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懲治

第1章 懲治

「且慢!」小祿子出聲制止,忙又躬身朝胤禛稟道:「爺,出行的護衛共八名,但他們就有九人。若是將他們送去,這爺和夫人、姑娘的安全,就……」胤禛面色瞬間難看,死死的盯着小祿子,一言不發。

聖口一開,豈是隨意可改?慧珠掃了眼四周的情況,極快的拿定主意,不掩焦急道:「爺,富察姑娘和小娟被那人打腫了半張臉,現在鋪面外又聚滿了看熱鬧的人,妾可不想這個時候出去,被人圍觀。」胤禛舒緩了臉色,又見那九人以為要放過他們滿臉喜色,冷笑道:「帶他們店外待着,一會親押他們去應天府!」

掌柜也被這一幕嚇的誠惶誠恐混跡在一旁,這一聽胤禛、慧珠一對一答,腦子裏轉了個彎,一腳踢上癱在地面的小二,罵道:「沒長眼色的東西,快去備了盥洗物什,茶點給貴人們。」說着,又另喚了名小二去打發了圍觀的人潮,方哈腰點頭的領他們回了客席。

一時,小二端了水盆、棉巾過來,慧珠笑着從嬤嬤手裏接過棉巾,道:「你去給小娟敷敷,你家姑娘我來幫着。」嬤嬤依言而行,茗微卻不敢,忙側過身道:「小女不敢勞煩夫人。」慧珠不在意的笑笑:「若不是為了護我,你也不會被那渾人掌摑。」茗微赧顏道:「因小女招了他們,才會給老爺和夫人招了麻煩。」

聞言,胤禛冷眼掃去,沉聲問道:「怎麼回事?」茗微只感如墜冰窟的寒冷,不由地瑟瑟發抖,囁嚅難言。慧珠暗自橫了胤禛一眼,就著浸濕的棉巾一面給茗微敷臉,一面將事情的經過重給胤禛訴了一遍。

「啪」手上重重一拍,茶盞「哐啷」一聲落地,胤禛震怒道:「皇城之地,居然有這些膽敢作亂的人!」一名小二從外間進來,正好聽到此言,介面道:「爺,您可能是外地人士不知道,就是這皇城才亂。外邊來的這些遊手好閒的人,巴結上了滿洲貴人,就在外面狐假虎威。不說遠地,昨晚咱店外頭,就有富商被搶了銀錢還打的重傷,這白日調戲人的事,還是小的呢!」

聽完小二的話,胤禛臉色鐵青一片,猶是聞「調戲」二字,額間隱隱有青筋跳動。掌柜急地團團轉,狠狠瞪了多嘴的小二一眼,就見除了慧珠母女二人,其餘皆跪地俯首道:「請爺息怒。」不禁吃驚連連,詫異的盯着他們一行人,心裏暗暗琢磨是哪路的人物。

茗微自知是惹了禍,才讓熹妃受到言語調戲,只得硬著頭皮以膝上前半步,請罪道:「老爺,是小女不該倉惶行事,引了潑皮冒犯娘娘,還請治罪。」胤禛稍斂怒氣,端著目光打量,至見紅腫了的半邊臉,方罷手道:「與你無關,不必多自責。今日你維護夫人,爺親眼所見,回去自會與你嘉獎,起來吧。」茗微聞言一怔,旋即回過省,又不敢推諉,忙叩首謝恩。

隨後略休息片刻,撥了兩名侍衛送茗微主僕去尋富察氏,胤禛便帶着慧珠母女坐上馬車,親領了九名犯事的人去了順天府。

順天府府衙,小祿子拿出令牌一現,管事的府尹、府丞、治中、通判等人立馬親迎出來。胤禛拂袖道:「平身。」說罷,看也不看跪地眾人,直往衙內走去。至進第三重門的庭院大堂,命府尹置了屏風與慧珠母女遮擋,這才坐於正堂之上,語氣不善道:「你順天府負責我京畿地方之事,如今光天化日之下,皇城腳下縷有作惡之人,府尹你從何解釋!」

府尹臉色一白,嚇得雙膝一顫,「咚」的一聲重跪至地,連連叩首道:「奴才該死,皇上息怒。」扣押在地的九人聞之大駭,俱是驚懼不已的瞪大瞳孔,不可置信的盯着端坐上堂的胤禛。

青衣男子最先反應過來,腦袋僵硬轉向屏風,突然身子劇烈一震,再哆哆嗦嗦的望向滿目冰霜的胤禛,一股深深的寒意從心頭蔓延。

「啊——皇上饒命,奴才該死!」青衣男子仿若將死之人,抓住僅有的希望,拚命掙扎中往前匍匐,口裏語無倫次的亂嚷道:「皇上饒命啊!奴才不知娘娘的身份,才有意冒……」

「啊——」青衣男子話未喚完,一方硯台極準的砸重他的額頭。

胤禛雙拳捏的「咯咯」作響,緊咬着牙關,恨道:「堵上他的嘴,給朕打死為止。」話一落,又補充道:「先查了他的家族背景一併收押處決,朕的正黃旗下,不許此類人等寄生!」侍衛動作極快,三下五除二已堵了青衣男子的嘴,壓在刑凳上就欲杖責。

剎那間,堂內氣氛直降冰點,眾人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的額頭緊伏在地。這時,只聽一個輕柔的女音從屏風后飄出:「皇上,寶兒還在,見不得杖責。」胤禛神情一緩,厭惡的瞟了眼青衣男子,道:「拖出去,打!」

如此決絕的下令,餘下八人恐懼至極,又眼見青衣男子被拖出去,不過半盞茶不到的功夫已消了聲,早已六神無主,只能無意識的哀叫道:「皇上饒命,這與奴才(草民)無關,全是洛爺一人的事啊!奴才(草民)到京城謀生,不想受了他的威逼……他說他與聖上的三阿哥是玩一個女人的交情,威逼咱幾個兄弟跟着他,這才逼不得已……皇上饒命啊!」

府尹、府丞幾人聽的冷汗涔涔,心裏是把這八人啐罵了一頓,哪不知死活的東西,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再聖上的面前提三阿哥,不是找死的事,還得連累了他們。

剛一想到,果不其然胤禛面上倏然變色,雷霆大怒道:「全拖出去,打!」一時間,哀嚎聲此起彼伏,卻又轉瞬間,只剩模糊不清的「嗚嗚」聲響。

眼風一轉,掃向自知大禍臨頭的府尹,胤禛沉怒道:「把近來的案子記檔冊子輕點出來。」府尹一聽,面呈死灰,半晌才哆嗦應是。胤禛深眸虛眯,眼裏精光一閃,吩咐道:「小祿子你隨府尹同去拿冊子。」

不多時,冊子呈上,胤禛草草過目,卻是越看臉色越黑青,最後已是氣的渾身發抖,直接合上冊子,朝着府尹臉上狠狠一扔,指著府尹罵道:「朕聽聞作亂的事,還心想是以訛傳訛,老百姓誇大其辭。結果呢?你上面記載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多久的事了,半年了,整整大半年了!非但沒讓京畿治安得到仰止,反是越演越厲,朕養你們這些廢物何用。」

眾人又跪地,口呼:「皇上息怒!」胤禛陰森森的一笑,冷諷了一詞「息怒」,復又重「哼」一聲,犀利的視線在底下官員的面上一一掠過,下喻道:「府尹辦事不利,除去頂戴花翎,免府尹一職。」話峰一轉,目光停在府丞身上,道:「你暫代府尹一職,且將近來的京畿等地的事細說。」

府丞咽了咽唾液,斟酌道:「至昨年初,京畿之地的水患隱憂解除后,朝廷又出台了相關的惠民政策,因此有許多外地人湧來京城。這些人大多無戶籍所管,常常勒索搶劫、調戲娘家女子。可奴才等苦無他們的背景調查,就是查出一人前去逮捕,也會人去樓空。這樣久而久之下,霍亂的人極多,小小的順天府根本無人手可以捕獲。」

說到這裏,府丞又覷了眼胤禛的神色,猶豫不定。胤禛眉頭一皺,道:「不可隱瞞。」府丞方繼續道:「八旗子弟中有些無甚官職,也在京畿里為非作惡,更甚至成了外來人的保護者,享用他們的孝敬的錢財,一同欺壓作亂。」說完,忙跪地俯首,不敢再言。

胤禛沉重的閉上雙眼,不置一詞,良久才心平氣和的道:「朕知道了,府丞你起來吧。」府丞領命起身,一名五十好幾的通判卻突然跪下,顫抖的請命道:「皇上聖明,遊手好閒的八旗子弟與外地人夥同,弄得京城、周邊縣鎮日日無安,窮苦的百姓更是受盡壓迫,還請皇上下聖旨診治京畿治安!」

胤禛打了個眼色,小祿子忙親自攙扶起通判,然後說道:「你等安心,朕回宮后,會下旨治理。」通判見狀,老淚眾橫,高呼:「皇上英明!」胤禛心底受用,隨即晉了通判的官職,又打發了諸人下去,叫了慧珠母女過來,語氣略顯不足道:「春渡,有機會下次再看,朕還有要事。」

慧珠理解一笑:「臣妾在後也聽了不少,此為要事,回宮就是。」說完,看了眼小娟腫的半邊高的臉頰,蹙眉道:「八旗子弟後面家族多是盤根錯節,單是順天府怕是難以企及,皇上不如寫了訓詞,以表此次重治京畿治安之心。」

胤禛眼前一亮,卻見慧珠目光凝在了小娟腫脹的臉上,眼裏劃過一抹陰翳,忍了悶氣道:「朕以為京城甚是安全,沒想到竟遇此事,讓你母女二人受了委屈。」慧珠一愣,須臾醒過味來,曉是胤禛抹不開臉面,笑意盈盈抬頭道:「臣妾為皇上磨墨,皇上治好了京畿的治安,就是為了臣妾母女出了這口氣。」

胤禛怒氣消去一半,想贊上一句,卻話至嘴邊又咽了回去,只就著慧珠研的墨,揮灑寫道:「畿甸首善之區,必政肅風清,乃可使四方觀化。非剛正廉明者,曷可勝任。」

(看了評論,想了想,還是不要將弘曆的婚事一筆帶過,但是萬萬沒想到,這懲治一寫,就是一章。對了上一章bug了,那個應該是順天府,而不是應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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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朝的生活 第四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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