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孤兒

孤兒

緊張的高二快要結束了，暑期學校安排學生補課，因為關乎學生的命運的高考就要來臨的，高考不僅關乎每個家庭的期望，更關乎學校的排名和聲譽，高考升學率也是評判一個高中好壞的重要標籤。期末考試結束后，吳依和靜姝先回了趟家，吳依發現爺爺比兩個月前瘦了一大圈，她關切的詢問爺爺是不是病了，爺爺只是告訴她人老了牙口不好，食欲不振才導致的，吳依懇求爺爺去醫院檢查，爺爺怎麼勸也不願意去。

其實爺爺雖然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但他知道自己已經病入膏肓，因為這一個月來，每晚他痛的無法入睡，去鎮醫院看過後，醫生建議他去城裏大醫院檢查下，爺爺一想到費用問題，就打了退堂鼓，相對於他風燭殘年，吳依的學業更重要，他不能給孫女拖後腿，馬上吳依要上高三了，他也不想讓吳依分神，萬一查出是什麼大病，也沒有能力醫治，索性就任病情發展吧，每次痛的時候只能吃止痛片緩解，而在學校的吳依對此一無所知。

吳依爺爺在自己生命最後時刻還不忘為孫女安排後面的生活，他把家裏的責任田托自己的弟弟租給別人，每年收一點租金。又去找了吳依的舅舅托吳依舅舅照顧吳依，並囑託如果吳依考上大學如果沒有學費就把家裏的房子和地都賣了，不管怎樣都要供他上學，也希望舅舅和阿姨家都能可憐吳依幫幫她，讓她有個家，一番聲淚俱下惹得吳依舅舅也淚流滿面。吳依爺爺也找了靜姝爸媽，希望以後吳依若有困難一定要幫幫她，希望靜姝以後在吳依遇到坎坷想不開時能多陪陪她開導她。而當大家都在懷疑他是否得了重病而安排身後事時他只能央求大家不要告訴吳依，讓她安心讀書。

吳依在家呆了幾天就返校補課去了，但她還是擔心爺爺的身體，隔幾天就給家裏打電話，委託小爺爺幫忙照顧爺爺，她更加發奮努力，希望早日能實現爺爺的願望。

一個月後，靜姝的爸爸突然到學校找吳依，吳依還沒有來得及問清楚原由就被拉進了計程車，一路趕到了醫院，吳依看到醫院的那一刻心猛然的一沉，哭着問：

「陳叔叔，是不是我爺爺病了」

「是的，吳依你別哭，趕緊去看看你爺爺，他還在等你」陳誠說着加快步伐拉着吳依往搶救室跑去。

吳依邊跑邊哭，哭聲在醫院的走廊里回蕩，惹得醫院的人紛紛回頭，猜想着這位傷心的姑娘究竟是為了何事？等到搶救室吳依看到爺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旁邊站着小爺爺、堂叔。吳依趴在爺爺的身上大哭：

「爺爺你怎麼了啊，你說話啊」

「依依，你爺爺不行了，他一直在等你」

「爺爺他怎麼了？爺爺，我來了，你醒醒啊」吳依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旁的人男人們都忍不住偷偷的抹淚。

就在此時，心電圖變成了一條直線，吳依的爺爺帶着深深的不舍走了。他肯定想繼續照顧孫女，想看到她走入大學校門的那天，挽著心愛的人出嫁的那天，可他等不到了，這個飽受生活折磨的老人走了。

吳依哭的失了聲，整個人癱軟在地，醫生安排讓陳誠把吳依扶出去休息，並勸吳依不要難過，讓其他人把吳依爺爺推進太平間。吳依掙扎着想去拉住爺爺，但她臉色發紫，整個人沒有一點力氣，陳誠看到吳依狀況不好，忙讓醫生給她打了一針鎮靜劑。

吳依上課途中被叫走後一直沒有回學校，班主任忙找到靜姝讓她給吳依家裏打電話，靜姝跟童安皓急忙跑到學校外給靜姝爸爸打電話，靜姝爸爸接到電話后把情況簡單跟靜姝說了下。靜姝聽完后也哭了起來，她告知告童安皓后，兩個人找老師請了假就趕往醫院。他們在醫院走廊的躺椅上看到了吳依，她呆若木雞的靠在陳誠的懷裏，眼裏透著深深的絕望。

靜姝跑過去一把把吳依抱在懷裏哭了起來，她懂吳依此時的痛，為何命運對吳依如此殘忍，讓她一步步失去所有的親人，爺爺是吳依這輩子唯一的依靠，現在吳依承受的是生命中不可承受的痛。童安皓默默的站在一邊，他心裏也隱隱的痛，他心疼吳依，心疼她的不容易，陳誠看着兩個女孩子，也撇過頭默默的擦掉了眼淚，然後叮囑他們兩個人照顧吳依，他去找其他人一起商量把吳依依爺爺運回家的事。

陳誠和鄰居們找了很多車，都沒人願意運送屍體，最後只能選擇高昂費用的救護車。吳依從醫院到回家，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她不相信爺爺去世了，她不哭不鬧也不說話，靜姝很擔心要一起跟回家，最後被陳誠勸說回學校，畢竟高中的課程耽誤不得，靜姝只好跟着童安皓回學校。

回到家后，村裏的人在村長的安排下，紛紛放下手裏的農活大家幫忙張羅吳依爺爺的喪事，靜姝媽媽一直照顧著吳依，吳依不吃不喝也不說話，晚上也不睡覺，把大家也嚇得不清。第二天吳依的舅舅和姨媽也趕來幫忙，吳依的姨媽把吳依抱在懷裏勸說着，吳依舅舅忙着安排喪事。

吳依姨媽想把吳依接到自己家住幾天，她覺得吳依受了很大的刺激，換個環境或許會好一些，但吳依說什麼也不肯走，她要看着爺爺下葬，陪他走完最後一程。

吳家興去世的時候，吳依也很傷心，但作為從小帶她長大的爺爺，吳依更加依戀他，爺爺去世了，吳依真就變成一個孤兒了，精神寄託也沒了，爺爺也是她一直以來努力上學的動力，她夢想着考上大學，畢業后賺了錢要好好讓爺爺享享福，可是，這一切爺爺都享受不到了，吳依的精神支柱一下子垮了，她覺得自己整個人被掏空了，彷彿自己在這個社會的已沒有太多的牽掛和存在意義。

吳依爺爺下葬那天，吳依趴在爺爺的墳頭哭的不能自己，在場的人的所有人都被她感動的落淚，吳依最後哭的暈了過去，因為她知道今生他們爺爺永遠天人永隔，還是吳依舅舅把她背回了家。

吳依的爺爺是患胃癌去世的，常年積勞成疾，生活上省吃儉用，或許到他飽受癌症摧殘，耗盡生命的那一刻都不清楚自己得了癌症，吳依爺爺在去世前兩天已經不能下床，躺在床上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然而就在此刻床前卻無一人孝敬。

吳依小爺爺發現自己的哥哥有一整天都沒有出門，於是上門查看狀況，發現自己哥哥已經意識不清，忙叫人一起把他送到城裏醫院搶救，但一切都已經晚了，醫生做了緊急搶救后就宣佈家屬準備後事，但吳依爺爺一直還沒有咽氣，大家明白他是在等著自己的孫女，於是陳城急忙去學校接了吳依，等聽到孫女哭聲的那一刻，吳依的爺爺才真正咽了氣，就這樣這個飽受命運折磨的老人同樣沒有被命運厚待，帶着病痛和對孫女的牽掛離開了。

在爺爺下葬后，吳依的意識里還是沒有接受事實，他覺得爺爺一直還在，阿姨家境況已不如前，加上前幾年又添了一個表弟，現在已經沒有能力再撫養吳依，商議之後吳依的舅舅決定撫養吳依，於是勸說吳依跟他回家，換個環境讓她調整心情後去上學。

在舅舅家，吳依並沒有感受到太多的溫暖，除了舅舅和外婆的憐憫疼愛外，表弟表妹對她十分排斥，舅媽意見更大，她怪舅舅自作主張，也覺得家庭並不寬裕，還要供一個學生，加上吳依情緒一直不好，吃住在她家也指望不上幫忙分擔家務，於是有事沒事找吳依舅舅吵架，吳依看到她給這個家庭帶來了影響，於是自己跑回了家。

回到家，看着門上冰冷的大鎖，打開門，吳依喊了句爺爺，但一回神，看着爺爺的遺像，她想起來爺爺已經不在了，她心裏湧上一股酸楚，看着空蕩蕩的家裏，吳依抱着爺爺的遺像痛哭。吳依舅舅找不到吳依，想着她不辭而別可能是回家了，到吳依家后也勸說她返校繼續學習

「依依，你要學着接受一切，我們這一輩子，能陪我們走到生命盡頭的人很少，舅舅知道你心裏苦，但你年紀還小，你現在得收拾心情去上學，馬上高三了，沒幾個月就要高考了，你安心上學，其他事有舅舅呢」

吳依看着舅舅蒼老的臉，這幾年蒼老了許多，舅舅身體一直也不是很好，而且舅舅家一直是舅媽做主，舅舅頂了很多壓力才帶她回家，自從去舅舅家，舅媽就沒給過吳依好臉色，況且舅舅家也負擔不起她的學費，雖然考上了大學可以助學貸款，可以兼職，但此時吳依萬念俱灰，她對生活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舅舅，我不想上學了，我現在對學習沒有了一點興趣，學習又有何用，到頭來我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我想去打工，我想去流浪，到哪裏算哪裏」

「傻孩子胡想什麼呢？聽舅舅的話回去好好讀書，人一輩子總歸要受挫折，你現在放棄了你以後會後悔的」

「我不後悔，我現在沒有一點動力，我不知道我讀書還有何用，我也不想再給你添麻煩了，舅媽跟你吵架的話我都聽到了，舅舅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表弟表妹上學你壓力也很大，你就隨我去吧」

「你舅媽那人就那樣，你不要放在心裏，困難總能解決的，你學習那麼好舅舅真不想讓你輟學，多可惜啊，你以後真的會後悔的」

「舅舅我知道你為我好，但我自己決定好了，你也不要勸我了」說完吳依起身走到樹下的石頭旁坐下。

舅舅看着外甥女瘦弱的背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不想吳依就這樣退學，多麼可惜啊，但外甥女態度很堅決，而他也無法給他太多承諾，自責加心酸讓他心裏很難受，心情平復后，他來到吳依身邊坐下說道：

「那要不你再跟學校請一段時間假，後面再返校，今天跟舅舅回家，你一個人在家裏怎麼行」

「舅舅你不用勸我了，我不想再讀書了，我也不回你家了，我已經17歲了，我能照顧自己了，我不想跟你添麻煩了」

「聽話，跟舅舅先回家」

「舅舅你先回去吧，我是不會跟你回去了」

舅舅起身拉起吳依的胳膊想讓她跟他一起回家，卻被吳依的手甩開，不管怎麼勸說，吳依還是無動於衷，吳依舅舅最後只好無奈離開，離開前給吳依小爺爺家打了招呼。

很快靜姝和童安皓知道了吳依不想上學的消息，吳依的班主任也非常關心吳依，三個人一起來到吳依家想勸她返校，但不管三個人怎麼勸說，什麼辦法都用盡了，吳依依然無動於衷，三個人最後只好遺憾離開，離開前靜姝抱着吳依一直哭，童安皓和班主任也灑下熱淚，三人都為吳依的身世而難過，都為她放棄學業而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