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吳良娟閻王殿聽判

第十六章 吳良娟閻王殿聽判

話說那日吳良娟中刀后,神志不清,飄飄然魂游太虛。她見得自己與身體分離,飄然半空,情急之下,用力掐了掐正哭得傷心的吳良馨,見她毫無反應。她又飄至吳良雲身邊大聲呼喚,也未見回應,好生納悶。抬頭起身,發現自己飄在半空,身輕如燕。又見得兩道黑影,追她而來,遂連忙逃竄,只聽得黑影叫喊道:「吳良娟,哪裏逃。」

而王康權卻看着倒在自己懷中的姑娘,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這位小兄弟,快帶她去善緣藥鋪那瞧瞧,元善那人可是我們苗疆有名的苗醫,興許這姑娘還有救!今天,他正好在花場搭攤買葯呢!」一位大叔上前來關切地說道。

「是哦,我怎麼沒想到呢!」那大叔的一席話頓時讓王康權醍醐灌頂。他正準備抱起懷中的姑娘走時,好心人抬來一張搭攤用的門板,讓王康權將姑娘平躺,好抬了去。

吳良馨和吳良雲擠在混亂的人群中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僅僅猜得肯定又是有人在打架了。等湊上前來,認出躺在門板上鮮血直流的人是吳良娟時,兩人不可思議地詫然對視,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便不由分說地撲了過去。

近了再看,確信無疑,心中的擔憂無法言語。眼淚頓時模糊了吳良馨的雙眼,哭泣地說道:「娟兒,這是怎麼了,剛剛才好好的,怎的就——」

回頭再看吳良雲時,她早已泣不成聲,淚流滿面。

「姑娘,現在救人要緊,別耽誤了。」旁邊的大叔拍了拍吳良馨的肩膀勸說道。

「你認得她的吧,都還不知道你們是哪寨哪房人呢!明了了好派人去報個信,通知她的家人。」王康權用詢問的目光望着吳良馨說道。

吳良雲擦了一把眼淚,站起身來說道:「我去報個信!」,隨後又對身邊的吳良馨說道:「馨兒,你先照顧著。」

王康權見吳良雲離開,告訴了他們起身的去向,以便尋找。

只是那行兇的拐腳三,剛跑出人群不遠,正要匆匆奔下山去,便被他調戲的姑娘帶了十來個年輕小伙攔住,打了個半死。兩個小伙將他拖下山去,像丟死豬一樣地拋在了山下的刺蓬中。

在趙家莊花場的善緣藥鋪前,前來看病求葯的人排著長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老苗醫正給一病婦問脈,隔的老遠就聽得有人急切地叫喊著——

「善大叔,你快看看,救救她吧,求你救救她吧。」

眾人回頭一看紛紛讓開道來。

老苗醫抬眼望去,只見王康權等人抬着個人匆匆往這裏趕來。知是事急,但心卻不急,一如既往地繼續交代婦人如何服藥,如何料理等等。

進了鋪子,老苗醫慧眼一掃,連忙站起身,讓人騰出地來,招呼着他們輕輕放下。他叫喊道:「光兒,快拿些我們的止血散和剪刀來。」接着又叫道:「英子,把我的銀針取來,快。」

老苗醫接過葯和剪刀,剪開了吳良娟的衣角,將一大瓶葯全倒在了短刀的周圍。拿過英子手中的銀針,閃電般的在吳良娟的百會、氣海、足三里、湧泉、合谷、上中下皖等穴位上各下一針。末了,老苗醫把了她腕脈、頸脈,翻了眼皮,細細地看了個遍,沉思良久,連連搖頭嘆息。

針葯一過,頓時間剛剛還鮮血直冒的傷口滴血未見。

在場的人無不點頭稱讚。吳良馨也放下心來,心裏默念道:「冤家,你有救了,快快好起來吧,以後再也不挑逗你了。」

王康權懸著的心也落下了一半,便問道:「善大叔,怎麼樣了,沒什麼大事吧!」

只見老苗醫眉頭緊鎖,搖搖頭長嘆一聲道:「可惜了,還這麼年輕。」

吳良馨聽得這話心裏五味翻滾,難受至極,哭泣地說道:「大叔,求求你救救她吧!她可是我們族長唯一的女兒!求求你了。」

「這姑娘莫非是邵青兄的獨生女?天吶,這是誰造的孽呀!不是我這老東西不救她,是她這傷的太重呀!」老苗醫顧慮重重地說道。

「善大叔,你就救救她吧,這姑娘是為我擋刀才受的傷,她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的心這輩子都過意不去呀。救你了。」王康權哀求道,就差沒有跪下了。

「不是我不救呀,這真是沒法救,也不敢救呀。搞不好就是一條人命呢!邵青兄又不在,我也是愛莫能助哦!現在血是止住了,但又不能移動她,一旦移動傷口裂開,神仙也無法。現在只有看天意了。」老苗醫緊鎖著眉頭,連連嘆息。

「那意思是還有點希望對吧?大叔,你就救救她吧。我的姐妹已經去通知我們族長了。他們應該一會就到了。」吳良馨抹了抹眼角的淚關切地問道。

「這個傷得不是一般的嚴重。以前都沒經歷過這樣嚴重的傷員。用兔子我倒是試驗過兩次,可兩隻兔子都讓我醫死了,至今心有餘悸,所以到現在對於穿腔傷腸的傷我也是沒有把握醫治的。」老苗醫認真地說道。

說話間,一群人急匆匆向善緣藥鋪馳來。走在前面的正是吳家族長吳邵青。

「元善兄,我閨女情況如何?」吳邵青人還未到,便心急如焚地問道。

「邵青兄,你來看看吧,的確很是嚴重呢!血我是止住了,但不敢拔刀呀。剛跟這些娃娃都說半天了,這次恐怕我真的是無能為力了。」老苗醫迎了上去,望着吳邵青坦然地說道。

「元善兄,我就這麼一根獨苗,她要是真有個什麼事,叫我怎麼跟她死去的娘親交代呀!請你一定一定要救救她。只要能救她,讓我做什麼都願意。」吳邵青看着兩眼緊閉、一動不動的閨女,不禁悲從中來,轉身握著老苗醫的手懇求道。

「邵青兄你有所不知,醫道有雲——腔通斷腸,神仙無方,腔破傷腸,快見閻王。你看這刀插進去那麼深,十有八九怕是穿腔傷腸的呀,若真是那樣,只要一動,腔腸出血,後果可想而知。除非老天保佑,這閨女沒傷到腸子還有救。所以說不是我不救,我是怕萬一有個什麼事我可擔待不起呀。」

「這如何得了!真沒辦法了嗎?元善兄你再仔細瞧瞧,看看到底如何。實在沒法,只能算是我這閨女命不好,但凡有一點希望,請你放手來醫,一切盡看天意了!」吳邵青拉着老苗醫,讓他再仔細瞧上一遍。

「元善兄,我都細細地看過數遍了,實不相瞞,這閨女現在脈如蟬絲,氣若遊魂,時有時無。刀要是一拔,一口氣提不起來,或是血如泉涌,都會要了她的命。要是能活僅有萬分之一,真要看天意了。真真要治,你可得有個心理準備。若真到那步,你可不要怨我就是。要是這樣,我方可一試。」老苗醫拍著吳邵青的手背,句句道來。

「元善兄,你放心醫治,真到那步,絕不怨你。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願賭上一回。」吳邵青悲痛中略帶幾分堅毅,鄭重其事地說道。

老苗醫語重聲長地說:「那好,那你得全聽我的,千萬不能有分毫差錯,不然神仙難救。」

吳邵青連連點頭說道:「全聽老兄安排。」

老苗醫接着說道:「你得先派人置備衣被生活之物,要是順利,三五天動她不得,這離家太遠,回家不去,山路不好走,保不齊不搖搖晃晃。還得好生照顧,一月傷風感冒不得,所以這幾天就只有在這山上找個遮風避雨的地先養著。再備些香紙和七盞油燈,天將黑下,更需多做些火把照明。另外需紅線二十三尺一長。快些去準備,齊當便可一試。」

大家四處奔走,吳良馨和吳良雲借得吳家溝和趙家莊幾位攤主的油燈,好不易湊齊了七盞馬燈。王康權在王家壩一攤前買得紅線,又拿了祭祀剩下的香紙。只是衣被在這花場實在無法借得,雖有攤主夜賣帶得有,但也不會借,因此吳邵青打發兩人回了吳家溝家裏取去。

除了衣被,該備的東西很快都備好了來。

老苗見后想了想說:「我這天風地漏的攤是不行的,得找個遮風避雨的地,我看還是將人抬到採花洞裏去,那兒不怕風雨,只是陰冷潮濕了些。」

於是收拾妥當,一干人等都朝採花洞而去,鋪里緊留下了英子一人守攤賣葯。

趙福光頭上包着紗布,跟在吳良雲的身後,走在隊伍最後,欲言還休。還是吳良雲先開的口,問他傷得咋樣?又問他今兒何時到的?怎的祭祀都沒見他。

趙福光心裏美滋滋的一一作答,又誇了吳良雲今日格外漂亮,活脫脫像個天仙。又問今天都玩兒了哪些?又有什麼好看稀奇的?

吳良雲喜笑顏開,不禁心花怒放,向趙福光娓娓道來。

吳良馨回頭叫喊到:「雲兒,你快點呀。」

兩人抬頭一望,已經落下眾人好遠一截的路。兩互視一笑,追了上去……

不覺間眾人已來到了採花洞前。進得洞來,數步之遙,黑將下來,幾人點了火把,走在前頭照明,又行百步窄道,見得寬闊洞穴,熊熊火把之光也看不到四周邊緣。

老苗醫避過洞口,尋了一塊平整的地讓人輕輕放下門板上的吳良娟。回頭對吳邵青說道:「邵青兄,需要你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不斷地叫着她的名字。希望能喚醒她的意識。我準備妥當就開始拔刀縫合傷口。中間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要心平氣和地不斷呼叫她的名字。不要停下。」

吳邵青眼含熱淚應聲點頭,心裏的擔憂如同決堤的江水,洶湧澎湃,實在難以抑制。

幾人舉着火把,照的這一片地通透明亮。眾人矗立一邊,平心靜氣,誰也不敢言語。

老苗醫將油燈分別放置在吳良娟頭頂一盞,兩肩膀處各一盞,腹部兩側各一盞,兩腳底處各一盞,遠看成三橫一點之狀。他又用紅線將每盞油燈纏繞七圈並一一串連起來,線的兩頭分別系在吳良娟兩隻手的無名指上,隨後吩咐趙福光把油燈點亮。他又與眾人說擋好風,千萬別讓油燈熄滅。緊接着他又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分別燃香燒紙,嘴裏默默禱告。又從藥箱裏將銀針、刀具、葯、線等等一應之物擺放在門板邊上。又吩咐趙福光將一顆烏黑髮亮、蠶豆大小的守元還魂丹放在吳良娟的舌根之下。一切準備妥當,他卷好衣袖,叫來趙福光給他用酒精凈手,準備手術拔刀。

「邵青兄,你開始叫你閨女的名字吧,記住我的話,不要停也不要動,直到我做完手術為止。你們大家看好燈,照好光。我準備開始了。」老苗醫又苦口婆心地再叮囑了一遍。

只見他雙手一揮,原來插在吳良娟身上的十來根銀針盡收他兩手的五指之間,放在了一個盛滿酒精的盒子裏。

他拿起數根銀針,在旁邊一個倒滿藥水的盒子裏沾了沾葯,在吳良娟的人中、神門、三陰交、承山等等二十四個穴位處一一下針。隨後他右手一閃,短刀隨即拔出。見得吳良娟身體輕抖一下,便無下文。

老苗醫連忙放下刀,拿起事先備好的縫合針線,用夾子熟練地內外縫合起來。不一小伙會,傷口只見一條線影。

老苗醫站起身來,長長地緩了口氣,便讓趙福光消毒,上藥,包紮。自己又拿起銀針沾了沾藥水,在迎香、風池、百會、湧泉等等穴位處扎了針方才作罷。

吳良娟魂游太虛,飄渺不定,又有黑影張牙舞爪一路追蹤,逃進一洞,四下黑暗,嚇得她哭天喊地,絕望無助。黑影趁機將他裹成一團,一路飛馳而去。

一路上,吳良娟看到有人被活活車裂,血濺當場的;也有人被放在石碾里碾的;更有丟到熱氣騰騰的油鍋里生炸的;還有被人用鐵鈎將舌頭拉出,割掉喂狗的……看得是吳良娟心驚膽顫,驚魂不定,不忍直視。

吳良娟覺得飛馳了好久好久,黑影將她卷到一堂,便丟她下地。只見兩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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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殤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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