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萊夏魔力暴走的事作為一個秘密被隱瞞了下來。即使是知道他昨天放學后出事了的藍卡和莉卡咪，萊夏也只是用「身體不適」敷衍了過去。雖然伊路一再跟他說這沒什麼丟臉的，但萊夏還是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魔力失控的事。畢竟，這種情況絕大多數都是出現在那些魔控力不足的小魔法師身上，就算他的失控是另有其因，無論是什麼原因，萊夏仍然覺得魔力暴走是件很丟面子的事。

伊路沒轍，只好隨他去。

「我算知道為什麼雷沃的魔力會暴走得這麼厲害了。」他跟七惜抱怨，「瞧瞧主人就知道了。雷沃那種一定要在人前保持完美形象的精英份子性格，養出這種不讓進階就強行突破的魔力真是太正常了！」

「無論是主人還是魔力，都對自己要求很嚴格呀。」七惜評價，「主人喜歡的人很優秀呢！」

「誰說我喜歡他了！」伊路反駁，「我還不確定呢！『喜歡』只不過是一種可能！居然會讓那傢伙吃我的豆腐那麼多次，我看我就是因為自我封印導致腦殘了！」

「……主人……」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要去霍希教授那裡，你是去百兒那裡，還是等我一會兒一起去圖書館？」

「我等主人！」

「那一會兒見，七七。」

開學第二天，教授們教課的進度有增無減，伊路聽課聽的很happy，但對於其他大多數人來說就很痛苦了！畢竟這種程度的進度，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跟得上的。據加拉赫說，他昨天放學后一頭扎進圖書館，直到10點時才把一天學到的東西吸收完畢。他這還算快的，班上其他人大多都是快到12點的時候才完成，這還是精英一班，估計其他班級，12點以後睡覺的大有人在吧。

在上魔力型魔法課時，里凱布·霍希悄悄丟給伊路一張小紙條，讓他放學後來自己辦公室。伊路猜也許是自己的假期作業出了問題？或許吧，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對方找自己到底有什麼事。

「教授。」

霍希辦公室的門很難得的是正常款式，不過需要解除上面的幾個魔法機關才能碰觸。伊路解除了機關，敲了敲門。

門開了。伊路走進辦公室，反手關上門，然後在霍希的辦公桌前站好。

「教授，您找我？」

「啊。」霍希從一沓論文中抬起頭，用手裡的筆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坐吧。我馬上就好。」

伊路依言落座。霍希沒讓他等太久，他很快判完了手裡的那份論文，放到一邊，然後伸了個懶腰。

伊路等著他開口。

「別這麼緊張，撒諾。」霍希雙手搭成塔狀放在桌上，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的學生，「你並沒有犯錯。我叫你來，是想針對你現在的情況教你一些新的東西。」

「我現在的情況？」伊路愣了下，「您是說……」

「恭喜你，撒諾。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總之恭喜進階。」霍希攤開手，一杯紅酒憑空出現在了他的指間。同時，一杯橘子汁顯現出來，落到了伊路手裡。伊路嚇了一跳，手一顫，差點兒摔了杯子。

「你還太小，不能喝酒。」霍希舉了舉杯，「所以就用橘汁代替一下吧。來吧，乾杯！」

伊路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霍希。對方笑眯眯的看著他，舉著杯子。伊路只好也舉杯示意了下，抿了一小口。

「霍希教授……」

「什麼？」霍希喝乾了酒，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

「您是怎麼知道我進階了的呢？這兩天上的都是理論課，我並沒有在您面前使用魔法啊。」

「根據使用魔法的感覺來判斷等級是你們使用的方法。」霍希解釋，「對於大魔導師來說，可以更直觀和敏銳的感覺到你們的魔力狀態——用不著你們使用魔法，我們直接就能看出來。奧斯安教授沒給你解釋這個嗎？他是你的班導，應該比我早知道你進階的事。還是他沒告訴你他知道你進階了？」

「不，他說了。只是我以為他是從徹斯拉弗莫那裡知道我進階的事的，所以沒有問。今天您找我來，我才發覺異常。」

「這樣啊……算了，不說這個了，我們進正題。」霍希拍了拍手。他面前的辦公桌和伊路手裡的橘汁都不見了。兩人之間出現了一塊空地。

「魔導士和魔導師使用魔力的技巧是不一樣的，具體方法我現在展示給你，注意看。」

…………

「主人～」

「讓你久等了，七七。我們去圖書館吧。」

「嗯。」

霍希並沒有留伊路太久。他的魔力使用展示在一小時內就完成了。跟課程一樣，這課後輔導也是高強度高效率的。精神高度集中的伊路根本沒感覺到時間的流逝，當教導結束，他發現時間只過去了一個小時時，真是大吃了一驚。霍希讓伊路回去好好體會練習，有什麼不明白的轉天再來問他。

「可是主人，已經到晚餐時間了，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昨晚你就是睡前才吃的，那樣對身體不好。」

加斯克魯伊中等部最後一節課是在18：00結束，昨天放學后，伊路先是跟萊夏一起帶布倫恩熟悉校園，7：30左右，他把布倫恩送回宿舍后直接去了萊特利那兒，其間根本沒吃東西。9：00從萊特利宿舍離開后，他去梨嫣那裡接七惜和八百，然後回到宿舍，陪八百玩到11：00。哄小東西睡覺前，他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晚餐，於是隨便塞了點兒。

「也好。」

伊路想了想，同意了七惜的建議。去食堂前，他還特意瞬移去有無之森，把嗒休找了出來——小傢伙在林子里玩得樂不思蜀了，昨天晚上都沒回來。來到食堂，給嗒休拿了它喜歡的牛肉，給七惜選了些好吃的菜蔬，伊路又隨意選了些東西，然後就端著餐盤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藍卡和莉卡咪一下課就去吃東西，然後就去圖書館了。萊夏則是去了萊特利那裡。萊特利決定讓萊夏在掌握魔力封印前都住在他那裡——方便看護，他如此說。萊夏不太樂意，但拗不過自己的哥哥。臨走前，他悄悄跟伊路抱怨——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第三者。

「你知道嗎？那兩個傢伙當著我的面光明正大的早安吻耶！舌吻！啊……其實也不能說是當著我的面，當時我在浴室，但是即使如此也……唉……說真的我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現在只是朋友關係！哪有朋友會像他們似的如此『粘膩』的早安吻啊！」

抱怨完，他糾結無比的繼續當電燈泡去了。伊路看著他走遠，落寞的笑了笑。走出教學樓，他還沒來得及從自己的情緒中走出，就跟陪夠了八百飛來找他的七惜遇到了。小鳳凰擔心的問他怎麼了，伊路搖了搖頭——

「沒事。只是覺得……雷沃和程拉尤米教授感情真好。」

除了讓萊夏住在自己那兒外，萊特利還幹了另一件讓自家弟弟無語至極的事——他提前借來了萊夏預習複習以及魔力封印學習所需要的所有書籍，然後勒令弟弟學習的時候必須在自己身邊。

「你現在的魔力狀況根本不適合去圖書館——它們在你學會魔力封印前不會停止反抗。有我在，即使沒辦法幫你壓制，但至少可以及時給你治好傷口。你也不想別人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吧。」

「……我四歲的時候你都沒看我這麼嚴……」

萊夏很無奈，但是沒有抗議。他現在的情況的確不適合待在外面——上課那是沒轍，現在課業那麼緊，他總不能因為擔心魔力暴走就一直翹課吧！

「修若大人跟主人的感情不是也很好！」小鳳凰脆生生的提醒，打斷了伊路的回想，「我看得出來，修若大人很關心你。」

「但是我卻連聲『哥哥』都叫不出口。」伊路苦笑。他真的好羨慕萊夏和萊特利，什麼時候，他和修若也能……

嘆了口氣，伊路把思想拉回現實。在他面前的餐桌上，嗒休正努力咬著一條牛肉，七惜在喝果汁——小鳳凰只吃果蔬，是個標準的素食主義者。

「伊路，我一會兒可以去找百兒玩兒嗎？」

「當然。不過別給人家添麻煩哦，嗒休。」

一直沉浸在回憶中的伊路完全沒發覺他現在的樣子有多引人注目——這倒不是說他沒發現那些落到自己身上的視線，但即使是在封印解除前他的回頭率也很高，伊路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特別注意的。

「真的變了好多哦，撒諾他。」

「容貌雖然看得出以前的影子，但魅力值完全不同！果然以前是用什麼方法掩蓋了自己的真正容貌吧！」

「我說你們，也有可能他現在的容貌才是假的啊！」

「絕對不可能！」

「……喂，我說女生們反駁我也就算了。你們是怎麼回事？」

「我們只是覺得這種程度的容貌不可能是假的。因為完全超出人類的範疇了！」

「……」

「看著現在的撒諾，讓我想起那個神經大條的傢伙的評價呢。」

「三年一班的加拉赫？我說你沒跟人家相處過別隨便下結論哦，那傢伙其實出乎意料的神經細膩呢！」

「你也說是『出乎意料』嘛！不管這個啦，總之他當時說以前的撒諾是『弟弟』，真的很精確！」

「『以前』……這麼說你現在不這麼想了？」

「當然！現在的撒諾絕對值得追求！」

「……」

「你什麼反應啊！我又不是真的要追他！這只是個形容！形容！」

「……」

「但是，為什麼他以前要隱藏自己真正的容貌呢？」

「隱藏的不只是容貌吧，氣質也跟以前完全不同啊，那小子！以前一直都在裝嫩吧！」

「呦呦！好重的酸味！怎麼，覺得人家對你有威脅了？」

「笨蛋！我只是在想，為什麼他突然褪下了偽裝。這背後一定有原因。」

議論繼續著。對話繼續著。無論是單純欣賞伊路容貌的，還是在一旁冷靜做分析的，很詭異的，他們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沒落到自己的談話者身上過。

「真是的！既然你不喜歡撒諾！那就別看人家啊！」

「我沒說不喜歡，只不過是提出某些可能性而已。別為難我，丫頭，眼前這幅畫面，你能移開視線？」

餐桌邊，少年托腮想著心事，表情迷離。肩上，美麗的藍色鳳凰用喙梳理著羽毛；手邊，可愛的白色異獸眯起眼睛舔著爪子。

任誰看到這幅畫面，也會忍不住嘆息。

「不管他是因為什麼原因放棄了偽裝，總之這沒什麼不好的不是嗎？」

「是啊，至少很保養眼睛。我說你們，若是萬一……真的發現了撒諾恢復容貌的蛛絲馬跡，記得別亂嚷嚷。畢竟，那是人家的隱私。」

「放心，我們明白的。」

好奇的「度」加斯克魯伊的學生們一向掌握得很好。而且這學期的課業如此繁重。八卦？拜託，他們哪有這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