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聚散
「莊子所著，三十三篇，可能都被融入了劍道之中。」
靈均的分析，總是讓人聞所未聞，好像是學識淵博的先生，在教導靈智初開的弟子。
「三十三篇？這麼多？那豈不是會衍生出許多劍道？」
「萬劍歸一，無論如何，終究是要百川入海。」
李東陽打消了王孟希的奇思妙想，雖然他也不知道劍道的繼承者們究竟修行到了何種地步，但是他們的終點都是一樣的。
破除了封印，一切恢復正常，餘下的異族也便不足為慮，崔安平將剩下的書院弟子們整合到了一起，眾人短暫休息之後，朝着下一個鎮子出發。
不出崔安平的預料，第三個鎮子同樣發生了異變，雖然此處的書院弟子實力要更強一些，但還是沒能擺脫傷亡慘重的境地，結果自然是李東陽一劍破封印，而且似乎比起之前更加暢快。
封印於此的，同樣是一名劍道的繼承者，只不過他的情況要糟糕一些，許是封印的時間較長，說話寥寥數語，便消散無蹤。
「聚散？」
李東陽品味着他留下的最後一個詞，指的是什麼？人？還是劍？亦或者是劍道？他茫然不解，難道要匯聚於他一人身上？
「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
王孟希沒頭腦地來了一句，洛子期翻了個白眼，真要是如此通俗易懂，怕是天下之人都可以修劍道了！
「聚散，離別，生死，陰陽？」
崔安平順着引申下去，卻發覺這問題越來越哲學了，難怪靈均說，這位莊子乃是古往今來的哲學大家，連他的繼承者說話都如此有玄機。
帶着疑慮，眾人繼續前進，隊伍人數逐漸擴大，有了足夠的人手分擔壓力，突破封印的難度也逐漸降低。
一個又一個的鎮子被破開封印，而李東陽的劍道也在突飛猛進，在不斷打磨之下，從一開始的生疏粗放，逐漸變得沉穩細膩，遊刃有餘，出神入化。
可是關於聚散這個詞，卻是再也沒聽過，之後的封印中，都是莊子劍道的繼承者們，不過他們被封印的時間要更長，有的甚至連神智都已經消失，唯剩下本能的一劍。
薛鶚跟林紓二人如同失蹤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離奇的是，每個封印破開之後，裏面都是空空如也。
一路上走來，崔安平也不再刻意去尋找，反正進來古戰場的，都是靈士境界，以薛鶚林紓二人的實力，還真沒人能夠留下他們。
「這，是最後一個了吧！」
眺望着山腳下的燈火，崔安平心中有些激動，終於走到這裏了，在他們所有人快要麻木的時候，終點就在眼前。
翻過了最後一座山脈，站在他身後的書院弟子有近千人，都是出類拔萃之人，修為七紋靈士以上。
至於大部隊，則是留在了上一個鎮子，照看傷員，他們這些精銳要做的，就是一鼓作氣破開最後一個封印，然後離開這片古戰場。
「多久了？」
「不知道，一個月？兩個月？反正記不清了。」
王孟希搖頭，起初他還記錄時間的流逝，可是隨着不斷推進，增加的人數帶來的混亂複雜，已經讓他疲於應對，哪還有工夫留意時間？
崔安平長長吐了口氣，讓心情平復下來，邁出第一步，腳下厚厚的落葉帶來的柔軟，讓他的思緒瞬間平靜。
與之前的步驟一樣，先是尋找山谷，搜尋有沒有同門弟子，了解情況之後，再向山腳下的小鎮出發。
可是這一次，情況遠比他們預料的要恐怖，當他們找到山谷的時候，裏面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甚至連生活過的痕迹都沒有。
擴大了搜索範圍之後，仍是一無所獲，他們幾乎翻遍了整座山脈，連個傷員也沒有發現，這在之前是根本不可能的！
都死了？崔安平望向了山腳下的鎮子，心中突地湧上了莫名的殺意，儘管之前他們見識到了異族的殘忍與野蠻，但是全軍覆沒的慘狀，還是激起了他從未有過的憤怒，不同於師父被囚禁，此刻的他，只想大殺一場，宣洩胸中的怒火。
「異族果真是群蠻夷，禽獸不如！」
王孟希惡狠狠地罵道，之前休整的時候統計過人數，他發現如今存活下來的，包括傷員在內，也不過十之四五，有近一半的人，喪命於此！
「畫家，注意大塊頭的情況。」
「知道了。」
兩人加上靈均，一直都在暗中觀察李東陽的動態，現在他們已經清楚，就是因為李東陽繼承了莊子的三乘劍道，才會引發後面所有鎮子的異變，造成了這麼多傷亡，他們擔心李東陽因此自責，做出什麼自殘的舉動。
畢竟，那可是鮮活的生命！
私下裏，他們也分別跟李東陽談過，發現這傢伙很淡定，沒有表現出任何反常，只能讓洛子期幫忙照看一下。
就交流而言，洛子期顯然比他們幾個更有手段，半天不到，便問出了李東陽心中的真實想法。
「只有活着出去，才有資格愧疚。」
對此，王孟希的評價是，頗有些道理，但是怎麼感覺透著一股不要臉的勁頭，不過倒是比惺惺作態要好得多。
「嗯？不對勁！」
靠近小鎮，靈均突然停了下來，眉頭緊鎖，崔安平同樣心生疑惑，從他們越過山脈開始到現在，所到之處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寂靜的可怕，如今站在鎮子外面，竟是也感覺不到一絲動靜！
「大家小心！」
發出提醒之後，眾人分散隊伍，從四面八方潛入了小鎮，匯聚在鎮中心，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當場便有人直接暈了過去！
「京，京觀！」
靈均嘴唇微微顫抖，臉色蒼白，這種只存在於史籍中的記載，竟然真的出現了！
王孟希已經說不出話來，他看向崔安平，發現對方也看向了自己，兩人的的目光中，儘是驚恐！
眾人並不知道何為京觀，但是他們都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因為不僅僅是同門弟子，甚至還看到了異族的頭顱！
「古人，殺賊。」
「戰捷，陳屍。」
「必，築京觀，以為，藏屍之地！」
靈均的話，一字一句砸在眾人的心中，他們沒空去想為什麼靈均會知道，面前這座高高壘起的高冢，像是無形的炫耀，將他們心中的勇氣與信心，全部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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