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梅竹馬 反目成仇

「呦呦呦！這不是我們敬愛的墨亦大師兄嘛？哦……錯了錯了，是原大師兄才對！怎麼一天不見，就這麼拉了？」

就在這時，一句戲謔之語突然間從人群後方傳了過來。

言語之中滿是陰陽怪氣之色，溢於言表！

聞其聲，眾人先是一愣，待反應過來之後便連忙朝兩旁邊退開。

不一會兒，一條道路便緩緩出現在人群中間，而先前那道聲音的主人此時正笑吟吟的走在這條道路上。

「是玄羅二師兄！」

「咳……糾正一下，現在是要叫大師兄了。」

「哦對……」

「玄羅大師兄好！」

「玄羅大師兄好……」

眾人見簡玄羅走來，一個個笑臉相迎，紛紛拱手朝他示意而道，言語之中更是滿滿的敬意。

「呵呵……師弟師妹們好！我們大家都是師兄弟，哪怕現在我成了你們的大師兄，彼此間也都不必這般見外，大家跟往常一樣就好。」

簡玄羅一邊走上前的同時，也是一邊拱手朝兩旁眾人一個個回禮而道。

此時此刻，他將禮儀之風，君子之氣做到了極致，舉手投足之間風度翩翩，盡顯優雅之姿，令人無不賞心悅目。

「玄羅大師兄還是老樣子，哪怕他成了大師兄后，這性格還是禮貌啊！」

「說的是，玄羅大師兄可跟這個罪徒不一樣。以往墨亦還是大師兄的時候可拽的不得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像往常我們跟他打招呼一點都不待搭理我們的。」

「這話我舉雙手贊同！其實我很早就看他不爽了，果然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敢殺害我們最敬愛的玉副門主，今早聽到噩耗的時候我還以為我沒睡醒……」

「要我說這王八蛋如今變成這幅模樣完全是罪有應得，等明日百劍罰身之刑我一定要狠狠收拾他，給玉副門主和玉師姐他們出口惡氣不可。」

「門派之恥，門派之辱啊！若是此事傳出去簡直有辱我門風，他身為大師兄又是門主之子，沒想到居然能幹出這等齷齪之事，簡直令人髮指。」

「自古多行不義必自斃，都是我們看錯他了！」

「嗚嗚……玉副門主他是多好的人啊，這敗類簡直就該千刀萬剮！」

「說的沒錯！」

「……」

這一會兒，眾人們你一言我一語，話語之間將簡玄羅地位不斷往上抬高，而與之相反墨亦本人卻是被扁的一文不值。

眾人討論之間更是恨不得現在就拿把劍將他給幹掉一般。

眼見眾人對自己一陣陣破口大罵，墨亦卻是面無表情，看着這些平日裏對自己恭敬不已的師兄弟們，嘴上不禁還是嘆了一口氣……

世態炎涼，人心不古！

看來父親說的不錯，所謂「人若貴則眾生抬，人若魄則神鬼棄。」

這做人一生一世還真是不能擁有污點，哪怕是一絲一毫也不能有。不然就算你做事一生清白，到最後也會因為一點小事而被有心之人無限放大。

遙想數年來他為劍門幾次出生入死的付出，曾經用性命所換來的種種榮譽，如今就在這重重誤會之下頃刻間全部化為了烏有。

屋漏偏逢連夜雨，人若倒霉喝起涼水都塞牙。

或許是他一直以來的路途似乎都太過於順風順水了。而當好運不在光顧於他時，人生該有的挫折也就悄然而至了……

只是誰也沒料到，這一次的霉運卻足以讓他致命！

誰又能想到就在昨日之時他還是個人人敬畏的大師兄呢？

然而一朝失勢就猶如喪家之犬，變得裏外都不是人罷了……

「你瞧瞧！」

簡玄羅踏步走上前，目光憐憫的看了眼墨亦，冷嘲熱諷說道:「現在的你還真是連條狗都不如，人人皆可謾罵於你，唾棄於你。看來昔日的貢獻似乎也並不能夠給你帶來些什麼好處。」

「如果你僅僅只是想來嘲諷我的話，其實旦可不必。你們這些卑鄙小人已經贏了，而我承認自己確實瞎了眼，居然將你這麼個忘恩負義的小人當成了好兄弟，悔不當初。」

墨亦目光平靜的看了他一眼，冷聲而道。

「自古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比比皆是。其實倒也並非師弟我不仁不義，而是師兄你為人處世實在太過於愚蠢了。」

說罷，簡玄羅走到了墨亦跟前，他腦袋微微往前一傾，緊湊到墨亦耳朵旁低聲說道:「太容易相信人就是你最大的缺點，說實話你這個大師兄未免當的太久了，也是時候讓讓位了，畢竟腦子不好使的傢伙這地位可再沒資格坐在老子頭上。」

話落間，他縮首而歸，臉上更是擺出一副勝利者才有的陰笑面孔。

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墨亦對此卻是毫不理會。只是那略顯無神的瞳孔卻在這一刻突然變得極為的冰冷，那眼神就猶如凝視一個將死之人一般。

就在這時，另外一道充滿了仇恨的目光從場上一旁掃視而來。

感受到這道灼灼的目光就停留在自己身上，墨亦臉上頓時浮起一片無奈以及濃濃的自責，如此強烈的殺氣，不做多想他也知道這是誰所散發出來的。

他的小師妹玉梓琳，同時也是已經死去的副門主玉凌空唯一的女兒。

他抬眼朝殺氣所散發的位置看去，果不其然，那路中間此刻站着一位容貌秀麗的女孩，但那充滿殺意的氣勢與她的甜美模樣倒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咦？師妹，你終於出關了！」

似乎略有感應，一旁的簡玄羅也是轉身便朝後方看去，隨即臉上不禁浮現一抹欣喜之色。

自從昨晚事情發生以後，由於玉梓琳這一段時間都在閉關修鍊，此刻會前來這裏恐怕也是已經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感受到玉梓琳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滔天殺氣，以至於讓那些靠近她身旁的弟子們一個個顫抖不已。

「師妹，你……」

簡玄羅剛要迎上去，然而卻見玉梓琳突然閃身從他身邊越了過去，恍惚之間他只見後者雙眼一片血紅，同時拔劍便朝柱子上的墨亦狠狠砍了過去。

照這攻勢，倘若這一劍下去的話，那墨亦指定就得被砍成兩半不可！

「住手！」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指勁突然間從虛空之中彈射而來，直徑打在了玉梓琳揮下的劍身之上，巨大的力道不僅將其長劍擊碎，與此同時指勁餘力還讓後者的身形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而去，緊隨後便從空中重重摔落在地。

「師妹！！」

由於事情就發生在短短几個呼吸間，許多人都還沒反應過，而簡玄羅卻是連忙跑到玉梓琳身旁，隨後將她輕輕扶了起來，並十分心疼的問道:「師妹，沒事吧？」

而後者卻並未回答他！

對此，簡玄羅倒是並不在意，他目光略有一絲不滿，繼而抬眼望向了上空之中，而那裏正站着一人。

虛空之中，來人跟玉凌空在劍門之中地位一致，同屬於劍門副門主一職，其名是為簡仁。

「弟子參見副門主！！」

下方眾弟子一見簡仁到來，頓時間抱拳單膝跪地恭聲而道。

「不必多禮！」

「謝副門主！」

「簡副門主，我需要個解釋？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一劍殺了這個害死我父親的王八蛋？」

無視身體上隱隱傳來的陣痛，心中早已經怒不可歇的玉梓琳並未行弟子之禮，仰天便朝簡仁怒吼而道。

她雙眼間通紅一片，其中蘊含的不僅有憤怒，還有濃濃的悲傷之色。

此刻的她在精神上更是面臨奔潰的盡頭，若非她現在正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恐怕她真會失去理智而不顧一切的要去將墨亦斬殺。

而現如今雖然有簡仁在一旁阻攔，但若是不給她個說法，她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面對來自小輩的質問，簡仁目光只是平靜的看了她一眼，旋即面無表情說道:「墨亦此事，其罪當誅！你父親的死本座也感到很抱歉，但事已發生，玉兄也已逝去，而人死又不能復生，還請你節哀！」

話落，他目光看了眼一旁簡玄羅，見後者神色略顯不滿，於是他的語氣倒也略微軟了一些:「因為你剛剛出關還不知曉，本座之所以不讓你現在就殺死墨亦，正是因為明日午時本門將會對其進行百劍罰身之刑，這是各位長老的一致表決，所以今日還不是他該死的時候，你能明白？」

「不過我們也考慮到你心中怒氣難消，明日對墨亦首級終結一劍就將由你來執行，如此可罷？」

「可以！」

玉梓琳深深吸了一口氣，冷聲應道。

儘管她心中很想現在就一劍徹底結果了墨亦，但如今門派高層都對她出手了，為此她就算再惱怒也無可奈何。

再者話說回來，倘若她真就這麼一劍殺了墨亦似乎也根本解不了心中無盡仇恨，反而還讓後者死的倒也太過便宜了。

最高刑罰「百劍罰身」嗎？用來對付這種人再合適不過了！

「如此甚好！」

見她答應，簡仁微微點頭，隨後他目光又朝底下眾人看了眼，繼而高喝一聲:「覃龍覃虎何在？」

隨他話音剛落，下方人群之中便有兩道身影走了出來，他們朝簡仁抱拳而道:「弟子在！」

「將墨亦押入禁劍閣！」

「弟子……尊令」

覃龍覃虎聞此言微微一愣，緊隨後兩人便匆匆走上前，待來到墨亦身前，目光皆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禁劍閣？

那裏可不是人能待的地方啊！

臨死之前還要去被恐怖的煞氣給折磨一晚，這傢伙說實話也真是夠慘的！

他們心中微微感嘆一下，便開始着手給墨亦解開那一道道捆在身上的大鎖鏈。

就當墨亦被覃龍兩兄弟押著經過玉梓琳身旁時，行走間的步伐卻是突然間停了下來，目光微微看了眼玉梓琳后，便朝其問道:「你真的相信你父親是我殺死的嗎？」

「呵呵……怎麼？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不成？」

聞言，玉梓琳目光充滿了殺意，頗為咬牙切齒而道。

曾經這張怎麼看怎麼喜歡的面孔，如今看起來竟然是那麼的讓人痛恨不已！

當她出關得知父親已經遭遇殺害之後，那一刻她只感覺自己整個世界都崩了。

她從小母親就因病去世的早，而在這個亂世之中，她跟父親玉凌空相依為命，她是由父親一手帶大的，比起墨亦來，她的父親玉凌空才是她整個世界的精神支柱。

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她閉關出來之後一切會變成這樣？

她更是萬萬沒想到自己一直深愛的男人居然會為了恢復修為而不惜殺死她的父親！

她真的好恨啊！

恨墨亦為何這般殘忍無情，她更狠自己有眼無珠，愛錯了人！

仇恨的怒火在此刻已經將她全身吞噬，一切唯有用某人的鮮血才能稍稍抵消那股滔天恨意！

「我……！」

將一切收入眼底的墨亦深深吸一口氣，臉上無喜無悲，再問道:「我只問你一次，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你與我青梅竹馬，自小一起長大，我為人如何，梓琳你應該是最了解的啊。就在這件事情上，難道你就沒有信我過一絲一毫嗎？你就沒有懷疑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嗎？你真的就相信傳言那般子虛烏有所捏造的事實嗎？你真的就認定我會為了恢復修為而去殺害你的父親嗎？」

他將心中肺腑之言一併道出，言語上卻是充滿了心酸之色。

而對於此話玉梓琳本人卻並未作答，她也沒有多想，就這麼冷眼的看着前者，那副俏臉之上除了怒容以外就只有無盡的冷漠了！

「我明白了！」

於此，墨亦苦笑一聲，內心之中悄然無聲佈滿了寒霜。

雖然她並未回答這個問題，但前者的反應已然證明了一切，他又何須庸人自擾？搖了搖頭便緩緩朝前走去，兩人隨即錯開而過。

「明日這個時候，我會拿着你的腦袋去祭奠我父親的在天之靈，以求他安息！」

身後傳來冷漠至極的話語，墨亦卻並未因此而停下步伐。

只不過那肩膀處悄然間的抖動，卻已然證明了某人心境上的變化……

兩個人青梅竹馬，自小形影不離，親密無間，原來這麼多年情分竟然還不足以她相信我，且不說百分之百，哪怕是一絲一毫都沒有！

多麼可笑……

原來在堅固的感情也是會因為某些誤會而徹底破裂啊！

青梅竹馬，反目成仇！這莫過於是人生之中最大的悲哀！

有些事再不願發生，卻也不得不接受。有些人不可失去，卻也不得不放手。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這日復一日的陪伴，年復一年的感情，滿腔二心一意的付出，終究還是會輸，輸給一種叫做誤會的玩意兒！

行走在人群之中，他的背影是那麼的落寞，那麼的孤寂，這場中卻是無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