴小姐,您今天怎麼有空來了?」
裴歌環視了一圈,她點點桌面:「我找個人。」
「請問您找誰呢?」
她笑眯眯地:「找男朋友。」
「啊?」女秘書恍惚以為自己是停錯了,等回神就見裴歌已經推開了工區的透明玻璃門。
江雁聲他們組的人對裴歌已經很熟悉了,見到她來,都紛紛跟她打招呼。
甚至還有女生悄咪咪地又很八卦地問她到底追到江總沒有。
當時裴歌看了一圈坐的滿滿當當忙碌的人,她清清嗓子,也壓低聲音跟那女生說:「你猜。」
「……」
這裴小姐還真是調皮,這女生搖頭想。
江雁聲這會兒還在開會。
裴歌就輕車熟路地往他的位置上走,走到一半想起來,他如今升職了,是不是得有自己的辦公室了?
於是隨便抓了個人問,那人回答說江雁聲的位置還是在老地方。
她走過去坐下,他桌上照舊堆著那些圖紙。
他這地方沒什麼好玩的,裴歌坐下打開了自己的手機準備玩兒兩把遊戲,結果也不知道是自己運氣不好還是怎麼的,一把比一把讓人抓狂。
她氣憤地將手機扔到桌上,江雁聲就回來了。
剛剛她的動作並沒有逃過江雁聲的眼睛,他走過來眉頭一皺,問:「怎麼了?」
裴歌不滿地盯著他:「你怎麼才回來?」
江雁聲拖了一把椅子坐下,眉心照舊擠著弧度:「在開會,怎麼來公司了?」
「來找你吃飯。」裴歌說。
見他眉頭並未鬆開,她看著他,問:「不可以么?」
現在差不多已經到了下班的點,江雁聲沒說什麼,點頭:「可以。」
然後開始收拾東西。
裴歌滿意地薅過手機等著他,他拿了車鑰匙起身,裴歌順勢挽著他的手臂,他低頭看了眼,未置一詞。
跟著他走出工區,江雁聲看了眼忙碌的人,叮囑他們早點下班。
一些人口頭應著但照舊埋首在屏幕前做事,而另外一些任則轉過頭來看著江雁聲。
這一看還真就看出了些大問題,那挽著江總的手笑的一臉得體的裴小姐是怎麼回事?
等他們兩人離開,原本安安靜靜的工區立即爆發出了激烈的討論聲。
「剛剛有人拍照留證了嗎?」
「江總那雙火眼金睛盯著,我們誰敢拿手機拍照啊?」
「他們倆這是真的在一起了么?」
同事魏佳湊過來說:「看那架勢,肯定實錘了,剛剛裴小姐那手和江總默認的狀態不就說明了一切么,」頓了頓,魏佳雙手合十望著天:「偶買噶,這也太瑪麗蘇了吧?」
「這裴小姐圖啥?」有男士搖頭。
隨即就吃了旁人的一個爆栗,他被人反駁:「你什麼意思啊?我們江總差了嗎?他可比那什麼上流社會一般的富二代優秀多了好嗎?如果是我,我也選江總。」
「就是,我們江總多優秀的人,以後前程無量。」
「這麼說,裴小姐是真的把江總追到手了?」
「嗨呀,這就不要當真了,裴小姐是什麼人啊,就算沒有裴董,她長得漂亮身材又好,江總總歸是男人,女人追男人那就只是隔層紗,江總又能堅持多久呢?」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地說著,比當事人都還要激動許多。
而電梯里,裴歌靠著江雁聲的肩膀,低頭划著手機,苦惱著:「吃點什麼好呢?」
江雁聲看她手指划來划去,他伸手一把將她的手機拿了,「裴歌,我有話跟你說。」
她轉頭望著他,點了點頭:「什麼話,你說。」
末了,她又補充了一句:「只要不是分手。」
「以後可以不要像今天這樣到公司里來找我,好嗎?」他表情略微顯得嚴肅。
裴歌眨了眨眼,精緻的眉擰起:「這有什麼問題么?」
「會對我造成困擾。」
「江雁聲,你是不是怕他們知道?」她瞪著他。
電梯到達負一層,裴歌先走出去,走了幾步又回頭朝他伸手:「我電話給我。」
他低頭看著她的手,不給。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江雁聲嚴肅地跟她說:「這段關係是你要的,我會儘力做好一個『男朋友』的職責,但是裴歌,我希望你能清楚,我們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有我自己的事情,不可能天天圍著愛情轉。」
她咬了咬牙,眉頭都擰緊了,說:「什麼叫做這段關係是我要的?」
他不說話,盯著她看。
「江雁聲,你覺得你不喜歡不能接受那你就繼續拒絕啊,我干我喜歡的事追我想要的人,你保持你自己就好了,什麼叫做這段關係是我要的?」
他皺著眉,抿唇道:「這不就是你想要的?你想強求的?」
強求?
裴歌在心裡默默地咀嚼著這兩個字,最後她抬眸嗤道:「強求?我要你跟我結婚,這才叫做強求,懂嗎?」
她往前踏出兩步,站到他面前,伸出食指一下一下地戳在他心口上:「所以你答應嗎?」
「你未免想的太多。」他道。
他倏地牽了她的手,拉著她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裴歌被他的態度搞得七上八下,不知道這男人心裡都在想什麼,一會兒軟一會兒硬,活脫脫像個矛盾糾結體。
她重重地掐著他的手,直到他不悅地看了她一眼。
裴歌說:「我不喜歡你說什麼這個世界那個世界,我們共同生活在臨川,頭頂也是同一片天,那就是一個世界。」
說著她又補充:「至於你說的困擾到你的工作……我可不想跟你談什麼柏拉圖,我喜歡看得見摸得著,就因為考慮到你要上班,我也是忍了整整一天沒找你,你不要覺得我幹什麼都隨心所欲。」
江雁聲難得有一次說不過她,沒再開口。
晚上兩人去的是食香居。
中途他倒是真的盡到了一個男友的責任,給她剝蝦剝螃蟹,忙得自己都沒吃幾口。
只是螃蟹這東西性寒涼,不宜多吃。
他由著她吃了兩三個就不再給她弄了,裴歌眼巴巴地望著他,說:「不能吧?我練散打的身體好得很,多吃幾個螃蟹怎麼了?」
但江雁聲偏說:「那還是不好,這東西要少吃。」
「……」
她嚴重懷疑他是故意的,這人小氣的很。
這頓飯吃完,裴歌跟著他走出食香居,她還在為自己沒能喝到梅子酒和吃夠螃蟹而苦惱。
外頭天色漸黑,她低頭望著他牽著自己手指的大掌,恍惚間依舊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裴歌抬眸看著前方,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鄉巴佬,我別是被你pua了。」
pua?
「pua?」他側頭望著她,不太熟練地念出這個詞。
裴歌看他一副迷茫的樣子也懶得解釋了,她擺擺手:「算了,不懂就算了。」
她走路不看路,這會兒踩了顆小石子兒,差點又崴了腳,幸好江雁聲及時扶住她。
他抱著她,擰眉:「好好看路。」
「哦,知道了。」
沒想到他又問:「pua是什麼?」
裴歌看他一眼,語氣有些敷衍:「你就當是s|m了。」
上了車,他照舊先送她回家。
裴歌扳著手指想,忽然說:「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去看電影吧?」
他問:「看什麼電影?」
她眨了眨眼:「別人談戀愛都要看電影的,專門買情侶座,或者說買那種最後一排靠角落的位置。」
男人想也沒想地冷嗤:「你是去看電影的還是干其他的?」
「害,都不耽誤。」他說。
「……」
最後江雁聲拗不過她,開車了去電影城。
雖然兩人剛剛用完晚餐,但是她還是指使他去買了爆米花。
她專門選了一部恐怖片,還不是國產的,嚇人程度肯定是有的。
兩人的位置在最後一排,角落。
該片子真是當下最火熱的,她這種臨時買票的,壓根就沒有好位置了,最後一排兩個角落的位置還是他們被動的選擇。
她在心裡預想的劇情是,她會在某個瞬間害怕地躲進他懷中。
片子是好片子,至少前座有不少女孩子都被嚇到了,有的甚至被直接嚇到離場,只是裴歌都沒什麼反應。
她暗自掐了下手心,側頭看了江雁聲一眼。
後者轉頭盯著她,將手中的爆米花遞給她,裴歌搖搖頭。
放映廳里漆黑一片,熒幕上的光線也很暗,音效也很滲人。
但在這種環境下,裴歌看了眼前座黑壓壓的人,她看著江雁聲,非但沒有感到一絲害怕,反而覺得他五官立體、眼睛明亮比屏幕上的劇情都好看。
裴歌舔了舔唇,眨了眨眼問他:「要接吻嗎?」
話音剛落,大熒幕上劇情不知道演到哪一步了,不少人發出害怕的聲音,恍惚間裴歌看到有女生驚恐地往自己男朋友懷中鑽。
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面前一陣陰影罩下來,有什麼微涼的東西貼上她的唇。
裴歌倏地睜大眼睛,耳邊響起男人低沉的嗓音:「閉眼。」
她機械般地閉上眼睛。
那爆米花也不知道是誰拿著的,這會兒全部一股腦地灑到地上去,空氣中爆發出一股甜膩的味道,像極了泛著酸臭味的愛情。
他熟練地撬開她的牙齒,唇舌交纏。
裴歌完全被帶進去了,意識有些模糊,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也就顧不得這是人滿為患的放映廳了。
甚至於,她更加大膽地朝他伸手,黑暗中,根本就沒人看見。
但江雁聲卻黑了臉,呼吸驀地變得粗重,分開她的同時也順帶按住她作怪的手。
裴歌小口地呼吸,大膽地望著他。
那神情赤果果,看的他又是一股氣往下沉。
他們這樣旁邊不可能沒有所察覺,江雁聲側身擋了隔壁投過來的視線,重重地捏著裴歌的手。
她吃痛,眨著眼睛道:「痛……你捏我做什麼?」
他看著她,幽黑的眸暗含警告:「你規矩一點。」
「我很規矩呀。」
這聲音……無異於一劑毒藥。
他問她:「你還想不想看電影了?」
裴歌抿了下唇,反問他:「我能跟你回家么?」
而江雁聲這次沒像從前那樣直白地拒絕,他只是用那雙幾乎能洞悉人心的眼睛望著她。
她覺得有戲,沖他眨眨眼,純純地開口:「我不幹別的,就到你那兒去欣賞一下我的照片。」
「……」
裴歌最終得償所願。
她早就有準備。
江雁聲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甚至兩人之前還是發生過關係的,但這晚他沒打算要裴歌。
回去就鋪好了次卧的床。
她站在明亮的房間中央,很是無辜地看著他,說:「我沒帶衣服誒,可以穿你的襯衫嗎?」
答案當然是不可以。
當他說出這個答案時,裴歌也不意外,只是她裝作很受傷地往床邊一坐,抱怨著:「你衣服那麼多,穿你一件衣服又怎麼了?大夏天的,我總不能穿我穿過的吧……如果不穿,那也更不好吧……」
他有些頭疼,扶額,隨後像是想起來什麼,跟她說:「你上次買的衣服還在這裡,我去給你拿過來。」
同事來家裡吃飯的那天,裴歌提了滿滿好幾個購物袋過來找他。
然後後來就自然而然地將這些東西都堆在了他這兒。
男人轉身要走,裴歌兩步跑過去拉著他,抬眸楚楚可憐地看著他:「你確定要我穿那些嗎?」
江雁聲就當她是不死心在打感情牌了,壓根就不理她。
見他不理,裴歌又眨眨眼睛:「嗯……我放在這兒的那些東西,你都沒拆開看過嗎?」
他抽出手,出去了。
回了卧室,從衣櫃最底層將她那些購物全部拎出來,又來到次卧,將這些東西放在沙發上。
江雁聲說:「給你拿過來了,不早了,洗完澡就早點睡。」
裴歌乖乖地點頭:「好的。」
他關上門出去了。
次卧是沒有浴室的,裴歌坐在地毯上很糾結地翻了翻那些購物袋,她隨後拎了一件布料少的可憐的衣服出來,蹙眉思索到底應該穿哪種風格……
最後想到了他卧室里那副自己的寫真,還是挑了一件應景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