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Poison 1

My Poison 1

睜開眼睛時,夏羽寒覺得,自己好像忘掉了最重要的事。

遙久遙久,再也想不起來。

她最珍貴的記憶,遺失在古夢中。

夏羽寒伸手摩搓自己的太陽穴,又曲起拇指,從臉側到後頸,順着酸疼的點一路按下,最後停留在風池穴上。

依舊想不起來,只好放棄了。

今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所有的黑暗與邪惡,被初升的朝陽一照,彷佛冰消雪融,船過水無痕。

她揉揉酸澀的眼睛,回望整個旅館房間。

這房間除了她以外,沒有第二人了,卻有別的存在。

一隻小虎斑貓躍至夏羽寒的床邊,歪身露出雪白的肚皮喵喵叫,試圖引誘夏羽寒跟它的喵掌纏鬥。

那隻貓胖嘟嘟的,被餵養的很肥美。

但它不是一隻活的貓。

確切來說,那是一隻正常人類肉眼都看不到的貓妖。

貓慵懶打滾的身影,在晨曦之中看起來呈現半透明狀,而夏羽寒的目光穿透貓影,凝視着床頭電子鐘閃爍的光。

是該下樓了。

再不走,等大家都起床后就麻煩了。

夏羽寒是個靈能者。

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說,她看得到活在里世界的各種鬼怪,就算是個通靈人吧。

反正凡人也只聽得懂到這樣而已,過慣小日子的人,腦袋向來無法一次接納太多新知,再多就會引發痛苦,抗拒。

然後你就會按下退出鍵逃走了。她懂。

人類對痛苦的第一反應,就是逃避,就像被火燙著會縮手一樣的本能反應,跟她一開始一樣。

所以,在現代社會中,通靈人大部分披了一層保護色,生活在你看不見的兩世界夾縫之中───

至少在人群里,你很難一眼辨識出靈能者和正常人有何不同。

他們跟你一樣同樣穿着當季的服飾,既不過份頹廢,也不過份標新立異。

大部分的人都低頭滑手機時,靈能者也不例外,只是他們滑的內容可能跟你不太一樣。娛樂圈,迷愛豆,追網劇,大老婆手撕小三之類的熱門新聞,對他們而言總是自動屏蔽,宛如被防火牆禁絕在外,而天災,颱風,無名火,或是藏匿在都市角落的怪奇軼聞,繪聲繪影又難辨真假的,那大抵就跟他們比較相關。

但他們抬起頭來時,依然迎著陽光,和人群一起快步通過馬路,擦肩而過的那瞬間,你注意到的,可能是她手腕的銀光一閃────

啊,那是miumiu最新款的珍珠手鍊。

夏羽寒就是這種靈能者。

一開始,她跟所有人一樣,過着相似的生活,日復一日,上學讀書放學。

異變的開端,起於剛升上高中的那年暑假。

連續好幾夜她都做着長夢,在星河中漫遊,在血海中沉浮飄蕩,

在殘夢的最後,她跌入巨大的漩渦中,強烈的吸力抓住她,把她強行往下拖,終至滅頂。

夢就在那兒結束了。

夏羽寒躺在床上,一睜眼,她發現自己開始能見到各種鬼神。

大概是鄉民俗稱的陰陽眼,或天眼?

總之全是民俗胡亂定義的狹隘名詞,說不準的。

但對夏羽寒來說,這場人生災難可是貨真價實的從天而降。

她舉目便可看到整個世界人鬼神交疊,不同空間的眾生交錯穿梭,

鬼,整條街上都是鬼。

除了鬼以外還有別的,名稱各異的靈體到處都是。

在熙熙攘攘的街口上,不是人就是靈體,

有時候,在夜深人靜的曠野,靈體還比人更多,放眼望去,一整片異界居民就如活人一樣熱鬧喧騰。

那些魑魅魍魎總是離地懸空飄移著,偶爾還會彼此揮手,打招呼,甚至打架,

異界鄉民生猛活跳的程度完全不輸人類,或許是因為法治不嚴的緣故,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路邊鬥毆簡直是家常便飯,外頭還會有一圈吃瓜群眾圍觀。

此等超乎凡人想像的生命力,簡直把夏羽寒給嚇懵了,

一開始她總是捂著臉,快步通過,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那些妖仙鬼魔的模樣與生活型態各異,五花八門,

但共通點就是,它們全都很自在的活動着,

穿過人群時,大方坦然,彷佛千百年來它們就是如此度日,倒嫌凡人後來造出來的路障妨礙了它們。

對這一切感到不習慣的,大概只有夏羽寒一人。

它們鮮活的日常姿態,就這樣強行跳入她的視野。

再也揮之不去。

起初,夏羽寒在自己身上試過不少努力,

各種坊間的號稱能夠關掉靈感的偏門,全都宣告無效,收驚喝符水試過一輪又一輪,依然藥石罔效。

比她本人更着急的,莫過於望子成龍的高知雙親:

自己的女兒天天見鬼正常嗎?當然不正常!

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要是繼續鬧下去,會不會精神錯亂?這樣還能學習嗎?

所以,狀況外的父母拉着她,各地奔波,展開求助之旅,

他們尋訪靈山、爬了幾百階的天梯,拜廟燒香、三跪九叩求神問仙,

淚眼婆娑到處哭求傳說中的高人大師救救自己的女兒,只差沒有上刀山下油鍋了。

夏羽寒被這些法事搞得很煩,

當然,所有金錢都成了無謂的徒勞,

而口若懸河的神棍一個接一個,又把她父母指使得團團轉。

神棍們總是在兜售了數萬元的避邪擺飾之後,雙手一攤,笑得不懷好意:

「啊,讓我掐指一算……這是她的天命啊,命中注定要走這一路的,

我看你女兒天資聰穎,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靈修奇才,要不就拜我為師吧?」

掐指一算、掐指一算,裝什麼逼?復古仙俠看太多?腦子都浸水了!

掐你老母。

夏羽寒就想抄起那昂貴的破神像,直接打暴神棍的狗頭。

你自己都不通呢?那麼會算未來早就去買彩卷了,還在裝神弄鬼?就出一張嘴胡亂騙。

在她看來,她父母大概就是被當成了病急亂投醫的肥羊,

不僅被拔毛,還剝了好幾層皮,最後還想把羊吃乾抹凈呢。

這一切都很滑稽,但夏羽寒的父母被搞得暈頭轉向,全都照單全收。

帶天命?

什麼命呢,他們說的不外就是那些,宗教師、靈修者、能通靈傳達神旨的天選之人,

還有一些神棍說她是帶天命下凡的小仙女,要拉她入門繼承衣缽,未來肯定是天師等級。

那些老掉牙的江湖騙術在她身邊沒停過,但夏羽寒更關心的是別的:

她煩惱的是,總有孤魂野鬼想騷擾她,

白日搭訕不成,夜半時分還試圖託夢騷擾,

說來說去,大家都說前輩子跟她有情人關係,想來再續前緣。

一天,兩天,三天,接二連三的男鬼紛紛上門認親,

於是,夏羽寒很快收集到上百位的前世情人(自稱),還有上百則她始亂終棄人家的悲戀故事。

由於族繁不及備載,那些據說以她為女主角的前世劇情,如老太婆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顛來倒去,

劇情有的狗血有的惡俗,要不就是才子佳人的陳腔爛調,全都像三流網小套路,乏味透頂,就算是學霸的腦袋也不堪負荷。

夏羽寒還特地拿一本筆記本摘要大綱,提醒自己哪位非人男士對應着哪個故事,免得看着人家的臉叫錯名字,那就尷尬了,更坐實她沒心沒肺、拔吊無情。

夏羽寒一有空,便咬着筆看着筆記本琢磨,這裏面的邏輯通不通?這劇情有沒有bug?

但不管她複習了幾遍故事,或認真的凝視着上門求復和的異界男人們,夏羽寒發現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什麼也想不起來。

認錯人了吧?

但全場都認錯了?!

夏羽寒不禁開始懷疑其他最有可能的可能:

早期有些金光黨總是結夥犯案,守在特定地點,專門拐騙第一次到中國的外地人,騙徒會圍上去花言巧語一番,哄人家拿出畢生積蓄,買一些號稱躲過文.革私藏下來的明清老字畫────肯定是這種的!

大概她這種通靈萌新,在神棍和鬼的眼裏看起來,就是一臉寫着「我新來的,我外來種,我超好騙,快來騙我啊」。

結果不只人間有神棍斂財,連里世界也有愛情詐欺,這世界太險惡了。

氣死人了!

夏羽寒這回發怒的對象橫跨陰陽兩界,她睿智的把筆記本一扔,斷定這些找上門認老婆求歡的傢伙,肯定都是登徒子,全都滾一邊去─────

其實,夏羽寒的父母也被那些高人大師的鬼扯與推銷,搞得筋疲力竭,各種避邪物塞滿了家裏客廳,宛如宗教博覽會,再搞下去大概得賣房了。

即使砸下重金,夏羽寒的困境絲毫沒有好轉,反倒還更惡化了,沒日沒夜的靈擾和認親大隊,搞得她連晚上都睡不安穩。

暫停了那些求神問卜的父母想了想,他們決定回頭怪罪夏羽寒自己胡思亂想、無心學習────

夏羽寒想不通,這種鍋還能飛回她身上?

她可是從頭到尾都站在反迷信反詐騙的那方啊!

夏家吵吵嚷嚷,悶了許久的壓力鍋徹底爆炸了。

所以夏羽寒也轉學了,搬出了那個幾乎崩潰的家,斬斷過去所有的親朋好友的關注、以及從小到大資優生的光環,獨自一人適應她跌倒過後的人生,換個新環境,重新開始。

從零開始。

雖然她無法把自己的凈眼封住,但她既然死不成,就得活下去。

夏羽寒在新學校里,誤入一個很奇怪的通靈社團神裔館。

她社團內的社員,都跟她一樣有凈眼。

夏羽寒有點吃驚。

原來一群神經病也可以組成自救社團!

她索性拿出學霸的精神,觀摩學習資深的神經病(?)如何偽裝成正常人,以便當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但那是昨夜之前的事了。

經歷了一整晚的折騰,微熹的天光穿過窗帘的細縫,一寸一寸的照亮室內

斜倚著窗框的夏羽寒,只覺得頭很痛。

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殘留在靈脈之中。

隱隱的,肉眼看不見的隱毒,藏得很深,卻又一陣陣刺痛著,

好似在提醒她,所有的一切都曾經存在過。

夏羽寒偏著頭,對自己那白皙的脖頸揉了又揉,調息了半晌,才悠悠睜開眼,

窗中的她容顏依舊,和過往沒什麼差異,

精緻小巧的巴掌臉,一雙長而飛翹的眼睛,有別於世俗的潑辣濃艷,是古典又高雅的美感。

夏羽寒試着轉動手腕,舒展每一個指節,讓自己溫暖起來。

術師最重要的便是手。

夏羽寒的手很美,十指纖細修長,指尖一抹玫紅蔻單,粉嫩又高雅。

她雙掌合十相對,徐徐變印,便如一朵花盛放的形狀。

她的伴生法器漂浮在半空中,彼岸花的狹長花瓣開始隨風飛舞,快速遁入虛空之中,化為紅色的煙嵐。

空氣悄悄被染紅了,

若有似無的紅霧,又像沁人心脾的魔香。

但夏羽寒本身卻無知無覺。

她把彼岸花收好后,很專心的研究自己的手:

指甲好像又長了點。

這是否象徵她總是還活着呢?

是活人,就像世間的每一個凡人一樣,在時光荏苒中呼吸著,生長著,變異著,即使什麼都感覺不到────

但依然這樣活着。

夏羽寒用力拉開窗帘,陽光嘩啦啦的灑了進來,金色的光輝迎面潑濺了她一身。

她該下樓了。

一方香奈兒絲巾系在HORIZON55行李箱的把手側,夏羽寒拖着行李箱推開房門,

大清早,走廊上卻莫名其妙的擠滿異界男士,

不只是走廊,半空中也漂浮着一些靈體,全都用痴謎的眼神,巴巴的盼望她走出來。

夏羽寒向來專註自己更勝於注意旁人,

但當四下動靜太大吵到她時,她就不得不抬起頭來,狠狠瞪人一眼───

呃,瞪的是非人。

清晨四點半,寅時未盡,凡人都還沒醒呢。

她這麼抬眼一望,媚眼如絲,非人群眾中就開始有小小的騷動,

好幾隻男鬼都想靠近,卻又面露猶豫,不敢真的伸出咸豬手。

根據過往的討厭經驗,夏羽寒確定她自己可沒有此等震攝力,能鎮壓住一大群蠢蠢欲動的異界男士,

她忽然醒悟過來,仰頭看自己的頭頂,

一隻金鱗閃爍的小龍在正上方盤旋飛著,嘴邊兩條龍鬚不斷甩動,像是威嚇。

那才是這批鬼靈不敢靠近的原因。

而她肩上的一球毛團,已經飛快的彈出去,

銀黑虎斑貓揮動肥厚的喵掌,胡亂左揮右擊,迅速幫夏羽寒殺出一條路來。

喵喵喵喵喵喵!

貓妖扇動嘴邊長長的貓須,張嘴作勢撕咬,頗有小老虎的氣勢,把異界鄉民鬧得陣腳大亂,

夏羽寒便趁亂從中間通過了,宛如摩西分紅海一般,眾人頂禮。

有貓真好!

她看了看飯店的地圖指標,左轉下樓,

一路橫越長廊,走到大廳。

初夏的天光亮得特別早,在這最南端的度假勝地尤甚。

她拉着身後的行李箱,穿過鋪着地毯的飯店大廳,穿過一群夏威夷衫腆著肚子剛check-in的外國人,

外頭已是朗朗的藍天白雲,南島的艷陽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亮得很刺目。

夏羽寒抬起手,遮住了面光的半邊臉蛋。

不知道為什麼,她這型的靈能者,能見鬼神,能語魍魎,站在陰陽交界之間,偏偏最受不了強光。

她的皮膚特別白皙,近看好像能看出淡淡的血管紋理,幾乎吹彈可破,是帶點病態的美,

被落地窗外的烈日斜映半分鐘,立時浮起一層薄暈。

淡粉紅色的,像是渾然天成的胭脂。

飯店走道盡頭,臨時加貼了一張告示:

【西川的同學們,請至中餐廳集合用餐。】

這是西川高中校外教學的第二日。

今天的行程非常密集,海生館,恆春古城,白沙灣,燈塔…洋洋洒洒一大串,還得頂着毒辣的艷陽,令她想到就發昏。

但她知道,她的107班同學都會在那裏。

一群吃瓜鄉民。

夏羽寒很清楚預感,經過謠言的渲染,沒多久全107班都會聚集在餐桌上,用期待的眼神追問她昨晚跟119班的鬥法事迹。

那些對她來說微不足道的九牛一毛。

而她的煩惱總在世人看不見之處,幽暗生長。

但通靈能力無法禪讓,所以吃瓜的還是吃瓜,打醬油的還是打醬油,

只有夏羽寒獨自被厭世感困擾著。

夏羽寒站在岔路口,恍神了一瞬,

剛剛在大廳擦肩的幾名外國男子,就從後頭快步趕上她。

濃烈的古龍水混合體味,同時鑽入她的鼻尖。

夏羽寒還未蹙眉,對方就搶著開口了。

「Areyouherealone?」

「Haha......what'saprettygirllikeyoudoingherealone?」

「Let'sgosurfing!」

小姐你一個人嗎?單身嗎?要不要一起浪一下!

這台詞聽起來跟東方土味搭訕沒啥兩樣。

被男性人類與非人搭訕過無數次的夏羽寒根本懶得回答,只是單手壓下墨鏡,露出一雙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睛。

她從鏡框上緣冷淡的掃視三個陌生男子,美目一轉,像是眼神就能殺人似的,隱隱透出一絲刀光劍影。

原本擋住去路的三人,下意識倒退了,很快閉嘴讓出一條路來。

「Excuseme.」她說。

夏羽寒重新戴好墨鏡,像貓一樣微眯起眼睛,懶洋洋的。

總算清凈了些。

行李箱的小輪子繼續骨碌碌的滾動,發出細微的響聲,

夏羽寒一路排除各種雄性障礙物,終於走到迎賓紅毯的盡頭,她站在飯店門口,正想搭計程車。

昨晚徹夜所經歷的驚恐,倏地佔據她的思緒。

被劍氣削落的衣衫,被斬斷的臂膀、高高飛起的半截頭顱,

她墮入那遍滿大小蜘蛛的恐怖深淵,無數蛛群在她意識中鑽進鑽出,噬咬着她的皮肉,

那些在幻陣中感知到的真實,宛如一張恐懼的巨網,將她緊緊攫住不放。

所有紛亂的一切,全都顛覆她過往的通靈認知。

畫面中的最後一幕,是他。

程曉東蹲在地上,舉起手中的劍,把那試圖傷害她的人全都化為血肉模糊的屍身,又一具一具剜眼剖腹。

剛挖出來的三顆真元,在他的掌心瑩瑩生光,

他朝她遞出一串以指骨編成的手環,要她接下。

他喚她,小冷────────

夏羽寒拉住行李箱站定,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忽然覺得很累很想哭,潛伏的頭疼又開始抽痛了起來。

倏地,一股冰涼的異氣滑過她纖白的小腿。

那來自異界的氣息很涼爽,如清風吹拂,卻又宛然如真,

夏羽寒低下頭,伸手欲抓,手指的觸感卻滑溜溜的。

一隻藍黑色的巨蛇,擺擺尾巴,從她的細腰邊悠然滑開,像是打招呼一樣。

它有着極長極粗的蛇身,藍黑雙色的鎖鏈鱗紋,交錯組成詭譎的美感,在夏羽寒的腳邊扭來扭去,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那是,唯獨她凈眼能見的異界生物。

夏羽寒差點驚呼出聲,但終究忍了下來。

「你是程曉東的......?」

巨蛇的蛇尾昂揚,撫過夏羽寒系著涼鞋絆帶的白皙足踝,又挑逗的回卷,

一下又一下,宛如調情。

它眨眨半透明的眼瞼,伸出鮮紅的蛇信,認真以看起來沒什麼喜怒哀樂的蛇臉,對她吐舌扮鬼臉。

乖乖等我。

夏羽寒扁扁小嘴,正想趕它。

巨蛇卻迅速溜遠,消失了。

來無影,去無蹤,

那是凡人看不見也觸不著的風。

那瞬間,東東的聲音恍然在她耳畔悄言:

「我很想你。」

他的絮語輕吟,亦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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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異遊戲 [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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