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姜紅梅的選擇
肖助理翹著二郎腿坐在老闆椅上，抽著戴永強常抽的雪茄。
吞雲吐霧中，他忽然笑了笑，電腦屏幕映出一張猙獰的面容。
身旁的百葉窗是開着的，能看到淅淅瀝瀝的雨還在下，唄沖刷過的街道煥然一新，如同一個全新的世界。
車流縱橫交錯，在距離商住樓幾公里的岔路口，姜紅梅坐在車裏，冷漠的抽著煙。
她把頭髮扎了起來，畫着一個大濃妝，眼睛是腫的，早上警察已經去居民樓里報過到，後路也被堵死了。
車裏還殘留着厚重的煙味，那是萬勇常抽的牌子。
以前還想着甩掉這個包袱，現在孑然一身才嘗到眾叛親離的滋味。
她放棄了出國的退路，帶着赴死的倔強，要去見一個跟自己一樣的人。
細雨從車窗的縫隙里飛進來，打濕了她的發梢，在前面十字路口左轉，她下定決心要來個魚死網破。
車開到一棟商住樓停下，還沒到復工的階段，物業公司緊閉着大門，這倒也為她省去了不少事。
穿過一條長廊左轉，乘電梯來到21樓，這裏是金蟬的總部，她也是在收拾萬勇遺物的時候，偶然看到的。
金蟬和黑狐做的是同一種生意，雖然經營方式有出入，但古玩行當的肉就那麼多，兩個人平分下來，胃口大的那個，肯定吃不飽。
戴永強想吞併金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想法，之前是因為萬勇在，很多對抗，他都扛下來了，現在黑狐大勢已去，就算姜紅梅今天不去，不久之後戴永強也會找上門。
電梯在21漏停下，大本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安靜。
戴永強的比較貴只有肖助理和唐潮知道，為了不引起恐慌，早上回來的時候，肖助理把安保人員都且散了。
走廊里的燈還亮着，姜紅梅打開小皮箱，拿出一把衝鋒槍。
即便是安裝了消音器，子彈的爆破聲依舊很響亮。
鐵門硬生生被擊穿一般，飛濺的鐵片劃破牆皮，狠狠扎進木地板的縫隙里。
屋裏，肖助理嗨坐在老闆椅上，臉上全是汗，他被剛才的槍響，嚇了一大跳。
「戴永強在哪？」
不想跟他廢話，姜紅梅踩着高跟鞋，一點點朝他靠近。
意識到女人正在暴走種，狡猾的肖助理自然不會找死。
「在裏面……你想幹什麼？」
「我來要他的狗命！」
姜紅梅無視了他的動作，一腳把裏屋的木門踢開。
點滴架上的吊瓶只滴完一半，戴永強緊閉着眼睛，睡的並不安穩。
「還以為你是什麼厲害角色，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衝鋒槍的槍口還是滾燙的，戴永強聽到槍響后就醒了，只是懶得起身。
「你來了！想不到黑狐的領導者會是一個女人，也難怪你們只能去干偷雞摸狗的勾當。」
意識到床上的人是醒著的，姜紅梅怕有詐，飛快後退道門口。
「少說那些沒用的，你的人害死了我的家人，今天咱們新賬舊賬一塊算！」
「我很欣賞你的勇氣，但很抱歉，你用錯了地方。」
說時遲那時快，戴永強猛地一個翻身，把點滴架上的吊瓶扯下來，往姜紅梅頭上一砸。
拋物線在半空中打止，一顆火熱的子彈將吊瓶打爆，一瞬間藥水和玻璃碎片飛濺。
姜紅梅的臉被劃破了，她顧不上疼，緩神的間隙，肩膀上突然多出來一隻手。
還沒反應過來，緊接着，后腰處就被異物刺入。
剛才還抱頭蹲下的肖助理，這會兒手裏多了一把水果刀。
「你……」
「想對老闆下手，先過了我這關。」
「去死吧！」
姜紅梅一個高抬腿，踢中了肖助理的小腹，對方吃痛的半跪在地上。
她剛想開槍打爆對方的腦袋，身後，戴永強迅速從床頭櫃里摸出一把手槍。
「轟！」
火藥味在背後蔓延，姜紅梅的右胳膊當即抬不起來。
她強忍着劇痛扭過頭，具平剩下的一隻胳膊，輕輕扣下扳機，另一發子彈也打透了戴永強的大腿。
「老闆！」
門口，肖助理抄起一盞枱燈，在姜紅梅的背上砸得粉碎。
衝鋒槍被甩開老遠，肖助理見狀，一腳把她踢到牆根，趁機架走戴永強。
「不許走……還我女兒命來……」
姜紅梅滿臉是血，它努力爬過來抓住肖助理的褲腳，最後的結果是，掌骨被活活踩斷。
「啊！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們一起陪葬！」
她嘔出一口黑血，脫掉外套，肚子上還系著一圈炸藥，剛才肖助理那一刀，正好捅在炸藥包的縫隙里。
這是萬勇之前用剩下的，是近距離炸藥，威力一般般，還沒到能把整棟樓炸垮的程度，但炸死幾個人還是簡單。
姜紅梅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快速解開腰間繩子，用力朝着戴永強扔過去。
爆炸的氣浪將她甩出去老遠，在那一瞬間，整整一層的窗戶都被震碎。
黑色的蘑菇雲從半空中升起，樓下的岔路口，所有的扯都停下來了。
已經有人報了警，姜紅梅醒來的時候，樓下已經被警車圍得水泄不通。
她扶著破碎的桌椅站起來，耳朵里還在流血，從窗口往下望，到處亮着警示燈。
沿着燒焦的地板往外走，大廳和長廊里都沒有找到戴永強和肖助理的屍體。
回頭再看掉在一旁的衝鋒槍，槍管都燙化了。
姜紅梅光着腳，從安全通道走到樓頂。
推開斑駁的鐵門，沒有遮蔽物的天台上風雨交加。
她慢慢渡出去，兩隻胳膊都被炸傷了，皮膚皺巴巴的粘在一塊兒。
深吸了一口氣，肺葉里的硝煙才算稀釋了一些。
陰霾的天幕近在咫尺，姜紅梅失魂落魄的跨過護欄，只要再往前走一步，這輩子就算是解脫了。
22樓的高度，還不至於讓地上的人渺小成螞蟻，但如果一具血肉從這摔下去，死亡是必然的。
姜紅梅俯瞰著星羅棋佈的街，雨幕里，鳴笛聲四起。
回顧自己這半生，她享受過這座城市的繁華，也經歷過流浪的落魄，和所有外地人一樣，她剛踏足榕城時心高氣傲，下定決心要闖出一片天。
雖然走的不是正道，但她還是從底層的小老鼠，一步步蛻變為，上流社會人見人愛的貓。
過慣了圈養的生活，再次陷入流浪的危機，第一反應是疲倦。
「想不到，我姜紅梅聰明了半輩子，今天要糊裏糊塗死在這。」
雨劃過她稜角分明的下顎，濃妝都被沖洗乾淨了，也包括毛孔里散發出來的硝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