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嗯，跟你求婚當然得送點禮物，女人不都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發動開車，沈惡少接道：「到我家吃飯，下午我陪你去買戒指。」

「什麼？」跟這位思維異常的大少爺在一起，我原本並不遲鈍的大腦也有點反應不過來，「求婚，戒指？你確定你沒認錯人？我不是夏彤彤！」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夏彤彤，所以——你才能嫁進沈家！」沈惡少一手握方向盤一手甩了個響指，「要麼嫁我要麼退學，二選一，OK？」

「……」我瞪著他，這男人真不是一般得可惡，他竟然卑鄙到拿退學來威脅我。

他微挑眉峰，自說自話：「不說話？那就等於你默認接受我的求婚了！」

沈家比冷家奢華有過之而無不及，不同的是它座落在市繁華中心，也就在此時我才明白沈浩軒的真實身份——他竟然是帝尚的繼承人！

帝尚是龐大的商業集團，它的分公司和連鎖機構遍布全球，董事長沈家文是名震天下的東方商業巨子。在T市，能跟帝尚並駕齊驅的只有華凰，而華凰是冷家控股的集團，冷濤便是冷家的長子。

雖然早就猜到沈浩軒和冷濤的身份不簡單，而這樣的身家還是讓我感到意外和吃驚。

沈浩軒帶著我走進宮殿般龐大豪華的建築物里，卻沒有直接和我進屋內，而是領著我在寬敞的庭院里七折八拐，走進了後院的花園裡。

如果說這座龐大的建築物有著明顯的歐式西洋風格，而後院的花園卻迥然不同。這裡有池塘垂柳涼亭，中國傳統園林味十足，裡面種著各種各樣的稀奇植物，有花有草有樹，將這春天的花園妝點得不勝繁榮。

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太太坐在輪椅內，安祥的享受著春日的暖陽。

沈浩軒拉著我的手快步走到老太太的身邊，蹲下身子，輕輕喚了聲：「奶奶，你睡著了嗎？」

老太太微微睜目，看見沈浩軒，臉上便露出慈祥的笑容，笑著答道：「沒睡，不過曬會太陽就懶洋洋地犯困，你怎麼現在回來了，有事？」

他親昵地拉著老太太的手，像孩子般撒嬌道：「奶奶年紀大了果然記性不好，你忘了今天是什麼重要的日子？」

「唔？」老太太提起興緻，在傭人的幫助下坐直了身子，問道：「今天是什麼重要日子？奶奶還真一時記不起來了！」

「昨晚我答應過你，今天一定會給你領回家一個孫媳婦的，你忘了！」沈浩軒用下巴蹭著老太太的手背，像只粘人的小貓般。

「真……真的？」老太太連忙抬頭四顧，驚喜地喃喃道：「我的孫媳婦……在哪兒？」

沈浩軒連忙回身將我揪到跟前，像獻寶般將我推給老太太，「奶奶，你看就是她！長得是不是很討人喜歡？」

老太太驚喜交加地拉住我的手，將我上下打量一番，混濁的目光落到我臉上時，所有喜悅卻猛然滯住，驚呼一聲「啊……」

「怎麼啦？奶奶不喜歡她？」沈浩軒凝起濃眉，似乎有點失望。

「你……你……」老太太伸出一根顫抖乾癟的手指戳著我的鼻子，混濁的老眼滿是驚恐和一種說不明的複雜情緒。「你……你是……」

「老太太別激動，如果你不滿意沒關係的，我絕不纏著你孫子，真的！」我看得出這位老太太的身體狀況似乎不是很好，怕她激怒之下有什麼危險，便連忙給她吃定心丸。

「奶奶你怎麼啦？她有什麼不好嗎？」沈浩軒的濃眉越凝越緊，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老太太微微斂目穩穩神，再睜開眼睛時已鎮定許多，她沒有回答孫子的話，而是徑直凝視著我，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穆雪馨！」我連忙回答，想到這位豪門老太太之所以如此激動多半是不滿意孫子挑選的對象，因為我是窮人家的女兒沒有顯赫的門楣。只是她只一眼就能看出我是窮光蛋？還真厲害！

她原本混濁的眼瞳里卻似乎射出一種懾人的光芒，繼續追問：「你媽媽叫什麼名字？」

這老太太真奇怪，我以為她會先問我爸爸叫什麼名字幹什麼職業，豪門中人擇偶不是最講究這些所謂的門當戶對嘛。儘管奇怪，出於禮貌我還是乖乖回答：「我媽媽叫張英，她……去年就過世了。」

「張英，」老太太重複念叨了一遍這個名字，似乎吁出一口氣。她再次抬起眼睛看我的時候，神色已恢復了開始時的安祥，眼睛里也浮起暖暖的喜色，輕輕拍著我的手背，贊道：「很……好的孩子，真好！」

「……」短短時間內老太太的表情變化太豐富了，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看來上年紀的人脾氣是有點古怪。

沈浩軒見他奶奶滿意便鬆了口氣，忙趁機接道：「奶奶喜歡她就好，有時間奶奶幫我們選個好日子辦喜事，一切都要勞你操心安排！」

「好孩子，難為你這麼體諒奶奶的心情，有你這份心我就算閉眼也安心了。」老太太喜淚縱橫，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沈浩軒，越看越高興。

「奶奶，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您要看著我訂婚結婚再看著重孫子出世，未來的好日子多著呢，可不許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沈浩軒半跪在老太太的面前，將腦袋窩在老人的懷裡，像只乖巧的小貓，跟他平時蠻橫霸道的形象截然不同。

「好，那敢情好，你們的動作要快一點，奶奶就怕活不到那個時候！」老太太樂呵呵地瞥我一眼，我忙低了頭，臉龐不由自主的燙燒起來。

中午，在沈家那寬闊奢華的客廳里，瑩光剔透的天然水晶桌面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看樣子為了照顧老人的胃口，午餐是中餐為主，另外輔加一部分西餐。高腳杯里斟滿了琥珀色的香檳，老人的面前卻放著一杯燙得熱熱的米酒。

我神態儼然地端坐在老太太的下首，對著滿滿一桌子美味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定力。（沈惡少吩付過，這種場合絕對要注意淑女風度）。

菜雖已端上桌子，只是大家還在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就是沈浩軒的爸爸——帝尚的總裁沈家文！

老太太不時地用摻和著喜悅欣慰以及一絲絲我看不懂的複雜目光瞧著我，樂呵呵地重複著一句話：「我終於有孫媳婦了！」

「……」我雖然沒有說話，但心裡卻熱熱的感動，原來老人的願望竟然如此簡單，只要有孫媳婦就好。除去剛開始她詢問過我媽媽的姓名，之後她再沒問過我的出身和家庭，她只誇我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子，她說她只希望能早日看到我跟她的乖孫子結婚。

印象中豪門貴婦應該大多帶著一種盛氣凌人的優越感，以充滿挑釁和苛責的目光看待即將邁入家門的媳婦，尤其像我這樣無家世無背景的貧家女子居然成了沈家少奶奶的候選人，這當然更令人感覺匪夷所思。

而沈老太太卻完全不在意這些，她只是一位普通之極的年邁祖母，滿心熱切地希望能在離開人世前看到心愛的乖孫結婚生子，僅此而已。

其實，直到此時我依然覺得這僅是一場遊戲，沈浩軒只為了用我當幌子來安慰他的奶奶，戲演完的時候就是我退場的時候。

等了許久，就在老太太抱怨兒子太沒時間觀念的時候，沈浩軒的手機響了，他接通后說了幾句話，接掉電話宣布：「我爸爸不回來吃了，他說……只要奶奶滿意就好。」

「哦，」老太太有些不高興，接著問道：「之柔呢？她忙什麼去了？親嫂子第一次來吃飯，她這個做小姑的連面都不朝可說不過去！」

「她……忙著呢！」沈浩軒倒是滿臉的無所謂，「多半跟著冷波那個野小子瘋跑，我們不管她，吃吧！」

偌大的餐廳，偌大的餐桌，只有三個人用餐。沈老太太不斷的往我面前的盤子里夾菜，一個勁的囑咐：「要多吃點，女人豐潤些才福相，千萬不要學什麼減肥，除了把身體減垮沒什麼好處！」

「嗯，我從來不減肥的，奶奶請放心！」我這絕對說得是心裡話，從小到大我只感覺飯不夠吃，哪裡會故意少吃飯？

「呵呵，這才是懂事的孩子！」老太太喝了幾口粥，抿了點米酒，側著身子開心地看我大口吃著，贊道：「年輕真好，胃口也好，看著你吃得這麼香我也想多吃點了！」

我連忙幫她挾菜盛湯，一時間兩人比賽般吃得不亦樂乎。沈浩軒不時抬頭瞧我們一眼，見我們倆相處得如此融洽愉快，唇角不禁抿起一抹淺笑。

吃罷午飯，老太太陪著我喝了一會子茶，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感覺有些乏倦，便在傭人的攙扶下回卧房休息去了。

我也起身轉悠了一會兒，將這金壁輝煌的客廳參觀了一遍，便對沈浩軒說：「喂，下午我還要上課，送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