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爐灶邊的聊天
「你來做什麼？」周晨對小跑過來的張婉婉問道。
「當然是給我哥找吃的。」張婉婉不屑地回他，同時心裏想着，「怎麼又是這個混蛋，他果然是同我和我哥倆人犯沖！遇到了就沒好事。」
「你呢，在這幹嘛？」她審視着周晨，隨即貌似意識到自己發現了什麼，露出驚訝的表情，用左手輕捂著張開的嘴，右手指著周晨輕呼：「你來廚房偷我家東西吃！」
我偷你個鬼啊，周晨恨不得一下子掐死張婉婉得了。
「那你來廚房是幹嘛的？」張婉婉接着追問，並忽視周晨翻給她的白眼。周晨已經懶得搭理這個黃毛丫頭了。不理她，自顧自的翻找起來。
張婉婉並不放棄，繼續追問。並告訴他，守護自家財產是她張婉婉義不容辭的責任！
見這丫頭沒完沒了的趨勢，周晨只好告訴張大小姐，自己是來偷吃的東西的。不等張婉婉說話，又接着說：「是給你哥！」
張婉婉夜裏來廚房，本也是打算給張賢弄些吃食。他們兄妹每每被罰，若是哥哥被關祠堂，妹妹便來偷吃的給哥哥，換做是妹妹被禁足在綉樓，當哥哥的也總去街上，尋些有趣的玩意兒給她。只是每次自己在廚房偷的都總是些殘羹冷飯，和哥哥給自己的東西一比，簡直叫人無地自容。
這回見是周晨來替哥哥找吃的，她知道周晨做書童前是廚房這邊的，便打算在旁仔細看着，等知道廚房把好吃的藏在哪裏后，自己下回就有跟哥哥邀功的本錢了。
但見，周晨找了幾個雞蛋，兩個碗，他將雞蛋打破，把蛋液倒入碗，隨後加了些油鹽，攪拌均勻。見筷子在碗中一圈一圈的轉，聽筷子碰到碗壁嗒嗒的響，一下一下稍有節律。張婉婉第一次對廚房有了些說不出的領悟。
接着周晨加入和雞蛋分量一樣多的水，倒進碗。再切了點蔥花鋪在上面，翻箱倒櫃，又找出許多小蝦米，和那些蔥花一起放到碗中。第二碗也如是操作。
張婉婉呆住了，她責怪自己竟然沒想過給哥哥做飯這麼個方法，害的張賢總是吃一肚子冷飯。唯一值得自己欣慰的是，每次送飯總不至於忘記帶一壺熱茶。
周晨沒有閑着，一邊忙乎一邊吩咐旁邊干站着的張婉婉，「我要在這看着火，你去灶台那頭看看有什麼米飯或乾糧沒，有的話打些過來，我直接給它熱上。再就找兩條手巾，一會從熱鍋里端出菜的時候要用。」張婉婉哪裏做過打下手的事情，自然是周晨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見張婉婉忙不迭地去找東西，周晨就伸了個懶腰，緩緩依著灶台坐下。錘錘腿，對自己說，好久沒有顯示手藝了，也不知道這個雞蛋羹能不能吃。張婉婉忙忙呼呼的尋來了一大碗冷飯，幾條手巾遞到周晨身前。
周晨順手接過，掀開鍋蓋，忙不迭地把米飯放到蒸屜上。自己懶歸懶，這種事情還是不能叫她做。若是被燙傷，那張浩山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弄完這些，兩人坐靠在爐旁，等著鍋里飯食做好。此時的氣氛略顯尷尬。張婉婉不知道現在該謝謝周晨，幫自己給哥哥做了頓熱飯，還是趁機威脅一下周晨，叫他以後別惹自己。當然如果威脅他的話，就那麼少少的威脅一下，不那麼嚇人的威脅一下，張婉婉如是想。
周晨坐在她旁邊，看着這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發現她不說話的時候還是很文靜的。雖然身上依然穿着一件男人的衣服，可內里貌似還算有料。腦里一根弦嘣的一聲拉緊，我去！這是未成年好么！暗罵自己是個猥瑣大叔，應該被拉出去槍斃！隨後自己心想，不對應該被盤無期，又想好像也不對，應該被判個十年？最後，心虛的看了下周圍，暗想，我看還是勞動改造、還是勞動改造吧。
「你」兩人同時發聲，「啊，啊你說你說。」張小姐連忙說道。既然叫自己說，自己就說吧，畢竟對方是個孩子，不善於處理這種安靜的場面。周晨理了理思路對她說道：「之前的事情，是我魯莽了。如果當時看清楚的話，你也不至於挨我一下子。」
張婉婉沒料到周晨會提起這件事，她用手緊了緊被環抱着的兩條腿，把下吧墊在膝蓋之間，說：「也不怨你，只是我惱羞成怒罷了。」「嗯？」周晨不敢相信的看着張婉婉，原以為今晚要費一番口舌道歉，畢竟是自己把人家打了，沒想到她已經不怨我了？現在的周晨，很懷疑張婉婉此時有詐！
張婉婉當然沒有周晨這些齷齪的心思，接着對周晨表達感謝，謝謝他今夜裏給哥哥做口熱飯，否則若是與平常一樣，少不得又是冷食冷飲的，被她送將過去。
周晨自是嬉笑着說，畢竟自己是你哥的書童，若是自己老闆出了什麼事情，自己這份悠哉的差事也就到了頭。張婉婉好奇問，老闆是什麼意思？周晨詫異了一下，他不知道這裏沒有老闆這個詞，想了一下，試着解釋著說，就同上司、掌柜的差不多一個意思。
張婉婉立時笑起來道，果然有趣！我明白了，這老闆，老闆，確實是老闆著臉的意思，嘻嘻。就與教我女紅，禮節的婆子，教哥哥書的先生一樣，總是板著一張臉！說完，用雙手食指拉了下自己的下眼皮，邊做了個鬼臉，邊說：「他們啊，都是我們的老闆。」
周晨見張婉婉做的這個動作，也被逗笑了起來。看到周晨笑，張婉婉就接着對他說：「我哥哥不是你的老闆，我父親才是。哥哥這人很隨和，你做他的書童，定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周晨聽着張婉婉語氣誠懇，心裏也開始覺得張賢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紈絝子弟。或許是真的笨，讀不進書，才叫旁人說三道四的吧。不管怎樣，這個張賢畢竟算是個好哥哥。人嘛，對自己的親人好就壞不到哪裏去。
這一談天，時間便過得飛快。周晨估摸著作在鍋里的雞蛋羹該是好了，就磨磨蹭蹭的站起身，準備看一看。張婉婉抬起頭看着周晨，問他：「你站起來做什麼？」周晨回道：「雞蛋羹應該好了，我起來瞧瞧。」
好了？這麼快？張婉婉喜不自勝，她來之前，就怕再被人捉住，剛剛一忙，把這怕事忘得一乾二淨。如今飯菜要好了，自是想了起來。忙跟着也站起身。見周晨磨磨蹭蹭的樣子，便急不奈的要去掀鍋蓋。周晨那裏敢讓，伸手就攔，張婉婉本就着急，又見周晨阻她掀鍋蓋，急急說道：「你快點，一會被人發現了，可怎麼辦？」
周晨心想，喲，這姑娘還是個急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