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終生大事

回到公寓，唐起上了一下新聞網站，馬上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反響：

某位「企業家」大量拋售地產，並將財產轉移到了混合國。

大概是這位經濟大佬帶了個好頭，不少各界富豪，都聞風而動，都在大量拋售各自的名產，也轉移到了混合國。

還有一些歌星、明星，也是偷偷地轉移財產到了海外。

網上有人分析了一下這些大佬此舉的背後原因，無不認為是東林國近在鄰側，既然東林國已被外星人掌控，那麼會很快就打到唐國來。

更重要的一點，咱們唐國播報了攻打東林國的新聞，還是慘敗收場，等於間接承認了東林國被外星人掌控的事實，承諾真有外星人的存在。

反觀混合國，一直在否認有外星人的存在，並且混合國是全球第一大國，無論是經濟實力，還是科技和軍事領域，都是碾壓全球的。跑去混合國，才是最安全的。

再說，假如東林國真是被外星人控制住了，那麼也離混合國很遠啊，怎麼都比唐國要安全一點吧？

唐起看了有些納悶，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麼還抱著以前的老觀念，不知道判斷國際時事，與時俱進。

這全球時事，是分分鐘在變，各國之間的關係也是分分鐘在變，各國的地位同樣也在起起落落地在變。尤其是某些國家對待相同的一件事情上，態度也是分分種在變。

這些都是要自已去判斷的，而不是一直停留在一個刻板的印象上。

尤其是混合國，從他們沒有響應「國際衛生安全部」的援助號召開始，就一直沒把那些災難事件，上升到人類安全的角度去看待，他們一直著眼於自已的全球領導地位、自已的利益，以及在乎著國際各國會不會衝擊、影響他們的發展，一直在打擊競爭對手，忙得不亦樂乎。

唐起瀏覽了一下新聞下面的評論區，發現大多數網民都不相信這是真的，都不相信有外星人存在。

甚至有人這樣說：

「我們唐國為什麼要承認這個事實？不怕引發大亂嗎？」

「如果這是真的，我寧願唐國學混合國那樣，給予一個否認的態度，起碼能讓我們繼續活在安心當中，而不用過上提心弔膽的日子。」

相反，也有一些比較理智的網民：

「如果這是真的，反而承認會更好一點。反正逃不出地球，承認了也好讓民眾有個心理準備。」

「我也認為承認才是正確的做法。明智的人知道沒法逃，反而不會亂跑，不會引發大亂。」

「是呀，你能逃到哪裡去？就目前的科技，送你上太空，你也飛不出太陽系，還不是一樣死在太陽系裡？不如還是老樣子，該吃的吃，該喝的喝！只要不給國家添亂，剩下的就交給咱們的國家吧。」

看到這些網民的議論，唐起突然有一種如在夢中的錯覺：

要是這一切，都是假的，該多好！

沒有外星人，一切還是老樣子，娛樂至上，天天把手機，做個快樂的低頭族！多好！

想到這裡，唐起有點明白過來了：

就因為我們過慣了這種安逸的日子，所以才會接受不了殘酷的變故。

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才會有一種猶在夢中的錯覺。

……

精心準備好了一番，唐起開始去找陳虹。

陳虹算是國內頂尖的基因工程專家了，唐國的「文明備留」部門要有她的一席之位。

這次，唐起沒有用電話約陳虹出來，而是直接找上了她所在的研究機構——石城一家傳染病醫院。

「請問，你找誰？」

陳虹的研究部門，在醫院第一棟大樓，第三層。

前台一名女實習生，看見一米九的唐起，先是眼前一亮，接著看到唐起一張娃娃臉，長相即不娘，衣著又不時尚，於是毫無表情地問道。

「我找陳虹女士。」

「你哪位？」

「我哪位？」

唐起一愣，感覺這話問得，好像只有陳虹的老公，才可以來找她似的。

……我就是她未來的老公。

唐起把話咽回了肚子里，強擠出一個笑容，對這個女實習生道：

「唐起。你就說，是唐起來找她了。」

「好的。」

女實習生不以為然的模樣，抓起前台座機，撥打了一個分機號：

「喂，陳虹姐嗎？有個叫唐起的來找你。嗯……知道了……」

女實習生掛掉話筒，臉上的表情一下子熱情起來，她對唐起道：

「唐先生，請您跟我來——」

說完，轉身離開了前台，領著唐起往隔壁一間侯客廳走去。

「你在這稍等一會，陳虹姐一會就出來。」

女實習生給唐起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然後回前台去了。

沒一會，身穿白大褂的陳虹，從裡面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我昨晚看到新聞了……」

陳虹一見到唐起，馬上焦急地問道：

「國際聯合軍隊攻打了東林國，說是東林國變成了外星人的國家，這事是真的嗎？」

「哦，看來你也知道了。」

唐起點點頭：

「別人不相信，所以很驚訝，這一點也不奇怪。你可是跟我，一直都在猜疑著外星人的，知道這個結果，難道不是預料中的事情嗎？」

「我是沒想到，這外星人是以這種方式出現，不是坐著UFO什麼的來……而且還掌控了整個東林國，傳聞中不都是路人那樣，停停看看，然後嗖一下就飛走的嗎？」

陳虹一臉憂慮的表情：

「更沒想到，國際聯合軍隊還打輸了。這……這是不是預示著，咱們……咱們人類要滅亡了？」

「要說滅亡，也不一定吧！」

唐起倒是沒有這麼悲觀。

雖然一直以來，他對現有的基礎科學，鎖死不前，很是悲觀，但對應用科學，卻一點也不悲觀：

「別忘了，東林國的外星人是以意識體的方式，登陸了地球，並沒有帶著先進的科技產品而來。要有什麼黑科技，也要看咱們的地球，能不能提供適合的材料給它們才行……」

唐起話沒說完，陳虹就打斷了：

「咱們人類肯定會滅亡，我對咱們的人類科技很悲觀，更對自已的人生很悲觀。」

唐起一聽，怔怔地看著一臉愁雲的陳虹：

「今天的你，怎麼變得這麼多愁善感起來了？」

對人類科技悲觀就算，怎麼扯到自已的人生了？

「能不多愁善感起來嗎？」

陳虹看著唐起，別有深意地道：

「別人好歹都結婚了，要是人類被外星人滅掉了，也沒什麼可遺憾的啊。我不同，我連戀愛都沒談過，更別說結婚了。」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

唐起想到今日找上門來的目的，又想到去年去炎國之前，就有向陳虹表白的打算，心想這或許是時機到了，要不趁著陳虹有這門心思，就順便把這人生憾事給了結了吧！

但轉念一想，感覺是為了完成遺憾才來找陳虹結婚的，這跟想象中的結婚是兩人美麗的邂逅，到心靈的碰撞產出愛情的火花，明顯有著天壤之別啊！

更何況，原世界沒有與陳虹結婚，卻跑到了這個平行世界，來彌補遺憾來了。假如這個陳虹，真不是原世界的陳虹，她倆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人，那麼豈不是把這個世界的陳虹，當成了一種「替補」？

「哦，你不是有潔癖嗎？找人結婚，那接吻你能接受？」

唐起試著敲擊一下，不確定陳虹能不能克服她的心理疾病：

「想想口腔里多臟啊，牙齒里的菜渣，唾沫里的細菌，還有對方從胃部反嘔上來的口氣，甚至與口腔相連的鼻腔鼻屎什麼的……」

「那要看人吧！」

陳虹皺起眉頭，一臉想打人的表情，道：

「要是跟喜歡的人，肯定就能接受得了。」

「要萬一接受不了呢？」

「這……」

陳虹知道自已的潔癖程度，還真說不準，光聽唐起剛才說得那麼噁心，還真有點想打退堂鼓：

「我也沒試過，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得了。」

「這樣吧，我吃虧點，當你試驗品，給你試試——」

唐起瞧見門外邊沒人，於是破天荒地打破了理工男的不識趣、不解風情、不浪漫、不會油腔滑調……等等。

……沒想到，今天破了這麼多項記錄了！哦，阿彌陀佛，是破戒了！

唐起在心裡笑了起來。

「快下班了，你在這等多一會。」

見到唐起這罕見的「渣男」一面，陳虹既不接茬，也不踢茬，而是囑咐了這麼一句，就回去繼續上班了。

……什麼意思？

唐起迷愣住了。

看看時間，五點二十一分了，快五點半了。

……她讓我等到下班？是要我陪她一起下班？

琢磨到這一點，算是明白了，唐起這才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恰好門外有人路過，唐起趕緊收起笑容，就跟做賊似的。

好不容易挨到五點半，陳虹果然換掉了白大褂，穿著一襲飄逸的長裙子，走到了候客廳的門口，沖著裡面的唐起蘭花指一指：

「走吧——」

「喂，我只是開開玩笑，你不會當真了吧？」

唐起意識到陳虹這是要拐他回家，這才知道是自已「主動送上門」了：

「我能反悔嗎？」

「想什麼呢？」

陳虹吃吃笑笑了起來，一臉不「善良」地道：

「只是一起吃個晚飯了。」

「可是，這不是去醫院飯堂的路啊！」

唐起又不是第一次來這裡，知道醫院的飯堂在哪裡。

「對，咱不去飯堂。」

陳虹一臉恬靜的樣子，就好象她在等好戲看一樣。

「可是，這方向，也不是去醫院大門啊！」

醫院東南西北四個大門，唐起都知道它們的方向，很快就辨認出結果。

「對，咱不出去吃。」

陳虹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突然一把挽起唐起的手臂，半揩半拉地往前走：

「咱回家吃去。」

……

「這就是你的公寓？」

進到陳虹的公寓，那是醫院的家屬部，有醫生的住處。

陳虹是響應國家號召，從山城過來石城組隊攻研「e」狀病毒的，在這裡沒有家屬——再說，她一單身，也不可能有家屬啊。

本來是安排跟其他女醫生共住的，但鑒於她有潔癖，於是就專門給她安排了一間套間公寓。

「太乾淨，太整潔了，我都有點不忍走進去了。」

看著套間公寓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所有生活用品，都擺放得有條不紊，唐起有點不忍心走進去搞「破壞」了！

「我是有潔癖，又不是強迫症，只要不弄髒裡面的東西，我應該是可以接受的。」

陳虹說著，先進去換了鞋子，然後拿了另一雙鞋子給唐起換上，「引導」著他走進了她的住房。

「我是第一次進潔癖……的家，感覺好拘束。」

唐起有點不自在的感覺。

「慢慢適應吧。」

陳虹心裏面也是怪怪的感覺。

「你還會做飯？」

進到裡面后，唐起不敢隨便亂走，只得乖乖地坐在一個位置上。

看到陳虹圍上了圍裙，在套間的小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唐起廢話地問道。

「外面吃，不放心，大多數是自已做了。」

陳虹操起菜刀，噹噹當地切起菜來，聽那菜刀的頻率，那是相當的熟練，這讓唐起不由得想起原世界的那個陳虹來——那個陳虹給過他陰影，是解剖生物的陰影。

想到原世界的陳虹，唐起不由得有點犯難了起來：

「她倆，真是同一個人嗎？我愛的，是同一個人嗎？」

轉念一想，又有點頭痛起來：

「站在陳虹的角度上看，她在原世界嫁給了秦燦，卻在這個平行世界里，嫁給了我，她豈不更加困惑？」

想到這裡，唐起那看似已經統一的「波函數」三大詮釋，又有點生疏了起來。

那種統一，是理論上的統一，感覺很勉強。

唐起是借用了釋迦牟尼的「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當作了一個重正化的藕合常數，才得以名義上的統一。

但對「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怎麼個無差別法，他是一點理解也沒有。

就跟數學方程組一樣，他是把方程組給解出來了，但那僅僅是運用了數學上的技巧，按照數學邏輯給解下來、解出來的，並沒有一個切身的體會和理解。

不過，儘管是這樣，唐起想到了威廉也是意識到了這點，接受不了這個真相，而選擇了自殺。

那是對學術界，曾經有過多麼自信的人，才會在真相面前如此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