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篇(上) 第128章 道士故事(下)

道士篇(上) 第128章 道士故事(下)

危鴻泰剛出了學校,後面林尊就追了上來。林尊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拜危鴻泰為師,和他同去陣靈山。但是,危鴻泰當然不會答應他同去,拜師之事更是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林尊一個人走在回學校的路上,心情無比失落。打從認識危鴻泰的那天起,他就被對方施展的那些玄妙的法術所深深吸引。長久以來,他不止一次地想要拜危鴻泰為師,可危鴻泰卻以各種理由不斷地拒絕他,這一次更是說了這些讓他無比寒心的話。

「不行,我絕不能放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收我為徒。」這樣想着,林尊暗暗地咬緊了牙關。

一陣奇怪的聲音忽然從林尊的背後傳來,林尊心中一喜,以為是危鴻泰臨時改變主意回來找自己了。他興奮地回過頭,卻只是看見了一片陰沉的夜幕。

林尊以為是自己幻聽了,聳了聳肩,剛想繼續前行,身後卻再次傳來了奇怪的聲響。

林尊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回頭望去,發現被月光映照得一片慘白的路面上,一根深藍色的詭異長釘正尾隨在自己的身後。

林尊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顆長釘無論從大小還是形狀來看都跟之前的那根鬼釘如出一轍,只是表面呈現著妖異的深藍色,還隱隱可見流轉着的水波。

林尊正暗自詫異,腳下的地面突然詭異地抖動了起來。堅實的路面瞬間液化成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汪洋,林尊只感覺自己身上一涼,竟像石頭一樣向水下迅速地沉去。冰冷刺骨的水流頓時令他渾身直打冷戰,而在那幽深的水底,他依稀看到無數駭人的浮屍正向自己飛速地游來,張牙舞爪地好似要準備享用一頓饕餮大餐。

無盡的絕望中,一隻大手忽然一把抓住了林尊的衣領,猛地將他拖出了水面。林尊連吐了幾大口水,才轉頭向身邊看去。那是一個戴着斗笠、身着白衫的男子,此時他正負手而立,宛如一隻點水的蜻蜓穩穩地踩在水面之上,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神秘莫測的氣息。

林尊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知道自己一定是遇上了高人。而就在他發獃之際,那個人忽然對着腳下的水面凌空一指,水面上頓時掀起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彷彿水底之下張開了一隻巨口。轉眼之間,那片無邊無際的汪洋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潮濕的地面之上只留下了一截深藍色的長釘。

那個人彎腰將長釘撿起,擺弄兩下后遞給了林尊。林尊接過長釘,只感覺那長釘上散發着陣陣寒氣,冷入骨髓。

「這是鎮煞十二釘中的水釘,之前你看到的都是釘中煞氣所形成的幻象。」那人邊說邊抬頭望向了遠處的鎮靈山,語氣凝重地說道,「鎮煞十二釘已去其二,看來棺中的凶煞馬上就要破棺而出了。快帶我去找你的那個朋友,不然他今晚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林尊聞言頓時打了個冷戰,來不及多想,連忙帶着白衣男子向鎮靈山飛奔而去。

在鎮靈山一個漆黑的岩洞中,林尊終於找到了滿面愁雲的危鴻泰。

危鴻泰見到林尊,也着實大吃了一驚:「你這人聽不懂人話嗎,叫你回去你怎麼反而跟到這兒來了?」他皺着眉頭剛欲發作,目光忽然落在了劉尊身旁那個頭戴斗笠的、白衣男子的身上。

「他是誰?」危鴻泰警惕地問道。

林尊忙把之前自己遇險的經歷說了一遍,並把那棵鎮煞釘遞到了危鴻泰的手中。

危鴻泰接過鎮煞釘,臉上一抹驚異之色一閃而逝。想了想,他收起鎮煞釘,向那個白衣男子拱了拱手:「兄台,有勞了。」

白衣男子連忙回禮,並聲音低沉地問道:「怎麼樣,棺內煞物可有閃失?」

「暫時還不知道。」危鴻泰搖了搖頭,「不過鎮煞十二釘中的四陰、四陽都已脫落,若四靈再有閃失,恐怕就很難再鎮住那凶煞了。」

「事不宜遲,還是先去確定一下那凶煞是否尚在棺中為好。」白衣男子提議道。

危鴻泰點了點頭,帶着白衣男子和林尊繼續向著岩洞深處走去。路上,他偷偷地往林尊手裏塞了一個東西。林尊發現那是一張被揉成了一團的杏黃符紙。

「想做我徒弟,一會兒就想辦法把這張符紙偷偷地貼到棺蓋之上。」危鴻泰細如蚊吟的聲音在林尊耳邊響起,而當他想要細問時,卻發現方易陽已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半柱香工夫后,岩洞盡頭處一口陰森的墨棺出現在了三人的眼前。方易陽皺着眉頭走上前,用手沿着棺沿摸了一圈兒,臉頓時陰沉了下來。

「糟了,除了鬼釘和水釘之外,四靈中的骨釘竟然也不見了。三合俱破,恐怕那凶煞早已破棺而出了。」

「你確定那凶煞已不再棺中了?」白衣男子冷冷地問道。

「應該沒錯,你看這墨棺北角已裂,估計正是那凶煞破棺時留下的痕迹。」危鴻泰說着,轉身指向了墨棺北角處的裂紋。突然,他竟全身一震:三根足有一尺多長的指甲竟從他的身後透胸而出。

危鴻泰頓時「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你在幹什麼?」望着對危鴻泰突施殺手的白衣男子,林尊不由地驚呼出聲。

白衣男子發出了一陣凄厲的冷笑,緩緩地摘掉頭上的斗笠,赫然露出了一張血肉模糊的臉。那張臉上的皮膚早已腐爛殆盡,深紅色的血管在一片血淋淋的肌肉中兀自地跳動着,看得人膽顫心驚。

「你、你就是那棺中的……」危鴻泰嘴角淌著血,艱難地問道。

「你現在才明白已經太晚了!」白衣男子冷哼一聲,猛地抽回那一尺多長的黑色指甲,朝着方易陽的喉嚨猛地刺了而去。

「不——」林尊頓時發出了一聲驚叫。他看到危鴻泰的喉嚨處已多了數個血洞,危鴻泰口裏噴著血沫,無力地將頭歪向了一邊。

凶煞把危鴻泰的屍體甩到一邊,緩緩地逼近了一臉悲痛的林尊。

「看來你們的關係不錯啊,不如就送你去和他做個伴吧!」凶煞說着,再次抬起了黑漆漆的指甲,卻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議地看向了自己的胸口。那裏,一把桃木劍已透體而出。

凶煞難以置信地回過頭,發現毫髮無損的方易陽竟然正站在自己的背後。

「怎麼會這樣,你明明已經……」凶煞發出了刺耳的怪叫。

「沒想到吧,我已經提前讓我的兄弟把這張符紙貼在了棺蓋之上。」危鴻泰冷笑着從背上撕下了一張杏黃色的符紙。

「移形換影符!」凶煞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忙扭頭向一旁的墨棺望去。只見,在棺蓋不起眼的位置果然貼著一張皺皺巴巴的和方易陽手中一模一樣的符紙,而那漆黑的棺蓋之上,竟還呈現着數個陰森森的大洞。

「你小子竟然敢耍我?!」凶煞發出了一聲不甘的咆哮,本就血肉模糊的臉頓時變得更加猙獰可怖。

「晚輩絕不敢戲耍師叔,可師叔您當年為練邪法,不惜把自己變成了凶煞之身,就連尊師也是聯合了幾位師伯才將您封煞入館。晚輩自知絕不是您的對手,所以只能用些不光彩的伎倆,還望師叔莫怪。」

「你小子究竟是什麼時候識破我身份的?」凶煞不甘地問道。

「在林尊把水釘給我的時候,我發現那上面遍佈着一層陰煞之氣,於是我就開始懷疑了。」

凶煞不由地發出一聲冷笑:「沒想到我原本想利用這小子騙取你的信任,不料反而著了你的道。看來,你師父的陰險狡詐你可是學得很好啊。」

「師叔,師父他老人家早已仙逝,本來我作為一個晚輩無權評論當年的是非,但您如今煞氣纏身,一旦讓您離開勢必會給附近的生靈帶來浩劫,晚輩只有得罪了。」危鴻泰說完,面色一凜,再次掏出了那塊龍紋玉玦,「天罡地煞,北斗聚靈,封煞!」隨着一聲斷喝,玉決頓時發出了刺目的綠光。

綠光中,凶煞發出一聲慘叫,化成了一道暗影被引向了墨棺之中。它瘋狂地掙扎著,把沉重的墨棺震得搖晃不已。

「林尊,快來幫忙封住棺上的丁、寅方位。」危鴻泰說完轉身將水釘拋給了林尊。

林尊答應了一聲,剛欲邁步,一陣勁風卻從腦後襲來。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已被打倒在地。

林尊艱難地望向身後,看到陳宇手裏正握著一截白森森的骨釘,一臉陰鬱地看着自己。

「放了它。」陳宇手指墨棺,冷冰冰地說道。

「你瘋了嗎,你知道這墨棺里封的是什麼嗎?」危鴻泰皺眉說道。

「當然知道,是我那遭師門陷害無辜被封了二十年的叔叔。」陳宇幽幽地說道。

危鴻泰不由地抽了口涼氣,想了想,問道:「莫非,那鎮煞釘根本就不是你撿的,而是從這墨棺上拔下來的?」

「沒錯。」陳宇冷笑道。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不僅會害死自己,還會害死很多無辜的人?」危鴻泰憤怒地吼道。

「那又怎樣?當年我因病命懸一線,叔叔為了救我不惜修習了邪術,結果卻被你們當成凶煞封入棺中整整二十年。現在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我就算是丟了性命又能怎樣?」

「糊塗!」危鴻泰怒道,「快把骨釘給我,你叔叔早已經不是人了,放它出來只能是為禍人間。」

「有本事自己來拿啊。」陳宇冷笑一聲,竟「咔嚓」一聲將骨釘一折兩段。接着,他用鋒利的骨鋒划斷了手腕,將鮮血灑向了不斷晃動着的墨棺。

危鴻泰頓時臉色陡變:「陰靈血印,你難道真的不要命了嗎?」

陳宇沒有回答,只是隨着鮮血的飛快流逝,漸漸地癱軟在地。墨棺則瘋狂地吸食著棺身上的鮮血,轉眼已是煞氣大盛。厚重的棺木不斷地發出「吱吱」的聲響,就連剩下的九根鎮煞釘也有了鬆動之勢。

「現在怎麼辦?」林尊一臉不知所措地問道。

危鴻泰搖了搖頭:「來不及了。骨釘被毀,陣煞十二釘難以發揮全效,除非馬上找到活人的靈骨制釘,否則一場浩劫就在所難免了。」

「用他的如何?」林尊指了指人事不省的陳宇。

「不行,他和棺中凶煞血出一宗,這樣的骨釘只能讓凶煞的煞氣更旺。」

「那用我的。」林尊想也沒想地說道。

危鴻泰難以置信地望向林尊,沉默許久才皺眉說道:「可以倒是可以,但你說不定會……」

「那就別廢話了。你不是說過嗎,入了這一行就不再是為自己活着了。我們要時刻心繫天下蒼生,必要時要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現在是我兌現諾言的時候了。」林尊無比堅定地說道。

危鴻泰的眼角漸漸地泛起了晶瑩的淚光。許久,他點了點頭,緩緩地將手伸向了林尊的肋部:「好徒弟,你可一定要努力活下來啊,師門將來還要靠你光耀門楣呢。」

林尊點了點頭,嘴角泛起了一絲灑脫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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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不過是擁有掃帚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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