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輕喜劇當然要大團圓發展

戀愛輕喜劇當然要大團圓發展

迴廊上灑下一地暖黃的光暈,朦朦朧朧地鋪着一層細紗,是窗外的夕色從窗口泄了進來。

木屐踏過木地板一聲聲清脆地響着,腳步在身後亦步亦趨地跟着,足下的影子在地板上被拉長到重疊起來。

屋檐下的檐鈴叮鈴搖晃,素色的和服下擺和衣袖向前拉扯著,披散肩頭的淺色長發勾起幾縷,輾轉的時光在悠悠的穿堂風裏倒退回了最初,一室書卷墨香拂面而來。

似乎也是同樣的冬天,松陽記得自己領着一臉青紫淤傷的紫發孩子去上藥。養尊處優的小少爺艱難地忍受着他拙劣的包紮手法,倨傲地仰起下巴向他道謝,一本正經地約定下次再來踢館。

……剛見面的時候,晉助還是個被世間不平困擾著、滿心迷茫與困惑、不知未來的道路該何去何從的孩子呢。

後來稍微熟絡了一些,總算願意把想不明白的事問出口,還會叫着他的名字一板一眼地指點他要拿出老師的架子……回憶到這裏,松陽在調傷葯的動作都慢下來,忍不住彎起眼角笑了一聲。

「想一想,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晉助也是成熟的大人啦。」

正襟危坐在對面的紫發男人聽見這一聲輕柔的笑和感嘆,目光觸及那張柔軟綻放的笑顏,眸色稍稍一滯。

如果說這個世界還有誰能讓他保持最後一分清醒的話,那麼毫無疑問只有這個眉眼彎彎的人了。

儘管這一分也時常會被湧出心臟的黑色獸類侵入,吞噬掉掙扎在深淵邊緣的理智,陷入某種歇斯底里的渴求,讓自己痛苦萬分。

——曾有一度,他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痛苦便能夠就此結束。

那個雨夜裏他看見了松陽對自己的動搖,理所當然認為松陽會選擇自己。

一想到龍脈生物無法同人類一樣老去,百年過後他身死,松陽或許還要孤獨地一個人活着,因此在追回剩餘天道眾的殘肢后,高杉也沒急着啟程回地球,而是四處尋找能讓松陽徹底解脫的辦法,最後在那顆死星湟安找到了線索。

在神威將那件事告訴他的時候,他的研究基本到了尾聲。他計劃得很完整,只要松陽按時服用藥物抵消龍脈的作用,就能像常人一樣老去,他們會相伴終生,沒有什麼能把他們分開,懦弱到不敢表露心跡的傢伙不能,連普通人的情感都不曾明確的傢伙更不能,除了自己,沒有誰能一舉摘下那輪尚不通曉人間情愛的明月。

——可他唯一沒有預料到的,是松陽自己主動走出了第一步。

那時,聽神威說完他從自己妹妹那裏聽來的消息,高杉想也沒想,就直接丟下還在宇宙的部下獨自回到江戶。未曾親眼見證,親耳證實過,他不願就此放棄。

臨到私塾門口,不知怎的他卻退縮了。

或許要聽松陽親口說出選擇另一個人的事實太過於殘酷,高杉沒法想像自己能夠平靜地聽完全程。

——即便暫時自欺欺人也好。

他在江戶的河岸邊徘徊著,等到部下們都陸續回到地球,到萬齊替他查探過後坐實了這個消息,僅剩的一線希望也破滅了。

這是老師自己的選擇。

他理應接受,理應放手,理應離開,不再打擾老師的生活,鬼兵隊總督這麼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

——可惜他沒能說服自己。

傷葯在唇邊滲開冰涼的觸感,撫過唇角的細白指尖又是溫熱的——這個人被他深深傷害過,卻依然包容如初。

最初因佔有這個人而欣喜若狂的情緒,早已被得知他以那副模樣逃離時的懊惱和愧疚替代了。

哪怕身死,也好過被這個人厭棄。高杉安靜地注視着面前正在給自己塗藥的師長,動了動唇想說話,被松陽溫柔地阻止了。

「別亂動喔,先把葯上好再說。」

他也就聽話地閉攏唇,碧綠獨眸清澈地映着對方素色的身影,眼神專註而寧靜,半點看不出那天發狂到把自己的老師按在身下肆意折磨的樣子。

其實到底該和晉助談些什麼,松陽自己心裏也還沒底。記憶里小小的紫發孩子一晃已經長成沉穩而俊美的男人,濃烈的愛意席捲著洶湧的火焰而來,灼熱到甚至要連他自己都燒成灰燼。

作為師長,自己的確不夠敏銳,也不夠細心,居然沒能察覺到這份赤忱的愛意背後掩藏着自我毀滅的一面。

晉助在他面前,從來都保持着那個得體且優雅的形象,一舉一動體貼入微,哪怕把他關在飛船上不允許他去尋找虛的時候,拿出了少見的強硬態度,也不曾展現過全然失控的狀態。

但他的言語之間,其實早就不自覺暴露出內心深處佈滿過往傷痛的細微裂縫,自己那時卻滿腦子都是和虛做出了斷,並沒能多關注自己的學生一些。

……自己要是早點注意到這些就好了。

傷葯塗抹均勻,松陽垂下眼擰上藥罐,一邊沉思著如何開啟話題;高杉的視線滑過他微蹙的眉尖,碧眸沉了又沉。

「老師,我……」

「晉助,我……」

兩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口,又同時止住話頭。松陽抬眸望他一眼,很輕地嘆息了一聲,低聲道。

「晉助先說吧,我會認真聽着。」

高杉抿了抿髮乾的唇,「……我……」

喉嚨里像勒緊一根弦,他艱澀地扯動着聲帶。

「……非常對不起,衝動之下對老師犯下那種罪行,我沒資格再說愛着老師之類的話……」

是愛着他。

當然愛着他,所有能稱得上人的部分都只因他而存在,所有的情感的載體全都是他,前半生為他而墜入修羅道,後半生為他而重獲新生。

——但也恨着他。

恨他過去一遍遍拋下自己,恨他始終把自己當成要被保護的無知孩童,恨他永遠對銀髮的混蛋交付信賴與期待,甚至到最後,連自己都一併交付給對方。

那時在畫舫上,高杉姑且還維持着僅剩的理智,看着松陽一如既往毫無防備地喝下摻有藥物的茶水,告誡自己該及時收手,至少先和松陽談一談,談過之後再做決定。

壞就壞在,松陽提起那傢伙時眼裏流露出全然幸福的神色,和一抹一目了然的愛意。

那抹愛意狠狠地刺痛了他。

徹骨的愛。

錐心的恨。

在那一瞬間,他的的確確被那種愛恨交織的痛苦折磨到徹底發瘋了。

倘若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回應他的話,那就自己親手奪取吧,把那層止步不前的師生關係撕裂到無法復原,逼迫這個人到退無可退。

所有曠日引久的痛苦,最終全被不顧後果地宣洩在了松陽身上。

「……我不該抱有那種,只要得到老師的身體,就能讓老師接受我的想法……」

一向慵懶優雅的鬼兵隊總督,嗓音幾乎低到嘶啞泣血。

「……我如此傷害過老師,不奢求老師的寬恕,也不配再留在老師身邊,我……請老師將我逐出師門。」

他說着就跪伏下去,頭深埋在地板上,緊咬着牙關,最後一句話說得一字一頓而又擲地有聲。

作為最傳統的武士,高杉並未選擇用切腹懲罰自己。比起死亡,讓他就此被驅逐,永生不能再見到這個人,對他而言才是真正的懲罰。

看了看他顫抖的肩膀,松陽沒立即接話。

屋子裏一時只有鋪滿地板的暖黃光暈,和晚風吹進室內的流動聲。

夕陽正在落幕,庭院的樹葉沙沙作響,搖晃的影子投在窗紙上,月色緩緩地在雲層后鋪散開。

人的一生,就在這樣日落月升中走過一日又一日,傷痕纍纍的十年也就這樣眨眼之間飛逝流走。

「……真是的。」沉默了半晌,松陽才輕聲開口。

「晉助都不問問我的想法,就自己先任性地做出決定了嗎?從小到大都這麼不聽人勸啊……」

「……老師的意思是?」

說是指責,口吻未免過於溫柔,男人從垂落的髮絲間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松陽想了想,起身去把收進柜子裏的浴衣拿出來,放在他腦袋旁邊。

「對了,這件浴衣還給晉助。」

聽清這句話,高杉呼吸都停滯了一秒。

大門打開時,他當然有看見松陽抱在手裏的浴衣,也清楚地記得自己是怎麼剝下這個從幼時起就憧憬著的人那身原本整齊乾淨的素色和服,給那具白皙柔韌的美好身體留下一身屬於自己的烙印,然後帶着炫耀的心情為松陽換上那身堪堪遮住大腿、能露出肩頸上青紫印記的衣物。

既然老師還留着自己的衣服的話,莫非……

只是他立刻按捺下內心浮起的那一絲微弱的竊喜。

和自己給老師帶來的傷害相比,那一絲竊喜實在太過卑劣。

「這些天一個人在神社那邊呢,我也是有好好理清自己的思路的啦。」松陽看他這樣也沒反應,只好繼續講下去,「說老實話,我那天被晉助嚇得不清喔,感覺這輩子都沒有那麼難堪跟狼狽過,好像也是第一次看見那樣子的晉助。」

跪着的紫發男人聞言猛地抖了一下。

「不過呢,倒也不是因為那樣就從家裏溜掉了……總之,不是離家出走的意思,也不是因為生氣而不想看見晉助的意思。」

碧綠獨眸稍稍抬起一點,「……不是嗎?」

「不是喔。」

「……老師不是因為不想看見我嗎?」

「……咳咳。」松陽握拳抵唇,掩飾湧上來的難為情,「是覺得我們都需要先冷靜一段時間,在那種情況下,連想跟晉助正常說兩句話都很困難吧,不是嗎?」

「……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

「好啦,道歉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他伸手拉了高杉一把,對方也沒像過去在飛船上那樣堅持和他角力,順從地抬起上身坐直,一副引頸受戮的樣子。

「無論老師怎麼處罰我,我都心甘情願,也絕不會再出現在老師面前,給老師造成困擾。」

松陽看他的眼神很無奈。

「除了道歉,懲罰,自我檢討這些,就沒有別的話要跟我說嗎?想問我的也好,想傾訴的也好,哪怕是像那時候那樣埋怨我也沒有問題喔。」

高杉怔怔地望着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我……我怎麼能再恬不知恥地對老師說那些話……」

「……算啦。」松陽嘆口氣,「那就我來說吧,唔……首先,沒有等你回來,就先做了選擇,是我的不對。」

「……不,我……」

「但是,晉助也有不對,不是嗎?你——等等,不許再道歉。」

還沒張嘴就被打斷了,紫發男人臉上難得呈現出一種呆愣。

「……咳咳。」松陽稍微側開眸,視線落在地面上,「我的意思是,晉助最後……那樣對我……」

——他如果不是龍脈生物的話,被那樣子折騰真的會壞掉的吧??

「……不管怎麼叫你停你都不肯停……就太過分了……」

高杉保持着呆愣的表情看着他微微泛紅幾分的臉頰。

不可置信的同時,還有某種紛至沓來的濃烈情緒又要將他淹沒了。

「做到那種程度,怎麼都不可能平靜地接受吧,也……不是非得像那樣不可吧,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方式,也不是不可以啊……」

聲音到末尾小到都快聽不清了。

「總之呢。」松陽清清嗓子,「我的意思是——」

「老師。」

「嗯?」

身體突然被納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松陽怔了一下,腰身就被一雙手臂緊緊圈住了,抱着他的紫發男人溫柔地抵上他的額頭,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

「我真的可以嗎,老師?」

——無論如何都會被接納。

從沒有一刻,能像現在這樣,有這種腳踏實地的安心感。

哪怕墮身惡道,他也仍然被一視同仁地包容著。

「即便我對老師懷有如此不堪的渴求,也可以嗎?」

近在遲尺的那隻碧綠眼眸里,是與任何時刻都別無二致的珍惜情緒。

因為清晰地看見那張臉上遮掩住半張臉的繃帶,松陽心裏又泛起疼痛。

——哪怕一絲痛苦,都不想再讓這孩子承受了。

「……我……」

他雖然有點難為情,還是真摯地同高杉對視着。

「我必須要先告訴晉助,我可能很難回應同等分量的感情給晉助,畢竟我自己都不怎麼了解這些,兩個人的相處方式我都還在學習,三個人就更……我始終認為對晉助來說並不公平……但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還有什麼能彌補晉助內心的痛苦……」

「老師什麼都不用做,也不用去考慮。」

男人的語氣是溫柔而堅定的,柔腸百轉的情絲在眼底化開。

「被老師接受的那一刻起,我的痛苦就不復存在,老師對我的回應,足夠拯救我的餘生,只要老師回答我,我可以嗎,老師?」

松陽被他看着看着,終於整個耳朵都紅了起來。

「……可以。」

※※※※※※※※※※※※※※※※※※※※

作者堅決反對任何強制行為(高亮)

老師會接受,只是因為對象是高杉……話療劇情好難寫……

師兄那邊,等他哪天成功告白了,再說吧23333

至於虛去哪了——該回就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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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魂]松陽老師今天女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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