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兵了

張鐵雄剛一落地，聽見有人在叫他，抬頭一看是自己的排長沈夏。wenXuemi.Com原來部隊撤走之後，沈夏發現自己排里的一個班沒跟過來，就冒險回來找。結果正好在這裏碰見張鐵雄他們，沈夏也顧不上臭罵他們，領着人趕緊一路狂奔。城裏的東北軍已經撤得差不多了，再不走就會被鬼子團團圍在城裏。王國被張鐵雄拽着緊緊地跟在隊伍後面。

沒走過幾條街，前面又出現了一輛鬼子的輕型坦克，顯然發現了路上的許多這幫人，機槍噼里啪啦地打了過來。

隊伍裏面立刻被機槍打倒了一個，其他的兄弟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子彈是穿胸打進去的，軍裝被染得血糊糊的，人眼看就沒救了。王國和張鐵雄把那個兄弟扶到路邊，那個兄弟沖張鐵雄擺擺頭，看着那個兄弟的動作，王國和張鐵雄都明白他是打算留下來掩護其他的人。跺跺腳，張鐵雄扔下那個兄弟拉着王國扭頭朝另一個方向撤退。王國一邊跑一邊回頭看着那個兄弟。

那個中槍的兄弟掙扎著豎起身子，靠在牆邊上，費力地拉開槍栓頂上火。他定定神，瞄準遠處跟隨坦克的一個馬糞黃顏色開了一槍，槍口發飄，沒有打中。他使出最後的力氣又頂上一顆子彈，槍響過後，坦克邊上的一個鬼子應聲倒地。

其他跟隨坦克的鬼子此時都朝這邊開槍，牆邊的兄弟身中數槍殉國了。但是他遲滯了鬼子追趕王國他們的速度。利用這個空當，排長領着王國他們穿過一大片低矮的民房。此時，大家都實在跑不動了，尤其是王國，差不多是被人架著跑的。

有膽子大的老百姓探出頭來看，很明顯是一臉的冷漠。王國覺得自己很無辜，是啊，自己又不是東北軍，用不着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吧。排長把張鐵雄他們幾個叫到一起簡單商量了一下，他們幾個都覺得白天路上到處都是鬼子，看來不好跑，實在不行就等晚上吧。但排長不同意這個意見，他說：「現在城裏還是一片混亂的局面，等混亂一停止，就更不好走了。」

說完，排長緊緊盯着王國。王國被他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過了會兒，排長就問張鐵雄王國是怎麼回事，幾個人七嘴八舌把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下。排長走過去將自己的軍帽扣在王國腦袋上說：「從現在起，你就是東北軍了，要是敢跑，讓我抓住了非打死你。」

其實排長這是為了王國好，因為他知道鬼子已經有人看到王國了，這時候把他放回去，被鬼子抓住了肯定得槍斃，反而不如讓王國跟着他先跑出城去，也許時局穩定下來還能回來。

大家休息了一會兒，然後翻牆走屋脊穿過那片民房。這時街面上有膽子大的就指點他們，有幾處出城的地方還沒被鬼子圍上，排長帶着他們剛剛趕到那兒，結果前面遠遠地就看到鬼子已經設上了雙崗。

這下大家都傻眼了，彼此看着，排長也不說話，貓腰從邊上迂迴過去。張鐵雄跟在他後面，兩個人迅速靠近鬼子的雙崗，這時右邊的鬼子發現了他們，拉動槍栓，當的一槍打過來，子彈擦著排長的肩膀打飛了。張鐵雄槍上肩，瞄也不瞄，一槍撂倒了那個鬼子。排長越沖越近，另一個鬼子開了兩槍都沒有打中他，見排長沖近了，嘩啦一下退掉子彈，衝過來拿刺刀就捅。

鬼子兵將槍托斜靠着髖骨，然後左手在前，右手在後，一個突刺扎向排長。只見排長身子一別，左手攥住槍桿，剛剛放過兩槍的槍管很燙。排長拿胳膊把步槍夾在腋下，右手摘下手槍，沖着鬼子的腦袋連開數槍，鬼子身子一軟，倒在地上，腦袋像摔破的西瓜一樣。

排長朝王國他們揮手示意，遠處的王國他們趕緊朝着這邊跑過來。聽到槍聲，七八個鬼子從一間房子裏沖了出來。排長沈夏趕緊從地上撿起一支三八槍，又從鬼子腰間牛皮子彈袋裏摸出幾梭子彈，頂上膛，開槍掩護王國他們朝這邊撤。

跑到張鐵雄身邊。「老張，把那個舉著指揮刀的小鬼子打掉。」排長一邊退出滾燙的彈殼一邊跟張鐵雄說。

「是，長官。」

那個舉著指揮刀的鬼子嘴裏哇哇叫着，指著排長這邊，張鐵雄一槍打中他的腹部，他捂著肚子，繼續朝這邊衝過來。沈夏也不戀戰，等兄弟們都過來了，一幫人立刻出城和排里其他的兄弟會合。王國他們通過哨卡匆忙跑出了城，那七八個鬼子窮追不捨。剛剛沒走多遠，隊伍裏面又被後面的鬼子打中了兩個兄弟，其中一個打中了脖子，當場就死了。那個兄弟就泡在王國的旁邊，王國看着他被鬼子打中，此時他的心裏即慶幸又難過。慶幸的是自己沒被打死，難過的是死的畢竟是咱們中國人。

王國跟着隊伍跑了小半天，終於在一處村莊里和排里其他的兄弟會合了。排長帶着他們迅速向後方撤，那七八個鬼子因為有自己人死在沈夏他們手上，始終窮追不捨。

跑着跑着，王國越想起來就覺得越窩囊，隊伍里有東北軍三十多號人，怎麼就被七個鬼子追得到處跑。但排長沈夏不說話，自己一個剛當兵的有個鳥用啊。

一直被攆到河邊，河上既沒有橋也沒有船，眼看已經沒有退路了，王國是一腦門子官司，這下怎麼辦，其他幾個班長也都用徵詢的目光看着沈夏。王國知道沈夏不是不敢打，而是張學良下了命令，命令東北軍不許抵抗。

「大夥聽好，咱們沿着河堤趴好，要是鬼子真衝過來，先放一排槍，要是能把他們嚇跑那是更好，要是嚇不跑，第二排槍咱們就干他姥姥的。」看來被鬼子攆得跑了這麼久，排長沈夏也有點不耐煩了。三個班的兄弟沿着河堤趴了下來，大家都很緊張，鬼子挺能打的，不知道能不能給嚇跑。

七個鬼子跑得很快，幾分鐘后就逼到了距離河堤三百多米的地方。遠遠地看過去，鬼子把隊形展開，其中一個鬼子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毛腰跑過來。眼看着鬼子衝到一百多米的地方，河堤上面叮咣一通放槍，那個鬼子立馬向後面跑。排長沈夏估計鬼子可能會往後撤，他探頭向對面看過去，這時他看到一個土堆後面騰起一道青煙。轟隆一聲巨響，一顆榴彈在河堤上爆炸了。排長回過勁來，這是鬼子的擲彈筒，剛才那個鬼子在進行偵察試探，自己排里的火力位置已經暴露。

一個兄弟腿被炸斷了，躺在地上疼得直叫，王國被嚇得扭頭往後面跑，結果被張鐵雄一把拽住，把斷腿兄弟的步槍撿起來遞給他，說：「怕個屁，那是鬼子的擲彈筒，打不遠。拿着槍，記得一點，打仗的時候最信得過的是你的兄弟，還有就是手上的步槍。」

王國怔怔地看着步槍，用力地喘了幾口氣，然後接過了步槍。張鐵雄一手攥著槍桿，一手拉開槍栓：「看見沒有，每打一槍就把彈殼這麼退下來，就能重新頂上子彈。這有個缺口，看見沒，拿這個缺口對着槍管前面的小鐵片，然後缺口和鐵片對在一起，再對着鬼子，手握在這裏，對，扣在扳機上面，整明白了沒？」

王國學着樣子把槍抵到肩膀上，冰涼的鋼槍似乎無端地增強了他的膽量，他咬着牙瞄準前方。這時鬼子的擲彈筒又連續發射了四發榴彈，慶幸的是沒有造成更大的傷亡。王國心裏盤算著，一個擲彈兵身上最多攜帶八發榴彈，就怕鬼子還有副射手，這樣就有十六發榴彈，會麻煩很多。王國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以前還是經常在網上查看二戰時的資料，對鬼子的一些人員配置和裝備還是有所了解的。

在擲彈筒的掩護下，三個鬼子一眨眼就沖了過來，排長猶豫着，到底是打還是不打。王國趴在河堤上，槍管隨着遠處鬼子的身影，他渾身緊張得似乎透不過氣來了，手指也不聽使喚了。當的一槍，王國的槍走火了。河堤上面一陣亂槍，那三個鬼子迅速卧倒在地。

「不許瞎開槍，聽我的命令。」排長看到有人私自開槍顯得很惱火。，

這時河堤的對面響起了槍聲，突然排長一頭撲倒在地上，張鐵雄和幾個班長連忙跑了過去，他們將排長的身體翻轉過來，只見排長的額頭有一個血洞，子彈穿過了顱骨，紅的血，白的腦漿混合在一起，從血洞裏流了出來。

排里的幾個兄弟一看排長陣亡了，怒火中燒，在狂暴中端著槍朝鬼子沖了過去。張鐵雄和王國想拉着他們，可沒拉住。又是幾聲槍響，那幾個要為排長沈夏報仇的兄弟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國和排里其他的兄弟看着一幕慘狀，個個咬緊了牙關。有幾個鬼子趁著剛才的混亂繞道跑上了河堤。現在的局面變成了王國和他的兄弟被動地趴在河堤上，遭到正面和側面兩邊的進攻，本來很有利的局面一下子變得反而不利了。

看到排里其他弟兄都手足無措的情況下，王國下定決心對張鐵雄道：「張大哥，你帶的幾個弟兄去阻擊那幾個鬼子，其他的兄弟聽我說，都不要亂，集中火力打正面的鬼子。」

張鐵雄等幾個老兵詫異地看着王國，他們想不到剛才還是一個被鬼子嚇得快要尿褲子的孬男人怎麼一下子就變了。王國見他們對自己的話視若無睹，着急地叫道：「要想活命就聽我的。」

說完這句話后王國的心裏七上八下的。他深怕那些東北軍的老兵油子不**他。

張鐵雄深深地看了王國一眼，然後轉身帶着幾個弟兄去阻擊那邊跑上了河堤的鬼子。現在排長沈夏死了，其他人都以張國雄馬首是瞻，見他都聽王國的話了，其他人也都照做了。見到此情形，王國的心裏的那塊大石頭才落了地。

鬼子的槍法非常精準，一個兄弟剛剛抬頭看一下，就被一槍打中了。王國分別命令兩個班的火力壓制住鬼子，但遠距離的情況下，鬼子作戰能力比東北軍好很多。儘管人數上不佔優勢，但憑藉着靈活的打法，鬼子把王國所在的一個排有效地壓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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