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慘淡開局

推開河東王府沉重的大門，眼前的破敗令石媛他們瞠目結舌。

「長公主您下詔退位的那日，奴婢聽宮裏人說陛下急着派人來抄了河東王府。」淺酌四下里望了望，小聲稟告「長公主」。

石媛醒來時看見的那兩個女孩是皇甫銘瑛的貼身侍女，這次出宮他們二人也一道被送了出來。在路上聽到兩人的對話，石媛才知道他倆一個叫淺酌，一個叫佳釀。

「他們也太欺負人了！」佳釀年紀小些，說起話來顧忌也少些，「女帝退位為長公主，被封在河西，卻要住在河東王府，河東王又是謀逆之臣，他們什麼意思……」

「佳釀，別說了。」淺酌碰了碰佳釀的胳膊，止住了佳釀的抱怨。

「封在河西，卻住在河東，還是逆臣的府邸……不帶這麼諷刺人的吧？」

石媛小聲重複了一遍，似乎對自己的處境又多了一層認識。她沒有對淺酌和佳釀的反應做什麼表示，只是安靜地往院子裏走去。

見「長公主」這樣平靜，淺酌和佳釀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也都不敢再多說話了。

然而，才走到河東王府的正廳前，那兩位心中的顧慮就爆發了出來——「長公主」長嘆一聲，就朝着門前的立柱沖了過去。

淺酌和佳釀都沒來得及抓住她，就見她一腦袋撞了上去。

「長公主！長公主！」

淺酌率先跑過去撐住受到反作用力仰面摔倒的「長公主」。

佳釀嚇壞了，上前來抱着「長公主」就哭了出來。

一旁的寧安王似乎受了不小的驚嚇，愣怔在那一動不動。

而當事人卻暈暈乎乎緩了半天，突然哀嚎一聲：「電視劇就是騙人的。」

「長公主您在說什麼？奴婢求您不要再嚇奴婢了。」

淺酌將「長公主」扶起來，臉上又浮現了石媛剛見她時的鬱郁之色。

「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我，我想死都不能如願嗎？」石媛望着淺酌的表情，生怕她把自己當神經病扔外面大馬路上了，於是捂住自己的嘴巴，作悲傷狀。

只是這演技，即使不照鏡子石媛自己都嫌棄——一滴眼淚都沒能擠出來，甚至眼眶都沒紅一下。

「長公主，您剛剛那個角度應該使不上勁。」

石媛忍不住白了「認真分析」的佳釀一眼。

與此同時，空氣就如凝固了一般，除了石媛，另兩雙眼睛也裹挾著詫異的情緒落在了佳釀的身上。佳釀捂著嘴巴，惶恐的眼神流盼於「長公主」與淺酌之間。

若不是瞥見府門處閃過一個人影，石媛一時半刻都想不出來該怎樣突破此刻的沉默。

「步柔姐姐來了。」

寧安王最先反應過來。

淺酌給佳釀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起使勁，將還在發愣的「長公主」直接從地上拽了起來。

「見過步尚書。」

「你們怎麼了，剛才怎麼都蹲在地上？」

那個叫步柔的女孩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他們跟前。

「回步尚書的話，長公主她……她想尋短見，奴婢們好不容易才攔下來。」淺酌一面回話，一面偷瞄著仍有些迷茫的「長公主」。

步柔打量了眼前這個看起來怪怪的「長公主」，不由得嘆了口氣：「銘瑛，我知道這一切對你的打擊很大，可你不是這樣會輕易被擊垮的人，你也不是會任由皇甫銘珏那個庸才糟蹋寧瀾的人。」

「步尚書，這話……」

「不用這麼叫我，我也不是什麼尚書了。」步柔自嘲般冷笑了兩聲，「如今我可是全寧瀾男人都羨慕的教坊使。」

「噗——」

石媛別的情況不清楚，「教坊使」這三個字她還是知道是做什麼的。

步柔順手揪起「長公主」的耳朵：「這會笑了是吧，笑了就給我振作起來。我帶了一些家丁來，幫你們把這收拾收拾。還有一些平日裏要用的東西。」

「步柔，你太好了！太感謝了！」此刻石媛心裏正犯著嘀咕，並且還在用手扒拉着步柔揪著自己耳朵的手，但感謝的話也確實是發自內心的。

畢竟眼下這河東王府除了各種破損的廢舊陳設和物品，一件拿到手就可以用的東西都沒有。

在步柔他們的幫助下，石媛將河東王府里裏外外都翻了個遍。再擺上步柔帶來的幾樣東西，勉勉強強算是可以住下了。

這一整天，步柔都在府上幫忙。可石媛卻沒敢多和她說幾句話，因為石媛深深地感受到了她與原主皇甫銘瑛的感情是如何的深厚，自己稍有不慎，定會被她發現問題。

而「長公主」對自己反常的態度落在步柔眼裏，還是讓她感到奇怪。

即便如此，步柔臨走前還是丟給「長公主」一句豪言。

「聽說陛下下令停了你和銘玹一年的俸祿以示警戒。我就發發善心，包下你們這一年的開銷吧。」

望着步柔大搖大擺離去的身影，石媛不禁大發感慨：「步柔若是男子，我分分鐘嫁給他。」

「二姐，銘玹發現你一出皇宮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一旁幾乎不說話的寧安王皇甫銘玹瞧着她這樣都笑得渾身直抖。

被這麼一說，石媛立刻挺直了後背，板起了面孔：「小子，你姐到哪都是你姐，別想翻天。」

誰知此話一出，三個人都伸手過來要捂「長公主」的嘴。

「您現在可真是放飛，天已經翻了，話就不能亂說了。」

四個人在河東王府的日子就這樣打打鬧鬧得過了起來。

步柔每隔幾天就回來看他們一趟，還自掏腰包將河東王府門頭上的舊匾給換了，換上了嶄新的「公主府」牌匾。

試探著、偷聽着，再加上石媛有時候開門見山的詢問，她很快對寧瀾國和原主皇甫銘瑛有了較為全面的認識。

寧瀾國在幾百年前由幾大家族共同執掌朝政，相傳皇甫氏、楊氏、崔氏、步氏、卓氏這五大家族分別擁有主管秩序、記錄、戰鬥、財富和教育的五位天神降下的神諭，這些家族也就依據神諭在寧瀾負起了各自的責任。

然而這樣的平靜並沒有維持多久，就有人跳出來質疑五大家族是否真的有神諭，並領導自己的擁護者發動了叛亂。最終這場叛亂在皇甫氏的領導下，憑藉崔氏的軍隊和步氏的財富鎮壓了下去。這也使得百姓相信了神諭的力量。之後經過幾番商議，最終眾人推舉皇甫氏族長為帝，其他四族為輔佐，以安定寧瀾全境，並與北方新興的焦炎國對抗。

至於作為寧瀾國第三十二代皇帝、第一位女帝的皇甫銘瑛，她的經歷在寧瀾就如一段傳奇，甚至比上古五神諭的傳說還讓人們感興趣。

「一說起皇甫銘瑛的事個個都歇不下來，我得好好整理一下。今晚我先畫個關係圖出來。」

說着，石媛從柜子裏取出紙筆，趴在昏暗的燭火下擠眉弄眼了大半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