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辯論
用「利益」來說明雜家學說過於膚淺了些。讓沈默長篇大論，他也懶。而且，這兩年期間，也沒有教授雜家學說。反之，教授的全是儒家學說，畢竟儒家學說在這個時代是很吃得開的東西，你要是說你不是儒家的弟子出去都會被群起而攻之。
在這個時代，學問是分等級的。
儒家無疑是最頂端的那種，凡事帶個「子曰」之類的去杠，別人是絕對不帶敢反駁的。即便敢反駁，也要加上個「子曰」。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沈栗見到沈默如此回答，不由得有些蛋疼，依舊是毫無破綻。
反而是旁邊的沈放不幹了。
「默哥，你怎麼能說雜家是哄小孩兒的呢！「兼儒墨，合名法」，「於百家之道無不貫通」這才是雜家的學問，不是什麼哄小孩的！」
「既然「兼儒墨，合名法」為何你要說「利益」兩字，「利益」兩字與聖人之道不合。」沈默撇了一眼小屁孩，那眼神就是「你偷偷補課……」。
「這……」沈放囁喏了一下，又不知道怎麼接沈默這句話，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沈粟。
「既然如此，你們便辯一辯吧。」沈粟並不打算救沈放，因為沈放從一開始就輸了。
「算了吧，太欺負人了。」沈默搖了搖頭。
「怎麼就欺負人了，沈默，你看不起我！」沈放瞪大眼睛，看著沈默。他知道沈默的學習很強，屬於學霸級人物，但他沈放也不弱。憑什麼？
「讀書百遍，其義自見。你還到不了那個程度，並不是看不起你，沒有人能夠有資格看不起另外一個人。辯駁並就是毫無意義的事情。」沈默搖了搖頭。
「這就是你的雜學嘛？」沈粟問道，心裡翻起驚濤駭浪。在他的心裡，雜學是高於其他學問的。當然了，這句是廢話，雜學本就是沈家的家學，自認為高出一等，也沒什麼毛病。但他這麼想是有理有據的。
其實無論是最常用的儒家、還是法家。都有一個中心思想，例如儒家的「以人為本」、「人性本善」。法家的「人性本惡」。這就限定了學這門學問的人的思維性，做事必須從「人性本善」去思考。
可人類的思維豈是能夠禁錮得住的，有人邪惡有人善良，邪惡的人學了儒學便看到了愚民，善良的人學了儒學便看到了教化眾生。這就是根本的差距。沈栗對此是不屑一顧的，在他看來，雜家高的那半等就是雜家把自家的學說認為是工具，而不是下了一個定義。
真正的雜家不不拘泥於雜家的。在他看來，沈默說出這番話，說明他已經明白了雜家真正的含義。
「我的？太爺爺，雜學是什麼我到現在都沒搞清楚，只不過隻言片語，我要是知道了，就不必在此學習了吧。」沈默一臉純良。
「爺爺……」沈放眨巴著小小的眼睛看著自己的爺爺，希望這老人給他出口氣。
「既然如此，先上課吧……」沈粟無視了沈放的渴求。
「哼……」沈放氣嘟嘟地翻開了擺在桌子上的書籍。
……
……
小胖子堵在門口，等著沈默，大有一副放學你別走的模樣。沈默看了看小胖子渾身的肌肉，心裡做了這麼一個定論，打不過。兩年的校園霸凌終於要來了嘛！莫名的有點期待是怎麼回事。
「沈默！」小胖子咬牙切齒地聲音傳來。
「啊？做什麼？」
「為什麼爺爺不幫我？！」
「噗……」沈默不由得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我就想知道爺爺為什麼不幫我！」
「那簡單，因為你從一開始就輸了。」沈默覺得這小胖子還挺可愛的，這兩年小胖子跟他的關係也稱得上是友好，今天兩人被沈栗放了這麼一個當家主的大招出來，一時間想要表現自己，也能理解。
「理由呢？」小胖子不明所以。
「理由啊，你從一開始就錯了，你說雜家的核心是利益，就這一點，傳出去，隨便一個讀書人都能往死里攻擊你。」
「這……」小胖子沉默了，陷入了沉思，他也只有七歲，總體來說，還在了解這個世界的階段。就像是那種剛入公司的愣頭青，在老闆畫的大餅下不要命的工作。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只有當發現老闆就是那無良的商人，整天騙人加班之後，才會慢慢變成老油條。
總體來說，這小胖子現在還嫩得很。
沈放的思維開始陷入了一種循環，他並不認為自己這麼說有什麼問題，他在思索，思索怎麼反駁沈默的話。
相信我，這是大部分人的第一思維，我錯了，但我不認，我必須找到點什麼反駁你。至於多長時間醒悟，全看個人。
沈默見沈放陷入沉思，也不多說什麼，錯開身子就打算走。
「等等！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說。」沈放攔住了沈默。
沈默有些意外地看著沈放，這麼快？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為了更遠大的夢想，等等都可以。」沈默聳了聳肩。
小胖子目瞪口呆，這跟他所說的「利益」有什麼區別？拿來就用，好的就用，這不就是雜家的核心思路么？可這麼說，似乎對方即便辯駁也沒法用品格低下來反駁自己了吧。
一時之間，小胖子有點懷疑人生。轉身回去請教自家爺爺。
沈默在後面看得一清二楚，嘴角不由得抽動了一下，又跑回去偷偷補課。
「爺爺……」沈放的小胖手不停地揮舞著，訴說著自己的疑惑。
「讀書百遍其義自見這句話你記得嘛？」沈粟並沒有回答沈放的疑惑，而是問了一句。
「記得啊，可為什麼要讀一百遍，我看過一遍就記住了呀。」沈放有些不解的撓了撓頭。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天才了。
「並非如此，雜家，是一門可塑性十分強的學說。其義自見，現的不是書中要義，而是人心。慢慢悟吧，有什麼不懂的，他願意教你，你便多向他請教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