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想去闖一闖

蘇綿綿說的沒錯，周圍的廠子確實也會用錦華的零件，但是主要是關鍵部位的零件。

其他的，如同這種螺栓，能用小廠的便宜貨，為什麼還要用錦華的呢？

現在是市場經濟了，錦華的零部件貴，自然就無人問津，便宜的吧，對錦華來說，就是賠本買賣。

「說的有道理，不過我們要從長計議，這件廢料加工的事情，我會去和三車間的老馮說一下。」董福明點了點頭，沒想到來一趟車間，還能有意外收穫。

就這樣，蘇綿綿有驚無險的成了老王的新徒弟，並且還得到了廠領導的表揚，這件事一下午就傳遍了整個廠子，原本不怎麼出名的蘇綿綿一下子成了標杆似的人物，不少人晚飯的時候都在念叨。

不知道內情的，都認為蘇綿綿那是賣了老蘇的面子，蹭上去的，不少人為老王不值。更多的，是受到了蘇綿綿的啟發，把「工作重心」從勞動服務部的劉部長那，轉移到了那些可以當師父的工人那。

晚飯後，張曉芳跑到了蘇家，把她從人口密度極大的客廳里尋了出去，給了蘇綿綿喘息的機會。

「你可以啊，竟然能攀上老王，有他在你下個月肯定能考上證書，到時候就能回廠子里了。」張曉芳嘆了口氣，「可惜我就不喜歡技術工作，要不我就和你一樣，跑到老王那去拜師了。」

「可是你父親不也在帶徒弟嗎？讓他教不行嗎？」蘇綿綿不解的問道，她在吃晚飯的時候，已經聽自己哥哥嫂子議論一圈了，張曉芳的父親也是個技術工人，而且手藝不錯，估計現在她家的門檻也被踏穿了，要不怎麼大晚上的非要把自己拉出去玩？

提到這個，張曉芳就更搖頭了，「我可不讓我爸教我，他脾氣大了真打人的，而且我真不想當工人，再說……」

她有些為難的說道：「咱們廠子現在還欠著三個月的工資呢，我就是當上了不也一樣開不出工資來么？我有時候就在想，我當工人賺不到錢，其實也可以自己創業。」

蘇綿綿明白張曉芳的意思，晚上看新聞的時候，電視里又在說南方打工者如何如何，誰誰誰在深市開發區得到了什麼什麼扶持，然後創業成功之類的。

實際上廠子里也有人在開不出來工資的時候，跑到南方去碰運氣。

在這種環境下，人心思動也正常，只是沒想到張曉芳一個小姑娘竟然會有興趣。

她還以為蘇綿綿身邊都是膽子小的姑娘，沒想到她朋友倒是有幾分互補，竟然是個膽大的。

所以她想了想之後，說道：「想做就去做，但是最好不要拋掉現在的身份，可以辦個停薪留職。」

「不提了，我倒是想，可是我爸不讓。」張曉芳皺著眉頭，「你知道的，我媽就是因為沒有工人身份，現在只能打打零工。我爸不願意我一個女孩也去拋頭露面的，就想讓我在廠子里。可是我也學不好技術，至少我就算賣我爸的面子，也不可能讓老王師傅教我，我爸都嫌棄我不行。」

好么，張曉芳家裡這是無解的。

這個年代本來就是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又不會技術，又不讓出去闖蕩，溫室里的花不給澆水也活不下去啊，她總不能勸張曉芳離家出走吧？雖然這是個淳樸的年代，但是她畢竟是個小姑娘，真遇到壞人了怎麼辦？

「那你覺得怎麼辦呢？」蘇綿綿搖了搖頭，她本來就不喜歡和人接觸，和張曉芳出來也是為了躲避家裡那麼多人，現在看到對方猶猶豫豫的，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才好。

她能做的就是聽對方嘮叨而已，看對方把前路堵死了，只能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

「我是想著，去擺地攤。」張曉芳鼓起勇氣說道，「可是我不敢，綿綿，你能不能……」

「我不能。」想到擺地攤，蘇綿綿本能的哆嗦了一下。

她連自己家人都不想搭理，還出去叫賣？

那豈不是要命？

「我不是讓你幫我賣，我是說你能不能在一旁陪著我，不用你說話的。我都想好了，就賣點小孩玩的，我看濱河路上那些擺攤的賣的都還不錯。就只有晚上，不耽誤你學技術的。就當是陪陪我，好嗎？」

只是陪著？那倒是可以，還不用搭理家裡那四個大活人，這種好事再來一打也行，蘇綿綿點了點頭，「那沒問題，不過我可說好了，我不能幫你賣，只是陪著你。」

「我就知道綿綿最好啦，有你陪著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