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第三章 烽火連營

【前傳】第三章 烽火連營

血泊中安詳的老人,令科夭爾不寒而慄,陷入了沉思。

狩獵歸來后,如果不是四周和睦的氣氛傳染了自己,科夭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還有無垢的生命。

村落里是一片安靜。此時已是黃昏時刻,日薄西山的天色令色雷斯男人們很是頹唐,因為就連天色也在埋怨自己的不努力。當然,人們紛紛歡迎遊獵歸來的眾人,而這熱情讓男人們不敢說話。因為他們肩上的獵物,簡直不值一提。

一隻山羊,一隻一動不動的、個頭不大的山羊。

不過,這總好過兩手空空,不是嗎?

況且,科夭爾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遊獵的意義,也決定不享用山羊,而是如何面對柯薩羅的養父。

雖然柯薩羅和養父之間並沒有血濃於水的親情,但是柯薩羅的生命畢竟是自己奪去的。

科夭爾咬咬牙,徑直推開人群,走向了柯薩羅養父的房屋。雖然科夭爾此時此刻的行為有些粗魯,雖然科夭爾是酋長,人們還是沒有說什麼,因為他們更加關注獵物。更何況,科夭爾是一個平易近人的年少酋長,村民對他本人本來就只有敬,沒有畏。

令科夭爾十分驚訝的是,柯薩羅的養父並沒有在歡迎他們的人群當中。柯薩羅的第一次隨眾出獵,他的養父居然沒有過於關注。

或許,這件事情其實很簡單,科夭爾或許多慮了。

好在,這只是或許。

科夭爾停下了腳步。他站在柯薩羅養父的房屋面前駐足而望,發現這裡並沒有什麼人在。周圍的田地倒是耕得利落,想必是柯薩羅養父的辛勤勞作所致。只不過四周除了一片單調的莊稼之外,只綴著幾棵垂垂老矣的小樹。說是小樹,也只是個頭小,實際上這些樹都是上了年紀的,而且它們比科夭爾的年齡都要大好幾倍。

科夭爾心想,有可能是自己疏忽了,其實柯薩羅的養父就在他剛剛的視野當中,只是自己沒有看到。

抱著這樣無所謂的心態,科夭爾的步伐邁向了柯薩羅養父的房屋。此時此刻,他比起一個酋長,更像是一個負罪之人。

突然,科夭爾停下了腳步,發現了怪異之處。

房屋的大門,是緊緊關上的;而在房屋的一側,破了一個大洞,剛剛好能讓一個人進出。

科夭爾一臉愕然,顯然出事了。科夭爾此時更希望,是柯薩羅的養父糊塗了,不小心把不甚結實的房屋撞破了。

細想一下,房屋雖然不夠結實,但是絕對不是年過半百的柯薩羅的養父能撞破的。就算是他,也必須藉助武器。

等等……武器?

霎時間,科夭爾明白了什麼,突然衝進房子,用有力的肩膀撞開了關閉的大門,看到地面時有斑斑血跡。

不遠處,一位老人正安詳地……躺在地上,他的身旁滿是鮮血。

科夭爾捶胸頓足,老人已經去了。而有可能親手傷害老人的,只會是柯薩羅,因為只有柯薩羅是有性格缺陷的人。

問題在於,柯薩羅難道不是已經掛了嗎?為什麼這個孩子還陰魂不散?

「難道是我最後的當胸一拳不夠有力?」科夭爾深深思索道。

貌似,他那一拳根本不是一個孩子能承受得了的,而且柯薩羅的表現,也不像是咬著牙硬撐下來的。如果他不是受了重傷又清醒了,他又是倒下去的,那麼只有一種可能——

柯薩羅根本就沒有受傷。

科夭爾倒吸一口冷氣。柯薩羅先前難道不是硬生生地扛下了自己的一腿,而後來他們發現的一個合理的解釋是,這小子在自己的胸前早早罩上了一面藤甲,所以免於一死。既然能輕鬆抗下一腿,那麼按理來說,他科夭爾盡全力打上的一拳,也最多使柯薩羅昏厥。至於他什麼時候醒來的,眼前斷氣的老人就是最好的證據。

「我科夭爾如果不拿到你柯薩羅的項上人頭,我誓不為人!」

於是,科夭爾悻悻地走出了柯薩羅養父的房屋。

既然兩人沒有親屬,那就算是暫時把這件事不公佈於眾比較好。而且他敢肯定,同行的男人絕對會對此事絕口不提。

科夭爾突然無能狂怒,頸上青筋暴起。這是他當上酋長几年來第一次有人能不把他當回事而逍遙天外。

而且,挑釁他的人,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這口氣,是極看中尊嚴的科夭爾所咽不下的。

「管他是誰,干就完了。」

殊不知,在科夭爾眼裡這個應該遭天譴的男孩,即將在科夭爾的面前掀起暴風驟雨。

雖然天色已晚,但村落還是燈火通明。

科夭爾作為酋長,他畢生的一個願望就是讓自己的家鄉成為一片不受骯髒羅馬人所染指的樂土。他們並不好戰,但總是勇不可當。在外族入侵時,他們從來就沒有過怯懦;在連年災荒時,他們總是有序地通過出獵和借糧維持生計。這種生活的來源,是這些色雷斯人的不懈努力。

色雷斯的夜晚並不繁華,而星星點點的燈火使氣氛十分和睦溫暖。儘管柯薩羅和養父的事情讓科夭爾焦頭爛額,但他還是決定穩穩地處理這件事,畢竟欲速則不達。

突然,放哨的色雷斯人發現了異常。

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來到了村落的旁邊。他們停下了腳步,但並不是想要駐紮。

為首的一個羅馬軍官,胯下一匹純棕大馬,身高八尺,腰間別著一把短劍,身著鐵甲,外披皮衣,整齊的絡腮鬍,雖虎背狼腰,但一臉和善,沒有一絲敵意。

軍官示意,要色雷斯人開門。

放哨的色雷斯人一臉恐慌,急忙敲響警報。

科夭爾頓時警惕起來,掃了一眼陷入驚慌的族人,他面不改色地大步走向村莊哨兵的位置。

在村莊整齊的鐵門前,科夭爾冷漠地看著門外的不速之客。他預判了一下形勢,發現對方只是一支羅馬正規軍的百人團,打起來己方也未必會吃虧。但是損失是肯定會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科夭爾不耐煩地向羅馬軍官揮揮手,表示不想鳥他。

羅馬軍官並沒有想象中的勃然變色,而是面帶微笑地對科夭爾說道:「你就是科夭爾酋長?」

「有何貴幹?」科夭爾挑起了眉毛,故作輕狂道。

「沒什麼,只是外出征戰罷了。」軍官回答道。

科夭爾笑而不語,臉上表明了「你算個什麼東西」的極端不屑。

「我名叫梅加洛夫,是羅馬的一個百夫長,」軍官自顧自地開始了自我介紹,「請不要誤會,我並不是想要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那就是讓我們色雷斯人束手就擒了?」科夭爾腰間利刃電光一般出鞘,一點不客氣地指向幾米以外對方的鼻尖。

「我並沒有惡意。」梅加洛夫道。他並不嚴肅但充滿威懾力的話,使科夭爾……毫無反應,冷冷道:「鴿吻,這裡不歡迎你。」

氣氛陷入無盡的冷淡。

此時梅加洛夫臉上寒光一閃,擲地有聲地說道:「我,只是想與你比劍,沒有惡意,我再說一遍,我此行的目的也不是佔領你們的村莊,只是去剿滅離這裡幾十里的山上的十幾個蠻族人——他們最近相當不消停,殺了我們的一隊信使。」

「比劍?」科夭爾故作驚訝,說道:「我科夭爾何德何能與您百夫長比劍?」

梅加洛夫面不改色地說道:「科夭爾酋長,沿途有很多人說您武藝高強,而我梅加洛夫十分欣賞您這樣的人,所以我想以武會友,切磋一下,因為我也喜歡練武。」

「見笑。」

「請不要自謙,如果您認為敞開大門有所不妥的話,我可以先讓我的士兵後幾十米。」梅加洛夫提議道。

「算了算了,我科夭爾沒有這麼膽小,」科夭爾撓頭道,「比劍就比劍。不過現在這麼晚了,您難道不去休息一下嗎?」

「我看不必,速戰速決。」梅加洛夫簡短地回答道。

狂妄。

一本正經地狂妄。

不過科夭爾在不爽之餘,他還是回應道:「可以的。」

就這樣,科夭爾拔出剛剛又回鞘色雷斯彎刀,面帶笑容地看著梅加洛夫。梅加洛夫不緊不慢地下馬,整整衣領,將皮衣脫下,然後把甲胄卸下。

「梅加洛夫百夫長,您確定要……」梅加洛夫身旁的一個士兵小心翼翼地問道。

「哼哼,我梅加洛夫難道還怕他?一個少年而已。」

「嗯,不愧是羅馬人,輕而易舉地就成功地挑釁到了我,佩服佩服。」科夭爾在幾米外笑笑。

大門打開,羅馬士兵們進入戒備狀態。科夭爾與梅加洛夫面對面站著,這並不像是一次普通的相會,而空氣之中瀰漫著**味。

突然,梅加洛夫開口道:「科夭爾酋長,難道你沒聽清我的話嗎?說好的比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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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燼鬥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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