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苦命鴛鴦

顧海就是要這種方法，打破這幾個人最後的心理防線。

這些都已經是網中之魚了，最好的結果，就是所有人束手就擒，避免不必要的武力交鋒，也就會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韓東輕輕嘆口氣，他是第一個把手槍放下的。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道理他懂。

「韓東！你想找個項目，你別忘了，就憑你我二人的罪過，就算束手就擒也活不了！」

韓東聳了聳肩膀：「能活一刻是一刻吧，也好比，在這裡被人打成篩子不是嗎？」

眼看著局勢，馬上就要穩定下來，顧海懸著的那顆心也忽然放了下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看到了一個黑漆漆的槍口，他來不及多想，馬上一個閃身！

砰！

忽然一聲槍響，震得沈北湘有些耳鳴，她還來不及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看到顧海擋在自己身前，緩緩跌落下去……

「顧，顧海？顧海！？」

沈北湘忽然感覺什麼都聽不見了，眼前的景象就好像回放的慢動作，在她眼前無休止的循環著。

在顧海落地的那一瞬間，沈北湘下意識撲倒在地，已經感知不到周圍任何的動靜，唯一能看到的，這是顧海一雙緊閉的雙眼……

這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自己在意的人，在最後都會一個個離開呢？

所有記得，不記得的往事，就如走馬燈一般，在沈北的眼前不停回放，這時候她甚至有了一種預感，自己的精神分裂似乎又發作了……

之後，之後沈北湘就人事不知了，他似乎又聽到了幾聲槍響，或許是自己是中彈了吧，又或許自己已經死了？

死亡，竟然是這麼奇妙的一種感覺？

沈北湘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不意外得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潔白的牆壁和床單，能讓人焦躁的心安定下來，沈北湘輕輕鬆了一口氣，就如同從一場噩夢中剛剛醒過來一般。

老韓和蘇眠眠推門走了進來，見沈北湘已經醒了，忙不迭的出門叫大夫。

還是相同的市中心醫院，就是那個看起來溫文爾雅，時不時就會伸手托著鼻樑上金絲框眼鏡的斯文醫生，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張陌生的臉孔，整潔的白大褂看起來有些謊言。

「沒什麼太嚴重的外傷，看病人的狀態應該是受了什麼強烈刺激？女士，能聽見我說話嗎？女士？這是幾？」

醫生伸出三根手指頭，在沈北湘的眼前晃。那感覺就好像在逗個小孩子一般。

沈北湘不傻，她只是不想說話，不想跟任何人交流，只是想靜靜待著，所以她選擇不回答。

蘇眠眠有些擔心了：「大夫，她這是怎麼回事？他明明已經醒了，我們說話她聽不到嗎？」

醫生緊緊皺起了眉頭，像這麼奇怪的病例，他也是頭一次接觸。

「她頭部沒什麼創傷，不應該有這種情況，大概只是剛剛醒過來，還需要時間反應，但他如果長時間都保持這種狀態，我建議你們就應該轉科室了……」

啊？蘇眠眠怪叫了起來：「果然是精神病又發作了？！都說了不能讓沈姐姐受到強烈刺激的！你們警察也真是的，怎麼能讓沈姐姐參與這麼危險的行動啊？！」

「哎，你以為我們願意啊？這就是一個讓我們無法拒絕的局，每一個身陷迷局的人，都是無法抽身的……別忘了，你也是一樣。」

「我，雖然這樣說，我依舊是一個局外人。沈姐姐不一樣，虎牙這個組織對她來講，就是她命數上的敵人。我只是沒想到，那個禿頭大叔居然留了一招！可是為什麼，他只有一次開槍機會的情況下，瞄準的卻是沈姐姐呢？」

老韓嘆氣：「因為他心中依舊有恨，有不甘心吧……因為當年的事情，他恨透了沈教授。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麼多年了，他的兒子也最終敗在了沈教授女兒的手中，如果是我，在臨近絕望之時，也會和他做出同樣的選擇……」

無論是沈教授還是賈教授，他們都有著異常嚴謹的學術心理，都是頂級的心理學專家。

但兩個人所走的道路卻是截然不同的。

有著如此頂尖技術的人，一旦心術不正，就有可能為禍人間。

沈北湘眨了眨眼睛，她覺得四周的感官都有一種強烈的刺激，不管是聲音還是光線，亦或是各種各樣的色彩。

但她依舊不想說話，或許沈北湘只是在逃避，這好像是當年的那場大火之後，用失憶逃避一個已經發生了現實。

蘇眠眠伸出雙手，晃了晃沈北湘的肩膀，卻見他此時的眼光，一片迷茫之色，已不復當初的光亮，她的語氣已經帶了一些哭腔。

「沈姐姐，你能不能給我一點反應？你千萬別嚇我呀！」

老韓皺起了眉頭：「她好像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不會從此之後就變成了個傻子吧？」

「去你的，胡說八道什麼呢？！我沈姐姐絕頂聰明，怎麼可能變傻？！」

「哎，一個頭部中槍始終昏迷不醒，一個沒有外傷，人卻變成了這個樣子，這還真是一對苦命鴛鴦。我是看著他倆分分合合這麼長時間，看這兩人的狀況，還真是有些揪心……」

「你相不相信好人，肯定會有好報的？我相信！所以我一直堅信，不論受到什麼樣的苦難，終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前來看望，也不知道多少聲呼喚在耳畔此起彼伏，沈北湘始終將自己和外界間隔開始終沒有開口。

夜漸漸深了，整個病房也漸漸安靜下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只剩下沈北湘一個人。

這個時候，她終於有了反應，從床上站了起來，推開了病房的門。

沈北湘有一種感覺，自己想找的那個人就在附近，應該不會太遠，在哪個病房？

反正已經沒人打擾她了，她可以一間一間的找，病房的門口是寫著病人姓名的，她一間一間的看過去，卻始終沒有發現那個人的名字……

沈北湘心裡莫名有些慌亂，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流了下來，伸手用袖子擦了擦，她忽然發覺自己已經迷路了。

找不到想要找的人，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沈北湘就好像是一個迷失了方向的孩子一樣，蹲在地上，抱著頭痛哭起來。

也不知道哭了多長時間，嗓子已經都啞了，沈北湘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面前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也穿著病號服，似乎已經站了很長時間，沈北湘抹著已經變成花貓的臉，目光順著這個人的大長腿移動了上去。

大概是醫院白熾燈的燈光太過照眼，而這個人的臉恰巧是在背光處，沈北湘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緩緩站了起來，將雙手放在這人的臉上，仔細盯著，似乎要將這個人眼角眉梢，一顰一笑，都應刻在自己的記憶里。

「北湘，以前從來沒發現，你是一個這麼愛哭的女孩……什麼事讓你哭的這麼傷心，把我都給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