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佟幼薇到附近的時候正好聽了一耳朵，孟嬤嬤的臉刷的一下子就掉下來了，這話說的可真不中聽，沒成想函文看著勤快又嘴甜的心裡頭這麼多花花腸子。
佟幼薇清了清嗓子，微微咳了咳，揚聲問孟嬤嬤：「新來的這些日子表現怎麼樣？」
孟嬤嬤嘴角帶一點笑意，「挺好的，聽話，肯干，沒什麼花花腸子，也有些天賦，能學做菜也能做些針線活兒。」
佟幼薇便道：「那便好，主家給了這個法子便是要叫那些個身不由己的人有個自己掙命的機會，要不然放到誰家能給自家的婢僕輕易放了去？」
並不是什麼善良不善良的問題，而是尋常人家買了婢僕來就是為了給家裡多個幹活的人，花了不少錢買了人來，輕易怎麼會放了去，也不是什麼專職的慈善家。再說若是沒有個安身立命的本事和靠山，多數婢子即便放籍也不是什麼好事，沒了依靠，誰都能欺負一把，若是歸家，若是家人疼愛還好些，可就這耶娘也老了，得看兄弟的臉色了，再有不好的，年紀再大還想給嫁出去一回，白得一份彩禮，又多可悲呢。
孟嬤嬤是真心覺得這兒好的，特別是這些年輕的小女郎們，有這個機會還能重活一回。
佟幼薇走過去，看到丫頭一個人站在牆角發愣，佟幼薇看了看，道：「怎麼還是這般瘦，也不見長些肉來，別怕，沒人嫌棄吃多吃少，把身子養好了都是自己的好處。」
丫頭諾諾應了，佟幼薇也不好這個時候當面就講函文什麼什麼的，給了孟婆子一個眼神，有些事她一個做掌柜的說出來反而不容易叫人相信，不如讓和她相處多的人多教教。
孟嬤嬤點點頭，佟幼薇便拉著丫頭往前走，問她：「住的這麼樣？」
「好，特別好。」她感覺很滿足了。
「那就好，活兒還不輕，將來嬤嬤們有個不便利的事兒還得你來做，好好和嬤嬤們學，學成了也是能耐，走到哪兒去都不怕養不活自己。」
丫頭有些迷惑，佟幼薇卻笑而不語，嬤嬤領著丫頭走了，佟幼薇聽見一點子話尾：「……還沒想好改什麼名字呢？早些改了吧，耶娘賣了你一回，這命都不是自己的了，如今得了這樣好的機會，改了去，算是和他們了斷了好。」
佟幼薇沒聽見她回應，只搖頭笑笑，穀雨埋頭走路也不想說話，佟幼薇先回了一趟自己的房裡，要出來的時候發現她的沉默，她想了一下，拉著穀雨坐下，問她：「怎麼了？是不是對將來有什麼打算了？」
穀雨驚了一下，立時坐正了，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那怎麼魂不守舍的？」
穀雨頓了一下，垂著頭：「我，我想到我耶娘了，被賣之前，他們也叫我丫頭，不過我是二丫頭，我上頭還有個兄長，兄長調皮下水玩，著涼風寒，家裡銀錢不夠使，正好有人牙子來收人，便把我從家裡拉出來，就給賣了。」
「那時候村裡好多小娘子和我一樣，有些小娘子的耶娘還在一旁囑咐，說將來去了大戶人家家裡不要忘了嫡嫡親的家人，不要自己過上好日子就忘了家裡還在吃糠咽菜。」
「可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想去找他們，如果不是主家心善，我都不知道自己會過成什麼樣子。」
從人牙子那裡過來，看到太多了，來挑人的有穿的體面的他們都猜是管事之流，也有些塗脂抹粉的走路搖著水桶腰的老鴇，這個是小娘子們一看到就想躲起來的。
穀雨這個時候倒是慶幸自己長相一般，身材也不大好。
「都說生恩養恩，可出生並不由自己選擇，生出來過什麼日子也挑不得，但他們生了你，卻並不對你一視同仁，反倒是當做婢僕奴役，又賣了你，再大的恩情也該了了，再去找回來做什麼呢？」
「想要他們幡然悔悟，發現這個女兒更好，還是勉強遷就著，到底算自己也是有親人的？若是換了我來，我寧願過自己的日子，有幾個好友說說話，賺的銀錢夠自己花用，若是有中意的人，成家生子，好好過日子，親人不也有了么。」
她苦口婆心勸道：「日子過成什麼味兒只有自己知道，旁人說的再好聽也抵不過自己吃沒吃苦，那什麼感天動地的孝道，可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旁人說一兩句嘴又不耽擱他自己的小日子，何必聽那麼多呢。」
穀雨若有所思，她確實是動了些尋親的念想，因齊家也經營著鏢局，鏢師們走南闖北的，哪日經過她的家鄉了許是能拖他們送封信。
現下想想有諸多不妥。
佟幼薇又道：「再過幾年，我準備自己也要開鋪子，若是你能行，願意的話就出去給我管鋪子去，這活兒可不輕鬆，等到你到了年紀，就給你放籍，過自己的日子去。」
穀雨驚了：「啊！娘子，這，這……」
「我不喜歡離別，但是你還年輕著呢，哪能一直跟著我，家裡的小滿和小包也都是問過她們的意思才定的，到了那時候你自己好好想想再與我說。」
給了個大西瓜，還得敲一下，「話都說在前頭了，我這人眼裡揉不得沙子，有什麼想法與我就是，旁的，別人不能容的我也一樣，不是那等心善的很的人。」
穀雨忙點頭，說：「娘子放心，娘子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佟幼薇失笑：「行了，沒事，別那麼緊張，去看看孟嬤嬤那邊和丫頭怎麼樣了，你們年紀近，一起說說話搭個伴兒。」
穀雨應了去了，佟幼薇反倒是坐下來喝杯茶，穀雨來的晚，是她阿娘特地為她買來的，她總覺得女郎家要出嫁還得陪個婢子一塊兒過去的好，並不是什麼用來籠絡夫婿的，存粹是覺得要有人幫忙做些事兒，也是給別人家看他家不缺那點子彩禮，自帶婢子，不缺人使喚。
雖然遠比不得什麼真正的高門大戶，一堆丫鬟婆子簇擁著，分個什麼一等二等的，那也得有對吧。
挑選了好久才挑了這一個，能幹的本分些的，少生事就夠了。
跟著小滿小包學了一二年，也算是有些本事在手了，佟幼薇也不介意提前許她好處，這些年幫她把事兒做好了，給她做助手，等她有了想法，能實現的她也不會吝嗇。
但也有小心有些小娘子就傻乎乎的聽人說了些話，便去尋來耶娘兄弟繼續吸自己的血，佟幼薇需要的事幫手，不是一個自己一堆事搞不清楚的幫手。
函文這頭也是個問題，將來鋪子裡頭的人越來越多，由不得他在這裡頭搞東搞西，這才幾個人就開始拉幫結派，騙小娘子，她最不齒這樣的人。
想了想，她去了倉庫一趟，問了倉庫的兩個夥計一些話，再尋個時間把習賓也叫來問了幾句，晚間把兩個新來的叫過來，說是開個培訓課，實際上除了培訓一些應對來鋪子的客人的內容之外，還問了他們一些問題。
這些問題的答案匯總在一起，描述出函文這個人的一些特性，拈輕怕重是有的，但也肯干，不過更喜歡在掌柜和京里來的人面前苦幹，很有些許作秀的意思。
但為人情商尚且不夠些，要不然也不至於被人發現不妥。
佟幼薇並不准備將他列入培養的對象，當初前掌柜一走，他就在自己的面前說些有的沒的，無端叫人厭煩，如今又這樣哄騙小娘子，自己的活兒也不顧，佟幼薇不能再在年紀評價的時候給是好評了。
她準備把習賓教導起來，同時觀察其他幾個夥計，若有不錯的再提個副掌柜也無妨，副掌柜和掌柜之間有存在一定的競爭關係，並且佟幼薇希望可以將有能耐的活計提拔起來，放到其他地方去發展，而不是盯緊了這一個小鋪子。
佟幼薇煩惱地嘆氣，想要員工有積極性，又不希望他們只顧著內鬥，也是個很不容易的事兒。
一時又有衣坊那邊的人過來，佟幼薇把人叫進來處理了一下，先下多半都是些裝修改裝上面的問題，佟幼薇一直要求一定要有足夠大的窗戶，裝上出新鋪子的大玻璃，儘可能增加透光，免得繡花做衣服傷眼睛。
另外住處也得安置好，各色簡單的傢具也得進去，還得叫木匠過來量過才好定。
紛紛擾擾的事處理完，中間齊康來尋她，想要一起回家，看佟幼薇忙，便自顧自留下來陪著，佟幼薇讓廚房多送點菜，將就著就在這裡吃了。
吃完佟幼薇就轟他去和同窗好友交際，難得這悠閑的日子，再過些日子就莫得了。
齊康被她說的大笑起來，雖然他更想和新婚妻子一塊兒，但是娘子忙的很，嫌他在一旁挺礙事，這些人來回事都拿眼睛去瞅他，好奇掌柜的夫婿是什麼樣子，這麼年輕的進士父母官可太少見，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嘴裡回話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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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困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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