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賣身契
姜小山被人給賣了！
那一天，太陽剛剛露了個頭兒，白湖村外的山口被鍍上一層金黃顏色，路邊的狗尾巴草隨風扭屁股……一切都和諧得跟世外桃源一般。
「老無賴，你真要走啊？村裏待着不好嗎？」姜小山眼睛眨眨，裏面泛着絲絲水光，好像隨時都能決了口子。
旁邊的乾瘦老頭兒倒仍是一派坦然，洗得有些泛白的道袍式灰藍上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更增添了幾分山野高人的風範。
要說唯一欠缺點兒的，就是把底下那條艷紅色的大褲衩換條正經褲子就更像了。
吳老頭兒看了看眼前那小子的表情，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捋兩下山羊鬍子，臉上終於露出幾分感慨神色：「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師傅在外邊還有些事情要辦，你也不用難過，咱師徒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
「我不難過，」姜小山深呼一口氣，突然嘿嘿地笑了起來，「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以後再也沒有人跟我搶肉吃了。」
吳老頭兒嘴角抽搐了十好幾下，拼着多年修心養性的深厚功力，才把一句「你大爺」給咽了下去。
轉念又想到他之前的佈置，剛剛的氣惱消失不見，嘴角慢慢翹了起來，露出一副老狐狸般的笑容。
「你幹啥？」姜小山馬上緊張起來。
每次老無賴準備陰他的時候，都是這個表情。
「小山，師傅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所以師傅給你留了兩件好寶貝。」
吳老頭兒語氣沉下去，邊說邊從懷裏掏出一本泛著古舊色的線裝書，鄭重其事地遞過去：「這本書是你師爺傳給我，現在也是時候傳給你了，一定要好好收著，記住，人在書在……」
「放心，書不在了我也在。」姜小山雖然嘴上貧，還是很認真地把東西接過來。
要在平常，少不得要惹來一頓敲，可這回吳老頭兒非但沒生氣，反而讚賞地點點頭：「沒錯，臭小子你記住，這世上沒什麼東西比你小子的命更重要，要給老子好好活着。」
姜小山怔了下，對方這種反應讓他很不適應，頓了一下才道：「那還有另外一件呢？」
「也在這書里，」吳老頭兒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好似裏面裝着什麼見不得人的好東西似的，「等你回去找個沒人的地方再看。」
說完，他突然抬手拍在臭小子的背上：「師傅走了！」
要說姜小山可是個從小在山裏打滾兒的野小子，那身板兒結實得，就算跟牛犢子比都有得拼，可被這麼輕輕一拍，卻生生被震得整個身子都麻了。
與此同時，也不知道是哪裏輕微地喀嚓了一聲，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壓力，從丹田之處轟然爆開，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便兩眼一黑栽了下去。
……
姜小山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呼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只見這是一個陌生的房間，白牆白屋頂白床單，感覺跟個醫院似的。
「你醒了？」一個好聽到爆的女人聲音傳來。
姜小山扭頭，頓時眼前一亮，這不是昨天剛下到村裏衛生室的女大夫嗎？
說起這個女人，那真箇是墨染的頭髮硃砂的唇兒，桃花的眼睛蔥白的皮兒，大的地方波瀾壯闊，小的地方盈盈一握……
即便穿一身寬鬆的白大褂，也掩不住那勾人的身材，反而襯托得臉盤更加嬌艷，還有幾分村裏婆娘怎麼都學不來的高貴味兒。
毫不誇張地說，眼前這個女人除了看誰的眼神兒都有點兒冷之外，絕對是姜小山這輩子見過最漂亮的一個，就連在電影裏面看到過的那些女人都算上也一樣。
只是……
他微微皺眉，明明記得是大清早去送吳老頭兒出村，怎麼會莫名其妙地跑到衛生室來了？
「喂……」女人秀眉輕皺。
她對男人的這種眼神早就已經見慣不怪，通常那些人不會表現得太過明顯，被發現之後也會馬上收斂掩飾，可眼前這個人卻完全不一樣，不僅看得肆無忌憚，更亮得像要把衣裳給看穿一般。
「你是誰？」姜小山終於反應過來，明知故問道。
女人雙臂抱起，峰巒頓時比之前還要更加高漲：「我叫姬清雪，是……」
「你對我做了什麼？」姜小山誇張地一捂褲襠。
「我什麼也沒做！」姬清雪帶着些微怒道。
姜小山略有些失望地搖搖頭：「我可是白湖村第一帥的男人，你竟然啥都沒做？要不我再給你個機會？」
姬清雪差點兒沒要噴出一口血來，這是遇到了個什麼奇葩？
現在她已經有些後悔了，為什麼要答應把這麼個小色鬼留在身邊。
可要是現在把對方趕走，萬一讓那個老頭兒知道了，恐怕也是個不小的麻煩。
念頭微微一動，姬清雪就有了主意，冷冰冰地掃了臭小子一眼：「我就明白地跟你說了吧，一個姓吳的老人在我這兒拿走十萬塊錢做路費，把你抵押給了我三年，這三年時間你要為我工作，我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明白我的意思嗎？」
「啥？」姜小山有些懵，「老無賴把我給賣了？」
姬清雪淡淡地點頭：「說賣有些不好聽，不過倒也很恰當。」
「那老王八蛋有啥資格賣我？」姜小山火了。
「他說他是你爺爺，可以替你作主。」姬清雪嘴角微翹，看來想要讓這傻小子毀約也不是什麼難事，這樣一來就算那人知道了，也不關自己的事。
心裏得意，表面還裝着冷淡樣子，將兩頁紙扔在桌子上：「你自己看看吧，合同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三年之內，你必須完全按照我的要求工作，否則我可以要求十倍的賠償。」
「三年內你沒有任何自由時間，以任何方式賺到的錢全部都歸我所有，你沒有支配權。」
「除了吃住外，我每個月會付你一百塊報酬……」
很明顯，這根本就不是一份合同，而是徹頭徹尾的三年賣身契，根本得不到法律支持，姬清雪不相信誰會傻到按著合同去履約，念完之後滿是戲謔地望過去。
只見姜小山皺着眉頭沉思，半天才一抬頭：「你剛才說……管吃住對吧？」
「呃……」姬清雪嘴角抽搐了下。
這腦迴路，到底是被驢踢了呢，還是被倆驢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