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

營地

黑甜鄉里,婁五夢到自己身穿銀色鎧甲,威風凜凜。

舉弓搭箭間,一箭射落了敵軍的戰旗,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冷風吹過,她在戰場上裹緊了棉被——

棉被?

阿嚏。

婁五睜開眼,盯着灰濛濛的天空發獃。

一隻漆黑的烏鴉哇哇地叫着飛過。

等等,她卧室的房頂跑哪去了?

再一看四周圍,好傢夥,連牆都塌了一堵。

整棟房子彷彿火災現場,只剩下一片廢墟。

要不是她已經從軍校畢業了,險些以為自己是在大型軍事演習現場進行期末考試。

到底怎麼回事?

婁五小心翼翼地起身,生怕二樓最後這半邊地面也塌陷。

在焦黑的半截衣櫃下找到唯一一套還算完好的軍綠色校服穿上,剛好一陣疾風刮過,吹得屋體搖搖欲墜。

她當機立斷從沒牆的一面跳了出去,就地一滾卸掉力道。

身後轟隆一聲,頑強堅持到她凍醒的二層樓徹底坍塌,只差半秒她就會被壓成一張肉餅。

婁五坐在草地上鬆了口氣,眼前忽然浮現出一行文字提示——

【《無限戰爭》正式開服,全球戰場化,請年滿十八歲的倖存者儘快到附近營地報名參戰。】

婁五:「……」

全球戰場化,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

半小時后。

她小跑着在小區里繞了一圈,發現現代文明已然十不存一,遍地焦土,斷壁殘垣。

這個地段離市中心略偏,建築商將幾千畝地打造成江南園林,只在小橋邊、流水旁、竹林下點綴少量風格迥異的獨棟別墅。

原本住戶就不多,眼下更顯荒蕪。

基本上實現了出門靠走、通訊靠吼的大退步。

婁五很快就接受了這個匪夷所思的真相。

因為她昨晚熬夜通關了一款尚在內測階段的手游,名字就叫《無限戰爭》。

背景是古代文明大舉侵略現代文明,意圖取而代之。

玩家作為現代倖存者,需要不斷地進入初、中、高級戰場上和敵軍對壘,逐一收復失土,將入侵者驅逐出境,否則終將淪為奴隸。

遊戲開場動畫里,那廢土末世的荒涼感和眼前所見如出一轍。

咕嚕嚕。

肚子裏傳來想吃煎蛋餅、水晶燒麥、蔬菜沙拉再配一杯無糖豆漿的吶喊。

她在廢墟下翻了半天,驚喜地找到一個烤焦的蘋果,皺巴巴的,個還挺大,另外還有一整包威化餅乾,巧克力味的。

以前那些軍事演習動輒七天半個月,作為狙擊手,餓肚子常有的事,有的吃就不錯了。

她把威化餅乾珍而重之地塞進懷裏,拿起果子在衣服上蹭了幾下,啃吧啃吧吃完,動身前往距離這裏最近的營地。

**

筆直寬敞的柏油路變得坑坑窪窪。

行人不論男女老少,皆是神色匆匆,看樣子大家都是奔最近的營地而去。

婁五憑空劃出系統界面,一路走一路摸索。

因為是手游變全息,整體功能重合度高達90%,到達目的地時,她已經熟練掌握了新的操作方式。

營地不大,由一百頂簡陋的帳篷組成,周圍扎了一圈及腰高的木柵欄。

別看這木柵欄簡陋,上面卻有系統附贈的安保功能,無異於三步一崗、十步一哨,能有效防止倖存者落選后溜進去順手牽羊,甚至乾脆連帳篷一併拆走。

南邊向陽處開出一道大門,門上懸掛木牌:保衛國土,人人有責。

門邊上擺了一桌一椅,椅子缺了半條腿,用碎磚頭摞起來墊著,桌子一角貼了張廢報紙,上面寫着兩個紅色的大字:招兵。

倒春寒的清晨,風冷刺骨。

門前已經排起了長隊,裏外里拐了幾道彎兒,婁五徑直走到隊尾,搓着手哈了口熱乎氣。

冷。

但她好歹有身衣服,排在她前面的大哥光着膀子披張涼席。

看得她更冷了。

**

營地最初無主,誰先佔領算誰的。

經營得好可以升級,經營不善則會解散。

玩家住進營地就算正規軍,一級營地由系統每天提供一頓午飯,於是後來的人為了一頂漏風的帳篷、一碗稀粥,只能俯首聽令。

亂世之際,人不如狗。

「憑什麼不要我,他就行,你們搞歧視嗎?臭不要臉,大家給我評評理!」

剛被拒絕的矮個男青年大喊一聲,引得所有人豎起了耳朵。

負責人通常都是營地之主,被指著鼻子罵自然沒好臉色,聲音冷硬地解釋,「抱歉,因為只有一百個名額,營地未來的發展和倖存者的戰功掛鈎,我們必須挑選身強力壯、在戰場上有優勢的人。」

婁五覺得這聲音莫名耳熟,一時卻想不起來是誰。

她大學在國外念的,上個月才畢業,因為學校實行嚴格的軍事化管理,這幾年她無異於神隱,和老同學早沒了聯繫。

就連入坑這款遊戲,也是因為它被戰略學教授佈置為平時作業,否則她根本沒空摸魚玩手機。

國服開得晚,進度推得相對慢,她註冊的是外服,而且是截至昨晚唯一的一個99級通關玩家。

須知《無限戰爭》的升級方式很特別,一共九十九個戰場,每勝一場升一級,輸了會有降級懲罰。

她這99級可是連勝。

但凡輸過一場,通關時最高都只能達到98級。

光憑戰場經驗豐富這一點,她就有信心被留下。

**

吵嚷聲很快被壓下去,矮個男青年在一排彪形大漢的怒視下罵罵咧咧地走遠。

考核的速度不快不慢,前面的人剛走,隊尾立即又有人排上來,隊伍的長度不減反增。

第一縷陽光灑下時,婁五身體回暖。

同時,她也終於挪到了負責人的桌前。

「你好,請問有什麼特長——」負責人做完記錄抬頭,清冷的聲音突然卡頓。

「婁五?」

他握緊手中充作筆的碎磚,微微皺眉,「你這幾年在哪裏,為什麼不去學校報到?徐媛說你家裏負擔太重,輟學去打工了,既然有困難,為什麼不來找我?」

婁五:「……」

難怪她覺得這聲音耳熟,原來是和她交往一個月就變前任的羅昱。

婁五輕挑眼尾。

這人一如四年前,即便說着關心的話,眉眼間也透著一股冷漠疏離。

大約是出身不錯,又是學霸加校草,習慣了高高在上被人追捧的感覺,很難下凡了。

但輟學打工是什麼鬼???

當初她真是腦子抽了,才會覺得冷漠是種魅力。

現在想想,高考後會接受他的告白,完全是習慣使然,畢竟當了三年的同桌,她從沒拒絕過他的要求。

當然,都是要求她刻苦學習、努力上進那種。

她也的確因此,從高一的學渣一路逆襲到高考時的名列前茅,還和他考上了同一所名牌大學,說起來還要感謝他。

雖然最後也沒去報到吧,婁五自嘲一笑。

過去已去,她要向前看。

前面有帳篷。

她壓下掉頭走人的衝動,平靜地說:「你好,我要報名參戰。」

**

羅昱被婁五禮貌疏遠的態度弄得一愣。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高中時的婁五雖然貪玩好動,卻又很聽話,讓改就改,他送給她的《五三》,她哭着也要做完。

似是猜到了原因,他忽然神色不悅,「四年了,你還沒鬧夠嗎?徐媛是你的好朋友,也是我小時候的恩人,我只是把她當妹妹而已。」

女孩溫柔的聲音隨即傳來,「是啊,我當時被追求者騷擾得不行,一時情急才求羅昱幫我演一場戲,他好心幫我,是你誤會我們了。」

徐媛走到羅昱身旁停下,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見,婁五,你要加入我們這支正規軍嗎?」

婁五沒想到時隔多年,迄今為止唯二讓她膈應的人,居然一見就是倆。

她不禁哂然,「不了,你們報紙上這『招兵』倆字還是用磚頭寫上去的,窮成這樣,可能還不如我輟學去打工。」

說話間斜睨徐媛一眼。

徐媛沒想到,她千叮萬囑為了婁五的面子這事得保密,羅昱卻一個照面就把她賣了,得體的笑容微微開裂。

婁五嘴角微翹,當面拆穿她,「我跟你早就絕交了,再敢給我胡亂造謠,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欣賞完徐媛那副徹底扭曲的表情,她轉身欲離開。

羅昱騰地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別再使性子了,現在這種局勢,不加入我們你還能去哪兒?」

徐媛死死盯着兩人的手,咬了咬牙,也跟着輕聲勸了句,「是啊,你不喜歡我不要緊,我和羅昱都是內測玩家,國服第一50級,我們倆都是48級,除了留下,你還能去哪兒呢?」

婁五此時只想說,去你媽的。

這帳篷老娘不要了。

**

婁五跑出營地躲在一處廢墟里,無聊到低頭數搬家的螞蟻。

身為母校偵察系歷年來專業課成績最高的畢業生,每到一個地方立刻查看地形、尋找藏身之地,早已成了她刻在骨子裏的本能。

只要她不想出現,就沒人能找得到她。

哪怕,她此時就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

追出來的羅昱四處瘋找,一遍又一遍喊她的名字,本就冷漠的聲音裹挾著極力剋制的憤怒,讓人聽了心裏發毛。

「婁五,你不是十八歲了,別這麼幼稚!當初你說走就走,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以前的事我可以不和你計較,現在就跟我回去!」

婁五撇嘴,心說你才幼稚,就是想過你的感受,才特意讓你不爽到死啊。

就像現在一樣,呵呵。

一打岔忘了數到幾,從頭再來。

耳邊的喊聲持續不斷,忽遠忽近。

直到羅昱將附近搜了個遍仍一無所獲,被徐媛好說歹說地勸走,婁五才站起來舒展一下肢體,劃出系統界面,在地圖上尋找下一個營地。

晚上估計有雨,她得抓緊時間。

手游時代只要開啟「允許定位」功能,屏幕上就會掃描出真實的附近地形,同時出現無數圓點,紅色代表戰場,綠色代表營地。

現在變成全息不過是圖像三維立體,可以旋轉視角查看,其餘的大同小異。

戰場上的勝負規則很簡單。

敵我雙方開局各有一處大本營,大本營中樹立一桿初始血量為100%的戰旗,開戰後就是一個字——砍。

坎敵人,砍戰旗。

每次戰爭結束時,遊戲會統計兩方戰旗的殘餘血量,高的一方獲勝,低的一方落敗,不相上下則打平。

此外,每場戰爭進行過半時,系統會隨機下發一個類似彩蛋的晉級任務,諸如單槍匹馬取對方將領首級、找出我方的細作、偷取軍報等。

只要玩家能完成該任務,不僅本場戰功翻倍,我方的戰旗就算被砍倒,其個人依然能以優勝的姿態順利升級。

而無論勝負還是打平,在戰場上陣亡的玩家都等同於被淘汰出局。

一系列的規則在婁五腦海里浮現而出。

她熟練地拖動着全息地圖轉了半圈,在距離此地十里開外的廢棄公寓旁又發現一處綠色營地,看了眼天色,急忙跑步前往。

**

到了地方一問,該營地一百個成員已經招齊。

為趕路連續奔跑一小時,哪怕婁五身體素質過硬,卻架不住從早晨到現在只吃了一個焦蘋果,五臟廟正鬧情緒。

看了眼全息地圖,下個營地離這還有五十里,她直接慫了。

這麼遠,等她趕到時肯定一樣沒名額。

怎麼辦?

有比她來得還晚的人想到了辦法。

一個小眼睛塌鼻子的男青年走到報名處,低聲道:「我是內測玩家,25級,只要讓我加入,我願意隨時給營地的人提供消息,只收取一點食物。」

廢土末世中,為了存活,倖存者必須上戰場奪取戰功,然後在位於營地附近的實體遊戲商店購買衣食住行。

戰功不可搶奪或轉送,未來衣食就是硬通貨。

這裏的營地負責人是一家三口,一對中年夫妻和一個有點鬥雞眼的兒子。

夫妻倆覺得讓這人加入就得趕走別人,忒不厚道,想婉拒,鬥雞眼兒子卻心動不已。

「爸媽,你們倆不懂,有個內測玩家等同開掛,好處特多,絕對不能讓他跑了,白白便宜別人。」

沒玩過遊戲的夫妻倆不太懂,任憑兒子決斷。

鬥雞眼兒子很快就將第一百個報名的男倖存者趕了出來,理由是他爸媽老花眼數錯了,有一頂帳篷早就給其他人預留。

其他入住的倖存者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但都保持了沉默,多個內測玩家誰會拒絕?

夫妻倆配合兒子演戲,連連道歉。

男倖存者並未做多餘的糾纏,平靜地離開。

離得遠,婁五覺得這個倒霉蛋的側臉有點眼熟,又覺得多半是認錯了,那人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神思恍惚間,她的雙腳下意識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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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戰場上搞後勤[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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