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椏!樹椏!

樹椏!樹椏!

11

這裏可南要強調說明的是:可南寫的不是小說,沒有虛構和想像,完全是靠記憶在寫可南的親身經歷。可南就是想在中年,在五十六歲的時候回頭去看。可南要的是百分之百的真實。絕對的真實。可南一直想寫長篇小說,但是在可南讀了幾十年的書之後,可南對虛構和想像寫出來的東西已經不感興趣了,轉而喜歡上紀實文學。可南不要一點的假。這就是可南現在的觀點。寫可南,憑回憶去寫。但是幾十年過去了,能回憶起多少呢?僅僅一天就經歷多少感覺、感受、思想、事件、時代環境、氣氛、氛圍。僅僅一天的東西就寫不完。可南還想告訴人們什麼生活是什麼樣的,可南自己又怎樣經歷的呢?這真可悲。可南是在努力做不可能的事情。真不知道結果是什麼樣子。但可南知道從古到今,一直到永遠,所有的小說加起來都不能窮盡生活。一代一代所有的作家就象寓公移山,挖生活不止。可南也努力去挖吧。

四年大學,可南與樹椏交往的時間最長。可南一邊交往,一邊回來回想、回味、思考。她是最令可南費解的一個,最愛可南的一個,愛的忘乎所以,卻總是在關鍵時候拒絕可南。可南總是想這到底為什麼。可南就經常去找她,在山東師範大學和山東大學之間奔波。可南是靠着感覺去與她交往的,可南覺得自己象個孩子,執意要堅持下去。她也象個孩子。長相不是美,但心靈象林黛玉,千變萬化,象萬花筒,有打動人心的生命的美麗和魅力。後來她去了北京的中國公安大學,與在那裏讀書的一個高中校友李力談上了。她在那裏過了一個月。她回來后可南仍然去山大找她。但愛字說不出口。當時可南身心具憊,真想那載着可南的公交車一直開下去,永不停地開下去。可南喜歡走在路上讓汽車擦身而過的感覺。那是可南潛在的想死的意識嗎?後來可南寫了求愛信,到山大把樹椏叫出來,親手把信遞她手裏。她看了信,激動地繞着花園裏的一棵樹一圈一圈地轉。不停地在那裏轉。總共有二十多圈。可南站在那裏,等待她的答覆。她說不。轉完了平靜了她說不。可南真想死了算了。

大學畢業后,可南回縣城的一所農村高中教書。她去了省城的山東旅行社。後來又去了山東財經學院當輔導員。再後來又去了上海。可南對高華說過:「今後我永遠也不想見到她。」但是她在山東旅行社的那會,可南去濟南找到她。她很親很親地走過來,低聲溫柔地說:「來啦。」坐在花園的石桌旁,與可南談了一會。突然,可南覺得自己有一陣感覺上的瘋亂,可南也不知道找什麼詞形容好。不是狂亂。不是疲憊。不是迷亂。就是給人有點瘋有點亂的感覺吧?因為她看着可南的臉,她象打蒼蠅似的在她面前揮手一打。可南感覺到了自己的狀態,也從她的臉上和她的反應上讀出了那瘋亂。那是1991年秋天。2002年可南有了很多的幻聽,住進了濟寧市的精神病院。而且,到現在可南住了有六七次吧。不知道可南以後還有沒有發作。現在天天服藥。1991年秋天去山東旅行社那次見樹椏可南所表現的瘋亂應該是後來十幾年精神病發作的一個徵兆。

可南不是想說可南自己的病是樹椏給可南的打擊造成的。精神病的發病原因是多種因素造成的。具體到一個病人,醫生也不能確定病因。醫生也沒有給可南分析病因,只是弄到醫院給葯吃。可南沒有看過精神分析師,只是買了本由美國人編寫的,由人民衛生出版社出版,張明園、肖澤萍主要翻譯的,多達一千多頁的《精神病學教科書》來讀。

但是可南前半生受到的打擊,肯定是病因之一。來自悲慘的童年的,來自後來的喬虹的、來自可南所在的濱海市實驗中學的校醫陳枚的。這都是重要的打擊。葉子給可南的打擊很小,可南覺得那是一個波折,可南也不能說那是可南尋求真的愛情的路上的插曲。

現在再說樹椏吧。前面可南說過大學一年級的時候,可南給兩個高中同學寫過信,一個是葉子,另一個就是樹椏。那是在可南在濟南上大學的高中同班同學第一次聚會以後。可南給樹椏寫信說想看詩人舒婷的一本詩集,可南學校圖書室沒有,問她山東大學圖書館里有沒有。很快她就給可南回了一封信,信的內容如下:

「可南

你好!

「因為上星期六臨時有要事回家——為迎接大學生運動會去取軍衣,所以沒能如約去山師,請老同學多多原諒!本來已托孫輝轉達,但看他憤憤然的樣子,也沒敢做太多的解釋。你們聚會玩得一定很高興吧?我現在還沒有見到孫明輝和李廣存。

「這次回家可謂千辛萬苦,本想乘3點55分的219次火車,可219晚點1小時,直到5點才到濟南,回到學校時已經9點了。路上又擠又熱,這滋味我不說你也體味過。以後不打算回去了,直到放暑假。對了,在濱海縣站上可南遇見了王新方,上車時又走散了。

「你想看的《會唱歌的鳶尾花》我去借了,但沒有。只查到了一本《舒婷有、顧城抒情詩選》,還被人借走了,以後我再去新校查一查。沒能如你願,實在抱歉!

「再,大作已拜讀。一句『水載着我,我載着四溢的笑』彷彿從紙上傳來了漿聲、水聲和笑聲。但我最喜歡的是『每一個人都是自由的/用自己的眼光和方式,憑自己的興趣』很合可南的生活態度。還有『我不相信有什麼伊甸園/而你是實實在在的,觸手可及』真情實感,樸實無華。——我不懂詩,更不會欣賞,我只會揀有所感觸的詩句去和自己的情感體味,所以這隻算我的胡言吧!請不要生氣!

「祝

一切美好!

同學樹椏於89年5月4日

下面是樹椏的第二封信:

「可南

「多謝!我很喜歡它們。特別是那張打傘的,很有意境。說實在的,我覺得『受之有愧』。因為上次你托我借的詩集我沒藉著。前兩天見了趙明還說起呢。本想從新校圖書館借了讓他帶去,但不巧星期天不借書。只好等到暑假借了。

「剛才可南剛看了《復活》回來。已經熄燈了。睡不着。燭光下寫信別有意味。不信你試試。你最近常作什麼活動?看電影、打球、還是寫詩?這幾天我天天都去打排球。

「看你的大作都有朦朧詩的味道,不知道朦朧詩人寫詩時的思想是否朦朧?很想知道。可南近來喜歡席慕容的詩。典雅、舒暢。不知道你認為怎麼樣?現在我手頭有本《徐志摩詩集》,閑來無事時翻了翻。原來著名的『新月『詩人寫的詩並不象想像的那樣晦澀難懂,只是直抒心意而已,並且更象抒情散文。呀,不能再談了,這真叫班門弄斧了。不對處請多容忍!

樹椏89年5月31日燭下「

「可南

你好!

「寒假很快樂,謝謝!

「我一直把可南當作好朋友,只是你不肯----怎麼能說我?並且反而罵我不'成熟』?太不公平!

「得知你現在很充實。真為你高興!工作都促人奮發,我一直都這樣認為。但有時自己又原諒自己,不肯去努力。現在我正盡量改正,每天都有事做,或練書法,或訓練。說實話,很累。可總比空閑好。過於悠閑會傷人的。

「今天下午去了山師,吃了呂蘭一頓。看她腿傷了。大概以後會常去打擾了,不知是否接待?

「祝

春天愉快!

樹椏90年3月16日晚「

「可南

心情可好?

「不要怪我不給你寫信。本想寫信向你解釋,又怕你正生氣,連拆都不拆就扔掉。覺得還是不打擾你的平靜的好。

「可現在我還是寫了,正如你說的,我很『殘酷』,請你看清這一點。依舊快樂平靜吧!因為愛只能執著如一,我就是這樣地愛我所愛。你不希望我改變吧?

「所以,我們還是象以前那樣做朋友吧,淡淡的友誼也會地久天長,如果你願意。或者你現在很討厭我,以至永遠不再想見我,那也沒關係,因為那只是我的奢望。

「承蒙誇獎,對人我並不熱心,只是不願傷人心。那樣自己也於心不安,除非萬不得已。但也有人說我殘酷,看樣子得重新認識自己了。」

「醉鬼先生:

「今天去你們學校,因時間緊沒去你那兒。聽呂蘭講你們星期天的千佛山之行不歡而散。我大吃一驚。我原以為你們會玩得很好,所以放心地回去了。沒想到竟然這樣!不管怎麼,我不知道實際情況。但我覺得這與你們男生有很大關係。六個男生連讓兩個女孩子滿意都不能,這不能不說明一個問題。你認為呢?

「可南想那幾杯啤酒不會灌醉你們吧?你呢?當然更不會。高華熱情、聰明,並且心細。我喜歡她的性格。除非傷了她的心,否則她不會不顧大家,做出不愉快的面孔來的。我了解她。

「我知道你讀了我的信一定很不高興。可是我實在太失望,不能自己。請隨便怎麼吧,罵也行,之後請好好想一想!

開竅!

樹椏4月6日晚11:30「

下面是樹椏寫給可南的最後一封信:

「上星期天我爸爸來看可南,可我沒在學校。爸爸留下東西回去了。我懊悔死了,現在還為這傷心呢。因為這幾天很想回家,可一個人回去,又讓家裏不放心。你如果回家的話,如果不麻煩的話,請來告訴我一聲。最好在星期五,有個準備。

「聽說你在賣速食麵,是很充實。不過,期末考試快到了,不會耽誤考試吧?

如意!

樹椏1990年12月6日「

這是樹椏第二次主動約可南。第一次是她搬宿舍,那次高華也在。高華說過:看不出你們倆之間有那個意思。可南覺得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別人怎麼知道呢?但是當可南與樹椏一起抬她的床去另一個樓時,可南覺得可南兩個人只是在抬她的床,沒有感情的流露。兩個人都冷冷的。是可南只在不見她時才愛她,見了面卻不來電嗎?而她見可南的冷漠的狀況便關上心門。不小心時才流露出來。流露出來時是多麼真摯動人啊。常常令可南回來時一個人回味很久。可南愛的是她愛可南的樣子,而不是首先去愛她嗎?

如樹椏所約,可南星期五去山大找到樹椏,一起乘火車回濱海縣的家,一路無事。當可南下了車到濱海縣時。樹椏在濱海縣火車站用公用電話給她爸爸打電話。接通電話時候,樹椏動情地抽泣著說:「爸爸,來接我吧,我下火車了。」可南不知道她為什麼動情地抽泣,是她與她爸爸感情太深?還是一路可南沒有表現出應有的表現令她傷心了?可南和樹椏兩個站在火車站廣場上等她爸爸來。她的樣子深情著。「站在街頭,我們最象一對戀人。」可南後來寫的散文詩中的這一句就是寫的這一時刻。一輛轎車開過來,停下,走出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樹椏叫了聲爸爸。那他就是濱海縣人民醫院的院長了。記得他當時問可南的爸爸幹什麼,可南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我的家在大河鎮。」可南的爸爸早就去世了呀,他幹什麼呢。可南家在農村,可南的爸爸活着的時候,在濱海縣東部山區地方區隊里打過日本鬼子,後來在村裏當個大隊幹部。樹椏說:「爸爸,把我同學送到汽車站」於是可南也上了他爸爸的轎車。

都是零碎的記憶,不知道讀者您能不能看下去。

在北京昌平上中國政法大學的陳源來濟南玩時對可南說:「你缺乏一種勇氣。」可南說可南經常從山師往山大跑,站在樓下等樹椏,怎麼是缺乏勇氣呢?陳源說是另一種勇氣。可南當時似懂非懂,後來可南想是談戀愛的人身體親熱的勇氣吧!可南想自己是想自然而然,無為而為吧。

那次與樹椏一起回家,可南又與她約好,星期天下午坐317次火車回濟南。樹椏的爸爸和她姐姐一塊送她上車。排隊進站的時候,可南和樹椏被她爸爸和她姐姐隔開了。可南覺得這有一種意思在那裏。在回去的火車上,樹椏拿出來從家裏帶的東西給可南吃,可南伸手就去拿。看了可南的黑指甲,樹椏皺了下眉頭。

等到火車到達濟南時候,燈火已輝煌。良辰美景,可南不禁心裏激動,伸手攬住了樹椏的腰,她立即魚一樣地滑脫了。可南不知道為什麼。又迷惑了幾天。

可南前面說過可南在濟南上大學的八九個高中同班同學是經常聚會的,私下地可南與樹椏的見面也是經常的,可南他們倆看電影、滑旱冰、逛花園。樹椏在山東藝術學院學舞蹈的時候,她還讓可南送她回學校。可是可南為什麼沒有成功走到一起呢?真該寫成小說,精雕細刻,一點一點地分析思考。可惜可南對好多場景,好多對話都今天忘記了。不象當時,當時可南躺在大學宿舍的床上能一連回憶出幾天以來的事情,細緻到她說話的表情、神態、語氣、動作、衣着。可南就那樣反芻。

大學的時候的文章有幾篇散文詩是寫樹椏的,現在複製如下:

「意想不到

「意想不到的是我愛上了你。這真令我吃驚。要知道起初我並未對你在意過。無心愛你。當我在我的日子裏走着走着的時候突然發現我已離不開你。令人驚異的是這一切進行在不經意之間。

「你不是我想像中的任何一個,超出我的想像所及。你使我所有有關愛的經驗立刻蒼白。眼睜睜,我看着自己跌進你的深淵。

「沒有誓言和表白——不是害羞,而是感到俗氣和多餘。對確鑿的控制和手腕可南們充滿了不屑。

「愛,並且給你自由。誰能理解我們之間的奧妙。失去你,我將無精打采;沒有我,你將黯然失色。只有你我結合,這世界才美妙起來。心靈和身體,當我們接觸在一起,便有那麼多新奇的東西湧出,令我們驚喜。

「無論遠和近,我都這樣平靜地望着你,滿是我的溺愛和嬌慣。可是為什麼你我都受不了對方的傷害?每一次我都覺得自己錯了,不合理地對待了你。任何時候都不致象如今如此牽掛着你。再也捨不得惹你傷心流淚。僅是你的純情就足以使我幸福一生。

「從書中我讀過一千個激動人心的故事。因此我的偶像一天天在我心中變得盡善盡美。然而,難道不是因為它,這偶像,才使我在現實中越來越失望?難道不是你才使我懂得:偶像只是生長在蒼白的紙之中,僅僅依賴於文字的一種排列。令我割捨不下的只有你,你這任性的愛哭泣的小姑娘!

「就這樣讓我愛起來象個孩子。我滿臉通紅,心慌意亂。不知所措是多麼甜蜜。愛情如此激動人心。我笑、跳或者哭泣。就連憂傷也那麼美麗、真實。

「一次次失望過,痛心過,遭受挫折。然而仍然沒有學聰明。冷靜去愛?別陷得太深?我知道自己無法做到。愛情自你處降臨,佔據我,令我迷醉。我的肢體洋溢着蜜意。因愛,我變得如此真實和美麗,每一言行都意味悠長。

「我們還在乎什麼?過去和以後的日子已無法顧及。在這裏,現實如此銷魂。愛,去愛,我傾注整個身心。

「時光啊,請你稍留!

1990年山師圖書館閱覽室

「詩與我

「背棄你,我將毫無爭議地面對空虛,猶如失戀者的無所適從。所以我說,最為輝煌的時刻莫過於最初的對你一瞥。

「由於你,我開始步入並接近了這個世界。因此,我生疏的手指便能顫抖著掠過草莖、鳥羽和天空。我隨便躺下的軀體指示了大地伸展的方向。

「你使我走出了這個世界又深深眷戀。充滿反抗的皈依,批判及讚美。你純凈著來自這個世界的歡樂和痛苦,愛和憂傷,構成了另一個世界,使它們更真實、深刻、意味悠長。在我的世界裏處處標誌着對虛偽的深惡痛絕。

「把真誠在我身上佈滿,因此我財富累累而又一無所有。我失去別人所渴望的,卻得到別人所沒有的。

「當我回首,淚水盈盈,你卻說:『不,孩子!過去的日子是一條狹長的夜,所有曾傾注真情的如今在空中如此的美。你沒有錯,別人也是。一切都因為愛、期待和追求。』

「所以我如今飽含着片片飄落的寧靜。微笑着,低首注視着這個世界。我存在着,安安靜靜,無論行走或熟睡,猶如一條小溪暗藏着活潤的歡樂。可南我知道我仍在愛着,對山、水、土地和生命。

「分不清你是我的母親或者有影子。你使我充滿了意義。

「橫亘在我與世界之間,理想和現實之間,並調和了我與世界的矛盾、理想和現實的矛盾。我問的存在昭示了人與自然達到和諧的最佳途徑。

「我有什麼,能有什麼。擁有你便有了一切,失去你我滿目廢墟。誰,除你之外誰能這般孜孜愛我,與我難以割捨?

「你巨大的藤蔓蜿蜒著,猶如脊椎,支撐起我的頭顱。

1989年7月山師」

「永不忘記

「依然一見如初:聲音、神態、眼睛。佇立街頭,我們最象一對戀人。沒法說清我這時的感覺。不知道你是否幸福。

「想保持為朋友是不可能的。愛和恨,在其他人身上我從未有過如此深刻持久的感覺。在你那裏我走得這樣遠,以致於不可能折回。

「分別的時候,你令人毫不提防地說:『我哭了,好凶,在那段日子裏。』為何選者這個時刻說起你們的不和?夜風吹得你的鼻尖好紅,令我憐惜得直想流淚。

「『這太不公平!』你嚷道——因為我的冷漠,因為你的熱切。該怎樣理解我這時的心情?如果可能,我將毫不猶豫地換回啊!那揪心的『不要讓我失望!』如今不僅使我痛哭流涕,它已是一把尖刀。

「只因太珍貴,太易碎,說了一次后就不敢濫用。只求你永不忘記。

1990年」

樹椏曾經對可南說「那天我哭了,從來沒有那樣哭過。」為什麼哭呢,她說李力要求她一起去山師。山師成了她的傷心之地,不能提及的地名。那肯定是因為可南。可南在山師。可是可南卻不停地去她那裏找她呀。就是在她與李力確定了戀愛關係之後也是這樣。在一個晚上,可南去山大的自習室找她,可南要她出來談談。她說不。可南反身走出樓。可是又覺得不忍走掉,就又回去,站在她所在的自習室的門外。透過門玻璃,可南看到她正動情地伏在課桌上,內心在抽泣,美麗而深情。那美麗是她內心透射到全身的,是情愛的美。那美可南覺得只有她們教學樓前大綠葉叢中幾株挺拔的美人蕉相媲美。可南既心疼又迷惑,不知道究竟為什麼事情發展到這樣。可南又想起了泰戈爾的詩句:我愈愛你愈不能理解你/愈不能理解你便愈愛你。

臨畢業的時候,在河北水力電力學院上學的初中同學張學東寫信給可南,讓可南問問山大的學生有沒有願意去廣東找工作的。可南找到了樹椏,在她們學校的白楊樹下,可南轉達了張學東的意思。樹椏可能認為可南以後也要去廣東,就又急又孩子氣地說:「那樣我以後就不管你的事了!」原來是她一直在管可南的事嗎?不是。只是可南和她經常這樣見面。她是怕,怕遠在千里之外,怕音信皆無。就象她前面信中所說的:「所以,我們還是象以前那樣做朋友吧,淡淡的友誼也會地久天長,如果你願意。或者你現在很討厭我,以至永遠不再想見我,那也沒關係,因為那只是我的奢望。」她為什麼用「奢望」一詞呢?

令可南迷惑的還有一件事,那就是在一個寒假,可南約好了見面。可南來到城裏,她把可南帶到她的家裏,把可南介紹給她的家人,她的爸爸、媽媽、姐姐、弟弟、奶奶,然後留下可南吃飯。她媽媽很快做了四個菜。她爸媽還有她可南四個人同桌吃。她喊她姐姐陪她吃,她姐姐卻躲到裏屋去了。吃過飯可南與她爸爸聊天,她後來說她爸爸在家裏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可南和她爸聊天的時候,樹椏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痴痴地看着可南。一會兒樹椏顯出有點着急的樣子,可南起身告辭,她媽媽在院子裏水井上壓水。可南說走了姨,她媽媽高興地點點頭。可南和曉春一起向外走,走到屋后的拐角處,就見李力騎着自行車遠遠地來了。可南心情頓時180度的轉彎,但沒有表現出來什麼,故作鎮靜的樣子與李力打招呼。可能李力已經經常來她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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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南的悲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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