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02

這天傍晚下班后，蘇醒出了地鐵，卻突然想起昨天和老公奚彬說好今天晚上要做牛排，家裏正好缺一瓶紅酒，於是準備到附近的超市買一瓶，但經過小區門口時，卻看見通告欄旁圍着一堆人，里三層外三層，鬧哄哄的，不知道在幹什麼。

她正有些納悶，小區的鄰居何景華眼尖，一看見她，就拉住她的手帶她往人群里擠，「出大事了！」何景華指著通告欄上的內容道：「教育局剛下的通知，說孩子太多了，我們小區的孩子要按照戶口年限劃分，滿足條件的才能進向陽路小學，其他的都要被統籌！」

蘇醒一聽，真的是晴天霹靂，她來不及反應，一邊快速瀏覽通知，一邊下意識焦急問：「被統籌到哪裏去啊？」

「說是新建了一個小學，叫什麼……實驗小學！」何景華說着遞上手機，「你看看，這學校甚至到現在都還沒蓋好呢！到時候開學，孩子們一起去吸甲醛啊！你說這到底是實驗小學，還是實驗我們啊！」

蘇醒的腦子一片嗡嗡作響，他們辛辛苦苦買到這裏，以為好不容易熬出頭了，誰知道現在出了這種事，她已經無法思考，只知道一件事情，「我得先回家看看！」對！當務之急是先確認他們家落戶的時間！

「好，我等下建個群，把你拉進去，這件事咱們一定要抱團，大家一起想想辦法。」

何景華的兒子蔣思遠和她兒子奚望剛好在一個班讀書，這下真成了難兄難弟。蘇醒恍恍惚惚地點頭，轉身就朝自家的方向走，何景華趕忙叫住她：「哎哎哎，我的手機！」蘇醒低頭一看，自己手裏果然還拿着人家的手機，急忙還給何景華，說了聲「抱歉」又快步離開。

一回到家剛打開門，蘇醒兩隻腳將鞋子一踢，手上的東西往地上一放就風風火火衝進屋裏，動作一氣呵成，連大門都沒來得及關。她直直衝進卧室，先是拉開梳妝台的抽屜尋找，接着又打開大衣櫃里小抽屜翻找，嘴裏一邊喃喃道：「快出來，快出來……」蘇醒第一次覺得緊張，比生奚望的時候還緊張，但就好像墨菲定律似的，越是執着地想找到，就越是找不到，急得她就像被活活丟進鍋里的蝦。

該死，究竟是收去哪了！？

她幾乎把家裏給翻遍了，最後終於在一個抽屜里翻出了戶口本。蘇醒抖着手一頁一頁地翻著戶口本，終於翻到奚望那一頁，可是還沒看清出，雙眼就突然一片嘿，她嚇得剛要叫，就聽到老公奚彬的聲音響在耳邊，「哪來的小女賊，來我家偷東西？」

蘇醒氣得伸手掐了一下奚彬的手臂，奚彬疼得怪叫着跳到床上。奚彬觀察到蘇醒神情嚴肅，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慌什麼呢，大門都沒關上？」

「出這麼大的事你還有心情開玩笑！」蘇醒生氣地掏出手機打開丟奚彬，「你自己看！」

奚彬拿起手機，上面顯示的是蘇醒剛剛拍的通知。

向陽路小學今年新生報名審核工作已經結束，由於人戶一致的新生遠超於計劃招生數，現根據區教育局有關規定，對於戶籍遷入時間在2017年3月31日之後報名的新生進行分流，分流至實驗小學（在建中）。

與此同時，蘇醒撿起剛才嚇得掉在地上的戶口本，翻開奚望那一頁，找到上面印的時間，只見赫然幾個大字：2017年4月11日。

她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把頭埋進臂彎里，喃喃道：「完了，我們要沒書讀了。」

另一頭通告欄前的婆婆媽媽們見時間不早，有的先回家，有的去輔導班接孩子，何景華和剩下的人一起轉戰超市。幾個媽媽根本沒心思挑菜，繼續圍在一起叨叨著學校的事，何景華拿着手機組織著大家都加入微信群，「我先弄個群，反正咱們都是倒霉蛋，這時候不抱團取暖，等著成冰棒嗎？大家都是奔向陽路小學，這黃花菜不能說涼就涼吧！」

眾人紛紛點頭，一邊拿出手機掃碼，一邊附和，一個老頭突然插話問：「小何啊，你說怎麼弄法，我兒媳婦出差了，她已經氣死了。」

不得不說，何景華確實有這種當召集人的特質，她冷靜分析道：「你先把你媳婦拉進去，這個事一個人兩個人是沒用的，就是要齊心協力！」

老頭聽了點點頭，最後拿着菜離去。正在收銀台幫忙結帳的沈曉燕孩子李非凡和何景華的孩子一個班，聽着何景華的話，她心頭越來越不安，也湊過來問：「遠遠媽，真的不能上學了？」

「學是有得上，就是學校不是以前那個學校了啊！」

「這學校還有差別啊？」沈曉燕覺得這公辦的不都是一樣的嗎？

何景華一聽，立刻就不同意了，「這能比嗎？向陽路小學可是數一數二的公辦學校啊！你想想，你家凡凡那麼聰明，但那當鳳尾和當雞頭能一樣嗎？」

沈曉燕思索了一下，也覺得有道理，是啊，她的兒子那麼優秀，大好前途一片光明，可不能毀在這種事情上啊！

「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何景華的頭朝沈曉燕的方向靠近了些，低聲道：「這個時候就需要有能力的人代表我們去談判，去鬧！換學區的事牽涉到的人多了去了，我看新月媽媽最合適。」她一沒勢力，二沒財力，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道，再說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她才不去干，「還有個奚望媽媽，事業型女強人，我看她也很合適。」

「奚望媽媽？」沈曉燕在心裏質疑：她都不帶孩子的，能對學區的事上心嗎？

何景華推推她的手臂，問：「哎，你家什麼時候遷來的？」

沈曉燕回想了一下，苦着臉道：「好像是4月1號……」

「哎呦喂，那你可真是倒霉蛋里的VIP了，趕緊進群！」何景華瞪大雙眼，二話不說拉着沈曉燕進群。

臨走前何景華還不忘交代：「咱這一片的都拉進來，回頭群里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