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司
「我們是誰？」
薛振鵬指了指自己胸口掛著的工作牌，上面除了他的照片、姓名、部門、職位、身份條形碼和血型以外，還有藍底白字的兩個大字「公司」。
「最初，我們是秘密成立的基金會，之後擴模擴大，又由官方接手，便逐漸轉變成了公司，公司沒有名字，就叫做公司。
這麼多年來，公司一直致力於尋找和控制異常污染，努力收容像燃哥你這樣的異常污染者，將異常污染對社會的影響降到最低，確保普通人能夠生活在一個理智的、普通的世界當中。
總而言之，普通社會的穩定，由公檢法來維護，而異常世界里的穩定，則由公司來維護。」
閻燃思索了幾秒，道：「也就是傳說中的……相關部門？」
薛振鵬的嘴角抽了抽，居然無法反駁：「也可以這麼說啦。」
「如果我是異常污染者，你們打算怎麼對我？」閻燃追問道。
小時候，閻燃也做過白日夢，幻象自己擁有某些異能，便可以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但長大后他不再有這樣的想法，並不是因為他不愛幻想了，而是理智告訴他，倘若自己真的擁有異能，肯定會被「相關部門」給抓起來，搞不好會送去做活體實驗。
「我們控制，我們收容，我們保護。」
薛振鵬語氣盡量溫柔：「只有對失控的異常污染，我們才會採取清除手段，存在失控風險的，我們也會給予人道主義的保護收容，燃哥你的狀態很穩定，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甚至願意保護你，並且希望能與你達成合作。」
回想起在自己家裡發生的事情，閻燃就記得薛振鵬他們提起過好幾次「失控」這樣的字眼。
他一時間有些慶幸，就算自己害怕或者憤怒，都還保持著理智。
否則，搞不好就被那個怪大叔教官給「清除」了。
「你可以不要著急做決定。」
薛振鵬從一旁柜子的抽屜里拿出了一本藍皮書，遞給閻燃：
「這是公司的詳細介紹，還有諸多有關於異常污染的資料，有空的時候，你可以大致看一遍，應該可以解除大部分的疑惑。在那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閻燃接過藍皮書，打量了一眼封皮。
封皮上寫著公司二字，下方是一個奇怪的logo，logo的最外圈是三角齒輪的形狀，內圍是一個圈，三個箭頭自外指向內，好像正應了薛振鵬所提到的「收容」的字眼。
「小毛蛋，你的廢話太多了。」
這時，皇甫正平靠在病床旁，從口袋裡掏出煙盒，一邊點煙一邊對閻燃說道：
「加入我們，我可以復活你的未婚妻。」
嘶啦！
病房的燈光猛地閃爍，病房內的所有物品，都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薛振鵬感覺迎面刮來一陣風，徹骨冰涼，連他的靈魂都覺得涼颼颼的。
閻燃低下頭，手裡足足有幾十頁的藍皮書，竟然已經被自己擰成了一團。
皇甫正平瞥了一眼病房角落的某個儀器，心裡微微驚訝。
這小子對未婚妻的執念居然如此之強。
只是提了一嘴，精神力的峰值竟然已經達到了1300之高，比昨天更強了。
剛才那個，是精神風暴吧？
當精神力在短時間內急劇上升時，才會出現的現象，如果精神風暴足夠強大，甚至可以令一個區域範圍內的所有人當場昏迷甚至腦死亡！
這小子沒有經過訓練，便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有意思。
皇甫正平回過頭，淡定地吸起香煙：
「你也可以拒絕加入，公司會保障你的安全，只要你不失控，還是可以回歸正常人生活的。」
「你如何可以保證，能夠復活我的未婚妻？」閻燃的問題尖銳，絲毫不拖泥帶水。
「啊，這個，很簡單，」皇甫正平吞雲吐霧，滿不在乎地說道，「昨天你見到的那個女人，我的瘋老婆，十一年前就已經死了。」
閻燃：「……」
病床旁，閻燃的情緒波動分析儀上，波形圖異常活躍。
病房內陷入長達十幾秒的死寂氣氛當中，薛振鵬夾在兩個異常污染者的中間，有點不知所措地低頭整理工作牌。
「十天時間，好好考慮。」
皇甫正平突然打破了病房裡的安靜：「十天以後你再給我答覆，不要提前，也不要遲到。」
說罷，不等閻燃回答，皇甫正平就離開了病房。
閻燃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到底是希望自己加入，還是不希望？
這怪大叔教官前後的反應，差距也太大了。
看來確實病得不輕。
薛振鵬鬆了口氣，起身說道：「燃哥，你好好休息吧，有空就翻看一下藍皮書，有任何需要直接按鈴就好了。」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病房？」
「只要燃哥能夠恢復一定的行動能力，隨時可以離開病房，但在你做出選擇之前，不能離開公司範圍，想要離開病房，也要有專人陪同。還有……」
薛振鵬同時指了指牆壁上的單向玻璃，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閻燃點點頭，他也猜到了單向玻璃後面肯定有人在時時刻刻觀察著自己。
……
薛振鵬走出病房，皇甫正平靠在門外的牆壁上抽煙。
「我忽然覺得，讓燃哥加入我們，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薛振鵬忽然說道。
「加入不加入，都是他自己的決定，我並沒有強迫他。」皇甫正平滿不在乎。
「但你騙他了。」
「污染者的事，怎麼能叫騙呢？」
「……」
「閻燃是個好苗子，他的加入，能讓你們這種研究員，少死一點。」
薛振鵬有些生氣，撓了撓自己本就所剩無幾的頭髮，隨後忽然笑道：「分明你自己剛才也猶豫了。」
皇甫正平打了個哈欠，站直了身體，朝薛振鵬的臉上吐了個煙圈，然後把煙頭丟進薛振鵬胸口的口袋裡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下次再多嘴，把你腦袋擰下來哦。」
薛振鵬望著皇甫正平的背影，沉默……沉默……然後「嗷嗷」地叫喚起來。
「煙頭至少掐滅了再扔啊！瘋子！狗曰的瘋子！等我研究生畢業，早晚要把你抓起來做開顱研究……」
忽然，薛振鵬注意皇甫正平突然停住了腳步。
他立刻閉上嘴巴，裝作忙碌的樣子，往另一個方向逃跑。
皇甫正平根本沒回頭。
他停下腳步，掏出手機，手機正在震動，是有人來電了。
「喂？不買保險，沒孩子，父母雙亡。」
「……皇甫老兄，你知道我不是電話推銷。」電話那頭的人語氣頗為無奈，卻又拿皇甫正平毫無辦法。
皇甫正平道：「那你找我有什麼事兒，該不會是借錢吧，我沒錢。」
「是正經事兒！」那人說道，「我這裡有一名預備外勤人員，潛力測評是雙A，但問題是我能力有限，實在沒法調教，聽說你們榕城高新區剛剛成立了分公司，正是缺人的時候，要不我把這預備的新兵蛋子調到你那兒去？咳咳，不用謝謝我，請我吃頓飯就夠了。」
「我還真要謝謝你啊！」皇甫正平冷笑道，「你收拾不了的，就丟給老子？」
那頭的人訕笑道：「我這不是能力有限嘛。再說了，要是連你都調教不了，公司就沒人能調教了，直接送去收容保護得了，可問題是這小妮子能力確實出色，我實在捨不得把她關起來。」
「別整那些沒用的，先把資料發給我看看。」皇甫正平不耐煩道。
「好嘞，謝謝老兄，回頭我帶上幾瓶好酒過來找你和嫂子，當面感謝！」
皇甫正平的手機很快就收到了資料，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早就準備好了。
電話沒掛斷，皇甫正平掃了一眼資料，眼中稍稍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怎麼樣，還行吧？」
「這丫頭，我收下了，」皇甫正平說道，「正巧北方公司也調過來一名回鍋肉，我這裡……也許會招募到一個有趣的小子，他們三人湊在一塊，應該會很有意思。」
「哈哈，那就這麼說定了，不準反悔！」那人欣喜無比，「半個月後，我親自送她去榕城。」
「記得把你老爹留給你的茅台帶來。」
「……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