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虧欠的太多

啪！

犀利的一巴掌嚴嚴實實抽在唐朝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後邊的楊娟不自主啊的驚叫，著實驚呆了，趕緊捂住唐心的眼睛。

方靜柔的手抽得都有點疼，不自主顫抖著。唐朝一動不動，腦袋都不帶歪一下。

她，值得這一巴掌，無論什麼原因……

方靜柔定定的凝視著，嘴唇顫動，眼睛再次泛起了紅光：「你，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說罷，終究控制不住，淚水浸濕了眼眶。

他這麼厲害，為什麼現在才回來，知不知道這幾年她是怎麼過的，知不知道女兒有多需要一個爸爸，知不知道，他媽媽沒日沒夜的盼著……

方靜柔從來沒感覺這麼委屈過，她也很想剋制自己的情緒，可這一刻，她真崩了。

淚水劃破臉頰翻滾而下，方靜柔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你，你知不知道，唐家已經沒了，媽這幾年，很累……」

說到一半卻控制不住，轉身跑向房間，嘭的一聲，房門關上了。

唐朝有些愣，畢竟沒有經歷過。這麼多年來，他接觸過的女性並不多，發生過關係的更是只有方靜柔。可以說，她就是他唯一的女人。

看著卧室門口，腦海里全都是她剛才落淚的樣子，唐朝的心頭莫名泛起了愧疚與疼惜。

他能感受到她的委屈，儘管他們彼此沒有感情基礎，可唐朝能想象得到，這幾年她過得有多不容易。唐家沒了，她一個人承受這一切，還要照顧孩子，照顧自己的繼母……

不知不覺的，唐朝的眼睛也紅了，顫動著嘴唇，大聲喊著：「對不起！」

聲音震耳欲聾，讓楊娟跟唐心又嚇了一跳。

卧室內，方靜柔靠在房門后，放肆的哭了起來。

四年來，這是她第一次這般哭泣，哪怕當初新聞風暴開始后，她被無數人嘲笑謾罵，她也從不在乎。

可就在剛剛，她看到了他那麼強勢，看到了他那麼厲害，心中的委屈終於控制不住爆發了。

他既然這麼強，為什麼不早點回來？

他知不知道，她其實沒有想象的那麼堅強，她也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好一會，楊娟才回了神，抱著孩子上前，略帶心疼的看著唐朝，嘆道：「這幾年，靜柔真的很不容易，哎……」

「媽，我知道。」唐朝有些哽咽，「我真的沒想到，她還在，也沒想到有了孩子……」

要是早知道她一直在等自己，早知道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哪怕再多的阻撓，他也一定會回來陪著她，絕不讓她們母女倆遭受任何委屈。

「哎，」楊娟又嘆了口氣，隨後輕柔摸著唐心的小臉蛋，「唐心，叫爸爸，他是你爸爸。」

唐心卻沒有開口，只是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有隔閡，也有好奇。

看著女兒那可愛而又畏懼的樣子，唐朝的淚水終於憋不住翻滾而下，低聲道：「媽，給孩子一點時間。」

畢竟從出生開始就沒見過，又怎麼可能願意叫爸爸？

他欠她們母女倆，太多太多……

楊娟蹲下來，將唐心放下，輕聲道：「去找媽媽，要安慰媽媽，知道嗎？」

唐心的小腦袋點了點，可愛的大眼睛還是盯著唐朝，好一會奶聲奶氣的問道：「奶奶，他真的是爸爸么？」

這一聲「爸爸」，讓唐朝的淚水再次翻滾而下，情緒完全控制不住。轉過頭去，拚命擦拭眼角，然後露出笑容：「對啊，我真是你爸爸。」

小丫頭歪著腦袋想了一下，然後撒腿跑向卧室，敲門喊著：「媽媽。」

看著她進了卧室，楊娟又是嘆息起來：「這孩子平時很粘人的，話也很多，現在……再等等吧，她還是有點怕生。」

唐朝咽下口水：「媽，這些年，辛苦你們了。」

「我倒是還好，」楊娟搖著頭，「只是靜柔辛苦，從四年前發生了那件事之後，我們唐家沒了，靜柔也被他們方家嫌棄，她就跟我一塊生活了。」

坐下后，楊娟耐心的把這四年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給唐朝說了起來。

跟唐朝得到的情報差不多，父親死後，公司內的那些股東也跟著反水，然後整個公司迅速崩盤，被人強行收購吞併。

方家為了從漩渦中跳出，也為了得到宋家的賞識，否認方靜柔是他們家的人，可以說方靜柔被逐出家族。

「因為擔心那些人趕盡殺絕，我就跟靜柔到了這個老房子住。之後沒幾天，靜柔就查出懷了孩子。」楊娟說著不由感慨起來，「這幾年，靜柔一個人支撐這個家。最開始家族崩了，一分錢都沒給我們留下，還把銀行卡凍結。我們就擺地攤，大冷天靜柔挺著大肚子擺地攤，我……傻小子，我們唐家，對不起靜柔。」

說著楊娟的眼睛紅了，淚水浸濕眼眶。只有她最清楚這幾年方靜柔是怎麼過來的，當媽又當爹，還要努力維持家庭。以前那些所謂的親朋好友，都變成了陌生人，有些甚至成了仇人。

可方靜柔從沒有怨言，認定了自己是唐家的媳婦，咬著牙努力支撐。她的堅強，楊娟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卻無能為力……

唐朝低著頭不吭聲，心頭尤為苦澀。也難怪剛剛方靜柔會這麼激動，那一句「為什麼現在才回來」，道盡了心頭無數委屈。

可以想象，寒風中，一個大肚子孕婦蹲在冰冷的街頭擺地攤，還不時遭受那些人的白眼與嘲笑……

楊娟擦了眼角，繼續道：「孩子出生后，靜柔說不能這麼耗下去，就跟銀行貸款，走了好幾層關係，還好她有個朋友願意幫忙。之後，她就創立了一個廣告公司。也就十幾個人，不過足夠維持我們的日子。只是沒想到最近那個什麼朗立集團盯上了，非要吞了靜柔的公司，所以才有了剛才的事。」

唐朝還是沒有吭聲，閉上眼努力深呼吸，儘可能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

再多的虧欠也已經過去，回頭看沒有任何意義，現在需要做的是，好好補償她們，不再讓她們承受任何委屈！

原本以為這次回來只是為了復仇，現在看來，復仇其實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絕不再辜負她們……

靜下心來，唐朝睜開眼，低聲問道：「媽，當初爸是怎麼死的？」

提到這個，楊娟雙眸頓時黯然，嘆息起來：「你爸的車禍，警方說是意外……當時他躺醫院三天，沒等到你就去了。兒啊，你爸死得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