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突變

「秋絲！」似乎這時薛煜楓才反應過來，想推開她已經來不及了。WENXUEMI.CoM

黃秋絲倒在地上，死死地閉著眼睛。臉色發綠，嘴唇黑紫黑紫的，右臂上一條金黃色的小蛇死死地咬著不肯鬆口。

「秋絲......」薛煜楓把她抱在懷裡：「怎麼是這樣呢？秋絲你醒醒！」

淚，眼角滑落。

「煜楓，你別晃她！」梁雨亮顧不得胸中翻江倒海的劇痛踉蹌的跑過去：「把她放平，這不是一般的毒！放平！快！」

薛煜楓不舍的鬆手。

那條蛇還是死死的咬著，身體使勁的在打圈。

梁雨亮從腰間取出一個瓶子，餵了她一粒紫色的葯，隨後抓起那條蛇，掰開蛇的身體取出蛇膽，塞入她嘴裡。

薛煜楓呆坐在那兒淚流滿面的看著他做的一切，一句話都沒有說。在他看見黃秋絲倒下的那一刻，他就已無言了。如果當初他答應她隨自己前來，那如今就不會出現這個情況了吧！現在她這個樣子，他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動。他知道這條蛇，這不是普通的蛇，它是靈蛇，靈蛇教的靈蛇，其毒......無葯可解。

他的視線從秋絲那張綠的發紫的臉上轉移到梁雨亮的身上，然後開口說了秋絲倒下的第一句話：「求你，救她。」

梁雨亮停下手，抬起頭看見那張似乎在一瞬間就變得憔悴的臉，深深的點了下頭。

他也很想救她。可是靈蛇的毒至今無人解得了，就連自己的師傅林音雪以及她的師姐葯仙谷紫衣谷主都解不了的毒，他又有什麼辦法？

床前，薛煜楓緊緊地握著黃秋絲慘綠色的手，指甲已經變成黑色，他摸著她的脈門，只有感覺到在跳動時，他才會安心一點，因為這代表著，秋絲還在他身邊。

已經兩天了，他寸步不離的守在她床邊，沒日沒夜的盯著她，似乎只要他一鬆手，一閉眼，秋絲便會離他而去。

門輕輕的被推開，梁雨亮輕輕地走進來，關門。看著坐在床前的薛煜楓，嘆了口氣：「煜楓，你去睡會吧，這裡交給我和媚兒守著。」

薛煜楓就像座石像突然有了感覺一樣微微的動了一下，然後再沒有反應。過了很久，終於張口說道：「不用了，我想在這裡陪著她。」這是他兩天來說的第一句話，聲音很低，很小，很沙啞。

梁雨亮皺眉，又嘆了口氣：「你這樣折磨自己，等她醒了，你也倒下了。你去睡一下，我保證她不會離開你。」

「不需要了。」薛煜楓搖搖頭：「我想自己陪著她，日夜不停的陪著她，她變成這樣都怪我，全部怪我。」

「煜楓，不是你的錯，你無須這樣自責。」他看見薛煜楓那雙紅腫的眼睛微微濕潤了，卻沒有淚水流下。想必這兩日，他定是流了不少的眼淚吧。

薛煜楓搖搖頭：「你出去吧。」

梁雨亮沒有出去反而走了過去，淡淡道：「至少，你讓我看看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他淡淡的看著薛煜楓慢慢的抬起頭，望了他好久，然後絕望的搖搖頭：「算了，就讓我這麼陪著她吧。」薛煜楓握緊她的手貼在臉頰上：「這麼多年了，她在我身旁，我都沒怎麼理過她，不是練劍就是處理事情，欠了她太多，她的情意，叫我如何能還？」

他們都沒注意到，黃秋絲的眼角，悄悄的劃下一滴淚水。

薛煜楓繼續說道：「都已經兩天了，她還沒醒，我真的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回來！靈蛇的毒，無葯可醫，我已經沒耐心了！她的毒已攻心，就算暫時保住了性命，那以後呢？呵呵！」他苦笑：「我真的好後悔，為什麼以前沒有好好陪她？為什麼以前沒有好好的照顧她？真的好後悔......如果沒有她，我該怎麼辦......」

他捂住心口，卻不再有眼淚落下。

兩天了，他第一次開口說話就說了這麼多，把心裡所有的痛苦都吐了出來。

黃秋絲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嘩嘩的從眼角流下。她微微動了動手指，在梁雨亮詫異驚恐的表情中睜開了眼睛，用極虛弱的聲音說了四個字：「煜楓，沒事......」

薛煜楓愣了一下，猛的抬起頭，看著床上的秋絲正對他虛弱的笑。他一瞬間不知所措起來，睜大眼睛似乎想把眼前的她看透，他不敢置信的輕聲試探：「秋，秋絲？」

黃秋絲咧開嘴笑了，像個孩子一樣滿足：「怎麼，我只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不認識我啦？」

「怎麼會？！怎麼會！」薛煜楓終於確定她是真醒了，卻喜極而泣：「沒有！你是秋絲，是我薛煜楓的女人，這輩子唯一的女人！」

黃秋絲再次落淚。

梁雨亮悄悄的退出去，眼眶濕潤。他明白這段時間應該留給他們時間單獨相處，不是怕打擾他們這感人的氣氛，而只因為：迴光返照，命......不久矣！

「梁右使！」剛從房間走出來，便有一銀月彎刀侍衛迎了上來：「屬下等人已查明盟主的下落。」

梁雨亮愣了一下，連忙問道：「在哪？」

「這......」那侍衛猶豫了一下，支吾了半天，然後低頭，單膝跪在地上。

「呃？」梁雨亮看見他如此之反應，心中升起一層疑云：「怎麼了？說！」

「屬下......屬下等人查到，薛盟主他......他已死，他和......天火教恨海一起墜入斷崖。」

梁雨亮的腦袋「嗡」的一聲，一個腳步不穩的向後退了幾步，驚恐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侍衛：「你說的......是......真的？」

侍衛聽見他微微發顫的聲音，頭低得更低：「是真的，千真萬確。」

梁雨亮回過神，竟發現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措手不及。「玉龍知道了么？」

「應該還沒有，我們還沒有找到沈副盟主。」

過了一會，梁雨亮才擺擺手：「好了，你下去吧！」

「是。」侍衛退了下去。

沈玉龍會在哪裡呢？他一個角落一個角落的找，一面找一面告訴自己要冷靜。結果找了一大圈，不止沒有找到沈玉龍，卻發現連媚兒都不見了。

他坐在涼亭里，一個人喝著涼茶，心裡亂得不可開交。現在黃秋絲中毒生死未定，薛煜楓成天陪在她身邊自我墮落，再加上薛盟主意外逝世，這一切的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來的那麼沒有條理，偏偏在這種時候沈玉龍和媚兒也憑空消失了，接下來該怎麼走，他該好好想想。

「玉龍！玉龍你怎麼了啊！」媚兒看著發狂的沈玉龍，手足無措，只是儘力的抓住他，想讓他冷靜下來，可沒想到沈玉龍竟然更加瘋狂，拚命的想甩開她，一張臉到脖子憋得通紅，青筋暴起，雙眼血紅，瘋狂的咆哮著，狠狠的推開身旁焦急的媚兒，大吼：「滾遠點！離我遠點！滾！」

媚兒坐在地上愣了一下，又重新站起來想控制住他，但沒想到這次沈玉龍竟然緊緊的將她抱住，大口喘著粗氣，媚兒趕到熾熱的氣體呼在自己的脖頸上。

「玉......玉龍......你到底中了什麼毒，我們去找雨亮，他會有辦法的啊，他可是雪娘唯一的徒弟，也許他......」話還沒說完，沈玉龍又將他推了出去，雙手壓著自己的胸口，慌亂的自言自語：「不行......不行......不能這樣......不可以。」

媚兒一點準備都沒有的被突然推出去，撞到牆上，整個後背像快要散架了一般的劇痛。她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了。她只是靠在牆上，看著沈玉龍痛苦的表情，渙散的眼神，發狂的狀態，默默的流淚。

她終於明白，自己是什麼忙都幫不上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痛苦而束手無策。那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好沒用。那一刻，恐懼從心頭升起，他突然覺得好無力，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離她幾步遠的沈玉龍猛的抬頭，那雙野獸般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她，似乎在做最後的掙扎，媚兒盯著那雙眼睛，他雙眼中的熾熱和**讓她驚恐身體都開始不自覺的顫抖。

沈玉龍最終還是閉上雙眼，凝結內力揮起右拳像左肩狠狠地砸去。媚兒驚訝的睜大眼睛，釋放出全身所有的內力在無形中化解了他那一拳上巨大的力量。

沈玉龍重新睜開眼，毫不猶豫的撲過去抓住媚兒的雙肩，渙散的眼神漸漸聚焦，狂熱的眼睛獃滯的盯著她，然後慢慢的，他向她移近，他的唇深深地印上她的。

他緊緊地抱住他，她的體溫讓他感到清涼，他吻得那樣深，擁的那樣緊，似乎是兩個人相互思念了幾個世紀之後終於可以見面的人。她閉上了眼，去迎合他。

她終於知道了他所中的毒。名字叫——陰陽調和散。無葯可解。

正當她在沈玉龍狂熱的深吻中將要忘卻世界的時候，他突然向後退了，卻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他依然是用那雙血紅的雙眼盯著她，眼神中除了熾熱和**，在眼底竟然還有一絲歉意和理性。他已經是一個野獸了，這也許是他最後的理性。

媚兒緩過神的時候，沒有再恐懼，她對著他笑了，笑得很漂亮，笑的百媚叢生。她慢慢的解開自己的衣服。

她是愛他的，為了他甚至可以去死。她已經知道怎樣才可以幫他了。只要他好，他可以無所謂自己。可以幫到他，她很開心。

天微亮，東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黃秋絲拉著薛煜楓的手，心疼的嗔道：「你看你，眼睛這麼腫，臉這麼蒼白，是不是一直沒睡？我不過是睡了幾天你就把自己弄成這樣，你怎麼不知道照顧自己呀！」

薛煜楓始終拉著她的手，就像她剛進紫玉山的時候自己被魂血認主的那幾天一樣。將她的手貼在臉頰上，微笑的不語，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嗔怪自己，心底湧起一片溫暖，但這溫暖卻讓他痛的如刀在割。

黃秋絲最後還是不捨得的白了他一眼：「你怎麼可以這樣啊！不知道我會心疼的么？你現在這樣萬一有一天我離開了不在你身邊你要怎麼辦？」

薛煜楓的臉色驀地凝重起來帶著憤怒卻悲痛的語氣，低聲道：「不許胡說！」他不受控制的閉上眼，心痛得倒吸了一口氣：「你怎麼會離開我呢？不會的......才不會呢。秋絲那麼愛煜楓，煜楓也那麼愛秋絲，這麼相愛的兩個人怎麼會分開？不要瞎說，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直到一起老去，以後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不管在哪裡，不管要做什麼，我會陪在你身邊，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他乾澀的眼睛流出的淚滴順著黃秋絲的手臂，落下。「所以，秋絲，別再說這種話了好不好？」

黃秋絲淚眼朦朧的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知道自己是個將死之人，或許在下一刻便會死去。她知道自己始終是無法陪在他身邊的，可是叫她怎麼面對？叫她怎麼和眼前這個她這輩子最愛的人男人說。

「秋絲。」薛煜楓狠狠地擦了把淚：「你看，你只睡了這麼會我就把自己搞成這樣了，所以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不會照顧自己的，你看見我這個樣子會心疼的對不對？那如果你不想心疼的話就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好不好？」他像個小孩子一樣耍賴，他盡量裝的開心，但到最後語氣中卻有了點哀求。

黃秋絲看見他此刻的樣子，聽著他賴皮的話，淡淡的閉上眼睛，淚水悄悄的滑落，過了良久，才深深的點了點頭。

薛煜楓看見她同意了，竟笑了出來，像一個小孩子搶到糖果了一樣笑得那麼單純，那麼快樂。他知道，只要秋絲答應他的事情就全部會做到，她答應會一直陪在自己身邊，那她就不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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