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遠遠地跟在後邊
要說，張芸可真就是個有個性的人！你說就張老四這麼個人，連送她個禮物的機會，出去買個禮物的機會都沒有，你還跟他扯啥呀！一般的女孩子早就不幹了！圖啥呀！那時的張芸可能真就啥也不圖，她就是看好了張老四這麼個人！按說，張老四家的那麼個情況，他爹張麻子那麼個情況，成天戴著個白胳膊箍兒搖哪兒晃，她能看不著嘛！那她咋還……？張芸這種人，在東北人的口語中，就是死犟死犟的那麼一種人，油鹽不進！可是，你既然就打算這樣了，這咋還都一年來的了還不見有啥進展哪？這不是個怪事兒嗎？實際上，張芸心裡早就做出了決定了，她在等待機會！
到得這會兒，滿打滿算，張芸才十九歲！處在她這麼個年齡段兒的人，能有她這麼個氣度的人，還真就不多！更別說她還是個女孩子！對張老四一家，對張麻子的情況，她是清楚楚兒的！她知道一個四類分子之家意味著啥。不過，她心裡想著的事兒她是始終也沒有往外說，如果她要是說給了一個啥人，聽到的那個人一定會驚奇得不行不行的了，也得對張芸佩服得不行不行的了！
事兒是這麼個事兒。張芸想，一切都是在變的，她們念書時不是多少嘗過那麼些話么！變是絕對的，不變是相對的！說不定個啥時，有些事兒就會發生變化。具體說，張芸想，如果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這個事兒將來要是有了啥變化的話，那她和張老四的這個事兒可就是個美得不行不行的事兒啦！咋說呢？是這樣。如果她們這些知青哪一天有了回城的機會，她回了城，到得那時，她再和張老四一結婚，那啥人還說得出個啥！到得那時，就是張老四在城裡找不到啥工作，她和張老四兩邊兒跑也行，你情我願！關別人啥事兒！這也就是她始終不願到張老四家吃飯，不願和張老四太近乎，也不願把她和張老四的事兒公之於眾的原因所在啦！其實，就她和張老四這點兒事兒，王家窩棚不說是人人皆知也差不多了！張芸到了這會兒心裡還存有此念，那不是自欺欺人嘛！要說，咋？她真就不知道她和張老四的事兒已經就差不多盡人皆知了嗎？那咋可能哪，張芸對這個事兒，那心裡明鏡兒似的！知道就知道！不是沒人說起嗎？就權當誰也不知道！但她有個事兒沒想明白，既然大伙兒都知道了，可為啥沒有一個人當她提起這麼個事兒哪？就連她最為要好的馮弟也是一樣兒！就象沒有這回事兒一樣！
這個事兒，說起來，問題還是出在張老四身上。張老四家並不是一個普通人家兒！那要是普通人家兒，早就得有人逗樂開玩笑啦！早就得用嘴遛著啦！張老四！厲害呀！把俺王家窩棚最漂亮的女知青整到了手！你小子這個！有種！尿性！尿性也就是厲害的意思啦！差不多吧！這種情景出現，才是張麻子最初設計出的那套事兒的正常情況啦！可是，讓張麻子沒有想到的是，在張老四和張芸的這個事兒上，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瞎斥斥！當然，背地裡瞎斥斥的肯定是不能少啦！這都一年啦！趕鴨子上架的法子看樣子是行不通啦！剩下的可就只有生米煮成熟飯啦！可讓張麻子再一次沒有想到的是，這生米煮成熟飯的機會也遲遲沒有到來！
從張老四和張芸的事兒上也可以看出，這人世上的事兒並不都是千篇一律的。每件事兒，每個事兒那可都是千差萬別的，世界本來就是這樣，五彩繽紛嘛！
張芸心裡的這麼個想法，張老四上哪兒知道去，就連張麻子那麼個老奸巨滑的人物，那也是一時墜入五里霧中。
可是，這一天傍晚，入夜的時候，發生了的意外情況卻讓張麻子和張老四得到了意想結果。
張芸和張老四有那麼幾回到王家窩棚屯子周邊去蹓躂，每回都是天黑以後，為的當然就是不願意讓別的啥人看到啦！他們兩個人以為，沒有人知道，可是，這只是他們倆兒這麼想而已，早就有人知道啦！最初是一個人，有那麼兩回是兩個人，就在他們倆兒約會的不遠處盯著哪！這一天，在不遠處盯著他們倆兒的是兩個人。
吃過了晚飯，張芸看看王家窩棚已經人靜，就如法炮製，還是說有點兒吃多了，得出去走走。實際上，這些個說辭哪有人信！這一天天的，累死累活的，還能有勁出去蹓躂？這不是糊弄鬼呢嘛！這回，張芸是跟田惠芝和唐友德倆人兒說的。唐海鳳沒在家吃飯，上她大姨家混飯吃去了，有道題還得讓王海幫著給做做。田惠芝站起身來說道，呀！這麼晚了還出去呀？啊，我也就出去走走，一前一後的，沒事兒！那你可早點兒回來呀！別走得太遠！噯！放心吧！
讓張芸沒有想到的是，她這一出門，王家窩棚可就有三個男人跟著她啦！啊，這麼說，有點兒不太準確！是兩個男人跟著她，一個男人在王家窩棚屯子東邊兒等著她。
不用說，等著她的就是張老四啦！
因為正是農忙時節，收工的時候天兒已經就有點兒蒙蒙黑了。張老四回到家，急三忙四地扒拉幾口飯，朝外看了看，天兒已經就黑了！走到外間，撈起水缸蓋子上扣著的水瓢，把那木頭蓋子往一邊兒挪了挪，起半瓢水來，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又端著水瓢走到院子里，漱了漱口。放下瓢，出了院子啦！坐在炕桌邊兒吃飯的張麻子看都不看一眼，沒事兒一樣兒。張老四的媽朝院子里瞅了一眼，看著張麻子問道，四兒這是幹啥去？唉呀！愛幹啥幹啥！別管他！張老二和張老三倆人兒坐在地上那八仙桌兒邊兒吃飯，就象是啥也沒看著，啥也沒聽著。
說話的工夫，天兒就黑下來了。
張老四齣了家門，一門心思都在張芸身上。雖說這王家窩棚沒聽說出過啥事兒，可這黑燈瞎火的，一個女孩子，又是在屯子外邊兒，大野地兒，萬一出點兒啥事兒……不得不防！張老四急怱怱地走著，沒咋咋注意身後。就在他出了院門，向東走了也就那麼兩三戶人家兒的時候，從一戶人家兒的房山過道兒里閃出了一個人來，那個人遠遠地跟在了他的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