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梅繁,亦凋亦零

第七章 梅繁,亦凋亦零

翻牆而走的秦砍山,猶如石物墜入深潭。院內濃重的氣氛稍緩,只是一瞬,濺起淡淡波紋,再無後續,終究歸於沉寂。

濤濤江河之音,愈來愈烈,黃珏身旁幾丈之內,蔚藍色濤水漸顯。

小春子面色有急,再這樣下去,蓄勢而起。我一人必定不是他八人的對手,更何況還有一人不在。

黃珏嘴角笑意濃烈,這花妖看來也就是這般了,起初還對他高看幾眼,也不過如此。

《淮河波濤訣》乃是河主自悟之法,不出三息水疊波、波聚浪、浪起濤,破他這狗屁不是的聚力之法。

一息。蔚蔚河水以黃珏為中心,一波疊起一波,一波高過一波。

兩息。波波相聚澎湃碰撞,浪涌奪勢而起。

無風自動的綢緞撕裂飄飛,啪啪亂響的窗扉,由外向內鑲嵌在了內里。

三息。浪奔而濤起,隱隱雷音夾雜其間,蔚蔚河水已然黑灰,猶如巨掌,以上而下,聚起濤勢已達頂峰,轟然拍下。

鑲嵌在內里的窗扉,兀自離開了束縛,飄飛而遠的綢緞更是借力高起。

陣陣屋倒碰撞之聲,院內塵煙四起,所站之地哪還有人住的模樣。四下斷流的河水,漂浮在地的各類傢具物什。

掃視尋找小春子幾人,然還站在原地,竟然毫髮無損。

黃珏臉色發黑,揚起的嘴角漸漸僵硬。怎麼可能,毫髮無損?不對,是壓根就沒拍到。

小春子身後深不見底的坑洞,距石於幾人僅有寸余,灰黑色浪濤翻滾不休,絲絲雷音殘存。

再觀自家身後,那七魚首者,個個雙眼白翻,幾丈魚身交疊在一起,已然是現了原形,身下不知多少根須纏繞而出,濃郁的梅香越發的撲鼻。

黃珏緊閉鼻翼,早就防備還是翻了船。沒想到這花妖斷了梅園,還能做到這般,天下之大不可小覷。

「那花妖,不知還可使出多少氣力來?」緊鎖的氣機交感中,這花妖明顯耗費頗大,已不如剛才那般,余留十之一二也是勉強。

小春子緩緩調節粗重的呼吸,不回一言。

「確實小看了你,以花香為引,破以妖府,直取要害。厲害厲害。」

黃珏望著小春子,彷彿大局已定一般,滔滔不絕。

「你是怎麼做到的,唉,可惜了我的七個跟班。」話語一頓,補充道。

「警告你一句,不要妄想用它們的血肉之軀恢復己身。」

搖頭晃腦,挪動腳步向小春子走來。

「是不是,現在感覺更差了,妖府內里一片漆黑,對吧。」

小春子蒼白的臉,反湧出深紅血色,眼角微跳不休。妖府內星星點點正浸透著黑色,不過幾瞬,已染半壁妖府。

「那就太對了,淮河黃鯰本就不是什麼好出身,能有什麼好滋味,又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吃,早已是詬病之身。」

越說越嫌棄,揮手扇扇鼻前,一副嘗試過一樣。

「對了,你是怎麼做到,迷惑我的感知的,我竟然毫無察覺。」

不過兩三步之間,黃珏站在小春子近前,滿面笑意,嘴角勾起。

「說說吧,我很感興趣。」

黃珏也是不著急,伸手招來倒在水中殘存的木椅,就那麼施施然等待著答案。

眼神上下掃視,小春子面色雜染,綿密汗珠沾染衣衫。不經意間視線穿過小春子,斜眼飄過石於三人。

呆若木雞的高玉蘭,不過短短的盞茶時間,這個世間彷彿煥然一新,以至於驚恐夾雜著畏懼,猶如形神遭了重鎚,失了言行。

反倒是高晚枝一如既往的神情,只是這時明顯目光注視在小春子身上,原來小春子這麼厲害呀,還以為他只是個花草妖靈呢,時不時絮叨一些文縐縐的句子,裝高深。

不愧是你,我的小僕子。

小小眼神偷偷瞅一下被放倒在地的大魚怪,再回眸注視小僕子的背,哇,一如既往的高大。

高大是真的,但小春子現在止不住的顫抖,虛汗如泉涌。無視近前傲然的黃珏,顫顫巍巍轉身注視高晚枝,輕點下頜。

淡淡柔情從小春子眼中流露,兩行清淚滾出眼眶,嘴角如春。高朗吾命以至,不能依託照顧你的後人了。

回想那人對梅至愛,對梅摯情,我雖非女子,不能聯袂,原本以為可以另尋他路還以恩情...現然已不能也...詞句迴響心間,說與晚枝聽...

「梅兮,梅兮,汝知吾愛否。」

「皚雪泛白不及你,我之情切你可知。」

「恍兮,惚兮,何乎耐哉。吾止天邊,汝止心間。」

「醉耶,夢耶,.......」

斷斷續續的詞句,從小春子口中說出,聲息越來越低,直至歸於沉寂。

高瘦的小春子慢慢彎下了腰肢,趴伏在地。化作三尺梅枝,枝丫黛綠,緩緩生一臘梅,花黃之色一閃而逝,花凋葉落。

再無一有變。

涼涼夜色,愕愕生驚。

高晚枝眼眸中充斥著驚恐,望著化作梅枝的小春子,一時呆愣好像明白了什麼,隨後沖涌而來的淚花,在眼眶中愈積愈深。石於拉扯著高晚枝手臂,心中早知會有這般結果一樣。

眼眶也是霧氣橫生,催動捧在手中許久的蘭青雲紋杯,罩在三人之上。淡藍色茶杯迎風而漲,倒扣在地。

夜色為之一靜,潺潺溪水聲滑過,幽幽雷音潛行。

黃珏倒是面色如常,抬腳踢踢梅枝,這就完了么,還以為你能再給一些驚喜呢。起身越過梅枝,掃視小童剛剛翻蓋之物,是一茶杯么。緊閉許久的鼻翼輕嗅,淡淡的妖氣充斥其上,和那小童相似然又不是。

撫摸茶杯壁面,輕敲兩下,還真的是凡間物什,能有這般點凡化寶之法,看來這小妖來頭不小,再不濟也有大妖護在身旁。

嘴角咧開,看來是捅了馬蜂窩了,剛剛所生髮之事,這小妖長輩十之八九已然知了,既然知之而未到,這人態度值得商榷。

心思急轉,咧開的嘴角僵在了原地,今天之事源頭在這小童,也就是小童的長輩,現在鬧出這般動靜,顯然在他謀算之中,那小小茶杯不就是最大的解釋么。

既保下了小童,還能引蛇出洞。

引我而來,又不出面,所謂何事。眉頭皺緊,完了!河主之事已有人察覺了。

黃珏捲起黑霧就要向東南而去,偏偏這時,凜冽的殺意從天而降,院內殘存的屋舍轟然倒塌,坑洞中幽幽雷音戛然而止,黑霧之中的黃珏被迫摔落,趴伏在地,面色血紅。

斷流紛紛潛地而入,濕潤地面不過一瞬,黑色泥土轉入赤紅,以茶杯為圓向外而伸,倒伏在地的黃珏眼中亦是赤紅,雙眉緊促緊咬牙根,顯然還在抵抗這不知來處的殺意,剛剛還在地面的梅枝不知了去向。

濃厚的殺意只增不減,黃珏眼眸血色如水,緩緩泛出血花來,緊接著其他五竅殷紅一片,一副行將枯死之相。

內里妖府點點星光,妖氣支撐著黃珏,但也到了強弩之末,那點點星光漸漸失去了靈彩,一分一毫也不再剩餘。

遙望西方,血色星隕而來,人先至,聲后顯。

一女子從天而降,髻發微動,背負桐色劍匣,濃烈血色沾染其表。靛藍色秀髮及腰,身穿蘭綉雲紋裙,蟬絲錦繡靴輕觸赤色地面。

柳眉微皺這玄黃殺劍,還是這般霸道異常,已有百多年不曾出鞘,沒想到就在千里之外稍稍借用一絲劍意,就把這大好人家庭園毀成這般,鳳眼飄過黃珏,這人也是奇怪,是妖還是凡人呢,竟然魂魄不全,還能存活?

再轉過視線,倒塌屋舍中,一老嫗屍首,脖有印痕,看來是懸樑了。

眉頭一挑,瓊鼻微微輕嗅,好濃重的梅香啊,這地原是梅園吧,也是了,師傅特意交代此處有觀劍新人,應當也是和師傅老人家一般的愛梅之人吧。

視線再轉才注意到那奇怪之物,倒扣在地的茶杯?神識掃過,感知不到內里,蓮步輕移,皓指修長,蜷起而敲。清脆的迴音,在院內悠悠。

女子稍奇,還是個凡間物什?茶杯之上有淡淡的妖氣,輕嗅幾下,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哪見過一般。

思緒稍起,手指不自覺又輕敲幾下壁面,誰知這茶杯就敲出個洞來,內里哭鬧聲徐徐傳來。

杯麵破損,內里自成一界不攻自破,神識感知到內里,一小童,兩女子,一呆傻顯然是受了驚嚇,另一則哭鬧不休,懷抱???梅枝,果然是個愛梅之人。

小童倒是站立不安,望著破損的小洞瞧著她。

面帶警惕,不動聲色的稍移半步,護在二女身前,望洞而過只能看到一隻丹鳳眼,眼中帶著好奇之色。

石於心慌慌,面色更是顯露無疑。一邊警惕外人,一邊心湖直吵吵。

「老袁頭快點來救我!又來個更狠的!直接把那鳩佔鵲巢的妖物殺了!」

心湖之間石於聲音回蕩許久,才聽到圓圓上人的回話。

「著急什麼!《小蓮花測》白學了?先算吉凶再說,什麼事都煩我,小心我把你扔了!」

石於就知道會這樣,假裝吃癟,不敢再言。

圓圓上人又來。

「那小妖有點意思,就是這術法確實邪異的緊,佔得凡人體魄,不是什麼登得高堂的大術。」

石於在杯中手指都能掐出個花來,也沒算出個所以然...心湖之上剛要再次求救。圓圓上人的心聲懟在石於臉上。

「行了行了,算不出來就算了,外面那小女娃算是你的師妹,自己人出去認認吧。」

一句過後,圓圓上人又沒了聲息,徒留石於滿頭霧水。什麼?我師妹??那我師傅是誰???

石於心中坎坷,至少得到了一點,是吉不是凶。用以小術翻開茶杯,剛剛學來的《御物之術》,使出好大力氣才收起這茶杯,望著面前注視良久的女子。

女子靛藍秀髮著一步搖,隨風而擺。唇著丹朱眼眸若鳳,白蘭相間的裙衫著地,淡淡血煞之氣夾雜煌煌熱浪撲面而來。離開茶杯自成天地的小界,石於眼色迷緊,初始不顯,真是越站越難受,好濃重的血煞,孜孜不斷的攻其心湖。

石於稍稍往後退開一點,先入為主的認為是這女子的修行之法,主殺伐之道,才會這般。

也是不忘回護身後二女,青色光芒罩住兩人。

望到茶杯掀開,這小童竟然是先退一步,女子才記起玄黃殺劍餘威猶在,內里劍台微震,壓制淡淡溢散的殺氣。劍台之上小劍稍稍亮起,此為劍種,劍修之根本,皺起淡淡波紋,院內血色煞氣掃之一空。

石於正感血煞之氣越來越濃烈時,心湖之間揚起水色波紋抵住煞氣,倒是無大恙。心想要不要再退一步?確實抗不住,這剛猛霸道的攻伐之道,老袁頭都不及...

又給圓圓上人找消遣,心湖間的波紋彷彿有意識一般,直接波瀾歸於沉寂,血煞沒有抵擋之物,一路勢如破竹攻入心湖。石於面色一緊,煞白之色浮於面頰,點點細汗在鬢髮間隱現。

護於二女的青色光芒也是急閃不休,要有破碎之兆。

沖入心湖的血煞,晃蕩不休,攜勢就要起波濤,然而剛剛無事離去的波紋,又悠悠歸來,逛自家後院般愜意,隨手拍滅血煞,血色之氣毫無抵擋之能,消弭於心湖之間。

「哼。」來自圓圓上人無情的嘲諷,再無後語,心湖漸漸歸於平靜。

石於面色慘然,不敢再生其他,老袁頭越來越小肚雞腸了。撇撇嘴望向女子,後者正隨手掏出荷包,點點鳳紋著於其表,開合間拿出一物來,桐色木盒,畫一神鳥在上,看來女子頗是喜好鸞鳳之人。

鸞鳳梧桐秀珍盒從里取出一葯,還沒來得及送於童子救急,這...童子好了...剛剛明顯是血煞入體之相,要是救之不急的話,輕則毀壞修行根本,重則是要了小命的,不成想就這麼簡簡單單好了???

持著手中物,女子微呆。眉毛輕挑,抿下朱唇,向前輕移兩步。

「不知,小童子如何稱呼,為何會在這裡。」不等小童回話,眼神飄過石於看向二女,稍顯急切。

「那女子已然神魂有傷,我這裡有葯可以緩解一二。」說著又從盒中取出一丹丸來,徑直走來。

越過石於帶起陣陣香風,石於無暇品嗅,下意識撤開半步。

在他心湖之中,雖然這女子的血煞之氣退弱不少,但她由內而外的煌煌灼熱是一點不減,反而越近越是燥熱。再觀她身後劍匣,想來血煞之氣是由它而來了。

眼眸放光,隨著那桐色劍匣上下移動,這就是純粹的劍修么,回想剛剛那血煞攻入心湖,要起翻山倒海之勢,符劍還真的做不到。

比之那符劍之道確實強,至少看起來就是了...符劍之道是以符籙刻於其他材質之上,型以劍者,在靈台之上凝結符籙劍種,用於攻伐時,需要先以靈氣催發符籙劍種,再以符劍用其攻之。

而劍修則不然,劍台之上劍種與在外御使劍器無須間隔,行駛那合二為一之法,攻伐時,劍種融入劍器。視為這天地間至強之道。

也是了,先有劍道後有符劍之道,誰是長輩還看不出來么。

想想當時那玄玄老牛鼻子,一把破符劍催動好久,才放出個煙花來。還不如老袁頭吹口清風,就把那煙花弄滅了...

之後人家祖上的親朋好友來了,就有那麼一位劍修,劍出而天地失色,跟玄玄牛鼻子的符劍,簡直是...你帶一個劍字就是侮辱...

思緒迴轉,眼神乾巴巴的離開劍匣,稍稍靠近女子三人,已經服藥的高玉蘭,面色好轉不少,已然沉沉睡去。

倒是高晚枝或許是哭鬧生乏了,眼瞼紅腫緊抱梅枝,坐在地上沉默不語,時不時的抽噎幾聲。

女子神識掃過二人,確定已無大礙,眸光注視高晚枝少頃,還是決定回身與小童交流一二,至少他現在看起來是三人中最正常的那個。

感到女子再次注視過來,石於微微緊張,老老實實的拱手執禮,面帶笑意。

「小童石於,先生袁何,本在城中酒家午睡,然後......」絮絮叨叨許久,又是茶杯又是魚妖,又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先生袁何。

女子柳眉促起,好吧這小童...並不像看起來那麼...

輕咳一聲,女子打斷石於。

「石於對吧,聽你說來,你並不是這府邸中人,只是恰逢其會,因為這茶杯帶你而來的。」視線飄過石於手中殘破的茶杯。

「是你先生袁何,用茶杯帶你而來的,對吧,你並不知來意,那你為何護著她母女二人呢?」

石於眼色奇怪,話語篤定。

「我為什麼不護著她二人。」

聞言,女子眼神意味深長的注視石於頗久,看的石於後脊發涼,不會說錯話了吧,觀女子剛剛對那母女二人的所作所為,也不像是歹人,不是,我這師妹這是什麼路數,怎麼妖人不能共處么,那你在幹啥呢...

石于越來越坎坷,虛汗潛發,偏偏女子一股燥熱之感,難受的緊。

女子輕移蓮步,站在石於近前,如玉手掌輕拍石於肩頭,嘴角帶笑。

「乾的不錯,聽你那意思,你先生應該是與我宗門有淵源,特意讓你護他二人的。」女子輕笑出聲,再拍兩下。

明明是在誇獎石於,石於卻是面色慘白,急忙脫出她的手掌之間,不著痕迹的撤出肩頭,面色才好看一點。

趕忙拍拍自家肩頭,好燙啊,她到底是修的什麼法,又是血煞又是煌煌大日之感,還是保持距離的好,這師妹不要也罷。

看到童子這般反應,女子也是一愣,然後嘴角笑意更濃,伸臂就要再來,嚇得小童連連後退,口中忙呼。

「仙子請自重,寧可殺不可辱。」石於口中亂語。

「辱煞他人,可敢報上名來。」

「蒼羽。」簡短二字,女子也是散了玩笑,抱臂而立。

女子獨立,亭亭姣姣。鳳眸正視石於,後者也是一頓不再言語。

「這小小妖物也敢來壞我觀劍之門事,膽子不是一般的大。」蒼羽傲立園中,煌煌灼熱噴涌而出,猶如大日天威。

南蒼洲,區區一小地,不知我觀劍之威,看來是我觀劍在這天地間的名頭,還是不太響,那就殺他幾個,以立威名。

不是南蒼妖不知道觀劍威,而是徹頭徹尾的不是一回事。魚妖是為河主做事,只為消除壓制石於造成的事件罷了,以免擴大影響招來麻煩事,不是有心殺害高府人家,為了觀劍而來的。

卻是剛剛好碰到了觀劍新人,遭了霉運。

河主在外不止黃珏這一妖行事,錦州四縣四妖,如此行事不知幾月有餘了。偏偏在永安縣遭了這無妄之災,黃珏九妖,現只有一妖生還。

石於聽聞蒼羽之言,心裡怪怪的,觀劍是什麼,我怎麼也不知道...但是不敢表露出來,只是不言不語,擺出認真傾聽的樣子。

「聽你剛剛之言,城中還漏下一妖,待我去宰了他。」望向石於,蒼羽嬌嬌面容泛起冷意。

「看好她母女二人,我去去就來。」隨手拋出小小樓閣,觸地而長。

蒼羽也不管石於意見,血色劍光一閃,了了輕音余留,人已離去。就留石於三人待在原地,還有那不斷高拔的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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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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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梅繁,亦凋亦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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