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日有雨
她冰冷而從不跳動九彩玲瓏心咯噔跳了一下，倒把她自己嚇了一跳，急急伸手捂住，一摸，冷冷的，還好，沒有溫度，是她想要的結果。
不能跳，一定不能跳，她不希望這顆后長出來的心跳動，心無感覺，她就沒雜念，也就更容易成功，更容易接近目標。這也是她當初狠下決心挖掉有溫度、會跳躍、有感覺的心的原因。可是她沒有想到，她挖掉一顆心，又長出一顆心，因為她是九色鹿，后長出的心就像是九色彩虹一樣漂亮，無論她穿多少曾衣服，都遮蓋不住胸前的九彩光芒，她很苦惱，唯一讓她滿意的是，這顆漂亮心除了擁有彩虹的顏色，還用水晶的般冰冷、堅硬。
「吟溪姐姐。」安渡邊走，邊喊。
「我在這。」吟溪上前，扶住安渡，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說：「阿渡，謝謝你想著我，但我晚上修鍊，不吃東西，以後你不用再給我送飯了。」
事與願違，吟溪盡量溫和親切的話語，傳進安渡的耳朵里還是冰冷清涼的，好在她的聲音好聽，清脆，乾淨，真誠，安渡聽著一點也不害怕，反而覺得很舒服：「好，那，你你會不會餓呢？你餓了怎麼辦呀！」
吟溪淺淺一笑：「這就妖和人的區別了！妖有法力，忍得住飢餓，餓個一年半載都不是問題。」
「哦！」安渡似懂非懂點點頭，心裡疑惑極了，怎麼可能會不餓呢？她一天不吃東西，就餓的受不了，妖真是奇怪的東西，靠著耐餓這一點，妖在安渡的心裡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壞蛋。
「安渡，有些話我想提醒你。」吟溪思慮再三，斟酌著用詞說：「你心底善良，從無害人意，可是你一定要提防福婆她們，凡是存個心眼，不要太相信她們，她們都是深山裡吃人不眨眼的妖怪，不是一朝一夕就會變好的，今天對你笑，明天就能吃了你。尤其山海妖怪簿，千萬不要看成累贅，那是一件寶貝，是你護身的寶貝，關鍵時刻山海妖怪簿能救你的命。你千萬千萬不要給她們，還有，菩薩告訴你的法咒，也不要對她們說，你手上有控制她們的籌碼，她們會敬畏你幾分，若是連控制她們的籌碼都失去了，你就危險了。」
「不會，不會吧！」安渡心驚，舌頭打結：「她們不是受了地藏王菩薩的勸告，要助我嗎？還敢害我，胡作非為嗎？」
「但願是我多慮了。你們凡人不是有句話嗎？叫日久見人心。同樣這句話也適用在妖的身上，她們的好壞，只用等著時間來判斷了。不過.......」吟溪深思了一會，感觸地說：「我看，福婆和柳萬枝十分敬畏地藏王菩薩，對你，現在還弄不清是敬畏下的敷衍，還是誠心誠意的追隨。那個烏鴉精銀舌野性難馴，我看她不像是真心的。」
「我，我也覺得她挺可怕的。」安渡小聲，顫著音嘟囔。
「你不要怕。」吟溪握住安渡枯瘦、冰涼的手，耐心、真誠的看著她：「」我會時刻注意她們的一舉一動，保護你的安全，絕對不會讓她們傷害你的。」
安渡聽完，心完全融化了，激動淚花翻湧，鹿妖，鹿姐姐是第一個捨身忘死救她、幫她、護她的人，讓一直處在孤獨邊緣的她抓到了依靠的臂膀，千言萬語哽咽在喉，化成一滴淚。
次日清晨，有位中年婦女隔著籬笆院大喊安渡。
「李嬸子，是你喊我嗎？」安渡聽人辨人，摸索著上前。
「安渡哪！你說什麼時候下雨啊！這不，一連半年不下雨，莊稼都要旱死了。」皮肉厚實的農婦，扯開嗓門喊：「你一向通神弄鬼的，你給俺們問問老神仙唄！」
「這個，我，」安渡臉紅了：「嬸子，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下不下雨是龍王爺的事。」
「你有，你有，這十里八村的，誰不知道你安渡啊！你說有雨，龍王爺就一定下雨。哎，對了安渡，你大半年你去哪了，嬸子來你家好多次了，回回都關著門。我看你家好像多了幾個人，親戚來了。」
「嗯，是親戚。」安渡不敢說出福婆等人的真實身份，順著村婦的話說：「是從前謝婆婆娘家，娘家的親戚，來祭拜婆婆的。」
「哎喲！謝老婆子都死了那麼多年，還祭拜什麼祭拜。」
安渡面色大窘，乾咳嗽幾聲。農婦絮絮叨叨說個沒完，問個沒完。
「嬸子，我三天前做了一個夢。」安渡趕緊轉移話題：「我夢見雨水啦，我們這裡三日後應該會有雨。」
「真的呀，安渡，嬸子就知道你是活神仙。」婦女從安渡這得到滿意、準確的答案，高興的合不攏嘴，一溜小跑轉告四街八鄰去了。
「小丫頭，你怎麼就斷定三日後會又雨呢？」柳萬枝被農婦的大嗓門驚動了，出來看熱鬧，見安渡說的言之鑿鑿，狐疑地問。
安渡把三日前做夢的話說了，接著補充：「夢裡是一場好大好大的瓢潑雨，只要我一夢見雨，不出三天，我們這裡就會下雨，這樣的事我夢見過許多次了，沒有一回說差的。要是我說得不準，李嬸子也不會跑過來問我了。」安渡靦腆一笑，忽又想起什麼似的：「哎呀！真笨。」安渡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要下雨啦！怎麼忘記收木柴啦！」
柳萬枝迷愣的看著安渡忙碌的收干木柴、乾衣服，在廚房、廂房、客堂之間進進出出，在為一場即將到來的雨水做準備。
她震驚極了，同時也迷惑極了，老娘修鍊數千年，尚且不能斷雨水，她一個十七歲的瞎眼姑娘，當真有如此本事嗎？
「哼」烏鴉精冷笑：「小瞎子，你吹吧！反正吹牛不花錢。」烏鴉精完全不信安渡說的，不留情面的嘲諷她。
不但柳萬枝、銀舌不相信安渡所說的，就連一向最維護安渡的鹿飲溪，對安渡所說之言也是半信半疑，她又不好當面質問安渡，只得將心中疑惑咽下。
次日一早，晴空萬里，風和日麗，沒有一點下雨的跡象，烏銀舌望著天氣，揪住安渡笑：「小瞎子，你的卦象不準哩，你瞧瞧這天，風暖日晴，哪裡是要下雨的樣子。」
安渡瞪著她那雙瞎，將晴朗朗的天氣當成了黑漆漆的磨盤，好半天，乾笑道：「銀舌姐姐，你忘了，我是看不到的。」
銀舌聽了，笑岔了氣：「是，是，我忘記了你是瞎子。小瞎子，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別惱。」
安渡笑道：「我眼睛本就是瞎啊！你也沒說錯，我有什麼可惱的。」說罷，一手柱拐杖，一手摸路，笑著走開了。
又過了一日，依舊是艷陽高照，福婆婆、銀舌等人有將安渡取笑一通，安渡口笨，不善言談，知銀舌等人都是伶牙俐齒的，她既爭不過，也不想爭辯，只賠個笑也就完了。
到了第三日，依舊無風無雨，又惹得銀舌一通冷潮熱諷，又諷刺安渡瞎眼說瞎話，鹿妖鹿吟溪看不得，從房頂上跳下來，呵斥道：「她不過隨口說了句敷衍話，你何苦一日三遍諷刺她。
「關你什麼事？你算老幾」銀舌一向都是張揚跋扈的，受不得言語，陰陰一笑：「你是什麼東西。她算你哪門子的親戚故交，何苦要你來護短。就算你要護短，也要先照照你自己，連個人都不是，又來裝人嗎？」
鹿吟溪聞言，勃然大怒，呵斥道：「閉嘴。」
銀舌笑呵呵反問道：「閉嘴，我幹嘛要閉嘴，我說到你的痛處了，你不過是一隻披著人皮的野鹿精，把這張美人皮扒了，你的面目不知道有多猙獰，多可怕呢？」
俗話說罵人不揭短，銀舌的話正戳到鹿吟溪的疼楚，她一心想要脫胎換骨，變做成人，好去掉她那一身醜陋猙獰的畜牲模樣，她日夜勤修苦練，就是為此。可銀舌的話，讓她不想面對的身體活脫脫的暴露在她面前，當下怒火攻心，兩眼通紅，揚手一掌向銀舌拍去，好在銀舌機靈，撲棱一閃，變做烏鴉飛走了。只聽得銀舌後面的桌椅炸的粉碎。
安渡感受到鹿吟溪的波浪翻滾的怒氣，忙抱住鹿吟溪道：「好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銀舌姐姐一般見識，你知道的，她一向都是口不擇言的。」說著又向柳萬枝、福婆婆道：「姑姑，婆婆，你們也來勸勸啊！她們要打起來了。」
柳萬枝笑道：「打起來才好呢？老娘自從離開我那棋盤山，天天窩鎖在這個龜蛋大的鳥地方，憋屈死老娘了，小丫頭你別攔著，讓她們使勁打。」
福婆婆呵呵笑：「老婆子也來做個裁判，兩個人先立下生死契約，比武打鬥，生死個安天命，死的一方，不得尋仇生恨。」
銀舌變做烏鴉，落在樹端上，聽了福婆婆、柳萬枝的言語，開口罵道：「賊婆娘，老妖婆，不安好心。」柳萬枝聽了，俊眼一瞪，五個柳葉片隨手而出，變成了五個銀晃晃的飛刀，朝著銀舌飛去，銀舌哇哇一叫，振翅就飛，飛得慢了，被飛刀削斷了幾根羽毛，柳樹精叉腰喝道：「臭東西，敢罵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