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一念之間 天堂地獄

江北第一人民醫院，一間單人病房的門被人打了開來。

一名醫生走進病房，看了眼病房中的母子，露著微笑對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噓寒問暖了一翻后，便拍了拍坐在床沿男人的肩膀，走到了門外。

男人跟了出去，泛著疑問：「劉主任，有什麼話就說吧！」

「姚警官，那我就直說了！」劉永拿出幾張B超單子遞給男人後，接着說了起來：「這幾天，伯母的病惡化的很快，得需要儘快動手術了！」

「那就儘快安排吧！」

「雖然骨髓已經匹配到了，但移植骨髓和後期費用需要大筆資金，這還是得告訴姚警官一聲。」

「這個放心，我會解決的，儘快安排手術吧！」

男人看着手中的B超單子，握著的雙手不由的顫抖起來。

劉永聽完之後，點了點頭，直接低頭在本子上記錄了起來，像是在安排着手術的具體時間。記完之後，停筆抬頭無意間，注意到男人領子口和胸前的衣服濕了一塊，瞄了眼病房，就好奇的問道：「房間裏面很熱嗎？」

聽這麼一問，男人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隨即尷尬一笑：「奧，那個……那個剛剛喝水不小心倒的。」

「這樣啊，我還當空調壞了。」劉永隨意說了一句，隨後把剛剛寫下來的幾個時間段給男人看了起來。

「就這個點吧！」男人指了指其中的一個手術時間段說。

「好的，那就定在兩天後了。」

確定完手術的時間，劉永就離開了。男人回到病房，又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姚兒，醫生和你說了啥啊？」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看出了男人有着什麼心事，就問起了話：「是不是媽這病……」

「媽，你別瞎說。」男人一把握住老人的手，臉上的笑容都是硬擠出來的，看上去十分彆扭，接着說：「醫生說過兩天就可以動手術了，媽，您的病終於能治好了……」

天氣漸晚，夕陽離開分局后並沒有回到住處，則是打了輛車，來到了一所大學後下了車。

流魚大學，這裏有他最尊敬的老師，也是夕陽最信任的人之一。

在學校兜兜轉轉了一圈，夕陽走到圖書館前停下來腳步，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有許多疑問一直困擾着他，所以他決定還是去找他最尊敬的老師，也是向最信任之人吐露下心聲。

傍晚十分，晚飯過後，來這看書的學生還是比較多的，碩大的圖書館內隨處可見人影，夕陽對這很熟悉，似乎也知道他想找的人會在何處，直接走上了二樓。

二樓的看書的人比一樓就少了許多，相對於來的冷清，夕陽上樓后，直徑來到了一處擺放着一些奇事雜案的書本前，看到一人後，迎著笑臉走了上去。

「老師！」

走到身旁，夕陽輕輕叫了聲。

「嗯，小陽啊。」胡教授說完的同時，並沒有轉移過目光，視線一直停留在手中的一本書上。

「是遇到什麼難題了嗎？」

夕陽不可否認的點了點頭，隨後同樣也是從圖架上拿下一本叫《人性》的書看了起來。之前在學校，夕陽一有空就會來這裏，也唯獨對一些偵探犯罪類的書感興趣。

「老師，好人和壞人有何區別呢？」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夕陽多年，至此，經過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夕陽更是迷茫了。形形色色的人們，總歸分為好人和壞人兩種，一方善一方惡，取決於兩種的定義，從人性上看，「好人」「壞人」的分類和評斷都是片面、錯誤的；從語辭上看，孤立的「好人」「壞人」又缺乏參照物；從哲學意義看，這種定性籠統而無意義；從心理學意義看，「好人」「壞人」的說法是一種感知而非認知。

對於夕陽來說，「好人「壞人」」相對應的就是正義與邪惡，這個世界從不缺乏正義，從其身邊來說，江北分局的分隊長朱勇，周曉曉，老姚等人就是正義代表。而邪惡也同時存在於世間的每一個角落，近期大鬧江北的零葉，手握幾條人命的楊梅，還有藏匿於「紅五」中的每一個人，這些何嘗不是邪惡的化身。

也不知從何起，追尋光，追尋正義便成了夕陽這一生的使命。

沉思許久，回過神來，夕陽也沒見胡教授的回答，就疑惑的轉頭往身旁看去。也不知何時，胡教授已經走開了夕陽的身旁，坐在了不遠處的木凳上。

夕陽放回書本，他知道胡教授在看書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夕陽坐在其身旁后，就靜靜等待着答覆。雖然個人的定義十分片面，但現在他只想聽自己的老師是如何評斷的。

等了許久，胡教授才緩緩合上了書本，看着夕陽反問道：「沒殺人前的楊梅和殺人後的楊梅有何區別？」

「一個是好人一個是壞人。」夕陽直接回答道。

「哈哈……」胡教授摸了摸夕陽的頭笑了一聲，接着說：「都是同一人，怎麼又有好壞之分了呢？」

「老師，學生有些不解。」

「老師認為，好人與壞人可沒有區別。一念之間，天堂地獄。」胡教授說話時順帶擼了擼鬍子。

好一句，「一念之間，天堂地獄」，聽得此話，夕陽心頭堵著的石門似乎被打開了。一個滿懷正義的警察，下一秒就能變成一個沾滿鮮血的惡魔。

也正是如此，今日的勞動模範明天可能變成貪官污吏，今日的囚犯明天可能洗心革面成企業家慈善家，所以又有什麼「好人」「壞人」之分呢。

「學生明白了！」說完這話，臉上的神情反而加重了許多，兩個眉頭皺成了八字，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說了出來：「老師，紅五齣現了。」

「哦？終於捨得出來了嗎？」

「這段日子您保重，等事情過了學生再來找您。」夕陽對胡教授深深鞠了一躬。

關於夕陽和「紅五」的事，胡教授自然知道，不過夕陽來找胡教授前，並不想把此次有關「紅五」的事告訴他，但又怕連累他，所以最終還是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