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原來忘川河水這麼冷啊

第三百八十四章,原來忘川河水這麼冷啊

很多事情莫錦辰能想明白髮現不對,聖裁同樣也能。

鬼怪前仆後繼,聖裁手裏的劍揮動了無數次,他的玉石之軀不會像人一樣有負荷過重無力的感覺,但依舊會感到精神上的疲憊。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這群鬼拼着魂飛魄散的結局,還和他死磕?

他被困在此處,那莫錦辰呢?她現在在雲延身邊,雖然聖裁很不喜歡雲延,但也不得不承認,如果莫錦辰在那個人身邊,總比她一個人亂跑要讓人感到放心。

聖裁想着,將劍換手揮開了撲在他胳膊上的幾隻惡鬼,寒芒一閃而過,那邊嘶啞如砂礫摩擦般的慘叫聲才溢出些許,就戛然而止,砰地散開。

灰黑色的陰氣和怨氣在聖裁身後重新凝聚,如同蠕動的蛆蟲,在下一刻被他手裏的長劍狠狠一攪,劍影如清朗月光照亮他周圍一方天地,清冽冽卻又無比殘忍地將這些污穢徹底粉碎。

鬼怪的進攻慢慢變得緩慢,它們也不是無窮無盡的。聖裁感受到後有些不屑地甩了甩手中銀白的長劍,劍氣逼着那群陰氣橫生的群鬼齊齊後退數步。少年蒼白單薄的身形籠罩在朗朗明月之中,自從一派領域。從背影上看,宛如皎皎君子,遺世獨立的少年劍仙。

可那雙蒼白的眸子,卻透著不一樣的情緒。聖裁握劍的時候眼裏的暴戾和血腥是藏不住的,就好像一匹蓄力的狼,隨時都在等待着對方出現破綻咬斷他們的喉管。

一面仁慈的就好像以己度人的仙人,一面卻又帶着少年劍修特有的鋒利和血氣。這矛盾的特徵同時出現在了他身上,就好像同時將兩個人的性格雜糅到一個軀殼上一樣。

此刻,聖裁看着那些蠢蠢欲動卻又顧忌着什麼不敢向前的鬼怪們冷冷一哼,決定先下手為強。他手心蓄力,靈力凝聚在劍峰上,正打算髮動雷霆一擊。

「阿源。」

一聲蒼老的嗓音響起,沙啞卻依舊威嚴。

聖裁原本出勢一半的劍就這樣硬生生地止住了,他緩慢的,僵硬的轉過身,看向聲音的方向,心神有一瞬間的空白,哪怕他此刻根本無法思考自己到底是為何如此。

他的身後站着一位御劍的老者,背着手,白髮蒼蒼卻不失威嚴,帶着恨鐵不成鋼且帶着怒意開口道:「你太讓為師失望了,阿源。」

聖裁捏緊手裏的劍,冰涼的劍柄磕的手心發疼。

幻相嗎?

這群鬼見外力攻擊不成,所以打算攻心了嗎?

還挺與時俱進的。

聖裁頭痛欲裂,卻依舊對着老者發出嘲諷的嗤笑,他才不會被這所謂的幻想支配呢……

但是打臉永遠來的是那麼迅速。

現實啪地給了他一耳光,告訴他,狗子你高估自己了,會的。

下一刻,聖裁眼底的金芒消散,只余迷茫。

他和莫錦辰有些相似,兩人的神識都不怎麼樣。

莫錦辰是因為意識實在是太碎,聖裁是因為劍修的修鍊方式實在頭鐵。他們認為只要意志夠堅定就無所畏懼,所以沒有特意淬鍊神識。

就好像一個坦克認為只要自己血厚盾厚,後期就可以不出魔女斗篷一樣。

所以哦吼,對面出了穿透銘文,中招了。

但是……這真的只是幻相嗎?

「你的劍,是用來做什麼的?」老子開口,不怒自威,如同威嚴的師長在考驗自己的弟子的課業。

身邊的環境不知何時已經換了,聖裁腳下的土地變成石階,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弟子服,緩緩看向上方的人,最後雙手抱拳行禮,語氣堅定血氣四溢:「殺。」

「殺?什麼可殺?」

「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可殺!不禮不智不信人之人可殺!」聖裁利落地回答出來,這些答案似乎早就刻入了他的骨骼,和他手裏的劍融為一體。

「為何?」

「為玉宇澄清,天下太平。」

為殺盡天下罪惡,用劍上的血洗滌出一個太平盛世!

所以以劍為骨,以殺證道。

「說得好!」老者先是誇讚了一句,之後面色一變,徒然凌厲:「你明知如此,可你又是如何做的?!」

聖裁突然被如此詰問,臉上露出迷茫:「我?我……做了什麼?」

「你為什麼放走那個將來會導致天地動蕩的孽障?」老者步步逼近:「你這麼做,對得起你手裏的劍,對得起你心中的道嗎?!」

聖裁被激得欲要後退半步,卻生生忍住:「我沒……」

他說到一半卡住了。

他好像……想起來了。

想起來一個小小的身影,這段記憶遠比他成為神眷的時間還要久遠。

聖裁突然覺得他無從狡辯,他確實無法對那個孩子下手,也確確實實,放走了那個孩子。

可說他依舊有話要說。

「不是孽障。」聖裁的聲音微微顫抖,含着血,執拗又狼狽:「不是孽障。」

「那是……那是我師妹。」

不是孽障,是師妹。

是那個怕疼怕苦怕黑的師妹,是那個熊不拉幾作天作地的師妹,是那個這麼多年不肯叫他一聲師兄的師妹。

聖裁的記憶里,他死過兩次。

第一次他是作為劍修死的。他忤逆了師門的命令,不願前去斬殺所謂的『神子』,接了一個長期任務出門,死在了任務中。

第二次他是一位少年將軍。他向神明祈禱,死後也效忠於神明。

可惜神明似乎並不需要他的效忠,讓他跟隨在一個小鬼身邊。

他忘了太多事情,一開始並不是很看的來那個小鬼……現在想想,可能神明早就知道了,知道他死前曾經放不下這個師妹吧。

現在想想,他確實放心不下。都過了不知多少個千年了,誰都不是當年的模樣了,唯有這個小師妹,要殺她的人依舊排到了東皋,她卻依舊熊得欠打。

能怎麼辦呢?

都是慣得。

聖裁苦笑一聲,咽下口腔里的血腥味。

「你還有機會彌補。」老者的聲音從上空幽幽傳來:「你還可以彌補自己的錯誤,抹殺那孽障,終止她在世界上繼續破壞。」

「你該看到的,她的存在,到底破壞了多少原本應該的命運。」

「你難道不想將功補過嗎?你難道不想擺脫如今這受人束縛的狀態嗎?」

老者斷喝一聲:「殺了她,回歸你的殺道!還這天下太平!」

聖裁如過電一般戰慄了一下,許多,慢慢回答道。

「不。」

「什麼?」老者似乎並沒有聽清楚,瞪大了眼睛再問了一次:「你再說一遍。」

「我說『不』啊,師父。」聖裁咬字清晰地回答道,眉眼裏是屬於少年人的坦蕩和落拓:「我的選擇不變的,師父。」

「我從未後悔過。」

這天地不是還沒大亂沒毀滅嗎?憑什麼要他師妹去死。

聖裁這麼想着,卻不可控制地想到莫錦辰身邊一直經歷著的神隕,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眾神紛紛隕落……他似乎無法告訴自己這只是巧合。

「你要違背你心中的殺道嗎?」師父失望地看着他,那抹失望甚至逐漸變成純粹的嫌惡,就好像他已經不配做人子弟,已經成為那十惡不赦的惡徒:「你要違抗師命嗎?我到底……教出來個什麼東西?居然與那孽障狼狽為奸,師門不幸……」

聖裁突然有些心寒,他張了張口,又想到了什麼,艱難地詢問道:「師父,幾千年了,您的身體……還安康嗎?」

您還活着嗎?所以這到底只是幻相或者心魔,還是您真的就覺得弟子給您、給師門丟臉了?

壽命和修為相關,有所突破的大能沒遇到什麼劫難,活過幾千年也是有可能的。

當然,只是有可能。

老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靜靜地看着他:「既然你選擇違背自己的道,那老夫就只能……清理門戶。」

聖裁看着老者手裏的劍,哪怕老者看着垂垂老矣,手上臉上全是老人斑,背也佝僂著,但他清楚,他師父的劍依舊能夠有着開山填海之能。

當然,聖裁這時候大可拔出自己身後的劍迎上去。劍修被稱作瘋狗是有原因的,他們擅長越級戰鬥,好戰且打起來不管不顧。聖裁同樣有着劍修的秉性和傲骨,若是換在平時,哪怕比老者再強數倍的敵人,他依舊敢拚命。

可以折戟,但不可屈膝。

可是……他似乎不能這麼做。

「師父,我不會違背自己的道。」聖裁抬頭,直視着老者:「我會以殺證道。」

他抽出劍,銀白的劍身反射着他的五官。蒼白的瞳孔和銀白色的頭髮,無一彰顯著,他已經不是那個負劍濟蒼生的小劍修了。

「你終於想通了。」老者語氣有些欣慰:「我沒有看錯,當年你的道心就是你師兄師姐中最堅定的……」

聖裁輕笑一聲:「最堅定的嗎……」

他接着舉起劍:「我的道,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可殺。」

說到這,他有些牽強地扯了扯唇角,將鋒利的劍刃對準了自己的脖頸。

「對不起,師父。」

「弟子不孝。」

……

莫錦辰還在抱着孩子在墳地轉圈圈,突然一陣心悸,差點跪倒在地。

「什麼鬼?」她愣了幾秒,忍住胸口的抽痛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濁氣:「怎麼回事……世界末日嗎?」

這具身體本身沒什麼問題,那心悸只可能是預視或者別的什麼技能給她的預兆。她要是真的心大當做什麼事都沒有,那才是真的玩完。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遠處,警笛聲和喧嘩聲響起,莫錦辰看了看懷裏嗦手指的小嬰兒,想了想還是往有聲音的方向走去。

眼見着閃爍的警燈已經隱約可見,莫錦辰剛想鬆一口氣,但這口氣還沒嘆出來,她突然停住了。

因為……她的視野里又看到鬼了。

原本空空蕩蕩的墳地,現在就好像所有鬼都趕集回來一樣,一個一個往墓地里飄,甚至手裏隱隱約約還捏着什麼在咀嚼。

……這是集體出去打牙祭回來嗎?

不對。

莫錦辰眼尖看到了一個鬼指甲里勾著一塊白布,花紋特別像白無常的衣服。

無常的衣服比較奇怪,遊離在兩界之間,人和鬼都能觸碰。

可現在穿着白無常衣服的……不是聖裁嗎?

想到聖裁已經失聯了一段時間了,莫錦辰突然心裏咯噔一聲,冷汗就冒出來了。

正在這時,執行者們也看到了莫錦辰,一時間他們也無法判斷莫錦辰的安全性,為了確保莫錦辰不會誤傷孩子,只得先用揚聲器命令道:「前面的那位女生,將手裏的嬰兒放下。」

莫錦辰現在全身的注意力都在那塊白布身上了,她蹲下身放下兩個嬰兒,急匆匆就往墳場的方向跑。

一部分執行者圍過去,看到兩個嬰兒都沒事後鬆了口氣,將嬰兒抱給後面的醫療隊。而另一部分執行者緊緊跟着莫錦辰,有些看不懂她的操作。

從旁人的角度,只能看到莫錦辰正對着空氣自言自語,而且情緒還越來越激動起來。

是精神有問題嗎?

執行者們面面相覷,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方響起:「怎麼回事?」

「雲隊。」執行者們彷彿看到主心骨,彙報道:「這個女生似乎......」

雲延已經看到莫錦辰了,眉心一皺,揚聲道:「莫錦辰?你怎麼在這裏?」

「雲隊您認識?」執行者們愣了一下:「這女生......」

雲延沒有回答,他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莫錦辰身後,抓住她企圖砸墓碑的手:「幹什麼?故意破壞他人墳墓,你想被拘留嗎?」

莫錦辰回頭,雙眼通紅,雲延見狀訓斥的話壓抑在了喉嚨里。

「怎麼了?」他問。

「帶你的人走。」莫錦辰聲音沙啞:「還有那兩個孩子,我好不容易從人販子手裏救出來的,別給我死了。」

雲延將她的手腕捏的更緊:「你呢?你要幹什麼?」

「你也走。」莫錦辰沒有理他,從口袋裏掏出C4和彈珠雷管,明明用力壓制,卻依舊無法掩飾聲音里的顫抖:「不想死的話帶着人走遠點......」

她能力被限制,幾乎無法對鬼物造成傷害,甚至連黑白無常的鈴鐺都在聖裁那。

但鬼物一般無法完全拜託骸骨對自己的影響,就好像莫錦辰當年成為鬼嬰也帶着自己的小屍體到處走,就是怕有人從她屍體那邊下手對她做什麼。

既然不能傷害鬼物,那就將這墳場掀了,總能影響些什麼嗎?

「小爺我要炸了這裏,讓這群畜生......將吃下去的東西全給我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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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總有人想阻止我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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